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宮里啊，家事就是國事。即使我很想做鷹隼的正妻，但既是國事，勢必為朝中的格局帶來影響。絕肖剛剛回朝，他奏報的折子得到鷹隼批準，在宮里成立了樂府，統管禮樂。這是上邪發展文明的一個良好開端，潛移默化地燻陶人民的善心，禁其*聲、凶聲、過聲、慢聲。
樂府的成立和它後期取得成效，使絕肖在朝中有了穩定的地位。加之我已封為王後，有些朝臣們開始議論︰「晉王歸來，大王似乎有了改立太子的心思？近日，又封了婉妃為後，這新的格局就已見端倪了！」
繡花針扎破了手指，血滴出來，我匆忙用手帕包住。「他們都傳什麼？」
翠兒伏低頭，稟報道︰「不過是一些訛傳，王後不用在意。」
我無奈地笑了笑︰「上邪的大臣始終把我當外人，他們上邪的事容不得我插手。去年冬末大王為了我跑出宮，回來沒被他們少罵。這些人，頂著個聰明的腦袋，其實想的東西都食古不化！」
「王後果然心如明鏡！」爽朗的聲腔驚破午後的寂靜，我轉過頭，便見一身閑服的鷹隼，正笑著站立在門口。這件玄色便衣，是他穿得最帥氣的一件。我一直想仿照它的樣子，為鷹隼再做上一件呢。
「為何不報駕？突然出聲想嚇死人麼？」我嗔怪道，並未起身迎他。他甩著袖子，懶散地走過來。「你這膽子，天不怕地不怕，想要嚇到你豈是那麼容易的？」
「大王嘴貧，臣妾說不過你。」
他笑笑，看到我手中的小衣服，「這麼急又開始做衣服了，你知道你肚子里的是男孩還是女孩麼？」
「我有預感，會是男孩。」
他小心翼翼地將手覆在我小月復上，彎下腰，頭貼在我肚子上听著，問道︰「小家伙，告訴父王，你母親說的對不對？」
「你別惹他，這個家伙可是個暴脾氣，晚上老踢我呢！」
「是嗎？」鷹隼揚起臉，「正好，我上邪就需要這樣的勇士！」
我伸手撫模鷹隼的鬢角，他這樣傲然自信的面孔不是任何人都能有的，那是一種天生為王的氣勢，我黯然嘆息︰「不過在王室里，孩子多了未必是好事。如果只有一個男兒，倒可以免去不必要的紛爭。最殘酷的莫過于手足相殘。他們的血統也賦予了他們最冷漠的仇恨，在有些時候，彼此好像是與生俱來的敵人。」
鷹隼的臉色變得嚴肅︰「是不是最近宮中的留言讓你害怕了？你放心，我們的孩子不會這樣。誠如你說的，那些大臣都是食古不化的家伙，長期從政使得他們或多或少有些內心陰暗、壓抑，再沒有從前那種為國盡力的激情和才華了。終日廝混朝廷，談論宮里的邊角新聞，簡直殆害蒼生。本王打算重新選撥人才。」
「這一點自然甚好。雖然那些官員老了，也請大王按例供給他們補貼，也算對是他們昔日政績的一點回報。如何？」
「月牙，你真是宅心仁厚。」
「王上又取笑我了。」我莞爾道，「希望大王能夠網羅天下文韜武略之士，這樣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本王也是如此想的。」
「還有一事。」我不自覺顰起眉，立刻被他伸手撫平，溫柔地問︰「有什麼顧慮麼？」
我點頭︰「這是我心中的大石。絕肖回來後，朝中關于廢太子的流言不少，所謂無風不起浪，我擔心是人有心在背後*作，有什麼不良企圖。」
鷹隼沉吟了一下，突然說︰「既然你這麼擔心，那麼本王擇日為樂世行冠禮，看看還誰不服！」
這樣一來，遇上朝中大事，在鷹隼不參與的情況下，樂世就可以主政了。並且，有助于鞏固太子的地位。我所擔心的就是樂世與絕肖不分上下，以致產生沖突。
「好。」我握著鷹隼的手，「下個月剛好是他二十二歲生日。」
「何須等那麼久？就在這兩天！本王這就去找欽天監測算一個黃道吉日。我要讓諸位都知道，本王決心不會改立太子！」
****
「父王真是這麼說的？」御花園中，絕肖和綺羅在假山後談話。綺羅是我宮中侍婢，沒想到會被絕肖收買為心月復。
「是的，殿下。奴婢親耳听大王說的，並且王後娘娘也執意要這麼做呢。」
「我不在宮里的這段時間，母後對大哥很好麼？」絕肖不動聲色，試探的問。聲音依舊有著變聲期的特質，啞啞的。在荷花池邊浸足的左卿清無意听到了他們的對話。
綺羅答道︰「王後將太子視如己出，太子殿下也很尊敬王後。」
絕肖頷首︰「出來這麼久了，你快些回去，莫叫人起疑了。」
綺羅捏起裙邊，左右顧盼，發現沒人，才從西邊走了。絕肖卻沉思著，從東邊轉出來。那時，左卿清提著絲綢步履正準備悄悄離去，卻被撞了個正著。手一哆嗦，鞋子月兌手，落到荷花池里。
絕肖與她四目相觸，清晨的風仿佛無聲的旋律在周圍流淌。陽光中剎那的空白有些意味不明。此刻，誰也不知道彼此以後會有怎樣的交集。
短暫的對視後，絕肖調開視線，走到池邊，彎腰幫她勾過鞋子。
「你是這宮里的什麼人？」他漫不經心的問，為她將鞋子擰開，甩了甩上面的水。
「我是丞相的女兒。」她如實回答，「你是誰？」
這個聰明的姑娘斷然不會說，她從剛才的對話里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
絕肖將鞋子遞給她︰「我是晉王。」
「拜見殿下。」她沒接鞋子，慌忙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