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觴——邪王的第一任妃 卷十六 情亂 第一章

作者 ︰ 雪颯靈素

臨近冬末的一個清晨,久違的陽光綻放出溫暖的色澤來。所有的白色隨即都帶上了光輝的笑顏,披著柔柔的光縷。這個早晨分外別致,沒有寒冷北風的放浪、沒有經寒未醒的病懨。

趁著暖和,我翻找出固倫哥哥送我的白色羽衣,沒有戴鳳冠,簡單梳理了頭發帶著落言出了清泉宮。

坐在芙芮宮旁的竹台中,我撥響第一弦驚夢的琴音,要彈一曲《鳳來儀》。本來是想撫一曲《悅君心》的,可當手指觸及到琴弦上時,我打消了這個念頭。

隨之,《鳳來儀》旋轉不定的琴聲縹緲的自我指尖滑出,鉛華洗淨,躍然于竹閣之外,回味悠長。只是,我始終沒有跟隨著吟唱。深宮的生活讓我懂得了更為深沉的憂郁,就連我所撥弄的琴音,都起了微妙的變化。我說過,我已經能夠運用自己的情緒去感化琴聲,以至于它們更加的富有力量和生動,最重要的是,它因貼和我的心境而獨具一格。

落言是我自始至終的听客,她也習慣了我喜歡一個人孤獨的沉浸在自己的樂聲中。曾經我以為,這是跟隨琴師裴衣學習時感染的奇怪稟性,並認為是自居為風-流高格調的優雅。

落言懂得我,沒有吭聲,默默將帶來的茶水和點心在桌案上擺開,而後恭敬的跪身在桌旁柔軟的蒲墊上,從盒中取出麝香焚上。

我微微閉上雙眼,繼續演繹這首玄妙的曲子,它背後淒美動人的故事漸漸在我腦海中浮現……

裴衣告訴我,這是昔年上邪一位技藝精湛的琴師為他的愛人所寫的樂曲,他的名字叫安陵煥。他外表氣宇非凡,俊朗飄逸,又才思高雅、豐富深邃。曾經他所在的城市里,還有君王下令親為他建造的「往聲樓」,那時全城的女人們幾乎都要為他發瘋了。

但是,花燈節上,適婚年齡的安陵煥邂逅了仇家的女兒,桑柔,一個溫婉細膩、善良多情的女子。

他愛上了她!

弱柳拂風的堤岸前,他們許下山盟海誓︰同枕同衾,共生共死。

然而兩家的仇怨始終是阻擋他們愛情的一道符咒,無論兩人如何相求自己的父母,都沒有得到一方的同意。他們只好私下交往,偷偷的幽會,直到被家人發覺,禁錮了他們的來往。但是,彼此的感情從未因此消減,反而越來越深。

之後,桑柔小姐每日茶飯不思,身體日漸消瘦。原來陽光燦爛的安陵公子也變得萎靡不振,很長時間都沒有新的驚世樂曲傳出。

某天贊賞過他琴藝的邪王听聞了此事,並下令召見了這對戀人。

凌鵠宮中,邪王指著早已備好的琴案對安陵煥說道︰「如果你真的愛她,想要娶她,就把你的感情用純淨的琴音表達出來。要是能讓本王感動,我將親自下詔賜婚!」

聞言,安陵煥深情地望了一眼桑柔,溫柔一笑。他瀟灑的落坐在琴案前的蒲墊上,推開琴案,直接將琴接到膝上,凝思一想,體氣欲仙的靈動曲聲神奇的自他指下生出,竟是他臨場之作!

最終,兩人得到邪王的成全走到了一起。安陵煥帶著妻子桑柔遠走天涯,再也不受家族的仇責所擾,並且還有了他們的孩子。

可是沒過兩年,桑柔不幸病逝了,安陵煥悲痛欲絕。

他記起了當初他們的盟誓——同枕同衾,共生共死!

青翠高聳的山崖上,安陵煥抱琴而坐,听著從山谷而來的勁蕩風聲,開始撫此生的最後一曲。那是傾注了他全部愛情的歌,記錄著美好的點滴,注定將成為永世絕唱,伴隨著他和桑柔愛情的傳說一直流芳百世。

可正當他悲情將樂聲推向高-潮的時候,一只鳳凰自對面蔥郁的山林中飛來。悲泣的在他頭頂盤旋,伴著樂聲翩翩而舞,恍若桑柔的化身。那一刻,琴聲在他指下釋然地笑了。

後來,安陵煥將曾經在凌鵠宮中彈奏的篇章定為《鳳來儀其一》,最後所作的一曲為《鳳來儀其二》,一同刻在了他所持琴的琴身之上,隨後決然跳崖……

《鳳來儀》,這是我憧憬的忠貞!

我繼續撫琴,再次為它感動。但是我的心和指尖已經開始痙攣,頓時樂聲難以自抑,高昂而感情飽滿,如同蓄滿水的池子要崩裂了一樣!

幽靜的小道上,一身白衣輕衫的男子聞聲,踏著一塊塊鵝卵石,輕步向著竹台這邊尋來。干枯的竹枝乘著微風搖曳得颯颯作響,他衣衫飄飄,如一抹柔軟的憂傷。陽光卻照見了他並不憂傷的身影,裁剪出傲俗的影子。

他,輕束著長發,盡管天氣還未恢復溫暖,手中依然握著一把折扇,優雅的舉止有別于一般世家子弟,俊秀的面容透露著柔和的英氣,臉龐卻比尋常女子還要好看。

到了竹台之外,除了守衛在這里的琴聲,不見任何侍從。

男子環視四周的景象,打量著竹閣,心中暗暗贊嘆這里的幽美和寂靜。更是好奇在這里撫琴的會是怎樣的人?于是,男子斗膽邁步上來。竹閣的門是敞開著的。

他走到門口,首先看見了落言。此刻她正屏息在做香味的調試,絲毫沒有察覺到有人到來。隨後,男子搜尋的目光定在了閉目撫琴的我的身上——猶若出水蓮花不染縴塵!

他笑了,微微的上揚起一彎迷人的弧線,卻擁有*的魅力,但是純潔。

「姑娘是要把一顆完整的心走成殘缺,才肯終止嗎?」他居然打斷了我,聲音明亮。

我像是從夢中被突然驚醒了一樣,手指錯亂的睜開眼來。連綿的琴聲瞬間打顫,如被要強行止住的水閘般暴發出朵朵水花,顫栗的走向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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