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不如竊 第十章

作者 ︰ 香彌

秋老虎發威,頭頂上的烈日曬得人兩眼發暈、汗流不止。

祭祀完回到府中,清荷牽著安瑜經過殷颯的書齋,準備前往廚房。

「王妃嫂子,那冰刨好後,我要吃兩碗哦。」安瑜伸出手指比了個二。

「冰吃太多怕太涼了,還是吃一碗就好,而且我听說咱們地窖里的存冰似乎剩不多了,我還想幫你大哥他們也都做一碗消消暑。」

以前在侯府,夏天時她會將存于地窖中的冰塊刨成一絲一絲的,再淋上糖水,吃起來的味道極好,連娘和爹他們都很喜愛。今日見天氣這麼熱,詢問下人後得知地窖里還有些冰塊,她便想做一些給王爺和安瑜他們嘗嘗。

安瑜本來是不太高興想反駁,但听到是要幫大哥也做一碗,頓時退讓的點點頭,「那……好吧,我吃一碗,大哥也吃一碗。」

「安瑜真乖。」清荷模模她的臉笑道。這段時日相處下來,她已發現這小泵娘的軟肋就是她大哥,只要搬出殷颯,便能讓這任性的小泵娘屈服。

此刻書齋中的殷颯從敞開的窗子瞟見清荷牽著安瑜經過,見安瑜和新婚妻子如此親昵,他的嘴角不禁咧開一抹笑,直到她們走遠已瞧不見人影,這才收回目光。

石輔和陸遷在瞧見殷颯忽然望向窗外時,也下意識跟著瞥過去,看見是她們姑嫂兩人,不由得多戲了幾眼。

「想不到咱們這刁蠻的小丫頭倒是同王妃處得不錯。」陸遷有些嘖嘖稱奇。石輔臉上卻露出幾分意外的神色,「原來听說王妃的性情有些高傲,但見方才她和安瑜小姐說話的神情,看來似乎不像高傲之人。」

當初皇上將忠勇侯府的五千金指給王爺時,王爺曾派人調查過這位五小姐的為人,傳回來的消息說這位五小姐性子高傲,仗著自個兒是大夫人嫡出的女兒,從沒將其他的兄姊弟妹放在眼里。

可方才看來,這王妃似乎頗為親切隨和,且她昨日還不顧自身安危,主動為王爺吸吮毒傷……王爺派去的探子應不至于出錯,這令他不禁心生些許疑惑。

曾隨殷颯前去赤焰山救人的陸遷,早就見過清荷和善的一面,一點也不意外,「那傳言定是有誤,王妃的性子溫善隨和,從不端架子。」

石輔沉吟道︰「要說傳言有誤倒也未必,王妃畢竟才剛嫁來不久,日久見人心,等時日久了便見分曉。」

陸遷問道︰「你的意思莫非是指王妃此刻的隨和全是裝出來的?」

殷颯皺起濃眉,「她不像是裝出來的。」他自問還有幾分看人的眼力,尤其那日客棧起火,她沒跟上來,他再回頭去找她時,看見她與那兩個乞丐兄弟躲在屋檐下吃包子,絕非是蓄意安排。

想到這,他再提出一個疑問︰「況且她的性子若真是如傳言所說那般高傲,又何必要裝呢?這麼做的用意為何?」

「這……」石輔思索須臾,也想不出她有偽裝本性的理由。

陸遷哼道︰「所以我說是傳言有誤啦,你別多心了。」

殷颯也認同陸遷所言,將話題引回原先他們所討論的事上。「上次在客棧縱火行刺的那些人,依我看應是利昌國派來的刺客,利昌軍慣使刀,那些刺客手上雖拿劍,但他們使劍的手法卻是刀法。」讓拿刀的人突然拿劍,手勢難免改不過來。

陸遷狐疑的提出疑問︰「可在赤焰山襲擊迎親隊伍的那批死士,卻是有人使刀、有人使劍、還有使弓的,各種兵器都有,看來並不像在客棧里襲擊咱們的那些刺客。」

石輔細思了下說道︰「皇上前三次指婚,新娘都遭逢意外,即便是這次,王爺奏明皇上,親自前往赤焰山迎娶,這才及時救下王妃,否則只怕王妃也難逃一劫,可之後又有人在客棧縱火行刺,要說這兩件事沒有關連,我是不信的。」

王爺接回王妃那日,便是拜堂成親日,接著利昌大軍進犯,因此這件事王爺還來不及與他們細說,直到此時才有空閑商討。

陸遷想了想說道︰「你是指這幕後主使者都是同一人?但王爺方才說客棧行刺的人可能是利昌國派來的刺客,那麼前幾次襲擊迎親隊的人難道也是利昌國的人?若真是如此,他們為何要屢次破壞王爺的婚事?」他不太明白這麼做對利昌國有什麼好處。

石輔臆測,「我猜想他們的目的是想離間皇上對王爺的信任。」屢次指婚都遭逢變故,隨即有傳言指出王爺不滿皇上指婚,若是皇上的耳根子軟一些,只怕還真會當真。

听見他這番話,陸遷急忙望向殷颯,「王爺,咱們可不能讓他們的陰謀詭計得逞。」

石輔所言,殷颯先前便曾想到,他現下擔憂的是另一件事,「還有一種可能,那些死士若非利昌國人,那麼只怕朝中有人與利昌國里應外合。」

「王爺是懷疑朝中有人私通利昌國?」陸遷一驚。

石輔接著說道︰「若是皇上對王爺心生猜忌,不願王爺坐擁重兵,日後萬一利昌國再進犯時,朝廷拖延補給,這仗可就難打了。」南疆糧產不豐,兼之戰事連連,一半的糧食運補全仰賴朝廷,若是糧草一斷,軍心渙散,這仗也就不用打了。

听見他的推測,陸遷忿忿的咒罵,「他們真是好歹毒,居然想出這種毒計想陷害王爺。」

殷颯倒是神色平靜,「兩軍交戰,兵不厭詐。」

聞言,陸遷急道︰「可咱們也不能任他們這樣使詐呀,萬一皇上真信了怎麼辦?」

石輔望向殷颯,他知道殷颯會與他們商討此事,心中必有盤算。

殷颯思量後,下了指示,「石叔,幫我擬道折子,將方才我們所言如實呈稟皇上。」至于是否相信就端看皇上了。

這時門口傳來安瑜興奮的嗓音,「大哥,王妃嫂子做了好吃的甜冰,瑜兒特地端來讓大哥嘗嘗。」

「進來吧。」

一听見殷颯的聲音響起,安瑜便推門而入。

三人朝她望去,見她手里端了一只托盤,上頭擺了一只瓷碗。她走向殷颯,漂亮的小臉蛋堆滿了笑,將瓷碗端給他,「大哥快嘗嘗。」

殷颯接過,看了眼走在安瑜身後的清荷。

清荷正與靜瑤將另外兩碗冰分別遞給石輔和陸遷。

不知為何,一看見她,他便覺得秋老虎帶來的躁熱暑氣消去了幾分,他拿起勺子,舀了勺刨得細細的碎冰送進嘴里,入口的冰涼和那熬得綿密的綠豆相搭配,頓時香甜味彌漫整個口腔。

「大哥,怎麼樣?是不是很好吃?」安瑜睜著眼,期待的望向他。方才王妃嫂子做好時,她一吃就覺得好吃得不得了,一下就將整碗冰給吃完。要不是為了留給大哥他們,她還想再吃兩、二碗。

「好吃。」殷颯點頭夸道,又連吃了幾口。

陸遷一吃便贊不絕口,「確實很好吃,那冰和綠豆都綿密得入口即化。」

石輔也贊道︰「想不到這冰還能削得細如雪花,王妃定花了不少工夫吧。」

「我也有幫忙刨冰哦。」安瑜一臉高興的邀功。

陸遷不禁取笑,「你那小手能刨得了多少?」

「大哥吃的就有一半是我刨的。」她驕傲的說。

「那王爺碗里的冰怕是粗細不一吧。」陸遷哈哈笑道。

「誰說的、誰說的,我刨得可細了呢,大哥對不對?」她抬起小臉瞅向殷颯。

嘴里剛含了一口刨得粗細不一的碎冰,殷颯瞟了眼站在旁邊微笑看著眾人的清荷,點點頭稱贊,「對,瑜兒刨得很好。」他越看妻子越覺得順眼,即便是現在都很想將她摟入懷中,親親她那張櫻唇。

他還記得洞房花燭夜那晚,她的櫻唇有多甜美,讓他忍不住一吻再吻。

清荷被他那灼熱的視線盯得有些不自在,連忙羞怯的垂下臉。思及洞房那晚他也曾用這樣熾熱的眼神望著她,且兩人只差一點就……她耳根陡然臊紅起來,女敕頰也染上兩抹酡紅。

「大哥、大哥,我在同你說話,你為何一直看著王妃嫂子,都不理我?」安瑜嘟著嘴拉著她大哥的衣袖。

陸遷見狀,調笑道︰「這會兒你大哥眼里就只有王妃了,哪還有空理你這丫頭。」

安瑜氣呼呼的瞪他一眼,「以後冰都不給你吃了。」

「你不給我吃?那我找王妃要就是了。」一碗冰他沒幾口就吃完了,還有些意猶未盡。

「我讓王妃嫂子不要給你。」

回過神,殷颯才發覺自己竟不知不覺看妻子看到入迷,收回目光,他覷向妹妹,模模她的頭,「瑜兒剛剛說什麼?」

安瑜有些不高興他方才竟不理她,噘著嘴說道︰「王妃嫂子很好看嗎?為什麼大哥一直看著她?」

「嘖,小丫頭莫非是在吃醋?」陸遷出聲調侃。他一向喜歡逗弄這位刁蠻的小姐,最愛看她被他氣得直跳腳的模樣。

安瑜別過小臉,不想承認自個兒在吃嫂子的醋,「誰說的,我只是覺得王妃嫂子沒有大哥以前納的那個鳳娘好看。」

鳳娘?听見安瑜的話,清荷一怔,他還另有姬妾?想起侯府里她爹納了十幾名姬妾的事,她心口一緊。

她也要和娘一樣,與那麼多人共享一個丈夫嗎?

但剛嫁進來時,靜瑤曾替她打探,說除了她之外,他並沒有其他的妻妾,為何會突然冒出這個鳳娘來?

殷颯眉頭微皺,「鳳娘己過世,再提她做什麼?」鳳娘是七年前納的妾室,進門四年後病逝。之後,由于戰事吃緊,他未曾再納妾。

見兄長臉色微沉,安瑜也不敢再說什麼。

石輔見狀,出聲告退,「王爺,屬下去擬折子。」

「末將也告退。」陸遷也跟著要退下,出去時不忘將安瑜一塊拎走。

清荷本也要離開,但殷颯叫住她。「玉蝶。」

她停下往外走的步子,回頭問︰「王爺還有什麼吩咐?」

「方才瑜兒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適才她听見鳳娘的事時,怔愣了好一會兒,似乎很意外。

「嗯。」她輕輕頷首。方才听他所言,這鳳娘已不在人世,但她沉重的心情卻沒有減少幾分,因為她突然意識到,這不代表他日後不會再納妾……

見她應了聲後便離開,殷颯莫名的覺得有些煩躁。方才叫住她,分明還想再多說些什麼,可在見了她略顯冷淡的回應後,他竟有些不知該說什麼了。

她雖沒說,可他就是能從她的神情中感覺得出來她心情不佳,而他該死的很在意……

他想,也許該早點圓房,她才不會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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