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路向北 第120章 我不想說謊了

作者 ︰ 吉祥夜

這最後一句話是反問,更像是對自己的發誓賭咒…….

童一念看著他,那雙落進月華的深瞳,就像一個漩渦,可以將她席卷,可以將她溺死,望進去,猶如進了百慕大,找不到方向,唯一的結果便是一頭栽進去,影跡全無……

不!她搖搖頭,讓眩暈的狀態不那麼明顯,憑著最後的清醒,讓往事在腦中一一掠過,「不!陸向北,我不是傻子,如果鶯鶯是你哥哥的未婚妻,她怎麼會說你本來就是她的男人?她又為什麼會親你?不是我不相信你,陸向北,兩年以來你都不曾跟我說過這些,現在突然說出來,你不覺得這個解釋來得太是時候?」

她的心,一直在溫情和苦澀中搖擺。

這些日子以來,若說陸向北不愛她,她自己也覺得說不過去,可是,如果說他愛她,鶯鶯和伍若水的事卻總是如影隨形地前來糾纏累。

就如今日一樣,明明她已經在他的溫柔里沉溺下去,甚至在她錯認的「如嬌墓前」起誓會好好愛他,但鶯鶯這個名字還是將一切都攪得紛亂……

他深深地凝視她,黑暗中,瞳孔深處看不見的地方是暗雲涌動的痛楚,那痛楚夾雜著太多的內容,不忍,不願,不得不……

輕輕地一眨眼,將所有的繁復關進無底的黑瞳深淵,唯留一片月光如水,「念念,我從沒想過我會對你這麼重要,從來……沒想過你會在意我,更沒想過你會愛我。我們結婚的時候,你只是把我當成一個逃離的機會,對嗎?萌」

童一念沉默了。

他說的是事實。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對他動了心的,現在回憶起來,也許是初見,也許是婚後多個不經意的瞬間,但是,在他求婚的那個時刻,她心里想到的絕不是愛……

「所以,我並不知道你會在意我的過去,你甚至從來沒問過我老家在哪里,父母是誰,有沒有兄弟姐妹,在哪上的中學,在哪上的大學,也沒問過我穿多大的衣服多大碼的鞋,我們之間的對話都很少,你更不願意和我一起去見我的朋友,即便有躲不過去的應酬,也是我逼你去的。這樣的婚姻狀況,我以為,你對我的一切都不敢興趣,何況是這麼私人的故事……」他的語氣里透著些許無奈和感傷。

童一念有些惱怒,還真是大總裁脾氣,錯的永遠是下屬?「陸向北!你的意思是錯的是我?我對你不夠關心對嗎?」

他舉雙手投降,「小刺蝟,刺又豎起來了,我不是這個意思,絕對不是!」

「陸向北!我問過!我怎麼沒問過?鶯鶯,如嬌我都問過,你是怎麼回答我的?簡單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樣就完了,你哪一次不是敷衍我?」

他有些錯愕,「本來就不是你想的那樣啊!」

「那你怎麼解釋鶯鶯親你這件事?我親眼看見的!還有,她為什麼說你是她的男人!?」她激動地站了起來,這是她每每在被溫情淹沒時只要想起就會覺得刺心的事,甚至有時比想起如嬌還覺得鬧心。

本來,她也想告訴自己他不過是逢場作戲,如果鶯鶯只是尋常舞女,如果鶯鶯只是不要臉地親了他,如果他像對伍若水一樣對鶯鶯並無他心,一切不過是鶯鶯一廂情願,那她或許還能看在他從死亡邊緣把自己拉回來的份上,看在那場洪水中最令人感動的愛情份上,看在自己真的愛他的份上,選擇原諒他。

可是,今天听了這個故事,更覺不能接受,如果真像他說的,兄弟的未婚妻,他不會染指,他又怎麼會讓她親他?鶯鶯還會毫無廉恥地說他是她的男人?

他亦隨她站了起來,環住她的腰,「鶯鶯只親過我一次,那一次是因為在夜總會門口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老男人要欺負她,恰巧我來到,她便奔過來尋求我的幫助,在我臉上親了一下以示真偽,我倒是不曾防,只此一次,卻被你看見了,你為什麼要去夜總會?」

「我……只是路過而已……」她沉了沉臉,即便是這樣也終不舒服,可是,只要他說的是真的,總沒之前那麼堵得厲害,「那她為什麼要說你本來是她的男人?」

他嘆了口氣,「真要說?」

「是!」她已經毫無保留了,希望他也坦誠相待,哪怕真相是最殘忍的,她也願意承受,只要不再有欺騙。

他將她的身體翻轉過來,正面以對,「說了不準生氣?」

這麼說毫無疑問是會生氣的了……

可為了那個答案,只能硬著頭皮搖頭,「不生氣!」

他的手指劃過她的臉,「鶯鶯不喜歡你,所以才故意這麼說,我和她沒有越界的關系。」

童一念更覺迷糊了,鶯鶯不喜歡她,她早就能感覺,可是不喜歡和他是她的男人有什麼聯系?

「陸向北,這個解釋說不通!」她審視地看著他。

他苦笑,「好吧,今天你成了法官了,我就是待審的犯人。行!要審就審個徹底。念念,每個人都是從自己的角度去看問題,你知道的,我和鶯鶯相識已久,鶯鶯一開始就知道你不愛我,所以,為我難過。從她的角度看我們的婚姻,她覺得你不值得我愛,甚至為我抱屈,那天見你和沈康祺在一起,更為我感到不值,所以才那樣說……」

「陸向北!什麼叫你屈?難道是你屈嗎?」童一念仰頭看著他,心中的委屈排山倒海一般涌過來。

「念念!」他用他的聲音蓋過她的,「我們今天好好說話,不爭也不吵,行不行?是,是我對不起你,是我讓你受了委屈,可是就算死刑犯也有判緩刑的機會呢,給我一次重新呵護你的機會不行嗎?我說過,每個人看問題的角度不同,比如你和沈康祺那麼鐵的關系,不僅和他出雙入對,還和他父母那麼親密,看在別人眼里就是一對,還有,你和岑杰西,他天天給你送花,還親你,別人又會怎麼看?所以,鶯鶯對你討伐就像沈康祺和杰西對我的討伐一樣!」

「陸向北!你不要轉移話題!我在說你!你卻把矛頭對向我!我跟你根本就是兩碼事!我和他們是清白的!」她憤怒極了,她和康祺杰西的純淨感情才不像陸向北說的那樣。「可是,那也是我親眼所見啊!在我的眼中,在別人眼中,你和他們就是曖昧的關系啊!」.

「陸向北!我和你這種齷齪的人沒話講了!」她開始覺得今晚的談話是不是個失敗……

「不!念念,我說這個並不是要苛責你什麼,只是要說明一件事,你親眼看見的,或者道听途說的,未必就是真的,就如我親眼看見杰西送你花還親你,而你和他卻什麼關系也沒有一樣,所以念念,你是不是也只是從你的角度看我和鶯鶯?而我和她其實什麼關系也沒有?」

她啞口無言。

他念書的時候一定是參加辯論賽的,她說不過他,難道,他說的真的是事實?

「陸向北!現在問題的關鍵已經不是你和鶯鶯他們關系怎麼樣了,而是,你的話是否可信的問題。陸向北,我真的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她凝視著他,眼中一片茫然。

他的臉色前所未有的認真,舉手發誓,「看著我念念,哥哥是我最敬愛的人之一,在他的墓前,我對著他的靈魂起誓,我剛才說的話全都是真話,我該說的已經都說了,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自己決不允許自己在哥哥的靈魂前撒謊!」

這樣的他,該是可信的吧?

可是,為什麼她還是覺得酸軟無力呢?剛開始來墓園那股子溫暖的氛圍全都沒有了……

「可是……可是伍若水愛你不是嗎?你明明已經結婚了,難道不應該注意影響嗎?還把她安排到公司來,她對你的愛,你早就該拒絕!」她覺得自己就是個混亂的主,記得前一陣子她還冷冰冰地對陸向北說,他們的婚姻里不要忠誠……

陸向北有點好氣又好笑的感覺,「傻妞兒!若若也許確實一早就愛我,可是,人家從來都不說,直到這次才說出來,你讓我一早怎麼拒絕?難道神經兮兮地走上去對人家說你別愛我?別人還以為我有毛病!所以才把你拉上配合我暗示她遠離我啊!至于拉到公司來是鶯鶯求我的……」

又是鶯鶯……

她煩躁起來,「可是我就是不喜歡鶯鶯!不喜歡伍若水愛你!」

「可是沈康祺和杰西不也愛你嗎?」他眨巴了一下眼楮,樣子有點可憐。

她怕自己被他這樣的神態給軟化,轉過身來,「那怎麼一樣?我又不愛他們!」

「一樣,我也不愛她們!」他跟著貼上她的背,她的一句「我又不愛他們」讓他竊喜而又惶惑……

這樣的對白,在道理上似乎是通的,可是在情感上卻無法掃除障礙,她搖搖頭,「陸向北,我真的不喜歡她們,不喜歡你們的過去,不喜歡她們對你的態度,也不喜歡你對她們的照顧!」

陸向北牽著她的手,緩緩走下墓園台階,「念念,今天是我們結婚以來話說得最多的一次,可是話說到這里,我卻不希望這樣的談話還有第二次。你不喜歡我和鶯鶯她們的過去,而我其實也不喜歡你和康祺他們的過去,他們是給過你溫暖的人,而她們也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不過,沒有關系,我听朋友說,老婆永遠是對的,那麼,你可以保留你的過去,保留你和康祺他們的來往,而我,斬斷我的過去?這樣可好?」

她側目凝視他,月光依然如水,他的眼里有幾分疲憊,她搖頭,「陸向北,我並不需要你為我做出犧牲。」

他淡淡一笑,「這不是犧牲,是獲得。有舍才有得,我要得到我生命里最美好的。好在,若若已經大學畢業,我的責任也算盡到了盡頭,所以,以後我會保持和她們的距離。」

「真的?」她有些難以置信,牽著他的手掐入他的肉里。

他並沒有松開她的手,點點頭,「我說真的,你也還是會心存疑惑,那麼給我一個考驗期吧,三個月或者半年,或者更長?看看我是不是一個合格的令你滿意的丈夫,你再宣布是否繼續聘用我,行不行?不要那麼快宣判我的死刑!」

她低頭不語,只數著腳下的台階,不知不覺已走完……

「陸向北,你為什麼娶我?」既然他知道她不愛他,為什麼要娶她?難道那時的他會愛她嗎?她記不起了,只記得彼時他看人看物都是淡淡的疏離……

他已經給她打開車門,待她坐進去以後,自己也上了車,車門一關,便將夜間的微涼關在了外面。

「念念,我只能說,在荷花池救你的那一次,我確實砰然心動,但若說我那時便愛你愛得發狂,那是假話。娶你,是公司每一個男人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我也只是個俗人,對愛情這件事不再抱很大的希望,可是我渴望有一個家,渴望家庭的溫暖,當時的你,會是最佳的妻子人選,所以,當老爺子暗示這個意向時,我下定了決心娶你,而真正愛上你,是後來的事,這個回答我不知道你是否滿意。」他恢復了平靜,像說著公司方案一樣說著這段婚姻歷程。

她嘆息著苦笑,這才是他吧,剛才在山上情緒激動的他是個幻覺……

「你為什麼不說謊呢?說謊我會好過點,比如說對我一見鐘情,人群中第一眼看到我就認定我是命定那種?」

他轉過頭來,久久地凝視她,最終擁了她入懷,「念念,我不認為說謊會讓你給我加分,我也不想說謊了,念念,我真的好累……念念,我們回家吧,你來開車好不好?」

這樣的他,讓她感到奇怪,竟果真是疲勞到極致的樣子……

和來時的精神相比,簡直像經歷了一場浩劫一樣……

疑惑的同時,默默地和他換了座位,他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從墓園到家里,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他今天說的話,真是太多了,不知是不是比他們結婚以來所說話的總和還多?

直到她將車開進車庫里,他還沒有下車的跡象,她仔細一看,竟是睡著了…「喂!」她踫了踫他,「喂!下車了!」.

他睜開眼,笑得很無奈,「第一次听見有人叫自己老公‘喂’,真是個好稱呼!」

「我也是第一次听見有人應聘丈夫,而且還有試用期!」她冷冷地下車,砰的關上車門。

他隨後追上來,摟住她的肩膀,「那給不給試用期啊?」

「你已經試用兩年了!這兩年的結果是不合格!」她加快了步伐。

「那你解雇要提前通知啊,要個我充足的時間去找新的崗位!」他手臂用力,把她拉回自己身邊,眼角是故作輕松的笑意。

她停下腳步,望著他。

他在她的眼光里敗下陣來,呵她的癢,「我開玩笑的!哪里敢啊!就這一個崗位已經忙不過來了,好不容易做成熟練工,再換我可吃不消!」

說完蹲來,抱住她的膝蓋,將她扛了起來,吹了個口哨,便往家跑去。

她遂不及防,驚得尖叫起來,惹得值班的保安連連朝這邊看,看見是他們,咧著嘴直樂,她不由窘了個大紅臉。

不明白的是,剛才還在車里萎靡不振的他怎麼突然又像沖了電一樣恢復了活力。

他一直將她扛到家門口才放她下來,開門的時候,她整理著自己瘋亂的短發,狐疑地問,「你剛才怎麼了?好像很累的樣子?」

他咧嘴一笑,「老婆大人是在關心我嗎?」

她皺了皺眉,她只是好奇而已……

「不說算了!」門已打開,她進了屋,甩掉鞋子,赤足走上地毯,地毯柔軟的質感瞬間讓腳底無比舒適。

她把自己扔進沙發里,隨手拿過一個抱枕,記起好像還沒吃晚飯。

「你馬上變成好奇寶寶了!今晚看來是問上癮了!」他在她身邊坐下,搶走她的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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