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皇城位于中部,是四國水路、陸路連接的城市,又因其地勢之由,四國的將士一旦起紛爭,攻打的那一方必須借道這里,可以說赫連皇城乃是兵家必爭之地。
而現在,赫連皇城選擇依附了北國!
上官鶯和拓跋玄淵都再沒有了逛的心思,第一時間回到府,稍作打點後就把這消息告訴了眾人。一番議事下來已是下午,心知不能誤事的眾人在出議事廳後就收拾行裝啟程了,而上官鶯也是換下紅妝再著上了戎裝。
「真不想讓你走!」拓跋玄淵戀戀不舍的送上官鶯出城,這一別,又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相見了。
「百姓為重。」上官鶯也是不舍,卻還是知道此時不是談兒女私情的時候。
拓跋玄淵皺起眉頭,更將她抱緊了些,心疼道,「哪怕他們誤解你,一句句污言穢語的罵你,你也堅持麼?」
「事實是洗去欺騙的最好的辦法。」上官鶯在他的懷里揚起眉梢,柔聲道,「世人罵我、恨我、怨我、毀我不過一時被蒙蔽,我問心無愧根本無需為此勞神,再者,無論多少人說我的不是,你不是一直在我身邊麼?」
有他的信任,就是背負天下罵名又如何?
「盛名虛名,冷笑置之而已。」她有她的驕傲。
拓跋玄淵心頭暖暖,卻也更心疼她,「自己保重。」
除了這話,他不知道該安慰她些什麼。
她,也不需要安慰的。
她是驕傲的,他理應當為她的驕傲而驕傲。
只是他還是想叮囑一句,「你現在不是一個人,我知你殺敵喜歡一馬當先,但是你現在有了我,請你在廝殺時也為我想想,要保護自己周全。」
「我知道的。」上官鶯甜蜜而笑,他不會說情話又如何,這句話能抵得上千言萬語。
「再見了。」送君千里,終有一別。
「我會想你。」上官鶯翻身上馬,長鞭破空,馬兒一聲嘶鳴,往遠處的帳營方向狂奔而去。
拓跋玄淵久久凝視她離開的背影,一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內才收回視線,手下移至腰間,那原本佩戴的玉佩被摘下,換上的是一個淡紫色的錦囊,那里面是她和他歡好至情濃時剪下的發。
結發夫妻,百年恩愛,至死方離。
他的臉上浮上溫柔的笑容,決定了,等亂世安定,他定要和她好好在一起,再也不分離。
……
戰火燃,大陸四處狼煙燒,將士拋頭顱灑熱血,在進攻和守護之間展開生死較量!
不到一年的時間,上官鶯親自帶領的炎騎和上官密衛、黑衣軍已經經受了大小數百場戰役,勝有多半,炎騎這一支彪悍的鐵騎自第一次戰役的勝利消失數月後再次以強悍之姿橫掃戰場,每戰每勝,成為比上官密衛還要傳奇的存在。
而上官密衛的眾將士也不示弱,在上官鶯有心安排,上官睿的帶領下,本來分散的隊伍被完美的融合到一起,成為奇襲的先行軍隊,有上官鶯指揮的戰役不說全部勝利,起碼都勝了多半。
這兩支奇軍的崛起造就上官鶯戰神的美名,和她的罵名一樣為天下人所知,也讓那些持有懷疑態度的北國人是驚嘆也是恨,驚于她出色的才能和智慧,嘆將門果然無犬女;恨這樣的她卻不肯歸故國不說,還幫著別的國家攻打幾國,簡直喪心病狂!
再有黑衣軍隸屬玄天皇廷,在上官鶯的真實身份被曝出後他們曾一度不爽于承認她,固執于她作對的下場是使得上官鶯負氣而離,不到兩個月的時在新的將軍帶領下屢屢吃敗仗。而于此時,炎騎和上官密衛傳奇的戰績在大陸傳揚時,他們終于痛悔,其大小將軍、副官背負荊棘百里向上官鶯請罪,終獲她的原諒,成功編入她的麾下。
在上官鶯戰神之名揚時,月傾邪出色的軍事才能也廣為關注,他心思縝密,打仗起來不走尋常路,每戰都逃,卻都建立在殲敵是己三倍以上的基礎上。一次次的以少勝多之役令人驚嘆,更有一次戰場上他驅使了數百只以凶悍出名的青雲白虎,虎將一出,硬是橫掃戰場,生生把三倍于己的敵軍剿滅,名揚天下!
這時候拓跋玄淵也沒閑著,他收編那些散軍為己用,讓將士重新圈定區域,用來收養那些戰爭留下的婦孺和孤兒,和鰥寡老人。一年的時間他除了將數十萬百姓重新安頓外,還組成了一支以他為主的新騎兵,第一次遇到敵襲時這一支騎兵就發揮了強橫的實力,斬敵無數。
在他們忙于征戰,捷報頻傳時,不好的消息終于傳來。
北國的天空中帝星黯淡,取而代之的是一顆星大亮,那是被稱為災難之星的——赤星!
上官鶯用冰皇快速給拓跋玄淵傳信,只是她還沒等到他的回信,第二日就遭到了三萬奇兵的突襲。
那是一直由死氣沉沉的傀儡組成的奇兵,鎧甲奇重,刀槍不入,也不知疼痛,只知進攻。
這是上官鶯兩世帶兵以來遭受的第一次的束手無策,只是她夠冷靜,苦戰三日後她以百塊大石組成的八卦大陣絞殺近一萬奇兵,而屬于她的血煞劍終于從她的衣冠冢里破土而出,助她斬殺數千奇兵,更有焰一聲長嘯,喚來上萬血顏狼,生生將奇兵覆滅!
「慘勝。」
當上官鶯與炎騎和部下會和時,她臉上毫無喜色,看著傷痕累累的眾將士,疲憊的從馬上摔下。
這是炎騎第一次經歷這般的慘勝,上到上官鶯這個將軍,下到最普通的小兵都是自責不已。上官鶯醒來後第一件事是喝了水潤了嗓子,第二件事就是親自改良鎧甲,急召來姑蘇涼和花月兒,附加一個送兵器的一臉不樂意的沉濯。
在他們忙的時候,月傾邪和拓跋玄淵也不一而同遭受了奇兵的攻擊,但遠沒有上官鶯那般的慘烈。
拓跋玄玉精通音律,一听就听出那是有人以樂驅使奇兵,他親帶五百擅長音殺的內力深厚的宮娥趕到戰場,以音控奇兵,有拓跋玄淵的配合,只用了一天就將突襲的奇兵趕盡殺絕。
這是兄弟倆的第一次聯手,極其成功,卻沒有實質性的溝通。
而這樣的事兒,拓跋玄淵主動聯系告知了月傾邪,雖然他還記掛于這人惦記上官鶯,卻還是以大局為重。
月傾邪運氣實在很好,誤打誤撞救了一個去找上官鶯的少年,在他接到拓跋玄淵的用鷹隼傳來的消息後三天開打,樂迎只用簫吹奏了一曲就讓那些奇兵放下武器不說,還把他們收納為己用,簡直太神奇。
這兩方的消息傳到上官鶯耳朵里時,她無力的閉上了眸子,長吐出一口氣後蘸了蘸茶水,在木桌上寫下‘樂迎’二字。
接下來的十五日,在上官密衛的和姑蘇梁、花月兒、沉濯的齊心協力下,新的鎧甲問世,真是武裝到了脖子。
「就送你們到這里了。」
上官鶯在城門送花月兒和沉濯,花月兒淚眼汪汪,沉濯則是一臉不耐煩,卻不敢發作。
上官鶯看了好笑,卻也沒多說什麼,只是目送著他們離開。
她做的決定都是對的,有了花月兒,就等于有了一座現成的兵器庫。而花子惜……
她輕笑出聲,現在的他跟著上官睿,那過目不忘的記路線的本事在打仗中可是發揮了極大的效用,屢建奇功,備受尊崇。
「終于不一樣了。」
這一生,她讓自己所有關心的人都走上了和前生不一樣的路。
只是有那麼一些人,卻注定成為她的遺憾。
比如阿黎,比如白袖。
她記起了阿黎的慘死,心中愧疚無比,她只教了他一個陣法,卻是這個陣法讓他尸骨無存,和她前生死時無異。
他對她的好,是她所不能承受至痛。
而白袖,這個帶給她痛多于樂的大師兄——拾一告訴了她事情所有的真相,說他臨死都想要得到她的原諒。
原諒如何,不原諒又如何?
人死如燈滅,她再也見不到他,這何嘗不是他對她不夠信任的懲罰?
唯一慶幸的是拾一,如她所想以極高的天分被神醫收為關門弟子,前幾日傳來的訊息說再過幾個月便可以下山,助她一臂之力。
「都好……咳。」
涼風入體,她忍不住咳嗽出聲,肩膀忽然一暖,是最熟悉的溫暖。
「莫問。」
她拉緊披風,轉頭朝著他嫣然一笑,笑容里多是無奈,「我無愧大家,卻是對不起你的父親。」
她答應的,在赤星亮時趕回北央,卻沒有做到。
「父親會理解的。」莫問聲音淡淡的,望著她的眸子卻充滿關切,「你身子不好,先回吧!」
就在前一個多月的慘烈戰役里,她被長戟刺中右胸,流了很多的血,一直到現在還未痊愈。而她的身上還有一次次戰役里留下的傷,她身體底子不好,實在經不起這冷風的吹。
「嗯。」他的好意她領,緊了緊衣襟,她轉身朝營帳方向走去。
莫問沉默跟上,看著她越發顯瘦的身子,心里的某一處鈍鈍的痛,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曾勸過她不要那麼拼,她卻說人有多大的能力就要負起多大的責任,這江山亂,她身為上官家的女兒是要為之付出的,別說是受傷,就是犧牲也是應當。
那時候,天下人還罵著她。
而她,卻為天下人犧牲了她的第一個孩子。
那是她新婚後的兩個月後,她干嘔不止,召來隨行的大夫才知道是懷孕。這時候剛經歷過一場大戰,情勢很不好,知情的人都想勸她,可都找不到立場。是她自己主動要大夫熬了紅花,墮掉了孩子。
那是她的第一個孩子,整整七天她氣色極差,他有好幾次看到她撫著肚子流淚,卻在發現他的時候將那淚水抹去,討論軍事的時候還是那般的精明能干的模樣。
天下人只知她戰神之名揚,又有幾人能看得到她這般的付出?
值得嗎?
他真的很想問她,卻開不了口,唯一能做的是追隨她,等那一日江山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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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完結,應該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