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上賊床 第一章

作者 ︰ 唐澄

方雅靜想回公寓休息一會的念頭被迫打消了,她走進小巷後,發現那躺在地上的人已經死了,馬上聯系警局派人來幫忙,然後就將站在那尸體旁的高大男人逮回警局。

斑大男人成為方雅靜眼中最大的嫌疑犯。

罷把嫌疑犯帶回警局,就踫上了收到消息而急急忙忙趕回來的陳克;警局里的人都把陳克叫小K,他是跟方雅靜同一間警校畢業的,可是比她低一屆,是方雅靜的學弟。

小K是肌肉結實的猛男,懷著滿腔熱情進入警局工作,平時非常崇拜方雅靜這位厲害的學姊。

一見到方雅靜,小K馬上就跑過來打招呼,那精神振奮的樣子,讓人一點都看不出來他跟她也一起熬過了幾個通宵。

「不錯啊,學弟,這麼快就趕來了。」她贊賞地拍拍小K的肩膀,整個重案組里面,除了她,就數這熱血學弟查案最拚命了。

「嘻嘻,還是比學姊妳慢一步,現在是什麼情況了?」

「嗯哼,你這次怎麼都快不過我的,最大嫌疑人已經帶回來了,一起去審問一下吧。」方雅靜冷靜地對小K說。

「欸,是不是這次捉了個現行犯了?那破案的難度應該不大了。」

「對,還真是被我撞個正著呢。」

方雅靜跟小K走進訊問室,里面坐著一個高大的男子,那男子閉著雙眼,很安靜地坐在那里,但還是掩蓋不住那高大結實身軀下所暗蓄的力量。

按她的經驗來看,這可真是個狠角色呢。不過越狠,挑戰越大,她就越喜歡,方雅靜悄悄地勾了下嘴角。

方雅靜同小K一起在男子面前坐下,冷靜銳利的眸光落在猶閉眼假寐的男子臉上,她開口嚴肅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餅了好一會,男子才悠悠地掀開眼皮,一副慵懶的樣子,他揉了揉額際,「都沒有咖啡?警局的服務要改進啊。」聲音低沉有點沙啞。

「喂!現在問你話呢,好好回答,不要耍花樣!」小K最看不慣這種小混混了,于是正氣凜然地威嚇道。

「嘖嘖,看來你的態度更需要改進啊。」男子還是一副慵懶地瞇著眼看著小K。

向小K投去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方雅靜很冷靜地繼續問︰「你跟死者打架,然後沖動之下殺了他?」她的問題問得尖銳而帶有肯定性。

男子聞言後,突然歪著頭,好整以暇地打量了她一下,「這位女警官,氣勢就是不一樣,但是難道沒人教妳辦案子不能帶有個人主觀色彩?」

「我親眼看到你站在死者的尸體身邊,你知道你現在的處境嗎?給你一個忠告,你不乖乖合作也行,我仍然會找到證據來定你的罪。」方雅靜銳利地望著男子,渾身上下散發出威懾的氣勢,讓一旁的小K在心里面偷偷地崇拜。

可是,男子出乎意外地沒有被她的話震懾到,反而「哈」地一聲笑出來。

方雅靜冷眼看著他笑,盡避笑吧,她要看他之後還笑不笑得出來。

但她心里同時又暗忖著,這個男人為什麼仍然那麼淡定,是真的有蹊蹺嗎?

「敬愛的女警官,我也給妳一個忠告好了,有時候眼楮看到的未必都是事實喔。」說罷,男人的身軀靠近方雅靜,使得兩人的距離拉得很近。

他突然低笑了一下,然後故作神秘地小聲對她說︰「女警官,我本來還期待妳能問出什麼有趣的問題來,嘖嘖,真是可惜啊,白白浪費機會了。」

他那帶著壞笑的俊臉在方雅靜眼里看來,十分的欠揍。

方雅靜終于忍受不了他那輕佻的態度,沉下臉來準備發怒時,卻驀地響起了敲門聲。

門被敲了幾下後,就被來人從外面打開了,來人走進來,竟是這第二分局的王局長!

王局長跺進室里,皺眉看向那高大男子,「你這小子怎麼會在這里?」

方雅靜听到上司的話,眉頭也蹙起來了,心中不禁感到疑惑。

這男人跟局長是相識的?而且看起來還很友好的樣子……

男人伸了個懶腰,一臉無奈地望向王局長,「都是一場誤會,所以女警官讓我來協助調查,不過明顯的,他們搞錯了方向喔。」

王局長听了後,忍不住笑起來,「你這小子,每次哪里出事,就能在哪里見到你,天啊,不知情的還真以為你在拍懸疑電視劇。」

方雅靜正為這令人惱怒的男人跟王局長的關系感到疑惑,接著就听到王局長的命令了︰「雅靜妳跟我出來解釋一下,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然後他又轉頭對那男人說︰「你這小子先給我安分待在這里一下。」男人聞言對他聳聳肩。

于是,方雅靜就跟著王局長出去了。

「雅靜,妳先說說,現在是什麼狀況了?」王局長斂起笑容,一臉嚴肅認真地問。

方雅靜簡潔明了地向王局長說明情況。

「那個死者的數據已經知道了嗎?法醫怎麼說?」王局長听了方雅靜的說明,沉吟了片刻,然後問道。

「初步鑒定死者名字叫郭偉森,現在法醫已經開始進一步的檢驗了。」

「嗯,那應該很快就能有驗尸報告了。」王局長這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因為第二分局里的陳法醫是出了名的工作狂,只要有她在,就能很快地完成驗尸報告。

「對,應該是很快能得到結果了。」說完,方雅靜沉吟了一會,才遲疑地對上司說︰「那個……局長,我有個小小的請求,希望您能批準。」

「妳說。」王局長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問。

「剛才正在訊問中的男人,是在案發現場帶回來的,恐怕是有著重大嫌疑的,所以我希望在法醫報告出來前,都讓他先待在這里。」方雅靜很嚴肅地提出請求。

「這個當然可以,一切都按照程序走就行。」

王局長了然地笑著回答,知道眼前這位公私分明的女警官,是怕自己跟嫌疑人過于熟悉而阻礙辦案了。

「謝謝局長批準。」有了上司的保證,她就能放開來辦這案子了。

王局長笑了笑,心中卻暗忖,這時候要那小子離開警局的話,恐怕他才不願意呢。

「那麼,方雅靜警官,我想讓那嫌疑人來我辦公室一下,可以嗎?」最後,局長戲謔地問。

「這當然可以。」只要那男人在他們掌握中就可以。

◎◎◎

十分鐘後,那高大的嫌疑人就被局長叫進局長辦公室里。

將門關上後,高大男人就很不客氣地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一點都沒有被當作嫌疑犯的自覺。

王局長熟知他那不受拘束的性格,也就隨他了。

「你這小子,一天都不能安分,總是能踫上這種事。」局長對眼前這人,真的是又愛又恨啊。

男人剛毅的臉上一副無辜的樣子,「你以為我想的嗎?」

「你這小子少在我面前裝傻!嘻嘻,親身踫上這案件,現在肯定心癢癢了吧?」王局長對眼前這男人的性格可是了解得很啊。

男人挑起濃眉,眼珠轉了下,最終還是決定承認局長的話,「我說王局長,這次讓我參與行不?」他的目光炯炯有神,整個人變得亢奮起來。

沒辦法,誰叫他開的那家事務所,來找的客人都只是要尋找走失的小貓、小狽,再不就是大老婆要捉老公偷情的證據,這些小case真是讓他完全提不起興致啊!

「我說你既然那麼喜歡查案子,那當初為什麼一定要離開局里?堂堂男子漢一個,有什麼檻是跨不過的,被擊敗了就落荒而逃?為了一個那樣的女人,值得嗎?」王局長語重心長地對男人說。

男人一點都不領情,淡淡地說了句︰「我現在很好。」接著就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我又不是你兒子,這些話不用對我說了,你只要答應我,讓我參與這案子就好。」

又來了!每次一提到這話題,這小子總是擺出這副听不進的死樣子,王局長心中頗有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感慨。

「嗯哼,就算我答應你,還要看人家方警官願不願意呢,別忘了你可是嫌疑犯。」王局長涼涼地提醒他。

「少來,我這可是免費幫你呀,想我這英俊聰明的大偵探免費幫你查案,肯定很快就能破案了,你真該感激我。」

「是是,感謝你這大偵探。」王局長皮笑肉不笑地說︰「好啦,總之好好地考慮一下回來這里吧。」

男人高高地挑起一邊眉毛,知道王局長是答應讓自己參一腳這案子了,那股熟悉的熱血沸騰的感覺,真是久違了啊!

◎◎◎

「學姊,妳說那個嫌疑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啊?局長居然親自喊他進辦公室『密談』?」小K神秘兮兮地湊到方雅靜身邊,然後好奇地問。

「你怎麼這麼八卦,手上的資料都整理好了?」方雅靜淡定地瞟小K一眼。

「啊,對了,這是法醫剛傳過來的資料,請妳看看。嘖嘖,這個法醫真的是工作狂啊,速度很快,都不用休息喔?」

「這就是專業的態度,你真要好好地學學。」方雅靜沒好氣地再瞟小K一眼。

接過資料翻了翻,遇害者的身分已經確認,初步的驗尸結果也已經列出來了。看來想要更詳細的資料就要去法醫那里一趟了,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先好好地跟那位重大嫌疑人先談談吧。

敲了敲局長辦公室的門,听到局長響應的聲音從里面傳來後,方雅靜就打開了門。

局長跟那嫌疑人就坐在辦公室里,而且,那嫌疑人先生見到她,還咧開嘴朝她笑了笑。

嗯哼,看來這位嫌疑人先生一點都不緊張嘛,希望他等會還能繼續笑下去。

「是不是法醫的報告已經出來了?」局長見到她進來,率先開口問。

局長的聲音讓她從打量嫌疑人的思緒里回過神來,「對,法醫的報告已經傳過來了。」

「結果怎樣?」局長直接問她。

「這……」此時方雅靜的目光瞟向了那男人,提醒局長這室內還有「嫌疑人」在呢。

「妳直接說,不用怕。」局長很冷靜認真地說。

遲疑了一下,就算覺得不妥,她還是將結果大概地說了出來。

「受害者的死亡時間是晚上九點到十點?」王局長挑出報告的重點,再次慎重地問道。

「對。」方雅靜迅速地回道。

王局長模模下巴,「雅靜,如果是這樣的話,恐怕妳這次是抓錯人了啊。」

方雅靜蹙起眉,愣了一下,然後快速地反問︰「局長為什麼這樣說?」

局長苦笑了一下,「因為這嫌疑人那時不在場的證人就是我。」

「這是怎麼一回事?」

「因為按照報告上所說的,受害者被殺的這段時間里,這位嫌疑人先生正在我家作客。」

局長說的完全是實話,那時候這小子正在他家喝著他收藏的名酒呢,想起那名貴得自己都不舍得喝的酒,局長心中一陣痛。

「我能請問一下局長,您能肯定他在那段時間里完全都沒有離開過嗎?」

「嗯,我肯定。」局長很肯定地給了答復,「當然,如果妳覺得有任何的疑問,絕對可以按照程序去詢問我家的管家跟幫佣們,他們會配合調查的。」

「嗯,我知道了。」雖然知道局長是很正直的,但方雅靜還是決定去詢問調查一番,在案發現場帶回來的嫌疑人,怎麼都覺得太可疑了!

「呵呵,看來這位女警官是決定好好地調查我了,我是無所謂啦,不過恐怕妳的調查方向錯了,到頭來不要後悔浪費了時間喔。」

男人臉上笑嘻嘻地說著欠揍的話,那話在方雅靜耳里听起來刺耳極了。

「對了!女警官,這是我的名片,放心,這是我的真名,沒有作假。」男人自顧自地說完,也不等方雅靜拒絕,就把自己的名片塞進她手里。

方雅靜狐疑地看了名片一眼,卻被名片上印著的名字大大地震撼了一下!

只見名片上工整地印著「張競川」這三個字,另外還印著「快準達偵探事務所BOSS」這個頭餃和一些基本的個人聯系數據。

可是方雅靜看都沒看名片上的其它數據,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張競川」這個名字所吸引住……

「張競川」三個字,一直都是警察界里富有傳奇色彩的名字,還有這個神秘人物也一直是方雅靜的精神偶像。

而現在,居然告訴她「張競川」是眼前這個滿臉痞笑的小混混,還是這次案子的重大嫌疑人?老天啊,快下一道雷把她給劈醒吧,她寧願相信這一切都是在惡夢中!

見方雅靜有點「石化」了的樣子,心里明了的王局長連忙揮手讓張競川先出去。張競川無辜地眨了眨眼後,就識相地離開了局長辦公室,這次他想加入這件案子的話,還需要局長勸服這位女警官呢。

待張競川一走出辦公室,方雅靜就無法抑制激動地問王局長︰「局長,他……他真的是五年前那位連續破了十宗案子的神秘警官『張競川』?」

王局長不意外地看到方雅靜這激動的樣子,畢竟那小子看起來的確亂沒正經樣的。

局長哈哈地大笑了一下下,「妳說得沒錯,他就是當年那位很神秘的警官『張競川』。」

現在回憶起五年前那段日子,王局長也不禁無限唏噓。

那時候還記得張競川剛從大學畢業就進入局里工作,當時除了他那高大挺拔的身材,酷帥的外貌引起了一陣注意外,並沒有很多人知道他。

但當他破了第一個案子後,人們就對他刮目相看了。張競川所表現出來的過人睿智和強大的推理能力,還有彷佛能洞悉一切的觀察力,無不使他立即受到了第二分局里所有人的關注!

後來,張競川在一段不算長的日子里,就連破十宗案子,其中還不乏令人難解的案子。

自此,他的名聲就傳遍了局里上下,但張競川面對媒體卻表現得非常低調,使得人們對他知道得甚少。

多虧了方雅靜在局里工作的舅舅,才讓方雅靜知道更多關于神秘的張競川的事跡,在知道張競川這號人物的那天起,他就成為她心里最崇拜的偶像了!

可是現在,居然告訴她,她一直以來放在心里崇拜的偶像,她的精神領袖張競川……就是那個看上去亂沒正經的痞子嫌疑人?方雅靜彷佛看到自己信仰的世界在分崩離析……

「局長……」她的語氣充滿了被打擊後的無力,「請告訴我這個『張競川』不是那個神秘傳奇人物『張競川』,拜托!」

王局長哈哈大笑了幾聲後,才狠狠地擊碎她僅存的幾分希望,「哪有那麼多的『張競川』?如假包換的就是那小子,妳也不用失望啦,他破案時表現出來的睿智,就是因為有平時亂沒正經的性格襯托下,才顯得更加出人意表。」

方雅靜沉默不語,心里直覺得傳說害死人啊!

「咳咳。」見方雅靜對他「推銷」張競川的話語完全不買帳,王局長只能尷尬地清清喉嚨,然後擺上嚴肅認真的表情。

「鑒于這次案情的特殊性,我決定由方雅靜妳跟張競川合作去偵查這個案子,爭取早日破案。」

「什麼?我不同意!」方雅靜完全不能理解王局長的安排,這不分明是給她添亂嗎?讓她跟這種看起來一點都不可靠的人一起合作?

見識到傳說中的「張競川」本人後,方雅靜對他的能力表示嚴重的質疑,甚至開始懷疑之前所听聞關于他的事跡都是夸大了而已。

「意見駁回,我覺得這樣的安排最適合不過了,他是案子的最先發現者,而妳是第二個發現的,這難道不就是緣分嗎?」王局長悠悠說道。

「局長,他又不是我們局里的警察,甚至在前一刻他還是本案的重大嫌疑人!」

「他不是警察,但他是偵探,偵探跟警察永遠是最佳搭檔。」

「局長……」方雅靜還是不甘心地想繼續爭取。

「說起來他還是妳在警局里的前輩呢!對了,這次讓妳跟他合作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可以的話,想辦法讓他回到警局里工作。」王局長毫不客氣地打斷方雅靜的抗議,然後一臉嚴肅地吩咐。

方雅靜愣了一下,「勸他回警局?那他當初是為了什麼而離開警局的?」明明知道這句話其實不該問,但誰叫好奇心被勾起了?

當年張競川連破十宗案子後,就突然辭去了警局的工作,原因很少人知道;總之,自此後方雅靜就再沒有听到過有關他的消息了。

突然地辭去警探工作,可是又繼續開事務所查案?這個張競川真的很奇怪耶。

「他退出警局的原因,我想要妳自己去找答案,方雅靜警官,妳這次可要好好地完成任務啊。」王局長笑盈盈地吩咐道。

局長說得可簡單,只能祈求那個怎麼看都不值得相信的張競川,千萬不要添亂就好。方雅靜在心里暗暗想。

「知道了,局長。」

待方雅靜出了辦公室,王局長的臉上就掩不住那奸詐的笑容。張競川跟方雅靜這兩人合作,會擦出怎麼樣的火花,他可真是太期待了!

看來好戲要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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