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沖上前去，揪著袖子替他擦汗，可惜大冬天的謝磊根本就沒有出汗。這有些小小的遺憾，我沒辦法像電視劇女主角一樣略帶心疼與欣賞地說一句，「親愛的，累著了吧？」白筱惠走到我和謝磊旁邊，大眼楮眨巴眨巴地，特純真無邪地問我，「姐姐，這是你男朋友吧？」我樂得心花怒放，羞澀地抬起頭來看謝磊。他有點兒喘，呼著白色的霧氣。鼻梁上有點兒髒，校服褲子也髒了，嘴唇很干，笑容卻格外真誠。他說，「我剛擦完黑板就跑出來了，多虧趕得及時。」白筱惠在一旁羨慕地說，「姐姐，你男朋友對你真好！」從我們倆在一起的那天起，謝磊一直對我那麼好。好得全世界都應該嫉妒我。從那以後白筱惠就時常地與我廝混在一起。後來我才知道她是一有錢人家的孩子，難怪那些小流氓專門逮住她打劫呢，看來人家也是有一定職業操守的。白筱惠很天真，也很大膽。當時我把她介紹給路喬的時候，含蓄地向他們表達過日後可以穩定以及親密發展的戰略方針。我原本以為她會害羞，但听說第二天白筱惠就約路喬看電影去了。回來以後路喬都快哭了，說白筱惠拉著他在西單華威八層的鬼屋來來回回溜達了四趟，最後連鬼都認識他們懶得逗他們玩兒了。為此，我充分對路喬表達了鄙視。再後來路喬又陸續跟我說，白筱惠約他去扎耳洞，吃蠍子，喂鱷魚。終于，在他們扎了四個耳洞，路喬也快支持不住的時候，他變成了白筱惠的男朋友。說起耳洞，我忽然想起這幾年路喬已經沒再戴過耳釘了。從前他會帶那種小小的，很閃的一顆，我老說他像二流子。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似乎再沒見過那樣的耳釘，估計耳洞也已經長上了。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長大。連白筱惠都對鬼屋喪失興趣了。那時候我經常和謝磊，路喬，白筱惠在一起，有的時候方瀟也帶著不同時段的男朋友參與。大家在一塊兒都干過什麼我已經不記得了，似乎每一次大家都湊在一起歡聲笑語，好像活得特沒心沒肺。漸漸的人開始湊不齊了，偶爾見面也是草草收場。再然後，就是謝磊回來以後，我基本變成了一個苦大仇深的怨婦。我是孤兒，雖然是半路出家做的孤兒，但我知道沒爹沒媽是什麼滋味兒。正是因為我深知這種感覺並不好受，所以我說什麼也不能叫謝磊跟我一樣變成孤兒。為謝磊做這點兒事情，根本不算什麼。我轉過頭去，輕輕地用指尖劃過他的臉。那年冬天他干澀的嘴唇掛著多麼明媚的笑容我還記得清清楚楚。為了能讓這種笑容一直留住，像女媧補天那麼費勁我都願意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