夫人在上——嫁值千金 第五十六章 告死你丫的

作者 ︰ 百里堂

城東,一個寬闊巍峨的宅院前,沈遠站在大門外不時的朝大門內張望著,雙腳還不停的來回走來走去。

忽然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身穿青色長袍的男子走了出來,看那模樣赫然是秦一。

「你小子,這麼急匆匆的找我究竟有何事,來了也不進去覲見下主子。」秦一剛跨出門檻便看著沈遠直笑。

他話音剛落,沈遠便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就往旁邊扯。

秦一見狀急忙收起笑容,詫異的問道︰「你怎麼了?慌慌張張的,出了什麼事?」

沈遠將他拉到一邊,小聲的說道︰「你還記得在我那做賬的那個叫姜文的小子嗎?」

秦一神色一凝道︰「記得,他怎麼了?」

「她,哎……」沈遠左右望了望,湊到秦一耳邊低聲道,「她昨兒忽然來找我,要我幫她寫狀子,今兒一大早就去擊鼓鳴冤去了……」

他話還未說完,秦一頓時一驚,猛地打斷了他的話︰「你說什麼!擊鼓鳴冤,她有什麼冤屈需要去哪兒告狀?」

沈遠皺著眉︰「不是她,她是為了幫其他人伸冤,哎,你听我說完,事情是這樣的……」

「……」

听完沈遠的話,秦一垂下頭,看不清楚表情。

「你說現在咋辦?」沈遠見她不出聲問道。

秦一聞言抬起頭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帶著驚詫,帶著佩服,還有些許幸災樂禍,他看向沈遠道︰「他告他的,你急什麼,難道你小子……」

「去去去!」沈遠臉頓時一拉,「胡說什麼!你知道主子他……你少在這戲弄我,快替我想想法子。」

親一嘿嘿一笑︰「你寫的狀子?」

看著秦一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沈遠瞬間炸了毛︰「不關我的事啊,我也是逼不得已,你沒見她當時那模樣,若是我不同意,她準給我甩臉子,然後去找別人!」

秦一拍了拍他的肩膀,雖然他嘴角含著笑,但沈遠怎麼看都覺得他這笑容不懷好意。

秦一低聲道︰「我懂,我明白,放心吧,我會給你解釋清楚的,你先去衙門瞧著,我隨後就來。」

「可是……」沈遠滿月復的郁悶,定定的瞅著秦一。

你懂,你明白有什麼用啊?總得要那位明白才行啊!

「別說了,你先去衙門看著,我進去通報一聲,馬上就去。」說到這,他嘴角揚了揚,轉身走進莊子。

擊鼓鳴冤?有魄力,有膽識!

不過,能見到那丫頭挨板子,也不失為一件樂事啊!

這事,越來越有趣了!

——

莊嚴的公堂上,一個嬌小的身影跪在地上,柱子的陰影投在她的身上,顯得她格外的渺小和脆弱,但她的聲音卻沒有絲毫的顫抖,堅定而激昂,在這靜靜的殿堂上回蕩著︰

「小人姜文,替在小應村的嬸子張曹氏狀告三陸書院劉夫子劉塵,侵犯猥褻其子張俠,給張俠身心造成無法彌補的傷害,使其在精神恍惚之下落水身亡!」

她的話音剛落,堂外先是一靜,接著便猛的爆發出一陣驚呼聲。

蒲通判的面癱臉也忍不住有些破功,定楮仔細的打量著堂下那髒兮兮的,被遮了一大半的臉。

姜佩雯直直的對上蒲通判的眼道︰「小人還有冤。」

蒲通判猛的拍了下驚堂木道︰「有何冤屈,說!」

姜佩雯朗聲道︰「小人還要狀告三陸書院的東家姜家與盧家,他們明知劉夫子罪行,不僅不阻止,反而包庇其惡行。其行可惡,其心可誅,請通判大人嚴懲!」

若說前面的話是一顆手榴彈,那後面這句簡直媲美TNT**包。

姜盧兩家在涇陽雖然說不上什麼大善之家,但這名聲一直不錯,如今卻爆出這一消息,頓時堂外鬧翻了天。

蒲通判「啪啪啪」的連拍了幾下驚堂木,外面才安靜了下來。

「按照律法,擊鼓鳴冤,不論結果都必須先杖責五大板才能開堂審案,姜文,趴下行刑!」

「是,謝大人。」姜佩雯深深的吸了口氣,吧唧一聲成大字型趴在地上,將因激動和憤怒而燒的滾燙的臉貼在冰涼的地面上,降降溫的同時,也順便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時代若是罪犯被杖責需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扒掉褲子,露出,再由實施刑責的衙役進行杖責,就連女子也不例外。不過還好姜佩雯只是來告狀的,並無罪責在身,所以不需忍受這種近乎恥辱般的刑罰。

「行刑!」

伴隨著蒲通判的聲音,一陣劇痛伴隨著「啪!」的一聲從瞬間蔓延到四肢百骸。

就算姜佩雯早有準備都差點慘叫出聲。

娘的,這可真不是人受的!

人潮洶涌的衙門外,沈遠正滿臉著急的四處張望著,忽然他臉上一喜,便急忙迎了上去,躬身道︰「主子。」

徐明昊今兒穿著黑色長袍,帶著斗笠,雖然看不清樣貌,但那刺繡團紋大氅顯得他高大的身影更加挺拔。

見到沈遠,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跟在他身後的秦一急忙低聲問道︰「怎麼樣了?」

「進去了一會,已經開始打板子了。」沈遠說完輕輕的抬了抬眼,正好看見斗笠下徐明昊那微微抽動的嘴角。

「過去看看。」忽然徐明昊低聲道。

「是。」沈遠聞言急忙欠了欠身,轉身為他開路。

有人開路,再加上徐明昊氣場實在強大,沒一會兒幾人便擠到了衙門口。

——

公堂之上,一個衙役正在實施杖責。

眾人可以清楚看見那比大腿還粗的板子一下一下的打在趴在地上的人身上,發出「啪啪啪」沉悶的擊打聲。

五個板子很快就完了,而堂上的人自始至終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徐明昊的嘴角不由的又抽了。

姜佩雯艱難的撐起身子,按在地上的雙手青筋爆出。

深深吸了口氣,她跪在地上,努力的直著腰,讓自己的不用接觸到任何東西……

調整好姿勢,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劇烈的疼痛讓她直咧嘴。

NN的,這古代的板子可真夠厲害的,就這麼五下,她覺得她整個都沒有感覺了……娘的,長這麼大還沒被人這麼打過,若是不能把那姓劉的告死,她豈不是虧大了!

她其實不知道,這幾板子已是衙役手下留情,畢竟姜佩雯只是原告,不是犯人。若是按照衙役們平時的手段,就算不使什麼暗勁,這五板子也足夠讓姜佩雯這小身板趴在地上起不了身了。

其實擊鼓鳴冤事先需打五個板子的規定也是為了增加百姓對衙門的敬畏之心,畢竟這年頭司法制度不夠完善,若是是個人有點芝麻綠豆的小事都來衙門外擊鼓鳴冤,那衙門的官老爺每天豈不是連睡覺、吃飯的時間都沒了?

潘通判仔細看了下堂下垂著頭灰撲撲的小子,「砰!」的拍了下驚堂木,沉聲喝道︰「把狀子呈上來!」

姜佩雯伸手去懷中掏狀紙,沒想到這一動卻扯到了飽受傷害的,頓時疼的嘶牙咧嘴。

旁邊的衙役見狀急忙走上前接過狀紙,轉呈了上去。

堂上靜悄悄的,就連外面看熱鬧的人們都閉上了嘴。

徐明昊站在左側的大門附近,抱著胸,靜靜的看著堂上那看上去挺的筆直,卻微微顫抖的身影,斗笠下的雙眸微微沉了沉。

這時,堂上的蒲通判盯著狀紙,臉色越來越陰沉。

由于當時作者對這個事件描寫的也極為詳細,盧琳玉所尋找的證據也交代的很是清楚,所以給姜佩雯舉證帶來了很大的便捷。

狀紙是沈遠寫的,簡單精煉,將劉塵,也就是劉夫子何時、由何人介紹進的三陸書院,從何時開始對那些孩子進行猥褻侵犯,又如何用威逼利誘讓這些孩子不告訴任何人。而張俠又是何時被劉塵侵犯,雖然極力反抗、斗爭都卻因為劉塵太過善于偽裝,一直未能逃出劉塵的魔爪,最後精神恍惚,落河身亡。

蒲通判看完狀紙,臉已經陰雲密布。

他並非出身寒門,家中少有資產,年少時也曾荒唐過,自然知道有不少人喜好男風,特別是那些年幼的男孩,更是垂涎欲滴。

他也曾听過有些人花大價錢買些貌美清秀的少年做書童,白日里紅袖添香,晚上顛龍倒鳳。但這些人都是簽了賣身契的,換句話說他們就是主人的一件物品,無論是身體還是那條命都是主家的,所以就算他對這男風之事極為不齒,但也不能說什麼。

但此事卻大不一樣,那些孩子都是學院的學子,並且年紀不過十歲左右。

更重要的是,做出這禽獸之事的人還是一個讀書人!一個夫子!

若是此事為真,那涇陽的讀書人還有何臉面?還有何人願意將家中孩子送入涇陽的學院去讀?

下意識的,蒲通判不願意相信此事為真。

但這空穴豈能來風,未必單憑直覺和經驗,蒲通判覺得此事絕不會和自己希望的一樣。

心里雖然想著,但因這麼多年練就了面癱神功,他這臉上沒有泄露半點心思。

「砰!」他拍了一下驚堂木。

「來人!速去三陸書院將劉塵拿來!」

「前去姜家、盧家拿人!」

「是!」

幾名捕快急忙應聲離去。

吩咐完畢,蒲通判又將視線投向姜佩雯道︰「姜文,張曹氏何在?為何只有你前來擊鼓鳴冤?」

姜佩雯聞言抬起頭道︰「稟大人,我嬸子身體不好,又因喪子,本就傷心欲絕,如今又得聞俠弟死的如此屈辱冤枉,一時受不了打擊,就暈厥過去起不了身,現在還在床上躺著,故由小的代為上堂。」

她的聲音雖然依舊響亮,但卻遠沒有剛開始的中氣十足,隱隱的還有些氣喘。

因要狀告劉塵,除了一些側面的證據外,最重要的便是當事人的配合。

再加上這時有冤告狀,原告必須和被告有直接的糾紛或恩怨,按理說姜佩雯一個局外人是沒有資格狀告劉塵的,所以她才編了這個謊言。

在書中,曹嬸知道此事已是過了年,本來已在喪子之痛中慢慢站起來的她想搬離現在居住的地方,換個環境生活,卻在搬家時找到了張俠生前寫的一封信。曹嬸不識字,找來張俠的同窗,才將劉塵的丑事爆了出來。

而這件事又意外之下被盧琳玉得知,才發生了後面的一系列事情。

因為這些情節在原書中本是簡單的描述,所以姜佩雯也不知道那封信究竟藏在何處?而且就算她不告知曹嬸,她也會在不久之後知道。逼不得已,姜佩雯將一切告訴她,並讓她同意自己代她擊鼓鳴冤。

其實張俠的父親早年上過一年書院,後來因家庭情況,才忍痛輟學。這個年代,能識字的人時極為稀少的,因此張俠的父親在他們的村子也算是有學識的人。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而張家的情況也不允許他們有讀書的權力。所以張俠雖然一直跟在其父親身邊學習,卻從未去過書院接受教育,若是一直這樣,張俠至今或許都還是姜佩雯當初遇見的那個活潑狡黠的孩子。

但是這一切在大半個月前改變了,一個偶然的機會曹嬸得知三陸書院今年還有一個對貧困家庭孩子實施免費教育的名額,想起亡夫的心願便動了心思,幾乎用盡了家里僅有的錢才得到這個名額,將他送進了三陸書院,卻沒想到……

想起曹嬸知道後,那傷心欲絕、自責萬分的模樣,姜佩雯的心就一陣抽痛,恨不得立刻將那劉塵大卸八塊!

「砰!」

蒲通判拍了下驚堂木道︰「姜文,你說劉塵侵犯張俠,造成其死亡,可有人證物證?」

「有!」姜佩雯忍著痛,又從懷中掏出幾張紙道,「啟稟大人,小的手上的是死者張俠所寫的信,里面字字血淚,將事情講述的極為明白!但小的在呈交此證言時要請求大人一件事!」

「什麼事?說!」蒲通判皺了皺眉。

「啟稟大人,除了事情經過以外,信中還透露了一些受害者的名字。這些孩子均都年幼,小的不想因為這件事泄露出去對他們本來就千瘡百孔的心造成更深的傷害。所以小的想請求大人答應小的,不會將證言上的人名泄露出去,就算要查證,也要隱秘進行,以保證這些孩子能不會再受到傷害!」說到這,姜佩雯朗聲道,「如果大人不答應小的,小的寧肯不呈上此證據!」

她的話音剛落,外面便響起一陣嘈雜聲。

隱隱還能听到「好樣的!」「好小子!」「說的好!」等贊揚聲。

秦一往沈遠身邊靠了靠道︰「你這屬下還不錯嘛,我都有點想稱贊她了。」

沈遠白了他一眼,輕輕向旁邊移了移,雙眼投向堂上跪著的人影。

秦一自討了沒趣又向徐明昊身邊移了移,嬉皮笑臉道︰「主子,你說呢?」

回答他的只是一道冷冷的視線,秦一神色一凝,立馬閉嘴。

堂上的蒲通判深深的看了眼下面那一臉堅定的臉,眼中微不可見閃過一絲贊賞道︰「好,本官答應你。」

「多謝大人。」姜佩雯將手中的證詞交給一旁的衙役轉呈上去。

蒲通判陰著臉把供詞看完,道︰「姜文,本官問你,你是如何知曉此事的?」

「回稟大人。小的本是張家遠親,前日才來到涇陽本想看看嬸娘一家,但卻沒想到首先得知是如此噩耗!」姜佩雯低下頭道,「小的本也以為俠弟的死是意外,雖然傷痛無比,但卻無可奈何,只得安慰嬸娘,幫她收拾俠弟的東西。沒想到……」

姜佩雯恨恨的說道︰「沒想到卻讓讓小的發現那封信。小的年幼時上過幾個月私塾,因此識字。看完信,小的又是震驚又是惱怒,立馬就想去找那禽獸算賬,但卻因嬸娘受不住連番打擊暈倒而不得不暫時放棄。安頓好嬸娘,小的也冷靜了下來,便出去打听了一下三陸書院和那禽獸的消息……」

「沒想到得來的消息竟然是那禽獸是個謙謙君子、善良好人!再加上他和姜盧兩家關系良好,小的便知道自己若是貿然前去找他,不僅不能為小俠申冤,反而會為嬸娘惹來不少禍端。于是小的便四處打探,知道小俠出事當晚被那畜生單獨留下。後來小的便按照小俠信中提到人名找到其他幾位被那禽獸欺辱過的人,讓他們寫下供詞,為俠弟、為他們、也為以後有可能受傷害的孩子申冤!」

這說辭,姜佩雯細細想了一晚才編造出來的,里面真假參半,除非現在有人跳出來指出她並不是曹嬸的佷子,她相信不會有任何人會懷疑她的說辭。

蒲通判又盤問了幾句,姜佩雯都一一作答。

問完沒多久,一捕快大步跨進衙門道︰「啟稟大人,劉塵帶到。」

「帶他上來。」

「是!」

沒一會一個偏瘦的青年走了進來,他穿著白底竹葉花紋的長袍,年紀和姜佩渝相仿,大約二十幾歲。生者一對細長眼,眼尾微微下掉,雙眸盡是刻薄狠戾。

他走到堂中行了一禮便背著手站在堂上,斜著眼居高臨下的看著地上趴著的姜佩雯。

劉塵本有秀才在身,上公堂不用下跪。

蒲通判拍了下驚堂木道︰「堂下可是劉塵?」

「回稟大人,正是學生。」劉塵欠了欠身,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

蒲通判木著臉問道︰「劉塵,你可認得張俠。」

劉塵見狀收起笑容道︰「稟告大人,學生自然識得。張俠是三陸書院人級丁班的學生。他腦子聰明,可惜……」

他說到這頓了頓,直搖頭︰「可惜此子頑劣,多次無辜不來上堂,學生曾幾次三番勸誡,但他依舊故我,哎!可惜啊,雖然他天分極高,卻……」

說到這,劉塵低下頭重重的嘆了口氣,一副惋惜萬分的模樣。

姜佩雯跪在地上直冷笑。

蒲通判道︰「那你可知張俠于十月二十五溺水身亡之事?」

劉塵聞言,又搖頭嘆氣道︰「學生今兒早上才知曉,真是可惜……」

蒲通判「砰」的拍了下驚堂木道︰「現在張家有人狀告你這一個月來曾多次侵犯張俠,而事發當晚你又故技重施,對其實施侵犯,導致張俠精神恍惚,落水身亡,可有此事?」

那劉塵臉上先是閃過一絲驚慌,接著立馬堆起惱怒,怒斥道︰「荒謬!荒謬!學生自幼熟讀聖賢書,豈能做那禽獸不如之事!大人,這是誣告!誣告!」

劉塵的聲音越來越大,甩著袖袍,倒真有些受了冤屈、羞憤難耐的的樣子。

蒲通判「砰」的拍了下驚堂木道︰「住嘴!公堂之上豈由你肆意喧嘩!」

劉塵這才放下聲量,作了一揖道︰「大人,學生見有人誣告,也是一時情急,還望大人見諒。」

蒲通判看了他一看,道︰「你說有人誣告,可有證據?」

劉塵輕輕的掃了眼姜佩雯,道︰「啟稟大人,學生方才曾提過,那張俠雖然天資聰明,但卻頑劣不堪,十月二十五,張俠上午一直不見蹤影,一直到下午才姍姍來遲。學生又氣又急,便將他留下,好生教育一番,但酉時(下午五點)便讓他回家了……至于他溺水之事,學生也是今早才知。」

他這話說的誠懇,表情凝重,但姜佩雯卻從他投來的眼神中看見的陰毒和狠戾。

你這該死的人渣,還在這詭辯,老娘今兒不收拾你,老娘就白穿這麼一回。

劉塵繼續說著,他的臉上充滿了沉重和心痛︰「大人,學生受聖人燻陶,自認對得住天地,對的住自己的這顆良心!」

就在這時,姜佩雯忽然冷哼一聲︰「良心?我看是黑的吧!」

劉塵仿佛被踩了尾巴的兔子——跳的老高,他高聲道︰「哪來的小子再次胡言亂語,大人,學生這顆心對的住天,對的住地……」

「天地?你有本事把天老爺和土地爺叫出來給你作證!」姜佩雯冷笑道,「說這些沒用的做什麼,若是這樣嘴皮子一吧嗒就能作準,那我也可以說你無惡不作、奸人妻女、殺人搶劫……」

「你……你……」劉塵雙眼瞪的老大,指著姜佩雯嘴唇直抖。

「有本事你叫兩個活人來給你的人格做擔保,別在這唧唧歪歪的耽擱大人寶貴的時間!」姜佩雯瞥了劉塵一眼道。

她話音剛落,衙門外便想起了一陣嗡嗡的低笑聲。

徐明昊抱著胸站在堂外,斗笠下的眼楮淡淡瞅著堂上那慷慨激昂、步步緊逼的人兒,嘴角不由的抽了抽,眼中閃過一絲促狹和……贊賞。

這丫頭,倒有點小聰明!

「啪啪!」

蒲通判猛的拍了兩下驚堂木,對著姜佩雯道︰「姜文,本官沒有問你,不準答話!若有下次,可別怪本官再讓你嘗一下板子的味道!」

萬惡的封建主義,就知道打人板子。

姜佩雯動了動沒有知覺的,老實的閉上嘴。

劉塵被姜佩雯這兩下搶白,再听到身後低低的私語聲,眼中全是陰戾。

這小子,呆會出了衙門,爺定要你吃不了兜著走!劉塵撇過頭,正好對上歪著頭,一臉挑釁看著他的姜佩雯。

頓時,他抬頭望向蒲通判道︰「稟告大人,學生德行如何姜家大少爺可以作證,學生在三陸書院執教多年,一直勤勤懇懇,從未有懈怠的一天……」

听著劉塵的滔滔不絕,姜佩雯緩緩的低下頭,嘴角輕輕的勾了勾。

真乖!

她不過輕輕問了兩句,自己就乖乖的把人吐出來了。

平白省了她不少功夫。

劉塵好不容易演講完畢,挺著胸部背著手,驕傲的站在堂中,蔑視著跪在地上的姜佩雯,雙眼盡是得意。

小子跟我斗,老爺我是秀才,有功名在身,認識的人不是家財萬貫,就是學識淵博,就你這小癟三,爺不把你整的哭爹喊娘,爺就不姓劉。

想到這,他輕輕的掃了眼姜佩雯,雖然瘦了點,髒了點,但洗洗干淨,爺就勉為其難好好懲罰懲罰你……

這時,蒲通判對姜佩雯道︰「姜文,劉塵的說辭你已听見,你可有什麼話說?」

「大人,劉塵說的都是假話。」姜佩雯抬頭道。

劉塵立馬嚷道︰「你胡……」

他話還未說完,姜佩雯便打斷了他的話︰「大人,小的有證據。」

蒲通判挑了挑眉︰「你還有何證據,呈上來!」

「大人。」姜佩雯朗聲道,「小俠死後,嬸娘料理過俠弟的尸身,她曾告訴小的,俠弟的尸身上有些不尋常的傷害……」

說到這,她頓了頓,狠狠的對上劉塵那有些驚慌的眼神︰「請大人差遣仵作查看!」

蒲通判掃了了眼劉塵,揮手命令衙役︰「去把張俠的尸身帶來。」

「是!」幾名衙役應聲而去。

「待仵作查明,再加上俠弟的信,大人便可看清這劉夫子的偽善、骯髒的真面目!」姜佩雯一臉的悲憤,「請大人為俠弟,為其他孩子申冤!」

一旁的劉塵听見還有一封信,頓時心頭直跳,又是擔憂又是害怕,當下也顧不得許多,忙道︰「大人,那張俠性子頑劣,就算有什麼傷痕也不一定和學生有關,再說學生曾多次訓斥他,說不定他因此懷恨在心,寫信來誣陷……」

「砰!」蒲通判猛的拍了下驚堂木,厲喝道︰「劉塵,是非黑白,本官自會判斷!你若在這般隨意肆擾喧嘩,就算你有功名在身,本官也絕不輕饒!」

劉塵見狀,急忙閉上嘴,強壓住心里的驚慌。

「大人切勿听信此人胡言亂語!」姜佩雯悲喝道,「大人,俠弟信中將事情發生的時間、地點、經過寫的清清楚楚,小的想他寫這封信本意是不堪忍受那屈辱,想要寫信揭發,卻不曾想還未將信寄出便……」

說到這,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大人,這姓劉的口口聲聲說俠弟污蔑于他!但是大人,俠弟今年不過十一歲!十一歲啊!十一歲本是天真爛漫、心思單純的年紀!試問這樣一個孩子豈能有如此重的心思、狠毒的心腸,單單為了報復夫子的訓斥便編造出這樣一個駭人听聞的事情?劉夫子言辭鑿鑿,難不成你在十一歲時便這樣天賦異稟,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出色的頭腦、如此歹毒的心腸?」

此言一出,堂上一片沉靜,那劉塵漲紅了臉,嘴唇直抖,站在堂上心急火燎,真是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而衙門外卻嗡嗡嗡的響成一片。

他們被姜佩雯吸引來,大多是因為有人擊鼓鳴冤而來看熱鬧的,先听見姜佩雯所告之事,驚詫之余本覺得有些荒唐,心中還半信半疑。畢竟這年頭是奉行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年代,書院夫子這樣的讀書人在百姓眼中都是德高望重、受人尊敬的之人。

但這看了半響熱鬧,越看越不對勁,苦主的所言所指都有理有據、讓人無法反駁,相反那劉夫子只知道說寫不著邊際的空話、發誓賭咒,卻提不出半點可信的證據來,這一切怎麼看都不像是誣告……

剎那間,衙門外的眾人炸了鍋,他們之中不乏有些中年人,有兒有女,一听之下紛紛擔驚受怕,這劉夫子能做出如此禽獸之事,那其他人呢?

他們的孩子豈不是也有可能在某個地方受到或者曾經遭受如此遭遇。

陣陣議論聲如同利劍一樣傳進劉塵的耳朵,讓他的本來就有些慌亂的心更是驚慌不已,那張正氣昂揚的臉也變了。

奸婬此事無論在哪個年代都是重罪,還別說是奸婬男童,導致其死亡,這可是要拿命相填的重罪!

想到這,劉塵全然沒了剛剛的氣定神閑和慷慨激昂,張嘴便嚎道︰「大人,學生冤枉啊!大人休要听這人強詞奪理!」

蒲通判被他這如同鴨子的嚎叫聲刺激的直皺眉,剛想去拍驚堂木,讓他閉嘴,卻听到姜佩雯問道︰「我是不是強詞奪理,這仵作一驗便知,這人在做天在看,劉夫子做出如此惡行,就不怕今晚俠弟來找你敘舊?」

劉塵一听,頓時全身一個哆嗦,腿一軟差點沒跪下去︰「大人,大人,此人恐嚇學生!你要為學生做主!」

「生平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姜佩雯嗤笑道,「劉夫子,你沒做過那齷齪事,怕什麼?」

說到這,她朗聲道︰「大人,小的還有證據!」

蒲通判愣了愣道︰「你還有證據?」

「啟稟大人,是的。」姜佩雯忍住痛,從袖中掏出幾張紙道,「大人,小的這還有幾位受害學生的供詞,小的依然請求大人承諾不會將這些名字公布出去!」

蒲通判眼楮閃了閃道︰「好,本官答應你!」

「多謝大人。」姜佩雯將手中的證供交給旁邊的衙役俯首道。

一旁的劉塵死死的盯著那幾張紙,相信若不是在公堂,他肯定會沖上去將它們撕成碎片,燒成灰!

蒲通判細細的看著手中的證詞,外面的嗡嗡聲更加大了。

或許是劉塵的驚慌太過明顯,讓本來還在觀望的人頓時呆不住了,特別是有孩子在三陸書院上學的,紛紛離開準備去書院接回自家孩子。

但離開的畢竟是少數,這鬧嚷嚷的走了一批,反而吸引了更多的人來,衙門外頓時擠的人山人海,連捕快們帶著姜盧兩家之人來時都動用了棍棒才生生的開闢了一條路。

姜凌忠常年在外,家中除了姜佩渝都是女眷,不方便上堂,所以這次來的便是姜佩渝。而盧家來的人卻是盧琳玉的堂叔盧家三老爺盧書宇。

姜佩渝穿著棗紅色長袍,頭戴玉冠,衣著裝扮一如既往的精致,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樣,但這位君子此時的臉色卻極不好看。

「啟稟大人,姜家大少爺姜佩渝和盧家三老爺盧書宇帶到。」衙役拱手道。

「傳。」

姜佩雯見兩人進來,便垂下頭,一動不動。

他現在這幅樣子,相信姜佩渝再生幾只眼楮都認不出來。

見到兩人前來,一旁的劉塵大大的送了口氣,沖上去一把揪住姜佩渝的手臂道︰「姜兄,你要幫我作證,這人……這人污蔑我!說我侵犯學生,你要幫我……對了,一定要幫我!」

姜佩渝匆匆來此,並不知道事情發展到何種地步,他先向蒲通判行了禮,接著看了眼跪在一旁垂著頭,髒兮兮的姜佩雯。

見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人,便暗自松了口氣。

劉塵和姜家說實在的帶著點親,且劉塵此人善于溜須拍馬,平時將姜佩渝拍的渾身舒舒坦坦的,所以兩人關系倒還算得上不錯。

對于劉塵那點小嗜好,他是知道的,但卻沒放在心上。

在他心里,玩弄幾個窮人家的孩子又算得了什麼?

可他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鬧到如此地步!

想到這他先皺著眉瞪了眼劉塵,便對著跪在地上的姜佩雯道︰「你這刁民,為何隨意污蔑我三陸書院名聲?」

姜佩渝不算蠢,並沒有明擺著為劉塵說話,只是將事情上升道三陸書院名聲的地步,這樣就算最後出了事,他也一樣可以用不知道來將自己摘出去。

姜佩雯嘴角輕輕的勾了勾,自作聰明的狗東西,這點小聰明,姐早就料到了。

她並未理會她,看向蒲通判道︰「大人,是非曲直,待仵作回來大人皆可知曉。」

仵作?

姜佩渝眼楮跳了跳,心里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正想說話,便听到衙役領著一個唇上蓄須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大人,仵作帶到。」

蒲通判道︰「仵作,結果如何?」

那中年人行了一禮道︰「啟稟大人,死者口唇青紫、肚月復發漲、甲縫有泥沙,應是溺水而亡。死者身上有多處擦傷,多數是由于在水中掙扎而形成,不過……」說到這他頓了下道,「死者雙手手腕處有明顯的勒痕,背部、胸口都有不少青紫的抓痕,另外魄門(就是現在的肛門)有出血的癥狀,應……應是生前遭到非人的待遇。」

仵作說的含蓄,但周圍的人都听的格外明白。

什麼樣非人的待遇才能讓那個地方出血?這事實如何不是明擺著嗎?

堂上頓時安靜了片刻,衙門外瞬間炸開了鍋,人聲鼎沸,各種罵聲、粗口不絕于耳,外面的人就差沒沖進來對著劉塵一頓亂打了。

「砰!」

「砰!」

「砰!」

蒲通判連吼帶拍驚堂木,也沒壓住外面的嘈雜,最後衙役們露出了手中的棍子才好不容易壓下了外面的喧嘩聲。

不過這聲音雖然小了,但眼神卻壓不住,若是眼光能殺人,那劉塵怕是早死了無數次了。

劉塵只能求救的看著姜佩渝,可此時,這避都避不及了,姜佩渝哪還敢幫他說話,急忙後退了一步,與他拉開了距離。

姜佩雯見狀冷笑道︰「大人,仵作之言證明了俠弟信中所言句句屬實,若是大人還有疑慮,可有按照我所提供的證詞去詢問那三人,不過請大人記得小的所說之話!」

劉塵見到姜佩渝的舉動,哪還不明白他的意思,頓時心底一涼,再一抬頭便看見蒲通判盯向自己那凌厲的眼神,一就坐在了地上。

「劉塵,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可有話說?」

劉塵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全身劇烈的抖動著,雙眼盡是空洞。

蒲通判見狀立馬讓劉塵簽字畫押,判了斬立決外加五十大板。

判決一出,劉塵頓時軟了,任由衙役將他拖下去,可當他就要被拖出門檻時,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猛的抓住門檻嘶吼道︰「大人,大人,小的知錯了……姜兄,你要救我,救我,我平時對你推心置月復,你拿了我多少好處?你不能見死不救啊!再說我的事情你都知道的,還有盧兄,對,還有盧兄……你們不能就這樣置身事外啊!」

盧兄?

姜佩雯雙眼一眯,她可不記得書中有盧家的人牽扯其中。

難道是她看書看掉了?

不過無論如何,這事對于她來說可不是件壞事。她正愁沒法子將盧家拉下水,這人便自動湊上來了。

挨了幾個板子,不討回點本,怎麼對得起自己?

再說,她可是個小心眼的女人,不是什麼心地善良的白蓮花,有仇必報可是她的本性!

------題外話------

百里查了資料,本來擊鼓鳴冤是大十五大板,但百里覺得這樣阿文太受苦了,便減少了2/3。

O(∩_∩)O哈哈~

百里真是個親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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