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頭。」這些滿臉戾氣的大老爺全部頓住身體,一臉恭敬的看著女人。
女人三十多歲年紀,也有可能四十多歲。你雖然能在她這張逃不過歲月折磨,已顯得有些老態的臉上看出來她的年華不再,卻無法看出她的實際年齡。
有人形容,歲月是把殺豬刀,紫了葡萄,黑了木耳,軟了香蕉。
也有人形容,時間是塊磨刀石,平了山峰,蔫了黃瓜,殘了菊花。
但良好的本質是無法被時間這塊磨刀石輕易磨損的。女人容顏已老,但是風韻猶存。
「不用下去了,這事你們擺不平,去了也是送死。讓他們走吧。」女人甚至沒有正眼看這些手下一眼,一臉淡漠的說道。
「是,莊頭。」眾人一臉感激的說道。
雖然他們一直過著刀口上舌忝血的r 子,活在今天不敢期望明天,但和那些普通人一樣,他們也貪生怕死。
莊頭不讓他們跑去送死,他們當然感激不盡。
女人不再說話,轉身推開一道房門走了進去。
一個臉上氣質剛毅中透著幾分女x ngy n柔美的青衣男人,正在里面舉著手里質感細膩的茶杯,神情專注的細細把玩,眼神竟顯得有些痴迷起來。
听到女人開門掩門發出的動靜,他才轉過頭來,把視線投在女人身上。
「不出所料,一切都在按照劇情發展。」女人說道,嫣然一笑,走到男人對面坐下。
「一葉知秋,從一點細節就能看清整個局勢,看出事與物間必然會有的聯系。」男人直視著女人︰「這樣的本事,並不是你我這類姿質平庸的凡夫俗子可以具備的。」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盡著自己作為一枚棋子的本份,從來不敢逾越。」女人笑著說道。
「這就是我們的命。」男人很不客氣的說道︰「有些人的價值注定就是替人跑腿和被人利用。一旦這種價值消失,我們就不得不跟著消失。」
女人並沒有被男人的語氣和凌厲的詞鋒激怒,依然笑靨如花的看著男人︰「這麼可悲?難怪你一直都這麼悶悶不樂,何苦?」
男人不答。
「你說,這件事情會不會真的盡在把握,朝著事先構想的方向發展,取得成功?」女人問道。
男人看向她的眼神突然一狠︰「這不是你該問的。」
男人不僅突然顯得很生氣,眼神里甚至布滿了殺機。
女人心里一悸,臉上笑容慢慢凝固,好像突然做錯事的母雞一樣垂下了高傲的頭,輕聲答道︰「是,我不該問。」
樓上那群打手在莊頭的命令下置身事外,鄭三通也不敢輕舉妄動,更不敢忤逆莊頭的意思,于是那個男人就毫發無損的帶著劉泰從永利錢莊走了出來。
那人只顧著在前面帶路,一路上沒有理會劉泰。劉泰沒也一直沉默著沒有詢問任何問題,兩人一前一後,快速朝未知的方向走去。
很快,那人就把劉泰帶到一條非常偏僻的巷子里,扣指在一棟宅子的大門上敲了兩下。大門應聲而開,那人帶著劉泰走了進去。
兩人在里面又經過好幾道拱門和幾條回廊,帶路那人才在一道房門前止步,再次輕輕扣了扣門。
「進來。」里面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男人把門推開,帶著劉泰進去。
「爹!」劉泰一進到屋里,就听到一個小女孩帶著稚氣的聲音,然後房間西側的一個小女孩,便從摟抱著她的一個女人懷里掙月兌,朝劉泰奔了過去。
小女孩只有六七歲年紀,一張小臉梨花帶雨,一下子撲進劉泰懷里。
劉泰原本緊斂著的臉上突然布滿了憤怒,把小女孩環抱在腿上,眼神卻直接忽視女兒,投向房里東側的一個男人身上。
那個男人正在舉杯喝茶,對他投過去的眼神視若不見。
「爹,我怕。」小女孩稚氣的童音里充滿了恐懼。
劉泰收回視線,躬體,伸手輕撫小女孩梳著小辮的腦袋,一臉憐愛的看著小女孩仰起的臉,柔聲說道︰「宛兒別怕,他們都是爹的朋友。」
「真的嗎?」小女孩帶著童稚的眼里布滿懷疑︰「可是他們好凶。我和娘本來在街上玩得好好的,他們卻強行把我們帶到這里。」
「這是他們跟爹玩的一個游戲。現在爹不是來了嗎。宛兒不會有事。快回娘的身邊,爹和他們有事要談。」劉泰安慰著說道,原本暴戾的臉上,此時卻帶著無限慈愛。
「好。」小女孩听話乖巧的看著自己老爹說道︰「但爹要快點帶著宛兒和娘離開這里。我想回家。」
「好,爹答應你。」劉泰說道。
小女孩從緊抱著劉泰的大腿上放開雙手,轉身跑回母親身邊。
劉泰順著小女孩的方向和那個靜靜坐在房里西側的女人對視一眼。女人臉上布滿哀愁。
劉泰不再理她,轉身朝房子東側正在喝茶的男人走去。帶路的那個男人,此時正恭立在喝茶男人的身後。
「見過寧王。」劉泰對著喝茶男人恭身說道。
「坐下說話。」趙與哲伸手示意。
「屬下不敢。」劉泰恭讓。
「坐。」趙與哲加重了語氣,以不容違抗的口吻說道。
「謝寧王。」劉泰答道,臉帶惶恐的挪開椅子坐了下去,卻不敢坐實,只用挨著一點。表面上與對面的男人平起平坐,卻仍然保持著卑微的姿勢和心態。
「知道本王為什麼找你嗎?」趙與哲直視著劉泰。
「屬下不知。」劉泰努力保持著臉上的鎮定說道︰「寧王有事找屬下,屬下再忙也會過來。屬下想不明白,寧王為什麼要把屬下妻子和女兒帶到這里。」
桌上只有一只茶杯。趙與哲再次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並沒有讓人斟茶招呼劉泰的意思。
身份不平等,沒那個必要。
輕輕放下茶杯,趙與哲才再次把視線投到劉泰身上。
「本王有意安排你們見上一面,難道還要怪本王不成?」
「屬下不敢。」劉泰保持著卑下者的姿態說道。
「你捫心自問,我皇兄,即是皇上,平時對你怎麼樣?」趙與哲的右手端放在桌子上面,輕撫著手上青瓷茶杯質感細膩的外壁,看著劉泰問道。
「皇上對屬下關愛有加,寬容仁厚,屬下感激不盡。」劉泰答道。
「既然這樣。」趙與哲眼神玩味的看著劉泰,故意停頓了一會才往下說道︰「既然皇恩浩蕩,現在皇上有難,你這個為人臣子的,能不能置身事外?」
「不能。」劉泰答道,內心一緊,已隱約認證了自己之前的猜測,卻不敢表現出任何異樣,繼續假裝駑鈍未開的看著趙與哲︰「屬下不明白寧王的意思,請寧王明示。」
「你是真的愚蠢,還是在假裝愚蠢?」趙與哲臉帶怒s 的看著劉泰。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難道還猜不出一點端倪?資質這麼平庸,怎麼可能月兌穎而出,混上侍衛統制這個職位?「皇上被心懷不軌的妖人蠱惑,逼得禪位。雖然你當時不在現場,但這件事情當然早已听說。」
「屬下已經听說。」劉泰答道︰「不過屬下听到的卻是,神人天降,拯救眾生,皇上順應天命,禪位讓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