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愛佳人 第二章

作者 ︰ 孟華

「MissRaychi?」

當她听到這聲呼喚時,整個人差點跳了起來,手中鑰匙險險落下,她飛快轉過身子,同時手中皮包也防衛似的舉至胸前,可是當她看清楚來人時,眼楮不自覺睜大。

「你們是誰?"她那有如小兔般受驚的表情讓他們覺得很困惑,但也覺得很有趣,天磊和季翔交換一個眼神,天磊微微欠身。」很抱歉,嚇到了你,我是耿天磊,這段期間我一直想和你聯絡,但你都沒有回電,所以就只有冒昧的找上門來,希望你別介意。「暗自希望他的話听起來無異樣。

近距離面對面所帶來的震撼,遠比他想像還大,那種似曾相識的怪異感覺再度浮動起來,他不由自主定定凝視她的臉,想找出為何會有這種熟悉感。

她沒有馬上回話,只是用那雙柔得似乎可以泛出水來的星眸,默默審視他,似乎在評估他話中的真假。

他費了好大勁,才沒讓自己沉溺在那雙盈眸中,他從懷中拿出皮夾,面帶微笑遞過去。「里面有身分證,可以證明我的身分。」

她沒有接過,搖搖頭。「不用了,我還認得出你……後面這位是?"什麼?她的話讓他大吃一驚,還來不及細問,季翔已先一步開口了。」我是他的律師葛季翔,請多多指教。「他將名片遞了過去。

她看了一下便收下來︰「既然律師都來了,是否意味你們已經可以‘心平氣和’和我談處理股票的事情了嗎?」

「是的。」天磊正想開口解釋的時候,突然從下方傳來吵鬧聲。

「你們少睜眼說瞎話,她今晚明明就是住在這里!

你們把她藏到哪去了?「一個操著台灣國語的男聲從下面了過來,听到這個聲音,Raychi臉色瞬間變白。

「先生,請別無理取鬧,不要吵到別的客人。」侍者正好言相勸道。

「我操你XX,你把人給我交出來,你不交,我就自己去找。"一聲不是很文雅的咒罵響起,耿天磊和季翔吃驚望向出聲的人,只見Raychi板著一張臉,飛快拿出卡片刷卡將門打開,在兩人還來不及反應之際,她已經一把將他們推進房中,把門關上。

兩人好奇看著她將門上所有的鎖都鎖上,見到她將最後一道鎖落上後,心底泛起極古怪的感覺,通常一對孤男寡女鎖在一間飯店房間時,能做的事情只有一項,那……兩男一女呢?

還來不及開口問出心中疑問時,房間另一邊的門打開,來人正是今晚獲得首獎的女設計師黃亞蘭,看到她,季翔心底閃過一股莫名的興奮。

黃亞蘭先是好奇打量這兩個相貌不凡、英俊挺拔的高大男子,眼中流露出明顯的興味眼光。

「他們是誰呀?」她出聲問道。

「是耿家人。"Raychi將耳朵貼在門上,傾听外面的動靜。

「哦!總算肯來見你啦,你在干麼?」亞蘭皺起眉頭,走到兩個男人面前,來到Raychi的身邊蹲下,她走過時,空氣殘留一抹特有的麝香昧,相當好聞,季翔忍不住多吸了幾下。

「那個姓盧的發現我換房間了,正在外面到處找我。」Raychi低聲說道。

「什麼?」亞蘭怒不可遏的站了起來。「那個下流無恥之徒居然膽敢這樣做。可惡!看我去修理他。」說完就要拉開門沖出去,Raychi連忙拉住她。

「別鬧了!跟那種小人正面沖突,徒惹麻煩罷了,我們靜靜待在這,他找不到我就會放棄離開了。」

「這次找不到就算了?那下次呢?還有下下次呢?

這一次若不是我湊巧發現他居然把房間訂在你的對面,讓你事先把房間換開,天曉得他今晚會對你做出什麼事?告訴你,這種人不給他一點顏色看看,是不會懂得收斂的,只會繼續對你糾纏不休。「

天磊和季翔站在一旁,靜靜听著她們的對話,從外表上來看,這兩個女人都是罕見的美麗,而且個有各的特色,黃亞蘭有像火一般的光亮和熱情,而Raychi則像一朵純白綻放在天山上的雪蓮,清新出塵,在陽光照耀不會綻發出七彩眩目的光芒。

在個性上也有極大的差別,黃亞蘭率性,急躁,富正義感,Raychi則顯得較冷靜、沉穩。

但是這些都只是從表面觀察所得,事實的一面也是如此嗎?

「這點我懂,但他只是我暴露在水銀燈下所要付出的代價之一,除非已超過我忍受的範圍,否則我不會輕易反擊。」Raychi以輕柔,但不失堅定的語氣說道。

亞蘭瞪她半晌︰「算了!隨你便。」她大方坐進沙發中。

季翔清清喉嚨。「呃!若是不介意的話,我們或許可以幫得上忙。」從剛剛的談話中,他們隱約了解發生了什麼事,Raychi目前正被一個無聊男子糾纏。

亞蘭將視線轉向他。「你是耿家的誰?」

「律師!"他亦無畏地迎視她,兩人視線交會時,彼此都愣了一下,亞蘭首先別開目光,臉孑L微紅。」有需要的話,我會告訴你的,現在還是盡快談你們的正事吧?「

一句話簡單提醒了他們這次的來意。天!他們差點忘光。嘖!第一回合上陣沒多久就敗了,真夠遜的。

有些惱怒地,天磊直直望向Raychi.「現在可以嗎?」

Raychi點點頭。「可以,不過請再等我五分鐘,讓我將身上這身裝扮換下。」她將外套月兌下掛好,露出剛

剛在舞台上穿的那件高叉的希臘服裝,顯現出她完美無瑕的身材。

「請盡快!」他略為陰沉的說道。她當他是柳下惠嗎?居然在他面前就將衣服月兌了,恨不得沖向前去,將那件外套密實包裹住她,不願讓房內其他人看到她完美的身材。

Raychi困惑地看了他一眼,便低子從行李箱拿出一個小袋子和一套衣物︰「想喝什麼飲料請自個拿。」說完,她便走進浴室里。

亞蘭好奇地望著他們。「你們怎麼會挑今晚來?

事先怎麼都沒通知一聲?「

沒通知?耿天磊揚起眉毛。「相信在Raychi小姐家的電話上,應該有敝人十通以上的留言。」他的音量足已透過門板傳進浴室里。

浴室靜了一下,不一會兒水流聲停止,一分鐘後浴室門打開,天磊吃驚看著Raychi,那個在舞台上魅惑人心的美麗女神不見了。身上那套引人遐思無限的希臘禮服已經換成鵝黃色的休閑運動服,臉上妝已經清洗干淨,恢復原來面貌……但她的美本來就不是靠化妝品堆砌出來,素雅的她,更散發出另一種令人迷醉的純真魅力,尤其是她鼻梁上那副眼鏡,使她看起來下再那麼遙不可及,反而顯得親和近人。

室內所有視線都緊緊跟著她。

只見她動作輕快地將禮服掛好。「我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有听電話答錄了,一方面是沒時間,另一面則是……」說到這,她突然露出無奈的表情。

亞蘭在旁插嘴道︰「沒有正常人會想听那些電話留言的。」

Raychi走到床頭邊,拿起話筒撥號,接通後,她又按了幾個鍵,然後按上免持听筒,便將電話掛上。「我可以用這種方式收听我家中的留言」她向他們解釋道。

接下來,耿天磊發現他陷入極尷尬的狀況中,因為在那些電話留言中,有將近十幾通是他大姑媽及三姑媽的聲音,她們共同特色是在听完留言後,發現Raychi毫無接電話意願時,便開始劈哩啪啦罵出來,幾乎所有中文可罵人的辭匯幾乎被用盡,什麼騷貨、不知恥、下流、狐狸精……

季翔靠近天磊耳邊低聲說道︰「記得提醒我,向你姑媽要一本‘罵人辭匯大全’。」

「你少給我說風涼話」天磊不悅地說道。

「身為你的律師,我有義務提醒你,她可以拿這個控告你姑媽誹謗、污辱!」

天磊不再睬他,難怪她不太願意听電話留言,真該謝謝這些熱心的姑媽。

Raychi從冰箱中拿出一瓶氣泡礦泉水,默默打量他,天磊……他和「他」都有一雙神似的眼楮,炯炯有神、朗亮迫人。

上次見到他時,應當是十年前吧,在「他」的生日宴會上,最後一個生日宴會……想到此,一陣再熟悉不過的錐心之痛,瞬間席卷她,她迅速喝下一El礦泉水,含有碳酸的液體,在剎那間如火般灼過喉嚨,暫時麻痹了那份突然竄起的思念。

無人察覺出她短暫的異樣,都正專心听著留言。

從封叔口中,得知他應當是耿家中最有可能支持她計劃的人。

耿天磊是耿家中最具有遠見的領導者,年輕有為,擅長分析,理智,在他血液因子中,屬于耿家的沖動和火爆似乎只佔少部分,但只是少部分並非沒有——這是封平對這個外甥的評語,若是誰惹怒他,日子會非常難過的。

所以面對他,無需耍手段——因為他一眼就會看穿︰單刀直入,將所需明白告知,耿天磊一定會善加衡量,做出最好的決定——這是封叔給她的建議。

封叔呀!你為什麼不親自來說服他?為什麼不說一聲就丟下我一人讓我獨自面對這些事呢?Paychi在心中哀鳴,從封叔猝逝到現在,她仍舊無法接受事實,就像她從來就沒辦法同意「他"已經死亡的事實。

封叔,您放心,我一定會將事情辦妥的,她重新振作起精神來。

終于將所有電話留言都听完,其中有十五通是耿天磊兩位姑媽打來的,一些沒有營養的罵人話,有十二通是他的留言,隨著留言次數增多,他的口氣也從有禮漸變為不耐,到最後一通-一「Raychi小姐,既然你忙得無法回我電話,我將親自到幾晶飯店去找你。"然後很大力地將電話掛上。

所有人听到那聲不友善的掛斷電話聲,以及隨之響起的嗶聲後,沉默了下來。

確定沒有其他留言了,Raychi起身走過去將電話掛上,然後走到亞蘭旁邊坐下來,和天磊及季翔面對

面。

「或許……我該為我姑媽的失禮道歉。"天磊平靜地說道,試著讓自己顯得不卑不亢,雖然罵人很缺德,但姑媽的話也再次提醒了他,眼前這個女人是以某種高明的手段騙取到了封平畢生的一切。

或許?Raychi揚揚眉,在無來由被人冠上妓女,無恥娼婦、狐狸精的帽子,豈是道歉二字了得?何況看得出他一點道歉懺悔的誠意都沒有。

幾乎有些沖動。「除非是真心想道歉,要不這種客氣表面話就別說了。"她直率地說道。

瞬間這個房間內溫度降低了許多,亞蘭和季翔都有些不安地動一動。

天磊定定望著她,雖然對這突如其來的攻擊有些猝不及防,但也叫醒了在他體內那份蟄藏的戰斗意識。

原先深深被她的多樣美麗給迷得心魂大亂那股魔力已消失無蹤,狐狸終究會露出尾巴的,他兩眼眯了起來。

看到他眼中的冷硬,她嚇了一跳,突然間,這里在一瞬間似乎變成了一個牢籠,而她正和一頭怒氣勃發,充滿未知數的野獸在一起。

不自覺的,她伸手探向胸前,握住她的項鏈掛飾,正如以往,這條項煉帶給她莫大的勇氣和力量,讓她迅速地恢復了鎮靜。

「我們現在就開始談那些……股票的事嗎?"她透過鏡片巡視他。

「當然!」耿夫磊對季輕輕點個頭。

季翔從公事包中抽出數份文件及一張空白支票遞到她面前。

「這是?"」這是股權讓權書,你只要在上面簽名蓋章即可,至于支票上的空白欄可以任你填。"天磊靜靜地開口道。

她拿起那份讓權書翻看了一下。「你們願意出多少錢買回這些股票?」

她肯用錢來解決?不知為什麼,這種想法刺了他一下,他原先預期會有不同的表現,起碼她可以裝得更清高一些呀,他眯起眼楮,然後嘴角微彎。「我們願用一億元買回來。」

亞蘭听到這個數目,吃驚地瞠大眼楮,季翔則不可置信地瞪著他,他怎麼一下子就把他們的底限講出來,

這下還有談判的空間嗎?

「這個天價並沒有嚇倒Raychi,她只是抬起頭直視他。」你們真的肯花那麼多的錢買回去?"「是的!」

她低下頭沉思,似乎在考慮可行性,看著她的頭頂,突然問他有個沖動,想也不想的,問題已經月兌口而出。「你是怎麼和我二姑爹認識的?」說出口後,他後悔極了。

她抬起頭,似乎有些迷糊他怎麼會突然問出這個問題,而後她眼神漸漸清明。「我和封叔在十幾年前就認識了。」

什麼?他驚訝地瞪著她。「可是報告上明明說你們三個月前才踫面認識的。"」報告?你找人調查我?「她臉上露出興味的神情︰」你們查到我什麼?"天磊緊抿著唇不語,季翔白了他一眼,代為開口道。「老實說,什麼也沒查出來,除了知道你從法國模特兒界竄起,迅速走紅上二個月前才回到台灣,除此之外,一無所得。一說到這,不自覺露出敬佩之意。」你過去的資料好像是最高機密似的,而且跨越了不少國家。"她笑笑。「這不能怪你們查不到,我的資料全被保密。」

看到所有人臉上的震驚,她解釋道︰「因為家父是政府特勤人員,所以家人資料全被列為保密。」

特勤人員?

不知怎地,天磊覺得心微微一動,觸動了某些隱藏許久的記憶,他再一次細細端詳Raychi的五官,這回他不再漠視那份奇異的似曾相識感。

「那你……現在告訴我們無妨嗎?"季翔問道,跟前這美女似乎太過坦白些。

「無妨,因為家父已經退休了。」她輕松地說道。

「那你跟封平叔?"不知怎地,所有事情完全不像原先所預期的,甚至連她這個人都是。

她還來不及回答,耿天磊突然出聲打斷,他不想再听到有關Raychi及封平之間任何特別事。「你考慮得怎樣,這個價錢你覺得合理嗎?"他有些尖銳的問道。

她驚愣了一下,訝異他的轉變之快,她小心翼翼將文件以及支票放到他面前。

他揚揚眉。「這意思是你不打算接受嗎?還是你

有其他要求?「

「是的。」她將手放到滕蓋上略傾向他,表情極認真。「我的確有其他條件。」

「請說。」他冷冷地說道。

「一億元可以做很多事,但是我寧願將這筆錢用做其他用途。」

他困惑地皺起眉頭。

「我可以將所有耿氏企業股票還給你,一文不取。」

什麼?耿天磊和季翔吃了一驚。「你是在開玩笑嗎?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為什麼你肯將這些價值不菲的股票免費還給我?你到底想要什麼?請直說吧了,」耿天磊不客氣地說道。

Rayehi露出微笑。「天下的確沒有白吃的午餐,而我也不是打算無條件將股票還給你。"啥!他就知道。

「我的條件很簡單,希望耿氏企業能成立一個」推廣骨髓捐贈基金會‘,每年固定將耿氏企業營收的百分之十做為這個基金會的推動經費。「

季翔倒吸口氣,天磊這次沒有費神去控制他的震驚,因為即使一顆原子彈在他周遭爆炸,所產生的效果也不過爾爾罷了,他站了起來,然後走到窗前,看著外面的夜景,腦海則努力消化她丟過來的訊息。

「你是說真的嗎?」季翔再次確認。

「千真萬確。」Raychi向他保證,亞蘭也在旁點點頭。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天磊聲音冷冷地從窗邊傳過來。

她看著他的背影。「沒有,句句屬實,若是你不相信的話,那可以請葛先生現在將我的話記錄下來,只要簽下正式的法律文件,承諾耿氏企業願意成立這個基金會,並且支持它的運作及推廣,我立刻無條件簽下股權讓權書,將所有股票還給你們。」

靜默良久,天磊緩緩轉過身子,凝視著她的眼神深不可測。「為什麼?這樣做對你有何好處?」他緊緊盯著她,似乎想要看穿她,想要洞悉她腦中真正的想法,他慢慢走到她面前,毫無預地一把將她拉起,他的臉逼近她。「MissRaychi,我的耐性是有限的,你到底在打什麼算盤?成立這個基金會要做什麼?若是我們真的答應你成立又如何?這個基金會是不是要交給你打理,如此一來,你便可以用另一種方式打進我們耿氏企

業,是不是?"亞蘭跳了起來。「喂!你在干麼,趕快放開她。"她大吼道。

季翔也站了起來,攔住天磊。「你先別這麼沖動,有話好好說。"要命!他從沒見過耿天磊如此失控過。

Raychi手被抓得發痛,但她忍住沒有抗議,一瞬也下瞬地盯著他。「我無意進入你們耿氏企業,請你不要想那麼多,可以嗎?麻煩你放手。」

他直視進她的眼中,在那他只看到了氣憤,除此之外並無任何欺瞞,他松開她,在得到自由後,她立刻退得老遠,和他相距兩公尺以上。

Raychi沉著一張臉瞪他。「你有權利懷疑,但我也只是坦白將我的條件開出,要不要接受則是你的問題。」她站直身子,「我想我們也談得差不多,你請回吧,若你考慮完,有結論的話,再和我聯絡。"她不客氣下達逐客令。

他不為所動,依舊靜靜凝視她。「二姑爹是否知道你會這樣處理他留給你的股票?」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點點頭,臉上表情不復氣憤,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的哀傷,看到她的表情,他的胸口莫名刺痛了一下。

「為什麼二姑爹和你要成立一個‘推廣骨髓捐贈金會’?"她靜靜地望向他。」你……忘了嗎?封媽媽還……浩威都是因為白血病而去世的嗎?「

他整個人深深震了一下,驚訝瞪著她,她怎麼會道他們……突然,記憶如排山倒海般地涌來,一個被忘許久的臉龐再度浮現了起來。

他指著她,不可置信地。「你……是雲湘君?」

Raychi愣了一下,似乎很訝異他竟還記得這個名字,然後她明亮的眼眸突然盈滿了哀傷,她緩緩點頭。「對!耿大哥,我們好久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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