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將門烈妃 技高一籌

作者 ︰ 北靈兒

‘吱呀’一聲,門從外邊合上。

「快,看看大小姐是不是喝多了水,趕緊看!」等到這室內只剩下兩個丫鬟和一個大夫的時候,三姨娘一下子像變了個人似的,都顧不得那男女有別,直抓著那大夫的手去榻邊為上官鶯看病。

「三姨娘,你慢些。」大夫尷尬得滿臉通紅,三姨娘仿佛沒听見一般直將他拽到床榻邊才放手。

為避免三姨娘再干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來,大夫二話不說迅速為上官鶯把脈,眉心,漸漸蹙了起來,「大小姐身子本就體虛,方才受了涼,現在已經感染上了風寒。」

說罷,放下上官鶯的手腕,起身低下頭伸手去掀上官鶯的眼皮仔細查看一番後坐下來,「三姨娘你先為大小姐把這身濕衣裳換了,讓丫鬟隨我去取退燒的方子就行了。」

「真是感激不盡啊!」三姨娘激動的握住大夫的手,「王大夫,此次我能不能東山再起,就全靠你了。」

「三姨娘曾對在下多有照拂,如今也不過是一個人情罷了,無需言謝。」王大夫客氣道。

「這世間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的少啊!」三姨娘深嘆一口氣,眼中有淚花在滾動,她吸吸鼻子,「王大夫,我記住你這份恩情了,來日等我重掌大權,定備厚禮謝之。」

王大夫眼楮一亮,卻假裝推辭道,「舉手之勞,三姨娘客氣了。」

三姨娘親自送王大夫出去,她身邊一個丫鬟跟著王大夫一起去拿藥方,三姨娘一直看到他們走遠才走回來,這時候留在房間里的那個丫鬟已經為上官鶯換好了一身干淨的衣裳。

三姨娘遣走了丫鬟,關門後在榻邊跪下,「大小姐,我都按照你安排的去做了,不敢作假。」

上官鶯睜開眸子,靜靜地望著她,不說話。

三姨娘一陣心慌,急道,「大小姐,我真的沒有多說什麼,您若不信的話可以問監視我的婢女,我若有一句話透露現在的情況,定教我永世不得超生!」

「我知道你不敢。」上官鶯微闔上眸子,「接下來該怎麼做,你知道的。」

三姨娘身體一顫,咬牙道,「我知道。」

「那便去吧,別耽擱了時間。」上官鶯面無表情的擺手,示意她離開。

「大小姐……」三姨娘站起身來,神色淒苦,「您的心,真硬如磐石。」

上官鶯涼涼一笑,淡然道,「不是磐石,是鋼鐵。」

從在井底看到親人不能入土的骸骨那一夜開始,她的心就已經徹底的冷了,為了復仇,別說是一個小小的姨娘,就是滿城血腥屠戮,她也不會有絲毫手軟。

三姨娘面色一僵,隨即似哭似笑道,「難怪我們都栽在你手里,難怪……」

轉身,踉蹌地跑開。

在最後的足音听不見時,上官鶯倏爾睜開眸子,那一雙灼灼的桃花眸閃爍著驚人的烈焰,宛若幽冥的紅蓮業火,幾乎能將天地都焚燒殆盡。

「六、姨、娘。」

三個字,在唇齒間幾經研磨,久久,終于道出。

……

三姨娘出門便將臉上的淒苦之色掩去,按照計劃是直接到了六姨娘的院子里,經過通報後,由丫鬟引路進去。

彼時六姨娘正在喂手上的蛇吃東西,看見匆匆走來的三姨娘,她總算是知道先前管家嚷嚷的‘大事不好’是什麼意思了,卻是不動聲色的拍拍蛇頭,令丫鬟迎兒斟了茶來奉給三姨娘,笑道,「今兒是什麼風把姐姐吹到我這院子里了?」

「自然風。」三姨娘也不客氣,接過便喝。

「呵呵。」六姨娘輕笑一聲,眸色卻微冷。

「不瞞妹妹說,今兒姐姐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還希望妹妹出手幫一把。」三姨娘擱下茶杯,笑著道。

「妹妹我向來獨來獨往,承蒙姐姐看得起,卻怕是有心無力。」

「妹妹可別妄自菲薄。」三姨娘笑,壓低了聲音道,「大小姐現在受了風寒,正是妹妹的好機會。」

「既然是好機會,姐姐用著便是了,何必找妹妹?」六姨娘狡猾得很,不上當。

「妹妹這不是為難我嗎?」三姨娘高揚起眉梢,略帶不悅之色的看著六姨娘,「我昨兒才被放出來,院子里原本忠于我的奴才都被打發走了,大小姐病著,我能調遣的奴才根本就沒有。現在大小姐要服藥,連個麻利點的熬藥的丫鬟都沒有,這樣我怎麼獻殷勤去?」

說來說去,就是要借丫鬟。

六姨娘眸色微微流轉,笑道,「我這丫鬟跟著我久了,姐姐若不嫌棄的話,將就著用吧!」

三姨娘瞅迎兒一眼,嫌棄道,「這丫鬟看起來笨手笨腳的,沒別人了麼?」

「別的都去干活兒了。」六姨娘笑。

「那就這個吧!」三姨娘听著有些不情願,站起身來。

「等等。」六姨娘叫住她,有些遲疑的問道,「大小姐,風寒可嚴重?」

「剛才大夫離開後,額頭燙得跟開水樣的,不知道能不能撐過今晚。」三姨娘嘆息一聲,望向若有所思的六姨娘,「我現在能請動的也只有一個王大夫,妹妹若是有法子的話,幫忙請一個好的大夫來,否則大小姐要是有了三長兩短,怕是我們都要遭殃。」

說著,搖搖頭,快步往外走去。

六姨娘等她離開後立即讓丫鬟去請了王大夫,王大夫將自己診斷的一五一十告訴了六姨娘後又補充道,「她現在應該在發高燒,即便是服下我開的方子,那也是退不了燒的,估計是熬不過今晚。」

「做得不錯。」六姨娘親自拿了銀子打賞給王大夫,王大夫樂滋滋的領了,拿在手上掂了掂,眉開眼笑道,「謝謝六姨娘。」

「回去吧!有事我會叫你。」六姨娘揮手示意他離開。

王大夫走了,六姨娘望著他離開的背影,眼中閃爍的森冷的光芒一如毒蛇。

「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上官明從後邊走出來,站在了六姨娘身邊。

「計劃要做些改變了。」六姨娘秀眉緊蹙,沉吟道,「三姨娘被放出來實在是詭異,你去上官鶯那邊探探口風,回來我再告訴你怎麼做。」

「上官鶯就是個耳根子軟的,肯定是有人跟她吹了耳邊風,不然三姨娘那等罪人怎麼可能被放出來!」上官明一副不屑的模樣。

「我倒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六姨娘斟酌一番,最後才道,「你先去看看,能見到本人最好見到,見不到也要想辦法見到。」

她倒要看看,上官鶯發燒是真是假。

「好吧。」上官明弄不清楚她在想什麼,又不好違拗她的意思,只能是癟癟嘴,去了。

「迎兒,你過來。」上官明走後,六姨娘喚自己的貼身大丫鬟。

「奴婢在。」迎兒走過來,低眉順眼的應道。

「方才外邊發生了什麼事?」六姨娘問道。

迎兒回道,「回姨娘的話,方才四姨娘和她的大丫鬟雪兒起了爭執,四姨娘一個不小心竟把大小姐給推到湖里去了,幸得雪兒跳下去托住了大小姐,後來老爺的貼身侍衛趕到才救起了大小姐。」

「四姨娘和雪兒因何事爭執?」六姨娘眉心蹙緊,這些年在府內,誰都看得出她們主僕情深,怎麼今兒竟是內斗起來了?

「回姨娘的話,奴婢听外人道老爺一次縱酒失德寵幸了雪兒,大小姐口稱雪兒為七姨娘,四姨娘憤怒之下,才向她動的手。」

「有這事?」六姨娘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

「確有此事,姨娘若是不信奴婢說的,隨便拉個婆子來詢問便是。」迎兒不卑不亢的道。

「嗯。」六姨娘沒有再問下去,迎兒自她進府就跟著她,是她一步步將她擢升為大丫鬟的,她沒理由背叛她。

微微一笑,六姨娘從梳妝台的抽屜里取出一支碧綠色的瓶子,「你說的我自然信,這里是消腫的藥你先拿去擦擦,瞧瞧你,額頭都破皮了。」

「謝謝姨娘。」迎兒接過,小心的收納在袖子里。

「跟著我去探探四姨娘。」六姨娘撫了撫鬢發,將發間的一支金步搖扶了扶,施施然前行。

「是。」迎兒轉身,跟在六姨娘身後,碎步前行。

四姨娘的院子里,還未進門就听得 里啪啦的聲音響個不停,丫鬟、婆子、侍衛都爭先恐後的往院子外邊跑,唯恐里面的災難波及自身。

「姨娘,這里不安全,要不要先回去?」迎兒見六姨娘腳步微頓,上前一步小聲問道。

「不用。」六姨娘笑笑,「現在才是最好的時機。」

說罷,加快了腳步,往前走去。

‘吱呀’一聲,她推開了門,一個碗瞬間迎著她的額頭砸來。

「姨娘小心。」迎兒尖叫一聲,身子撲上去,那碗狠狠地砸在她的後腦勺上,頓時就有艷紅的鮮血流下,滴滴答答的將她肩胛的粉色衣裳染紅。

「迎兒,你沒事吧?」六姨娘拉迎兒到一邊,就要去看她的傷勢。

「沒事的。」迎兒面色慘白,卻是固執的搖了搖頭,手捂著那鮮血直流的腦勺,咬緊了雙唇。

六姨娘皺眉看著額頭不斷流下冷汗的迎兒,心頭一軟,「你去找大夫把血止了,遲些就回院子里,今兒不用你伺候了。」

「謝謝姨娘。」迎兒道一聲謝,下去了。

六姨娘看著踉蹌而行的迎兒,眸色微凝卻是極快釋然,畢竟她是為自己受的傷,有她的人看著,想是不會出亂子的。

六姨娘眉頭這才松開了去,抬步往屋里走。

「你來干什麼?!」

還沒等她雙腳踏進門,四姨娘便是氣勢洶洶沖了出來,一雙血紅的眼楮死死的盯著她,那樣凶悍的神情像是要生吞了她一般。

六姨娘卻是不驚不懼,淺淺一笑,「不就是一個婢子,值得姐姐動這麼大的氣麼?」

「你來是看我笑話的!」四姨娘怒哼一聲,手一指向院門口,「這里不歡迎你,你給我滾!」

「姐姐,動怒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六姨娘宛若泥菩薩一般,還是那副笑的模樣,「與其這樣,姐姐還不若想想怎麼扭轉劣勢呢。」

「我的事不用你管!」四姨娘紅著眼楮瞅著她,‘呸’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麼主意,她再不好也比你一個外人強!」

「可是我的好姐姐,我這個外人可沒跟你搶男人啊!」六姨娘眨眨眼,很無辜的道,「可是你口中對你好的那個人卻在明知道你深愛著老爺,卻背著你和老爺有了私情,哎。」

「你……」四姨娘罵人的話噎在喉嚨,一張嬌艷的臉卻更添奪目艷色,美得勾魂攝魄。

六姨娘微微閃神,在這樣的艷色下,她是女子都難免受惑,老爺是男人,這四姨娘腦子聰明的話哪里會一直處于下風,只是可惜……

她一笑,斂去眸中的深沉之色,「姐姐既然不高興,妹妹也就不多說了,告辭。」

說罷,也不等她回答,轉身往院外走去。

「慢著!」四姨娘在她快踏出院門的時候叫住她,隨即整個人宛若旋風一般到了她跟前,氣哼哼的道,「你到我院子里來,到底想干什麼?!」

「來看看姐姐,順便討杯涼茶而已。」六姨娘笑得牲畜無害,眸色卻是微微偏冷。

「行,不說拉倒!」四姨娘自討了個沒趣,氣哼哼的轉身就走。

「姐姐且慢。」六姨娘出聲道。

「你不是不說嗎?」四姨娘轉過身來,一副憤怒的樣子。

「姐姐誤會了,妹妹是看姐姐心情不好,妹妹嘴笨怕是說不出討姐姐歡心的話兒,一時才有些躊躇,想著等姐姐氣消了,再來看姐姐。」六姨娘裝出一副誠懇的模樣的解釋完,莞爾一笑,笑盈盈的走到四姨娘身邊,「只是現在姐姐叫妹妹留下說話兒,妹妹又是真的口渴了,而這外面日頭大曬得怪難受的,姐姐若是方便,妹妹討得一杯清茶,留下和姐姐說幾句體己話再走也不遲。」

四姨娘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那就走吧!」

說完也不管她,自己大步往里面走去。

六姨娘也不覺得尷尬,隨著四姨娘一起進去了。

……

下午的時候,六姨娘才從四姨娘的院子里相攜出來,兩人一副‘姐妹好’的樣子走在府里的小道上,可是讓不少僕人嚇到。

只是,這件事比起他們要做的,實在是微不足道。

「快,快些!」

有侍衛高聲催著,一個個的丫鬟端著各種名貴的藥材一股腦的往廚房里跑,藥香隨風四散,整個府邸都被籠在這濃郁的味道縈繞著,久久這味道不但沒有散去之象反而是越發的濃郁。

「這是?」

四姨娘抓了個正在不停的扇著藥爐的侍衛,皺眉問道,「出了什麼事?」

「說是大小姐頑疾復發吐血不止管事的讓大家都熬藥。」侍衛一口氣說完,又趕緊搖手上的扇子。

六姨娘眸色一沉,心中卻有微微的欣喜生出來,眼角微瞥向後方被一個小丫鬟抱著進去的千年何首烏,眼皮子一跳。都說老爺為了這獨女不惜千金到處求藥,從前她是沒看見,現在看這不停跑進跑出的丫鬟拿著的一樣比一樣更珍貴的藥材,她的心也是顫了。

這哪里只是千金,就這短短時間萬金都不止了!

眼眸眨眨,將眼底的貪婪之色掩蓋了去,六姨娘佯裝出一副焦急的模樣,「姐姐,大小姐病得這麼嚴重,我們趕緊去看看吧!」

四姨娘立即會意,「走,我們去看看。」

兩人手挽著手往迎春院走去,這一幕清晰的落入一雙冷凝的眸中。

那男子一襲黑衣,面孔黝黑卻精致,尤以一雙黑珍珠一般的眸子璀璨奪目,他望著她們離開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

與此同時,他肩上團著的毛球一般的小獸打了個長長的呵欠,一雙眸子睜開,一剎那間的流光溢彩,金色的眸中哪有半點睡意?

一人一獸交換一個眼神,隨即男子身形一縱,往遠處的方向疾掠而去。

也在這時候,四姨娘和六姨娘到了迎春院,正欲進門卻是被守衛的侍衛攔住。

這兩個侍衛穿的是禁衛軍的明黃色馬褂,一看就是宮里的人,四姨娘到底曾是官家小姐,這才沒莽撞的打進去。

「我們是大小姐的姨娘,听說她病得很嚴重,特來看她。」四姨娘穩了穩情緒,盡量用平常的語調說道。

侍衛看了一眼她們身上的衣裳的料子和打扮,也就放了行。

「謝謝侍衛大哥。」六姨娘跟在後面道一聲謝,快步進去了。

一進去,里面亂成一團。

御醫們來回奔走,一碗碗的藥被端進青紗帳內,嘔吐的聲音不斷傳來,顯然是病人痛楚至極。

「你們是什麼人,誰放你們進來的?!」一個御醫急匆匆跑過被四姨娘擋到了路,抬起頭,不分青紅皂白的斥道。

「我們是府里的姨娘,是來看大小姐的。」六姨娘將四姨娘往邊上一拉,溫聲解釋道。

「又不幫不了什麼忙,快點走,別站在這里礙眼!」那御醫不是個好脾氣的,怒瞪她們一眼,叫人,「來人,把她們轟出去!」

外邊的侍衛聞言上前來,六姨娘眼楮尖,指著坐在榻邊的雪兒道,「為什麼她能在那里?」

「你們跟人家能比麼?」御醫輕蔑地看六姨娘一眼,諷刺道,「人家為了給大小姐做藥引子,硬生生從手上割了一大塊肉下來,你們能麼?」

割肉做藥引!

四姨娘和六姨娘的臉色俱是一變,也就在這當兒,御醫听到後邊有人催他,他便急匆匆的出去了,也忘記跟侍衛說一聲到底要不要趕人走。

「我是大小姐的姨娘,不會生亂的。」六姨娘機靈地說完,身形已經像泥鰍一般鑽到人群里去了。

留下四姨娘木頭一般站著,心不甘情不願的被兩個侍衛強行拽了出去。

「有什麼了不起的!」

四姨娘恨恨地一跺腳,跑出了院子,左右看一番,去了六姨娘的院子。

一直到傍晚,上官鶯房間里的滿頭大汗的御醫才由侍衛攙扶著離開,巧兒出去送人,連婆婆面色慘白,幾近虛月兌的跪在榻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是劫後余生的慶幸,也是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的釋然。

「六姨娘,大小姐休息了,這邊還要再整理,您先請回吧!」巧兒走過來,溫聲道。

「嗯,那好生服侍著大小姐。」六姨娘站了大半天也是有些累了,就順水推舟的離開了。

巧兒走向床邊,問著雪兒,「七姨娘,大小姐出了這事沒能為您安排院子,若是七姨娘您不計較的話今兒先在奴婢房里將就一晚上,待得明兒一早大小姐清醒了再為您安排住處可好?」

雪兒苦笑一聲,「沒什麼關系的,我就在這將就下就行了。」

巧兒微蹙眉,為難的道,「七姨娘今日為救大小姐而小產,若是不好生調養的話于身子是大大的損害。再者明兒若是讓大小姐看見您在這,定是以為奴婢不盡心,還請姨娘憐惜奴婢,先去歇著。」

「那……好吧。」雪兒看一眼不遠處守著的侍衛,硬著頭皮演戲道。

巧兒臉上頓時揚起笑容來,「七姨娘,這邊兒請。」

「嗯。」雪兒應一聲,隨著巧兒一起離開了。

侍衛擔憂風大,待得二人一出門便是將門閂上了。

一會兒後,巧兒帶著一個家丁打扮的僕人進來,那人從手中的食盒里取出黑色的湯藥遞給連婆婆,連婆婆給上官鶯強行喂了下去。

好一會兒之後,連婆婆將空的藥丸遞還給那人,那人低眉順眼的接過,隨著巧兒一同離開了。

連婆婆去關緊了門窗,走到榻邊,趁著為上官鶯調整枕頭的時候,將手上的字條遞到上官鶯的眼前,輕輕一晃,縷縷齏粉隨著下落的掌心無聲地滑在地上。

‘噗’

連婆婆吹滅了面前的燭,靜靜地站在榻邊,垂手而立。

黑夜里,有人的劍光,一閃。

是上官鶯,她听著房梁上的動靜,唇角幾不可見的微微翹起。

明眸微闔,眸光猶如幽幽鬼火,明滅不定。

這一場病,來得太快,快到讓她措手不及,卻也讓她想拍手稱贊。是,吐了那麼多的血是真,乏力到幾乎是虛月兌是真,御醫們所察看的脈象卻是假。想來不出今夜,她將短命的消息就會在京城各大主子的耳里相傳了吧!思及于初一送來的信箋說京城四方找在那百花宮的跳舞的女子,已經將注意力投向了將府的的消息,她唇角笑弧更深,過了今夜,看誰還能懷疑她!

也是很累了,卻未睡沉,她還等著好戲的開鑼。

是夜,子時。

夜黑風高時,月兒隱匿在厚實的烏雲中,即便是竭盡全力,亦不過只能透出點點螢光。

‘  ’

有聲音,模糊地響起,長長的蛇彎曲著身子,沿著草叢蜿蜒而行。

一條、兩條……十條、十一條……百條……

或青或白,或黑或紅、或細或粗大的蛇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往統一的方向爬去。

黑夜、群蛇、密密麻麻,光想就讓人頭皮發麻。

這幸虧是在黑夜,若是在白天,定會嚇死人!

一盞油燈于暗夜如豆,微弱的光芒映在那窗紙上,從外邊看來有幾分斑駁之意。

管家剛褪下了袍子,還沒待放下,就听到那不斷響起的‘  ’聲,轉頭一看,眸子瞬間驚恐地瞪圓,一時間就連血液都差點倒流。

蛇!

鋪天蓋地的蛇!

它們將薄薄的窗紙撞破狂涌而入,倒三角的小眼楮里淨是森冷的讓人不寒而栗的光芒,嘴巴一張,全都朝著同一方向噬咬而去。

管家想躲,可腳卻在此時如灌了鉛一樣的沉重;想呼救,喉嚨卻愣是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的腿在打顫,金黃的液體從他胯下不斷流下,尿騷味頓時充斥著整個房間。

他卻根本聞不到,瞳孔越放越大,倒影出來的皆是那一顆顆含著劇毒的毒牙。

這情景,太可怕!他幾乎要被嚇得昏死過去。

‘砰’

卻在此時屋頂突然傳來一聲悶響,緊接著嘩嘩的水聲不斷響起。

管家被淋了個正著,眼珠子卻是都忘記了轉動,一張嘴張大得幾乎都能塞下一個碩大的鴨蛋。

他看見,剛才還凶悍撲向他的群蛇此時都是紛紛沿著那破開的窗戶爭先恐後的爬出去,只是一會兒的時間,便是不見了蹤影。

「還愣著干什麼,快去整理好儀容,吩咐下人滅蛇!」

清冷的聲音于頭頂響起,管家被這一嚇登時回過身來,眼楮一瞪,對上一雙冷厲的黑眸,雙腿一軟,宛若爛泥一般癱倒在地上。

才在死亡線上走了一遭的人,經不起恐嚇。

管家白眼一翻,身子重重往下倒去。

「沒用的東西!」來人冷斥一聲,手毫不留情重重掐上管家的人中,管家身體一顫,一下子就拉回了神智,結結巴巴道,「多謝……多謝相救!」

「我是看在大小姐的份上救你,否則我管你死活!」來人冷斥一聲,一把拎起管家,嫌惡的道,「動作快點,若是大小姐因這事受到半點驚嚇,我定不饒你性命!」

管家哪里有膽子說半句不是,趕緊去換衣裳了。

小半刻鐘後,鳴鑼聲震天,有人于屋檐高喊,「有毒蛇入侵,大家快起來到新桂院拿雄黃粉趕蛇!」

有毒蛇!

淺眠的侍衛是最先被驚醒的,連衣帶都來不及整理,拿了武器就往上官鶯所在的院子跑。

上官府的侍衛不乏武功高深之輩,以新安、方華內力最為深厚,沉內力入丹田,高聲大喊,「將府有毒蛇入侵,快去新桂院拿雄黃粉驅蛇!」

子夜的平靜于此正式被打破,方華負責遣武功高強的侍衛去新桂院里拿雄黃粉驅蛇、新安則是負責疏散府里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鬟,保證人員安全。將府驅蛇的工作有條不紊的展開著,沒鬧出大的亂子。

迎春院內,上官鶯雙眸闔著,氣息勻淨,睡得很香,外邊那麼大的動靜也沒一丁點傳入她的耳朵里。

連婆婆卻是急得上前來,腳下卻一個踉蹌,身子直往榻子的方向撲去,額頭重重磕在堅硬的擱腳板上,都沒來得及呼出一聲,身子一歪,便是不省人事了。

「現在怎麼辦?」細小的聲音,如此問道。

「走。」冷淡的聲音如此應道。

兩道黑影從房梁躍下,破開後邊兒的窗戶,飛身而出。

想必,那劇毒的瓷器能好好招待他們了。

唇兒一彎,上官鶯緩緩睜開眸子,那一雙明燦的眸底哪有半點睡意?

‘暈倒’在地的連婆婆從地上爬起來,走到榻邊,「少主,接下來怎麼做?」

「以不變應萬變。」上官鶯眸色幽冷,唇角的笑弧更涼,「倒要看看,今日誰更技高一籌!連婆婆,取我放在梳妝盒里的玉笛來。」

「是。」連婆婆應聲而去,不一會兒就取了玉笛來。

白玉的質地的笛子,沒有多余的雕飾,只是象征性的雕了幾個小孔,以便吹奏。

上官鶯從榻子上坐起,接過玉笛,手指按住那笛孔,氣沉丹田,和著內力將那馭蛇之音吹奏而出。

那是暗音,不是精通此術的人根本就听不見這聲音,唯有蛇,听得特別清晰。

院子里被侍衛用雄黃所阻的緩緩爬行的蛇忽地變得狂躁起來,以最快的速度往同一個方向竄去,卻奇異地不攻擊前方任何擋路的人和物,哪怕是被砸被打,也是不作絲毫的反抗,只是瘋了一般的往那個方向而去。

「定是六姨娘馭蛇的!」管家先前差點被蛇咬是沒反應過來,現在一想通今日諸事的關節,明白這是六姨娘要殺自己的滅口。恨極之下,指揮著侍衛和家丁就往六姨娘的院子追。

六姨娘坐在床上正專心吹奏著馭蛇的樂音,忽听到外邊傳來的動靜,一怔,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門已經被一個重物砸開,眼前一黑,一張血盆大口猛地朝著她的方向咬來!

六姨娘眸子一瞠,下一秒立即拽過旁邊嚇傻了眼的上官明擋在自己的面前,可憐的上官明根本就來不及躲閃,硬生生被那蟒蛇咬斷了一只手臂去,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啊!」

六姨娘卻不管他,拔出枕下的劍飛身迎擊向毒蛇,劍劍斬在蛇的七寸之處,下手狠辣無比,劍鋒所指,毒蛇盡數斃命。

她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思考為什麼自己養的蛇會撲向自己,只知道不殺這些毒蛇,下一秒它們就會咬死自己。即便是這些蛇很多都是她花了大的代價換取的,這一刻她也顧不上了。

在六姨娘與毒蛇相斗激烈的時候,管家帶著的人趕到了。

‘嗷!’

嘹亮的狼嚎聲,倏爾響起。

 當、 當、 當。

是武器墜地的聲音,接二連三的響起,眾侍衛臉色皆是一片慘白,身體搖搖欲墜。

六姨娘握劍的手在抖,卻微微喘了一口氣。

群蛇接二連三,慌亂逃竄,一會兒的功夫就消失了個干干淨淨。

「把這對不知廉恥的男女綁了,押入大牢,等老爺回來再審!」

方華帶著人趕到,一看到衣衫不整的六姨娘和那昏死過去的上官明,劍眉倒豎,揮手冷冷下令。

六姨娘見勢不好,眸中閃過一抹決絕的光芒,卻還沒等她舉起長劍,兩個侍衛便是閃身而來點住她的穴道,一並將她的嘴封住,不讓她自盡。

侍衛將此二人帶下去後,方華走過去攙管家,「今夜你也受驚了,府里的事且由我來安排,你先去休息吧!」

管家攀著他的手臂站起來,感激道,「真是謝謝了。」

方華並不居功,「這是我們的職責,無需多謝。」

管家點點頭,卻輕嘆一聲,「真是沒想到六姨娘看著文靜寡言,心思卻是這般毒辣,不但紅杏出牆還馭蛇生亂,真真是可惡至極,等將軍回來,我必將此事稟告給將軍。」

方華雖是武將,卻也不是一根筋的,怎會听不出管家試探的話?

「將軍今日已經在外邊的驛館,明日午時就會回府了。」卻,順著管家的話說道。

「那就好。」管家點點頭,眸中卻掠過一抹驚慌,低頭道,「那既是這樣,我便先告辭了。」

「管家慢走。」方華目送著管家離去,唇角冷冷挑起,「自求多福。」

說完,帶剩下的侍衛整理府里的東西去了,而這管家則是回了自己的院子,叨叨著方華的話,是越叨越膽顫心驚。如今這六姨娘和上官明都已經被抓,自己兒子又在京兆府尹府里,只要將軍回來他就死定了!

「走,必須走!」

點亮油燈,他跪在床邊,將自己藏在板磚底下多年的木匣子和一個小包袱拎出來,都等不及吹滅蠟燭,拿著燈盞就急急忙忙往院子外邊奔。

「喲,這不是我們的方大管家嗎?這深更半夜的,拎著包袱是要去哪兒啊?」

戲謔的聲音在院門口響起,管家一怔,頓住腳步,借著燈盞的光可以看見著一襲素裙的三姨娘站在門口,發髻半歪,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手上的木匣子。

「碧玉,我勸你最好少管閑事,否則當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管家將手上的木匣子藏在背後,冷聲道。

三姨娘冷笑一聲,卻不退讓,「你說的是你那短命的兒媳婦,還是那傻了吧唧為你背黑鍋的你的兒子的事?真不好意思這些我都打算告訴大小姐邀功去,哼,你這老賊,我看你到時候往哪兒跑!」

「碧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管家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下來,勸道,「你我如今都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誰被抓住誰都沒好果子吃,將軍明兒可就回來了。我若是被抓住,一個不小心在將軍面前說多了什麼,你可別怪我啊!」

三姨娘癟嘴,嫌惡的道,「誰跟你這老賊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勸你最好把銀子都交了,我心情好放你一條生路,否則我大叫引來侍衛,你拿著這些東西,可就不好解釋咯。」

「碧玉,你莫要欺人太甚!」跑路的時間,即使是一秒也是珍貴無比,管家心底的怒火騰地冒起,指著三姨娘的鼻子破口大罵,「賤人,你再不讓開,莫怪我對你不客氣!」

「我呸!」三姨娘一口唾沫吐在管家的臉上,威脅道,「老東西,別給臉不要臉,把錢交出來,再不交,我可喊人了!」

「你……」管家被怒火沖昏了頭,手上的燈盞重重朝著三姨娘擲去,三姨娘閃身躲開了,尖叫出聲,「來人啊,管家殺人啦!」

「你給我閉嘴!」管家又慌又怒,拔出自己防身的匕首猛地朝著三姨娘刺去,三姨娘躲閃不及被刺個正著,痛得‘啊’的慘叫一聲。

「什麼聲音?!走,往那邊去看看。」

遠處傳來新安的聲音,腳步聲往這個方向而來。

管家見自己刺中了三姨娘嚇得不行,又听到那蹬蹬蹬蹬的腳步聲,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兒了,轉身就跑。三姨娘哪里肯讓他就這麼跑掉,忍痛拔出肩膀上的匕首狠狠地朝他的背後刺去,並大聲喊道,「殺人了,這里殺人了!」

那匕首即便是隔著一層衣服也是深刺到了管家的後背,管家疼得倒抽一口涼氣,狠狠甩開三姨娘,眼中冒出濃烈的凶光,拔出匕首,一步步朝著三姨娘逼近。

「你……你要做什麼……」三姨娘的眼楮死死地地盯著不斷逼近的管家,也是拔下了自己發上的金釵,步步後退,卻不料在退的途中腳下踩到了一塊石頭,腳下一滑,身子重重往後倒去。

「我殺了你個賤人!」管家抓住這機會跑過去,手上的匕首狠狠往三姨娘的心口扎,三姨娘急中生智將手中金釵往管家的眼楮刺去,正中他的左眼。

「啊!」管家疼得慘叫一聲,捂著不停滴血的眼楮在地上打滾,銀票、金器、玉鐲、扳指等物品散了一地。

「來人,把他綁起來投進大牢!」這時,新安趕到,見此情形指揮侍衛將管家綁了帶走,他自己則是走到三姨娘身邊扶起她,在看清楚她心口的匕首時,眸子倏爾一沉。

「我已經……已經……不行了,求,求你……求你……讓……讓大小姐……代為照……照顧我的家……家人……嘔……」三姨娘身子往前一傾,一口鮮血猛地噴了出來。

新安趕緊扶住她,「三姨娘,你別說話……」

「現在……現在不說……就……就來不及了……」三姨娘攥緊新安的手,眼淚沿著眼角不停的流下,雙眸含著強烈的期盼,「求你……求你一定要……一定要稟告……稟告大小姐……我求你……求你。」

最後一個字說完,她都沒有等到新安的回答,頭一歪,徹底斷了氣息。

新安心底是說不出的復雜,久久無言,起身時,將她的手指一根根的掰了下去,沉聲道,「會的,我會告訴大小姐的。」

……

一夜,除了上官鶯的院子始終清淨之外,將府各個地方都在重新打掃著,他們不但要將昨夜的蛇尸收拾掉,還要將府邸里損壞的東西上報重新采辦,忙得不可開交。

「你說,爹中午到。」

上官鶯執筆畫蘭花,巧兒在一邊研磨。

「是。」一邊的方華應道。

「等我爹回來讓他來一趟我的院子,就說我現在病得很重,想見他最後一面。」上官鶯最後一筆收尾,抬起頭迎著方華疑惑的眸子微微一笑,眼角上挑起,那一雙瀲灩的桃花眼,說不出的嫵媚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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