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觴——邪王的第一任妃 卷一 異路 第三章

作者 ︰ 雪颯靈素

??「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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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聲音顫抖,盯著信紙上的字難以克制住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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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我可能要回申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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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里燈火閃亮,襯得殷姬的臉色格外蒼白。「我的父王駕崩了,我來不及見他最後一面,但是,作為兒女,我必須去送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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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輕撫上我的手,這本該是我動作。看來我還是沒有長大。我心知,她是在顧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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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要跟我去申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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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有一絲掙扎。說實話,我喜歡上邪。可是沒有殷姬護著,待在這里難保不會被鷹隼找到。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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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來說,除了婉月和上邪,哪里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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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了點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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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舍得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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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舍得,我就不會走這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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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的很瀟灑。良久,殷姬道︰「你的心情,我懂。只要你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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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似乎經歷了塵世的歷練,帶著一點點遺世的況味。只是我現在品不出來,因為關于她的事,我不了解,而到了她這樣年紀的人,誰會沒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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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悔?……從何說起?君夫人難道想誘拐我嗎?」我開著玩笑,調節著悲傷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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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姬的情緒漸漸緩和,不過並沒有回答我前半句話,而是直接跳入玩笑,「不會。倒是可以考慮給你找個如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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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擺手投降︰「不敢麻煩君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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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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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月影在風中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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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卻不能控制別人對我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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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隼孤獨地坐在芙芮宮高高的屋頂上,抬頭望著天上的月亮。瞳深似海,那樣深沉的目光,仿佛帶著幾分繾綣旖旎,又有幾分悲涼與絕望。原來世界上有一種昏暗比漆黑更叫人心死,更令人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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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傻。他試著以這樣的姿態靠近月亮,靠近……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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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盡收韓莫離眼中。她扶在院門前,手指被一種嫉妒的怒火唆使著,嵌進門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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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隼用他的愛,證明了我的獨一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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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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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莫離冷冷地轉身,快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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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燈稀疏的花圃間,一只只靈動的螢火蟲在輕盈地飛舞。閃閃爍爍,宛如星光流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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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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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隨在她身後的婢女,禁不住輕喃出聲,可惜,被她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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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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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莫離惡狠狠地指她,殘酷的目光似乎能溺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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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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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宮女跪地,一記連一記地扇自己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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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比較解恨地舒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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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莫離討厭螢火蟲,是從我離開的那晚開始的。因為鷹隼拒絕了她的外套,臨走時,她注意到他黑色的王服上掛出了好幾道口子,問了才知,是為了給我抓螢火蟲刮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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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發一點微弱的光,就能證明你存在的價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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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把抓過一只,捏在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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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微的東西就應該安分守己,妄圖逞能,只會招來殺生之禍。早點習慣黑暗不就好了嗎?發什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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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指一緊,想要悶死它。螢火蟲卻伶俐地從她的指間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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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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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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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人影晃動,蒯丹正帶著一群侍衛巡夜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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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皇後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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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得正好。」韓莫離端了端姿態,「幫本宮把這些放光的蟲子全部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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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到了一個詫異的命令,不由呆立在風中。最近是怎麼了?敢情大王和皇後都喜歡……抓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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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愣在這里干嘛?快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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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丹微微一笑︰「娘娘好雅興。」又轉臉對身後的侍衛說,「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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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次奇怪的相逢。在漆黑的夜里,有些冷。那個外表溫婉、內心妖冶的女人因為心底的妒意使起了小性子。庭院深深,她漸漸領略到權利背後的冷漠,也開始了解,不管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和激情,心境仍然荒涼。從此,她渴望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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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集螢火蟲的袋子,在蒯丹手里閃爍著深綠的光芒,隱隱有溫馨的感覺。他將它交到韓莫離手中,「稟娘娘,應該抓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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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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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莫離將袋子提在眼前,毫無表情地看著。但是初看的第一眼,她卻在心底默默承認了,其實它們,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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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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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子落地,她提起裙邊,用腳使勁碾磨袋子。里面的螢光在一點一點地消逝,她嘴角的笑意隨之一點一點地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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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為什麼討厭浪漫的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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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丹佇立在一旁,英俊的眉宇淺淺地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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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緒是智慧的天敵,往往會敗露出人自身的弊病。但在另一方面,它以最真實的狀態反映出了你不同于眾的性情。那是一種特殊的性格,即使是不好,也足以因它的「特殊」而獲得某種意外的垂青,只是你多半對此渾然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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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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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姬穿戴朝服,進宮請求鷹隼批準她回國。可是王上今天並沒有臨朝。也許是因為昨晚在屋頂上吹了一夜風吧,鷹隼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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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鵠宮中,鷹隼的政案有著凌亂。他閉目倚在案前,沒有起伏地道︰「君夫人既然選擇了申原,那麼以後,就不用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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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敷衍地在折子上蓋好大印,由厚公公呈遞給殷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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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婦謝大王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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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說,能夠歸國已經使她很開心了,畢竟楚厥質子就沒有這麼好的待遇。可是鷹隼,你知道嗎,也是這麼一個印,就將我從你眼底悄無聲息地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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