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兒來了。」鳳凌澈看到面無表情的寧若璃，唇角勾起邪肆一笑，將手中綢帶隨手扔給邊上的婢女，朝她走了過來。
剛剛還喧鬧的大廳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眾人齊齊地轉過頭看向寧若璃。
多數人都認出了她，不認識的向旁邊一打听也馬上了然地點點頭。肋
太後壽辰之時，她的表現令所有人都記憶猶新，未見過她人的听聞之後也都對她甚為好奇，如今在這樣的場合下見到她，自然免不了多打量幾眼。
「不知王爺叫我來所謂何事，這樣的場面似乎並不適合我這個罪人出現。」寧若璃垂眸看向一邊的地面，冷冷地說道。
鳳凌澈薄唇邊上的弧度愈加擴大︰「今日本王迎娶新側妃，這是整個王府的喜事，又怎能少了璃兒呢，本王叫你來，當然是請你來觀禮了。」
新側妃？她猛地抬眸看向他。
喜新厭舊果然是這個男人的本性，就算有幾十個妻妾又如何，還不是想娶便娶？
她突感心寒，退至一邊︰「既然王爺有這個意思，那我便在這里看王爺跟新側妃行成婚之禮吧。」
「禮麼，剛才已經行過了，既然璃兒來晚了，那就罰你喝杯酒罷。」
罰你喝杯酒罷……
寧若璃合上雙眼，深深吸了口氣，強壓住心頭悲苦。
他不是不知道，她是沾酒便醉，一醉便倒。鑊
難道他當真這般厭惡她，要她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出丑麼？
「莫非王爺忘了，我滴酒不能沾麼？」
鳳凌澈輕聲笑出了聲，那俊美絕倫的容顏在紅燭的映照下更顯得魅惑異常。
「本王還真是忘了，那璃兒便向新側妃敬杯酒罷，你是侍妾她是妃，你向她敬酒也是應該的。」
雲淡風輕的言語，帶著些許對她的輕視，更有著對她低微身份的強調。
周遭的賓客有些竊竊私語，還夾雜著女子的竊笑。
她向四周掃視了一眼，疑惑的，嘲笑的，看著她指指點點低聲議論的，無一不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
她頓悟，突然明白為什麼鳳凌澈要她來此一遭。
他不過是想借此在眾人面前羞辱她罷了。
突如其來的心痛，幾乎使她站立不住。
使勁攥緊了手，指甲深深嵌入手心，血逐漸滲出順著手紋滴落在素白的衣裙上，猶如冬雪上綻放的點點梅花。
接過婢女端上來的酒杯，她一步一步地走向蓋著喜帕的新娘，那紅色的蓋頭下是怎樣的容顏？
她倒是很想看看。
鳳凌澈好似知道她心思一般，說道︰「元淇，將蓋頭掀了。」
元淇？李元淇？
寧若璃腳步頓時立于原地，手中酒杯倏地被握緊。她萬想不到，鳳凌澈會娶李元淇為妃。
是了，客棧中被她撞見的可不就是她麼？她該想到的。
寧若璃有些為她自己感到心酸，愛在這樣的一個男人，不值得。
李元淇已將紅蓋頭拿走，臉上掛著佯裝羞澀的微笑。
她正巴不得讓全天下的人都看看她與鳳凌澈成親的模樣，苦于一直被蓋頭遮住了臉面，听到鳳凌澈的特赦令，雖有違禮數，但仍迫不及待地將喜帕掀了開來。
見寧若璃握著酒杯站在她跟前，她高傲地抬起頭，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都說這寧若璃是鳳凌澈最寵的小妾，那又如何，還不照樣給她敬酒。
寧若璃又怎會不知她心中所想，心中冷笑，道︰「若璃敬側妃一杯。」
李元淇慢悠悠地伸出手，接過那酒杯，故作親昵地拉過寧若璃的手道︰「多謝妹妹了，以後你我就是姐妹，妹妹無需客氣。」
矜持地用袖子擋住小嘴將那酒喝下，將酒杯遞于邊上的婢女，目光掃過在一旁圍觀的其他側妃及侍妾們，心中的得意無法形容。
蘇媚兒與陳雲薇恨得咬牙切齒，想當初鳳凌澈娶她們時哪有這般風光，剛以為除去了寧若璃這個大敵，沒想到又來一個更難對付的。
李清蘭對此沒什麼感覺，她只是盯著寧若璃，見她雖有些憔悴，卻絲毫未影響她的優雅月兌俗之態，眼中迅速劃過一絲狠辣。
她隱藏得很快，也很深，但鳳凌澈仍然敏銳地捕捉到了。
寧若璃解上的斗篷，轉向他清冷的笑道︰「王爺，今日是你大喜之日，我願為王爺舞劍助興，不知王爺可否伴奏一曲？」
以前她住在凌雲軒時，曾見過鳳凌澈房中有一上好古琴，後來偶有一次听他彈奏過，仿若行雲流水，才知道他對音律極為精通。
鳳凌澈眸中忽而閃過某種東西，對墨玄說道︰「將本王房中的琴去取來。」
在場的人听得這話，無不是翹首以待。
早就听聞六王爺的琴技堪稱一絕，只是鮮少有人能有機會听到，再加上寧若璃舞劍的風姿早就如雷貫耳，如今一個彈琴一個舞劍，這可是難得一遇的美事，真是不枉此行了。
墨玄很快將琴取來，寧若璃上前抱過，將桌子上的酒壺拎在手中向外走去︰「外面寬敞，各位若是想看熱鬧的便隨我來。」
陳雲薇與蘇媚兒雖不願隨她的意，只是好奇心終究佔了上風，也跟在其後打算一看究竟。
李元淇見眾人皆跟著她往外走，不禁懊惱地跺了跺腳，風頭還沒出夠，轉眼便被她搶了過去，真是可氣。
冬日的夜風有些刺骨，但廳內的所有人依然悉數而出，圍成一個大圓圈，鳳凌澈與寧若璃立于中間。
將琴交給鳳凌澈，寧若璃走向墨玄︰「墨玄，借你配劍一用。」
墨玄將腰間佩劍解下遞于她手中，眼中深藏著難言的情緒。
寧若璃朝他微微一笑，緩緩來到場中。
靜立，左手執壺，右手反手握劍靠在背後。
鳳凌澈一攏紅衣，玄紋雲袖，席地而坐，修長而優美的手指開始撥弄琴弦。
清幽的琴聲響起，寧若璃舉起右手舞出一朵劍花，橫于胸前，壺中美酒汩汩淋過劍身。
舞起，劍上酒花飛濺，如漫天飛雨，酒香瞬間浸漫空中，直沁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