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甜心闖情關 第四章

作者 ︰ 慕璇

徐玳安在「靚漾」的職務是設計助理,負責協助設計師完成設計作品、幫忙服裝配料,將設計師畫的草圖完稿、開立生產單……等等事宜。

之前她也做過類似的工作,不過在「靚漾」需要注意的事項變得更多,每天光是忙著記住其中瑣碎的細節,就令她忙得焦頭爛額,但是好不容易獲得這個工作機會,徐玳安戰戰兢兢,絲毫不敢懈怠,告訴自己得以最快的速度進入狀況才行。

忙碌的生活讓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徐玳安已在「靚漾」工作了三個多月。

這天下午,宋靚欣受邀擔任「華棠」秋冬服裝秀的嘉賓,工作室內幾位設計師和助理也隨同前往,徐玳安自然也跟著去了。

盡避她跟左詠儀之前有些不愉快,但徐玳安還是不得不佩服「華棠」將服裝秀結合古跡的創意,不僅讓消費者有了新鮮感,也讓以營利為目的的服裝秀增添了一層文化的深度。

經過將近一個小時的等待,服裝秀正式開始,模特兒以環繞著古厝的磚紅步道為伸展台,展出一百多套新發表的秋冬新裝。

走秀結束後,現場響起熱烈的掌聲,設計總監左詠儀被模特兒簇擁著出來接受獻花,而宋靚欣則是被現場幾名記者追問看完服裝秀的感想。

于是徐玳安決定到處走走逛逛,順便拍些照片,卻意外在人群之中瞧見一道熟悉的挺拔身影。

是趙子璽!他一式剪裁合身的深色西裝,雙手環胸站在古厝的廊柱旁,神情專注地凝視著伸展台的方向,俊挺深刻的臉龐令人過目難忘。

「趙先生!」徐玳安拉開嗓門朝他大喊。

然而不知道是趙子璽太專心了,還是周遭聲音太過嘈雜,他仍舊保持著俊酷的表情繼續看著前方,完全沒有反應。

徐玳安皺了皺眉,走到他的身旁,逛地伸出縴白的手指在他面前揮舞。「嘿,趙子璽!」

瞧見徐玳安突然出現,左恆剛愣了一秒,沒料到她竟會出現在「華棠」的服裝秀上。

「趙先生,你在想什麼?我剛才叫你好幾聲都沒听見。」

「徐玳安,你怎麼會在這里?」他心底暗叫不妙,如果被她知道他的身分就糟了。

「對了,我還沒告訴你,我現在在‘靚漾’當設計助理喔!這次是跟總監,也就是宋靚欣小姐一起來的。你呢?你怎麼也會在這里?」

「呃……因為我朋友剛好有‘華棠’的邀請函,要我陪她來湊個熱鬧……」左恆剛恆剛硬是掰了個借口。

「喔?那你的朋友呢?」徐玳安好奇地左右張望,然而她話還沒說完,後頭猛地傳來一道呼喚——

「玳安!」

徐玳安回過頭,瞧見剛結束記者訪問的宋靚欣朝這里走來。

「玳安,我的手機好像忘在車上了,你去幫我拿來……矣?Jerry,你也在這兒呀!」瞧見徐玳安身後的左恆剛,宋靚欣很自然地開口跟他打招呼。

「咦?總監,你也認識趙子璽嗎?」徐玳安驚訝地望向宋靚欣,意外總監竟然認識趙子璽。

「趙子璽?」宋靚欣不解地瞥向左恆剛,只見他表情怪異,頻頻朝她使眼色。

于是,宋靚欣很有默契地換了個臉色,端起總監的架子,清了清喉嚨。「咳咳!玳安,你先去幫我把手機拿來!」

「喔,抱歉,我馬上去!」見總監板起臉催促,徐玳安連忙領命往停車場的方向奔去,完全沒注意到兩人的異樣。

待徐玳安一離開,宋靚欣馬上轉頭,眯起漂亮的眼眸掃向左恆剛。

「徐玳安為什麼叫你趙子璽?」那不是「金恆飯店」的小開嗎?

「只是誤會而已。」

「既然是誤會,為什麼你不跟她解釋清楚?」宋靚欣興味盎然,直覺他跟徐玳安之間似乎另有隱情,而且還是很有趣的那一種。

「……」左恆剛面容嚴峻,嘴唇抿得跟蚌殼一樣緊。

見狀,宋靚欣大眼滴溜溜一轉,涼涼地開口。「也對,想想‘華棠’跟徐玳安之間的過節,你怎麼敢告訴她,你就是‘華棠’的——」

「靚欣!」左恆剛焦躁地開口制止,深怕被剛離開沒多久的徐玳安听見。

見左恆剛如此緊張,宋靚欣咧開嘴角,露出詭計得逞的笑容。「你確定跟徐玳安只是普通朋友?我話還沒說完,你就這麼沉不住氣,這似乎不太像你喔……」

被宋靚欣這麼一激,左恆剛臉色鐵青,不理會她的調侃。

「矣,Jerry,不是我危言聳听,只是你不覺得你太過在意徐玳安了嗎?這樣下去似乎不太妙耶……」

宋靚欣對徐玳安並沒有意見,只是以左家的家世背景,就算不要求門當戶對,至少也該是個中產階級吧?她記得徐玳安家境清寒,還是靠領低收入金過活的。

雖然恆剛的父親早逝不會反對,但他的母親章淑秀可是當年一手撐起「華棠」的女強人,依她的高標準,徐玳安絕對不可能是左母滿意的媳婦人選。

恆剛若夠理智,應該知道跟徐玳安在一起,絕對不是好事,更別說她跟左詠儀之前的抄襲風波,八字還沒一撇就有姑媳問題,怎麼看都是死路一條啊!

「我知道。」左恆剛凜容,明白她的意思。

「知道就好。」宋靚欣贊同地點頭。

恆剛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做對他跟徐玳安才是最好的,其余的她也就不需再多說些什麼了。

***

到了車上找到宋靚欣的手機後,徐玳安再度回到秀場,將手機交給了總監。

回頭還想找趙子璽聊聊時,卻瞧見他和一名穿著金色低胸禮服的美艷女子正在對談,那名女子還親昵地挽著他的手臂,燦笑如花地對他有說有笑。

徐玳安笑容一僵,原本高昂的情緒咻地滑落谷底。

她……該不會就是趙子璽口中說的那個愛吃草莓泡芙的女朋友吧?他剛才說是陪朋友一起來的,該不會就是陪女朋友來的吧?思及此,徐玳安心底涌起一陣強烈的失落。

雖然明知趙子璽早就有女朋友了,她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將他擺進了心底。原以為自己可以理智地將這份情愫藏得很好,可在見到他跟女朋友甜蜜調笑的模樣後,胸口還是忍不住靶到隱隱作痛了起來。

「Jerry,這次的服裝秀好棒,我還是第一次在這種地方看秀,感覺好特別喔……」

眨動著黏著雙層厚重假睫毛的勾人鳳眼,李珊鈺把握良機,拼命朝左恆剛放電。

她暗戀左恆剛很久了,盡避他總是一副冰冷高傲的姿態,卻讓李珊鈺覺得有股說不出來的獨特魅力,再說左恆剛不論外形、家世跟她都極為匹配,簡直是她理想中的結婚對象。

于是她故意拉攏左詠儀,由她居中牽線制造跟左恆剛近身接觸的機會,相信憑著她的魅力,一定可以讓左恆剛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嗯……」左恆剛虛應著眼前的李珊鈺,心里卻是不悅極了。

罷才詠儀拉著這顆燙手山芋過來,硬是把她塞給他,要他跟她介紹「華棠」這一季的服裝風格。

他真的很不想跟這顆全身掛滿昂貴珠寶的山芋打交道,不過李珊鈺好歹也是「銳戀生技」董事長的千金,他至少得敷衍她幾句再閃人才行。

「剛才開場那件湖水綠的手工刺繡禮服我好喜歡,不過另外一件火紅色的雪紡紗禮服也很漂亮,Jerry,你覺得我穿哪一件禮服去參加表姐的婚禮比較好呢?」

李珊鈺邊說,邊將柔若無骨的身子往左恆剛靠去,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

媽的,說話就說話,有必要整個人一直黏上來嗎?連站都站不好,她需要的不是禮服,而是脊椎復健病患在穿的鐵衣呀!左恆剛火大地想著。

「嗯,我覺得編號三十六那件山芋……藕紫色的禮服跟你滿配的……」

他隨口敷衍了一句,視線卻瞄到站在不遠處的徐玳安,從她的眼神,他明白她誤會了他跟李珊鈺的關系。想起了宋靚欣的警告,以及自己對她日漸月兌序的在意,于是,左恆剛一改原先的不耐,對著李珊鈺揚起迷人的笑容,露出一副很享受她軟聲儂語的陶醉神情。

見狀,徐玳安眼色黯淡,苦澀地低下了頭。

「玳安,你在這里干什麼?」宋靚欣冷不防地從她背後冒了出來。

「喔,沒什麼……」徐玳安嚇了一跳,害怕被宋靚欣看穿心事。

瞧見前方不遠處的左恆剛跟李珊鈺,再見到徐玳安驚慌心虛的眼色,宋靚欣頓時明白她對左恆剛也是有意,只可惜兩人身分懸殊,注定不會有結果。

「呃……不知道,她是?」徐玳安小心翼翼地詢問宋靚欣。

「她是‘銳懋生技’董事長的千金李珊鈺,不僅人長得漂亮,家世背景也是沒話說的好,跟恆……趙先生挺配的……」

宋靚欣感覺自己真像八點檔連續劇中棒打鴛鴦的壞女人,不過她也是為這兩個人好,既然注定不可能,不如及早斬斷情絲,免得日後彼此痛苦。

「總監,你跟趙先生是朋友嗎?」徐玳安猛地想起剛才宋靚欣熟練地跟趙子璽打招呼。

「嗯。」宋靚欣避重就輕地應答,不確定左恆剛到底隱瞞了徐玳安多少。「我跟Jerry家是世交,所以從小就認識了。你也知道,富裕人家是很講究門當戶對的,不只是未來的另一半,就連來往的朋友也都會特別篩選餅,彼此之間的想法跟價值觀也才會比較接近。」她有意無意地暗示徐玳安,別對左恆剛攙扶太多不切實際的幻想。

听出宋靚欣的弦外之音,明白總監在暗示自己的不自量力,徐玳安頓時面紅耳赤。

她當然明白趙子璽家世顯赫,是她不能妄想的對象,只想這樣遠遠地看著他就滿足了,沒想到卻被總監這樣說破,令她有些難堪。

就在這個時候,一身雪白斜肩禮服、宛如女神般艷麗亮眼的左詠儀走了過來。

「靚欣姐,原來你在這里呀,我找你好久了!」

見狀,徐玳安急忙想要回避,卻還是被左詠儀瞧見了。

「徐玳安?!你怎麼會在這里?」左詠儀驚詫地大喊,眼神像是見到骯髒的病毒般嫌惡。「你該不會又想抄襲‘華棠’的設計吧?」

听見左詠儀挖苦的冷嘲熱諷,徐玳安尷尬萬分,盡避她自認沒有抄襲,但是站在對方的地盤上,現場又有那麼多媒體記者,她實在不想在這里跟左詠儀爭辯,只好息事寧人地對宋靚欣說了一句。「總監,不好意思,我到洗手間一下。」

「慢著!徐玳安,我話還沒問完,你想去哪里?你為什麼會出現在‘華棠’的服裝秀上?」左詠儀忿怒地大喊。

「玳安是跟著我一起來的,她是‘靚漾’新應征進來的設計助理。」一旁的宋靚欣替徐玳安回答道。

聞言,左詠儀不敢置信地轉頭看向宋靚欣,音調略微高亢地說︰「可是靚欣姐,我不是曾經跟你說過——」

宋靚欣揚手制止了左詠儀後頭的話語,眼神威嚴地掃向徐玳安。「玳安,你不是要去洗手間嗎?還不快去!」她不希望讓徐玳安听到這些是是非非,等一下她再跟左詠儀慢慢解釋。

听到總監的話語,徐玳安如獲大赦般,連忙加快腳步逃難,但她並沒往洗手間的方向,反而往秀場出口的方向奔去。

***

待走出林家古厝之後,徐玳安挑了一旁角落的休憩椅坐了下來,眼巴巴地看著也罷香鬢影的來往賓客,他們身上配戴的盡是昂貴奢侈的名牌精品,這些能夠取得「華棠」服裝秀邀請函的貴客,來頭應該都不小吧……

想起宋靚欣那句「門當戶對」,還有趙子璽跟「銳懋生技」千金親密依偎的身影,徐玳安眼眸一黯,整顆心像是被人綁上了鉛塊般,沉進深不見底的深淵……

服裝秀落幕之後,不少報章媒體紛紛大肆報導「華棠」這次在林家古厝舉辦服裝秀的創意,第一批訂單表現不俗,大致可預期這季的銷售成績應該會超過上一季。

結束了繁忙的工作,左恆剛徒步來到停車場,才剛拉開車門將公事包扔進去,口袋內的手機便響了起來。他按下通話鍵,一道嬌滴滴的女性嗓音從話筒另一端傳來——

「Jerry,我訂了明晚七點鋼琴演奏會的門票,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听嗎?」

來電的人是李珊鈺,自從上次在古厝舉辦的服裝秀和她短暫交談之後,整個上流圈內就開始流傳著兩人交往的消息,簡直是躺著都中彈!

而令令他頭痛的是,連老媽也耳聞了這件事,開始對他疲勞轟炸,要他沒事跟李珊鈺多出去走走,看來他有好一陣子無法清靜了。

「抱歉,我明天晚上跟廠商有應酬,恐怖挪不出時間,也許你可以找其他朋友陪你去?」左恆剛裝忙,完全不想再應付這顆山芋。

「可是詠儀明明說你明天晚上有空呀!」李珊鈺心直口快地開口。

聞言,左恆剛心底一陣反感,自己的行程被不相關的人模得一清二楚,感覺真是糟透了!

「李小姐,你真的很想跟我去听演奏會?」斂下胸口沸騰的怒氣,左恆剛語氣平緩地反問她。

「是呀!」李珊鈺柔媚一笑,以為他同意了。

「那麼你應該直接跟我本人敲時間,而不是私下去跟詠儀查詢我的行程!」

「我……我只是關心你,怕你工作太累,才會想問你工作的情況,並沒有什麼惡意……」听見左恆剛語氣變得嚴厲,李珊鈺結結巴巴的試圖解釋。

「李小姐,我再次鄭重地告訴你,我明晚沒空!很抱歉不能跟你去听鋼琴演奏會,請你找別人吧!」語畢,他逕自切斷了通話,憤怒地將手機關機,扔到一邊。

雙手緊緊地握著方向盤,他吁了口氣,知道剛才情緒有些失控。

這陣子不曉得為什麼,他看任何事都不順眼,脾氣也益發暴躁,只要下屬在公事上稍有差錯就破口大罵,完全缺少以往的理性跟冷靜,可能是最近工作量太大,才會讓他如此煩躁吧?

而越是心煩意亂的時候,他就越想吃些甜點來緩解內心的郁悶,也許這時候來個「小甜甜」的草莓泡芙是不錯的主意。

心念一動,左恆剛踩下了油門,決定開車前往「小甜甜」買泡芙!

到「小甜甜」買完了草莓泡芙後,左恆剛的目光下意識地望向上次遇見徐玳安的街口,想起她酡紀著一張臉,緊張地跟他要手機號碼的靦腆模樣,心頭的郁悶煩躁漸漸緩和了下來。

服裝秀結束後,他刻意跟徐玳安保持距離,不跟她聯絡,兩人已經快三個月沒見到面,不知她最近過得好不好?在靚欣的工作室做得還習慣嗎?

被了!不該再想她了!一道嚴厲的警告倏地晃過他的腦海。

收起月兌軌的思緒,左恆剛凜容轉身往座車走去,忽地,一輛消防車從路旁呼嘯而過,刺耳的警笛聲劃破冬夜里的寧靜,令人格外膽顫心驚。

左恆剛心口一緊,感覺那輛消防車似乎是往徐玳安的公寓方向駛去。

算了,就算如此也與他無關,再說大馬路上有消防車經過也不足為奇,一定是他多心了。

搖了搖頭,他坐上車,發動車子準備回返住處,在下一個街口等待紅燈時,又有一輛救護車鳴笛從他車旁掃過,左恆剛慢慢地擰起了眉頭,一股焦慮的情緒從胸口升起,眼見綠燈號志亮起,他卻遲遲未踩下油門,內心的擔憂跟理智正在拔河,思索著該不該回頭去確認一下失火的是不是徐玳安的公寓?

直到他後頭的車輛傳來催促的喇叭聲,左恆剛低咒了一聲,接著快速地調轉車頭,往徐玳安的公寓方向疾駛而去……

到了徐玳安公寓外頭的巷口,數輛消防車和救護車早已將狹小的巷弄擠得水泄不通。左恆剛只好將車停在巷外,飛奔來到徐玳安的公寓底下,只見深黑色的濃煙不斷地從公寓里頭竄出,他驚駭地抬頭,熊熊大火從徐玳安住處的鐵窗竄了出來,像是噬人的巨大猛獸在黑夜中張牙舞爪,也徹底燒灼了他的心!

「太可怕了!听說是五樓夫妻吵架引爆瓦斯才會失火,好像還有很多人還沒逃出來耶……」

圍觀的民眾交頭接耳地討論失火原因,然而左恆剛卻完全置若罔聞,他現在關心的只有一件事。

「抱歉,請問五樓B棟的住戶救出來了嗎?」他心急如焚地抓住一名消防人員追問。

「先生,請你不要激動,請到那邊向負責聯絡的警員詢問。」消防人員指了一旁負責聯絡救護進度的警員,在他的周遭早已擠滿焦急等待的家屬。

在經過重重的詢問之下,左恆剛終于得知徐玳安因為嗆傷送到醫院急救,于是他又飛車趕往醫院,總算在擠滿傷患的急診室中,瞧見戴著氧氣罩、獨自坐在病床上,意識清楚的徐玳安。

那一瞬間,周遭吵雜的聲音仿佛都靜止下來,左恆剛眼中只看得見徐玳安的存在,他三步並作兩步地沖了過去,二話不說就伸手將徐玳安摟入懷里。

「趙先生?」瞧見趙子璽的出現,原本坐在病床上發呆的徐玳安錯愕地睜大雙眼,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出現在深夜的急診室,而且還情緒激動地抱住她。

「太好了!幸好你沒事,幸好你沒事……」左恆剛急遽喘息,心髒像是懸在半空中許久,好不容易才回到胸腔,仍然有些無法適應。

被了!他再也無法繼續壓抑下去了,其實他今晚根本就不是為了草莓泡芙才去「小甜甜」,而是潛意識希望能在街頭上遇見徐玳安!

這些他一直不願承認,但是直到看見她的住處陷入火海那一刻,左恆剛才深切地明白,自己早已將她深刻地記在心上!

直到感覺胸膛傳來徐玳安的掙扎,他才意識到自己的逾矩,連忙松開了她。

「徐玳安,你沒事吧?」他目光灼灼地審視她,語氣透露出強烈的關心。

「嗯,我沒什麼大礙……」爆炸發生時,她剛好要出門買宵夜,已經快走到一樓的樓梯轉角,所以並未受到太劇烈的傷害,僅有手臂被爆裂的碎玻璃劃傷,以及輕微的嗆傷。

只是回想起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幽暗樓梯逃命時,尖叫聲、哭喊聲此起彼落,讓她仍然心有餘悸。

「對了,趙先生,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她猛地想起這個重要的問題。

「呃……我剛好到‘小甜甜’買草莓泡芙,發現你的公寓底下停了好幾輛消防車,才知道你的住處失火,人被送到醫院,所以就過來醫院看你了。」左恆剛輕描淡寫地帶過事情的始末。

聞言,徐玳安嘴角輕輕地揚起,心頭一陣暖熱。從苗栗到台北工作多年,她都是一個人住,遇到困難跟問題時也是一個人想辦法獨自解決,但是遭逢這樣的劇變,只有她一個人孤單地待在急診室里頭,還是令她感到十分無助彷徨。

他的出現,讓她不安的心有了依靠,盡避明知他的身邊已經有了女友,盡避知道他們的身家背景相關了十萬八千里,但她真的還是好喜歡他,尤其是在這樣一個令人慌亂失措的深夜里,她已經脆弱得無法再去防備些什麼。鼻頭一酸,眼眶中的淚水就這樣毫無克制地拼命往下掉……

被她突如其來的淚水嚇到,左恆剛心口一緊。「怎麼了?是不是傷口很痛?我馬上叫醫生來!」

「不,不用了,我沒事,我只是太感動了才會忍不住掉淚……」徐玳安揪住他的衣袖搖了搖頭。

聞言,左恆剛松了一口氣,伸手揉了揉她的發心。「傻瓜,你不用這麼見外,我們是朋友呀……」

听見他那句「是朋友」,徐玳安淒楚一笑。

是呀,他們「只是朋友」。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他會來這里陪她只是基于友情而已。她真的不必想太多。只是越這樣告訴自己,眼淚卻是掉得越凶。

「對不起,我太失控了……」她趕忙胡亂用袖子抹了抹臉,想藉由擦淚的動作掩飾自己內心的情緒。

「沒關系,你想哭就盡避哭吧,我不介意的。」左恆剛猜想,她的眼淚是因為剛從鬼門關前逃出來的恐懼。

然而徐玳安卻是深吸口氣平衡了情緒後,朝他勉強扯出笑容。「不了,反正眼淚也無法解決問題……」她不想一直沉浸在悲傷之中。「對了,趙先生,謝謝你來醫院看我,現在已經很晚了,你早點回去吧。醫院里病菌很多,你別待太久,我一個人沒關系的。」徐玳安善解人意地開口,也不好意思佔用他太多時間。

「沒關系,我今天晚上沒事,而且你剛才好不容易才從火場月兌困,一個人待在醫院里頭一定很孤單,如果我就這樣把你丟下,那還算什麼朋友?」左恆剛目光誠摯地望著她,教徐玳安無從反駁。

于是,她只好讓他陪她一起留在急診室里頭了。

隨著疲憊漸漸侵蝕了她的意識,徐玳安閉上了眼楮沉沉地睡著,而左恆剛仍舊守在她的病床旁沒有離開。

望著徐玳安燒焦的發梢以及臉龐跟手臂上的傷口,他心底一陣揪疼,再也無法掩飾對她的感情。

但是現在時間不對、地點不對,于是他只能壓抑下內心翻騰的情緒,等待她身上的傷口復原之後,再對她展開追求。

不論將來是否會遭到家人反對,他都不在乎了,只因為他很清楚,自己不想再錯過她。

***

棒日,經過醫生檢查,確定徐玳安身體沒有大礙,已經可以自行返家休息,于是她離開醫院,將病床挪給其他更需要的傷患使用。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站在醫院門口,左恆剛轉頭詢問徐玳安。雖然公寓的火勢已經撲滅,不過她的住處早已焦黑一片,根本不可能住人。

「我剛才打電話給朋友了,這幾天可能會先暫停她家,之後再找新的住處——」

徐玳安話還沒說完,遠方便急急奔來一道焦急的身影。

「玳安!你沒事吧?」陳怡隻急驚風地飆到徐玳安的面前,她一大早就接到玳安的電話,說她的公寓失火,人在醫院里頭,差點沒嚇死她。

「我沒事。」只是所有家當全都付之一炬,看來得再花一筆錢去添購了。

「那就好、那就好!」陳怡隻松了一口氣。

「咦?這位先生是?」她剛才注意力全都放在徐玳安身上,這會兒才發現她身旁有個英俊的男人。玳安什麼時候認識了這麼出色的男人,她怎麼都不知道?

「喔!我都忘了介紹,怡隻,他叫趙子璽,是我在紐……呃……朋友!」

徐玳安本來要說在紐約認識的朋友,話到嘴邊又轉了個彎,不然怡隻肯定馬上猜出趙子璽就是她在紐約遇到的「艷遇」,只怕到時就不只是「就地正法」了,搞不好會叫她把他「拆吃入月復」都有可能。

「趙先生,她是我大學同學,也是我的死黨陳怡隻。」

「喔,你好,幸會幸會……」陳怡隻忙咧開笑臉向他打招呼,眼神卻是曖昧地瞥向徐玳安,一副逮到八卦的模樣。

見陳怡隻似乎誤會了她跟趙子璽之間的關系,徐玳安尷尬極了,連忙轉頭對他開口道︰「趙先生,謝謝你來醫院看我,忙了一晚,你應該也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改天我再請你吃飯表達謝意。」

左恆剛原本還想跟徐玳安多相處一段時間,不過她的朋友來了,他也不方便再繼續跟著,反正來日方長,他不急在一時。

「陳小姐,玳安的手臂有被碎玻璃割傷的傷口,這幾天麻煩你幫忙注意一下,別讓她的傷口踫到水。」他客氣地向陳怡隻交代道。

聞言,徐玳安的雙頰忍不住冒出熱氣,他如此細心地跟怡隻叮嚀這些,實在很容易讓人誤會吶……

「喔,好好好,我會注意的!」陳怡隻點頭如搗蒜地應諾。

「嗯,那就麻煩你了,謝謝。」臨去前,左恆剛別有深意地又望了徐玳安一眼,這才轉身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待他一離開,陳怡隻馬上興奮地轉頭追問徐玳安。

「哇 !玳安,你什麼時候認識那麼棒的男人?我怎麼都不知道?」

「怡隻,你想太多了,我跟趙先生只是見過幾次面的普通朋友而已……」徐玳安的語氣有些虛弱。

「少來!普通朋友會在急診室陪你一整晚?瞧他剛才緊張兮兮,要我小心顧好你的擔心模樣,就怕你會不小心少了一要寒毛似的,瞎子才會看不出來他對你有意思。」陳怡隻壓根兒不信。

「你真的誤會了,趙子璽已經有女朋友了,我還親眼看過他女朋友呢。」徐玳安表情淡然地開口,胸口卻是一陣酸澀。

「嘎?他死會了?」陳怡隻驚叫,表情難掩失望。

雖說這年頭,死會活標的例子也不少,但陳怡隻知道那絕對不可能發生在道德觀強烈的徐玳安身上,她認為那是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所以只要對方一死會,玳安就真的只是單純地把對方當朋友,絲毫不敢擅越雷池一步。

「嗯,所以我跟他是絕對不可能的。」

「真可惜,為什麼這世界上的好男人全都死會了咧?」陳怡隻長嘆一聲,無語問蒼天。

「是呀,這就是人生呀……」徐玳安拍了拍好友的肩頭,有感而發。

何況就算趙子璽沒死會,以她跟他的身分地位,根本也不會有任何發展的可能性。

她還是認清事實,別再作白日夢了。想到所有家當付之一炬,她還是趕快思考未來該如何打算比較實際吧!

***

站在工作室外的騎樓底下,仰望著從天際間不斷落下的雨絲,冷颼颼的天氣伴隨著連綿的細雨,更增添了幾許蒼茫。徐玳安幽幽地嘆了口氣,眉宇間的成色如同外頭的天空一樣灰蒙黯淡。

自從她的住處失火之後,她已經在怡隻那里借往了一個星期,擔心叨擾好友太久,她開始積極尋找新住處。

不過她的家當幾乎在那場大火中燒得精光,手頭相當吃緊,市區的房子她根本都租不起,但若是離公司太遠,往來的交通費也是一筆開銷,再想到找好新的住處之後,重新添購家具跟日常用品的費用,徐玳安就不禁感到前途茫茫……

撐開手中的雨傘,她決定再到附近繞個幾圈,看看有沒有房東貼出告示要出租房子。才剛走到騎樓,一道汽車喇叭聲從後頭傳來,徐玳安回過頭,瞧見路旁黑色BMW中探出的俊帥臉龐。

「趙先生?」徐玳安有些意外。

不悅地收攏了眉峰,左恆剛越來越不喜歡徐玳安喊他「趙先生」,因為那會一再提醒著他,他欺騙了她的事實。

想到日後要向她坦白身分,就令他有些擔心,怕徐玳安不肯原諒他。

不過,他既已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就不想再浪費任何時間,決定快刀斬亂麻主動出擊,希望到時向徐玳安坦承自己身分時,她會因為兩人的情分,不要太生氣他隱瞞身分的事。

推開車門下了車,左恆剛高大的身影來到徐玳安的面前。她今天穿了一套白色套裝,白淨無瑕的臉龐略施薄粉,更顯得她的五官清麗絕俗,左恆剛硬是壓抑想伸手觸踫她臉龐的沖動,俯,視線對上她的。

「叫我Jerry!」那是他的英文名字,他身邊的朋友都是這麼叫他的。

「Jerry……」他魅惑性感的嗓音,讓徐玳安不由自主地跟著他喚了一聲。

左恆剛滿意地笑了笑。「徐玳安,你現在應該在找新的住處吧?」

聞言,徐玳安恍然回過神來,小臉再度變得黯淡無光。「是呀……」

「我有個朋友長年住在國外,鮮少回台灣,最近他說想把房子租出去,你要不要去看一下?一個月只要五千元的租金,而且就在這附近而已。」

「什麼?五千元?」太便宜了吧!這里可是台北市中心耶,怎麼可能一個月租金只要五千元?

「是呀,你要不要去看看?」

「要要要,我要去看!」徐玳安點頭如搗蒜,若是能在這附近找到一個月五千元的邙,就算是鬼屋她也願意住!

「那就上車吧。」左恆剛拉開車門,示意她上車。

「天呀!這是你朋友要出租的房子?」當左恆剛開車載她來到這棟氣派嶄新的大樓時,徐玳安驚訝得下巴差點掉下來。

這棟大樓不僅外觀豪華氣派,就連里頭裝潢也是全新的,家具、電器一應俱全,別說一個人住了,住一家五口都綽綽有余,怎麼可能一個月只要五千元的租金?

「是呀,因為他長年住在國外,這房子擱著也只是養蚊子罷了,不如把它租出去,還有人可以幫忙打掃整理。」左恆剛撤了慌。

其實這戶房子是他前幾天才承租下來的,一個月租金要價五萬,而他只跟徐玳安收五千,因為他知道若是完全不跟她收錢,她一定不肯住。

「可是……」徐玳安欲言又止。

「你不喜歡?」左恆剛明知故問,從她眸瞳中透出的光彩,他知道她對這房子滿意得不得了。

「我很喜歡,只是這個價錢夢幻得好不真實……」她從小到大沒住餅這麼好的房子,讓她有點惶恐,害怕自己會不小心弄壞里頭的裝潢。

「當然是真的,不過有個條件。」左恆剛的眼底閃過一絲狡光。

「什麼條件?」

「我朋友討厭房客只租幾個月就不租了,所以他要求一定要簽租約,而且租約要簽兩年以上才行。合約我今天也帶來了,你可以看一下。」他從公事包中拿出一份合約遞給了徐玳安。

這份合約是他今天中午才擬好的,倘若徐玳安簽了這份合約,那麼將來他向她坦承自己欺騙她的事後,就算她再怎麼生氣,只要她還住在他的房子里,一時之間也無法跟他切割清楚,到時他可以再慢慢地想辦法取得她的原諒。

接過左恆剛遞來的合約,徐玳安低頭仔細地審閱著內容,上頭只簡單寫明每月租金五千,無需押金或保證金,只規定她必須租滿兩年,否則需賠償一千萬的違約金。

徐玳安思考了一下,盡避違約金高得令人咋舌,但以她目前的狀況,再在這里住上兩年並不困難,加上這超值的租金確實減輕她很大的負擔。

「好,我決定租了!」她開口做出了決定。

聞言,左恆剛滿意地揚起微笑,從口袋中掏出一支金筆。「好,那你就在合約上頭簽個名,我會馬上告訴我朋友房子租出去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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