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觴——邪王的第一任妃 卷七 相望 第二章

作者 ︰ 雪颯靈素

宮廷中的笙簫慢慢停歇,我挽著鷹隼的手從長廊走過,他緩慢的呵氣聲經過我耳邊,我點頭,抬眸,一笑︰「你也舍不得嵐兒?」

「才這麼一會兒,本王就想她了。」鷹隼在我的手臂上捏了一下,「這個孩子雖然放肆,但多半時候挺安靜的,她听你的話,又可愛,本王能不想麼?要不,咱們再生一個。」最後一句他說得極輕,溫柔得如羽毛拂動。

「生孩子也是要時間的。」我低頭,促狹的笑漲滿臉。

「好,等本王回來,就跟你生孩子。」

相處了這麼久,鷹隼不僅哄人的手段高明了,連不正經也學會了。不過我沒有嗔怪他,而是點點頭。

「大王,忙了一天,早些歇息吧,明日你還要離宮呢。」

「好。」他在我手上輕拍幾下,「明日,你會送我嗎?」

「當然。」

他擺正身子,將右手背在後面,「算了,明日你別來送了,我不想看到與你分別的樣子,這樣的記憶越少越好。月牙,」他側過頭,「我回來的時候,你來接我好嗎?」

我搖搖頭。

「不願意?」

「不是。悲歡離合不過是人生最尋常的經歷,我要去送你,這樣你便會記得,為我保重。」

「我自然會記得為你保重,這麼危險的世界,怎麼能放你一個人生活呢?」他同我走下台階,來到岔路口,「我總在想,若是我不在,你會不會一個人偷偷哭泣,沒有人陪伴和守著你,如何是好?」

天邊的月色映亮他的臉。今晚,果真是美好的夜晚。風輕輕的,竟感覺不到秋末的寒涼,月亮,也是又圓又滿,高掛在蒼穹之中。

我低眉看著他與我影子的交集,悵然想,沒有他的世界?不……那世界根本不存在!我與他已經是如影隨形!我突然地抱住他,撲進他懷里,這動作太大,太迅猛,鷹隼張著手臂不知該怎麼擺,而後才慢慢將我環住。

我喃喃道︰「不許你瞎想……鷹隼,我不許你瞎想。」

「好,我不想,我不想,你也別亂想。」他的氣息有些急促,很怕我擔心的樣子。

我豎起頭,凝視著他黑亮的眸子,他還來不及轉換眼神,仍是那種溫柔的深情的目光,總在我不經意的時候,這樣注視著我。我踮起腳,在月色下親吻了他的側臉。

他的睫毛輕輕地扇動了幾下。

不過他個子很高,我踮著腳很吃力,險些站不穩,他敏捷地托住我的手肘。在親吻結束的那刻,我倆的鼻尖踫到一起,我側過臉,對著他的側臉,兩人的距離如此之近,近得只能容下流動的月光。溫熱的呼吸混雜在一起,糾纏不休。

終于,他吻住了我。

不管身後跟隨了多少宮娥和奴才,仿佛天地之間只有我們和那一輪明月。影子被長長地揉在了一起。從回廊處吹來的風蜿蜒無絕。

鷹隼的吻,和月光一樣淡,讓人心里平靜,安穩和舒適。

不多一會,他就離開我,拉起我的手,說︰「今天你也累了,早些回去吧。我送你。」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他又說了一遍︰「我送你。」

「不好,你明日也要早起,折回去會很累。」

他攥住我的手,「我可以在你宮里休息。」

我思忖片刻,「不過僅僅是休息哦。」

他笑著轉過我的身子,朝芙芮宮走去,「難道還有其他嗎?」

我張張嘴,無話可說。

他笑道︰「月牙,你真笨。……不過,本王就喜歡你笨笨的樣子。」

我再一次陷入無語的境地。

他卻又笑道︰「嘴巴張那麼大干嘛,還不快過來巴結著,小心本王翻臉不理你了!」

「是,你這個大無賴王上!」我挽住他的手臂,一路欣賞著月色,一路朝我的宮殿走去。

深夜。被風吹動的紗帳滑過我的臉頰,癢癢的,使我不自覺從夢中醒來,這才發覺,身邊的氣氛的不對,有淺淺的痛苦的申吟聲傳來。是鷹隼!

我連忙坐起來,伏過去,才發現他的頭發、衣服都被汗水浸濕了,背著我躬著身子,在忍受一波接一波的病痛,唯有狠狠揪扯住一角床單來克制身體的劇痛。

鷹隼啊鷹隼……何苦如此……

我扶住他的肩,勸說道︰「不必忍著,不必忍著,我醒了,我醒了……」我大聲喊道︰「快來人啊!傳太醫!來人啊,去太醫院把洛夫人請來!快!快!!」

幾個婢女匆匆進來將火燭點亮。

我問道︰「去傳了嗎?有沒有去叫太醫?」

「回稟娘娘,去了去了,翠兒姐姐和周公公已經去了。」

「好好好,王上平時服的鎮痛藥,快去熬一碗過來。」

「是。」婢女領命急忙離開。

我伏在鷹隼近前,保持平靜,免得他再擔心,說道︰「若是痛就別忍著,你早該叫醒我的,難道王以為忍一忍就會過去麼?你又不是小孩子,怎麼也不知輕重緩急啊。」

他的眉毛扭曲在一起,艱難喘著氣,好半天才擠出幾個字︰「你……可把我好罵。」

「我哪里是在罵你啊,我要罵的是我自己……」平常我生病的時候,尤其是懷孕那會兒,他若在身邊夜里是從不深睡的,只要我動一動,若是有半點醒了的跡象,他都會警覺地醒來,等候我有什麼‘差遣’,比如要不要喝水,哪里不舒服之類。而我,卻睡得那麼死!

「月牙,我沒事,現在好很多了。」

「你閉嘴!」我抬高音量呵斥一聲,殿里忙碌的人影都頓了一頓。

他是帝王,誰敢教訓他,可是現在我就要教訓他。就不能對自己好一點嗎?為江山也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啊?人活著,不是也要為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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