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斷覽城 第二十章

作者 ︰ 念禾

所有這些,都永遠永遠地成了她記憶最深處抹不去的痛。就是在這種揪心和恐嚇中方曉夢長到了上高中的年齡,她也順利的考上了高中,而在她們那個地方,高中也只有一所,而且還是在鎮上,離家有近幾十里路,很是遠,沒辦法,她和別的同學一樣只能選擇了住校,在她看來,其實這樣也正好,正好可以避開那個讓她討厭透頂的家,她頂多一個星期回去一趟,而這一趟是專去看阿婆,對于父母,她早就恨之入骨,根本說不上有什麼情感的存在,就是一輩子不見,她也絕不會去想的。就因為這樣,所以一到星期六,當她快到家時,總能遠遠的看到阿婆站在村頭那棵老槐樹下不住的朝她回家的路上張望,當阿婆終于看到她出現時,總是那麼的欣喜若狂,就像撿到了寶貝似的。當每次她返回學校時,阿婆都會提前把存好的家里那唯一一只老母雞下的幾個雞蛋給她裝好,然後又把烙好的大餅給她裝到包里,一直到塞得滿滿的,直到放不下為止,阿婆才覺得心慰了,可能當時在阿婆的心里,她想著只要這樣,自己的寶貝孫女就可以吃得飽飽的了,就可以長胖了。等這一切完成後,阿婆再依依不舍的跟著她出了家門,然後把她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她完全消失在阿婆的視線外時,阿婆才一個人蹣跚著回去。而每每這個時候,方曉夢卻是清楚的知道,阿婆一定又哭了,而且還哭得很難過很難過。偶而有一兩次她因為有事而不回家的時候,阿婆總會跑到一個村上她最好的同學芒芒家去打听,問芒芒為什麼她沒有和她一起回?問芒芒她在學校做什麼,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如果听到芒芒說她在看書或和別人玩去了,阿婆雖然很是失落,但不會太擔心,可有時一旦听芒芒說她也不清楚,阿婆保準急得立馬掉眼淚,晚上連覺也睡不著,直到听到有關她的消息,阿婆才能放下心來。俗話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讓方曉夢一輩子都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那就是有一天阿婆居然被檢查出得了癌癥,並且此時已是晚期。當她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她整個人完全崩潰了,她想著如果阿婆哪天真的離開了,她一定會隨她而去,因為沒有阿婆,她沒辦法活,她不敢想像自己一個人還怎麼活?之後沒幾個月,阿婆便倒下了,這一倒就是整整三年。三年里圍擾阿婆的幾乎全是無休止的疼痛和折磨,原本胖乎乎的阿婆瘦成了一架骨頭,全身的血液幾乎全部疑結,全身上下到處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雖然家里人把該想的辦法都想盡了,可是這絲毫沒有能減輕她的痛苦,她每天疼得死去活來,就像個無助的小孩,不停的放聲哭泣。在那個時候,就連唯一一種救命的藥,也被醫生限了量,說不然以後會失去抵抗力。看著自己最愛的阿婆被可恨的病魔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方曉夢她的心都碎了,她經常躲在一邊偷偷的哭,但卻不敢出聲,更不敢讓阿婆看見,她恨不得得病是她自己,她寧願用自己的生命去換阿婆的命。記得到了後來,隨著阿婆病情的加重,被醫生稱作的救命藥也不能減輕阿婆的疼痛了,阿婆每天不停的哭泣,她也跟著不停的哭泣,就這樣她們每天從早上哭著盼晚上,然後又從晚上哭著盼天亮,這種日子,這種心驚膽戰怕阿婆有一天突然會離去的日子,讓她快生不如死了。——簡直比地獄還可怕,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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