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所謂的失戀嗎？
如果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我還會不會選擇走這一條路？
夜，靜悄悄的。
眼前遞進來一片紙巾，「哭吧，把心里所有的委屈統統哭出來。」
我扯過狠狠地丟遠，「趙明瑞，你給我走開！」
「好，那你先起來再哭，這樣趴著哭樣子真的很丑。」
「關你屁事啊！」我拼盡全力大吼。
「好，我走開，你慢慢哭。」
趙明瑞走遠。
路邊很冷清，偶爾有幾輛車子掠飛而過。
燈光刺得我的雙眼刺辣辣地痛。
手掌拍得腫痛，胸口也很痛，仿佛有塊巨石從背上壓下。
我為什麼要這麼哭？為什麼要這麼痛？為什麼要弄得這麼狼狽？沒他我活下不去了嗎？不可能的事！
一想起楚軒言的絕情，我便爬起來坐在路邊。
「給，擦下鼻涕吧。」
潔白的紙巾再次遞過來，我不再客氣，粗魯地搶過來吸鼻涕。
趙明瑞在我身邊坐下，一點也不害怕地面會弄髒他高級的西褲。
「是因為楚軒言吧？」
燈光下，少年憂郁的聲音忽高忽低，「今晚我有幾個朋友看見有人將他往死里打，打得那個叫觸目驚心，要不是有人報警，估計會被活活打死，不知道他犯了人家什麼事，總之那幫人很恨他，根據我朋友的描述，那幫人不簡單，不像是流，氓級別的。」
心很痛，但我咬著牙，關我什麼事啊？他既然敢傷我，以後他是死是活都不關我的事。
趙明瑞又給我遞來一張紙巾，「情然。我勸你以後別跟那種流，氓在一起了，你跟他是沒有什麼好結果的，像他們那種人整天惹事生非。明天怎麼樣都是個未知數。」
我拿著紙巾拼命擦臉，臉上的皮膚幾乎被我搓爛。
我冷冷哼道，「你盡情笑話我吧。」
趙明瑞微笑，「不是，我說的是真心話。」
真心話？你們都一樣虛偽！我想我再也不會相信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男生的話。有句話說得好，相信男人的嘴還不如相信世上有鬼！
趙明瑞嘆了一口氣，「情然，夜深了，你不會想坐在這里一個晚上吧？」
不在這里我去哪里？這就是窮人的命，沒錢睡旅館只好坐大街！
046
「情然。」趙明瑞再次叫我。
「你煩不煩？我坐哪兒關你什麼事？」我沖著他吼。順便把剛擦鼻涕的紙巾朝他丟去，我知道這樣很沒風度，但我想把他氣跑。
趙明瑞並沒有生氣，優雅地避開那團髒物，微微一笑。「情然，看你斯斯文文的，沒想到這麼暴力。」
我把嘴唇撇得老高，拒絕回答這個問題，也許每個人身體內都潛伏著一股叛逆因子，不到時候不爆發罷了。
「情然，听我一句話。夜深了，你一個女生坐在這里很危險，人生還有那麼多路要走，你不能因感情問題而自暴自棄吧？」
「你以為我是劉瑤嗎？」
趙明瑞俊臉僵硬，淡淡一笑，「你們根本沒法比。」
我瞪著他。「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去跳樓，會去撞車，那麼丟臉的事我不會做，你放心，在我看來那種人最傻。要我直接買毒藥去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喝，神不知鬼不覺的，死了倒干淨。」
趙明瑞驚愕地張大嘴巴，「情然，你該不會想到要去買毒藥吧？」
我被他氣死，我只是打個比喻而已，萬一喝毒藥死不了還得洗胃，那麼痛苦又丟臉的事我怎麼可能會干？「我那麼懦弱麼？為了那種人去死？憑什麼？」
趙明瑞點頭，「是是是，你勇敢，咱們換個話題談行不行？」
我點點頭，其實我挺怕深夜的，特別是在這樣無人的街頭，萬一真的蹦出幾個混混，那我可就死翹翹了。
見我點頭，趙明瑞說道，「我今晚剛去參加聚會回來，一大幫朋友都喝醉了，幸好我把啤酒換成天地一號，他們真傻，還真以為我喝的是酒，個個都稱今晚不灌醉我就不讓我回來，呵呵，最後他們個個都趴下了，只有我一個人能回來。」
我不覺得奇怪，趙明瑞跟楚軒言每天都避免不了戰爭，各種手段我都見識過，更何況區區換酒一事？
「喂，你有點表情好不好？我可是把我偉大的趣事跟你說了呢，給點面子行嗎？」
偉大的趣事？
這就是大少爺的生活嗎？
我吸了吸鼻子，趙明瑞再遞過來一片紙巾，「喂，你大方一點行不行？送過來一包會死人啊？」
說完這句話，我又難過了，這種口吻很像楚軒言。
趙明瑞怔了怔把整包紙巾都遞過來。
我扯過，想了想他也挺可憐了，他不知道這樣的晚上，劉瑤正陪著楚軒言。
「我知道以前跟你出去吃喝玩樂花了你不少錢，我以後會還給你，還有這破紙巾是什麼牌子的？質量蠻好的，貴不貴啊？」
趙明瑞撲哧一笑，「情然，你可真逗，既然說這紙巾破又說質量好，你這不是自相矛盾麼？」
我眨眼，「不行啊？失戀的人最大，錯也是對的。」
「哦，某人終于承認失戀了。」
這是我第一次發現趙明瑞其實還蠻幽默的，不禁問他，「假如某天劉瑤，我只是假如啊，假如你們分手了？別誤會，我不是咒你們，我只是……」
趙明瑞憂郁一笑，「我知道，你是想說她甩了我，我會怎麼樣對嗎？」
047
呃，媽呀個神呀，老大，你可真有自知之明啊！
我目不轉楮地盯著趙明瑞，期待他的答案。
趙明瑞眼波輕動，「我早知道她追我的目的。」
什麼？
我驚愕地張大嘴巴，趙明瑞居然知道？不太可能吧？那事除了天知地知楚軒言、劉瑤還有我知，根本就沒有第六個人知道啊。
難道說隔牆有耳？
也不太可能，貌似當時是中午。大家都去吃飯了。
「別弄這麼夸張的表情，」趙明瑞淡淡一笑，「傻子都知道，我以前無論如何努力她都不肯多看我一眼。現在反過來追我這麼緊，里面能沒有文章麼？」
呃——原來是他自己想的，我還以為他知道是楚軒言的陰謀。
我沉默地咬牙。
「我已經準備好她甩我的那天了，就在接受她的那個晚上，我跑去酒吧喝個酩酊大醉。」
什麼？我只听說過試婚的，還沒听說過試失戀的，這趙明瑞這廝也算一極品。
「呵呵，醉酒的感覺超爽，情然，你要不要去試試？」趙明瑞問我。
我搖頭。「那種吐得要死不活的滋味肯定很難受，我天生怕疼，我還是不要去了。」
「有人說受傷是為了不再受傷，你同意這說法麼？」
「不太理解，挺深奧的。受傷了就是受傷了，何來不受傷之說？」
趙明瑞笑，「就好比你這次受傷了，下次你就會注意了。」
我皺眉，「按你這種說法，摔跤是為了不再摔跤？那你從小到大摔那麼多次干什麼？摔一次還不夠麼？」
「所以我現在很少摔跤啊。」趙明瑞再次笑，燈光下。他的笑容居然帶著某種親和力，緩解我心中的疼痛。
我再次皺緊眉頭，「挺有道理的，貌似我現在只有不小心才摔跤。」
「呵呵，情然，現在好點了沒有？」
「謝謝你。好多了。」這是實話，有人說愛情會讓人發瘋，貌似我想我還沒有到那個程度。
「那咱們該找個地方休息吧，不可能坐在這路邊一直到天亮吧？」
我們？休息？
「你——你不回家？」
「我陪你去旅，館。」
「趙明瑞你想要干什麼？」我戒備地站起來跳離他三米之遠以保證安全。這廝什麼意思？
「情然，你誤會了，我開兩間房。」
不相信，不能再相信男生的嘴，已經受傷過一次了。
「這樣好了，你借我點錢，我最近手頭有些緊，我自己去找家旅，館。」
「好吧。」趙明瑞陶出錢包，「那我帶你去附近的酒店。」
「不用，酒店太貴我住不起，旅，館就好。」
「那上車。」
「不上，走路就好。」
話說車上也可以發生很多不安全的因素，想想趙明瑞這廝當初為了報復楚軒言還厚著臉皮追求過我，關上車門，萬一他心起邪心，我一個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損失可大了，我雖然失戀，但我還不想失去清，白。
「很遠的。」趙明瑞皺眉。
「那你給錢給我就好，我自己去。」
趙明瑞把眉頭皺得更緊，「我陪你去。」
一路上，我小心翼翼地保持著彼此的距離，生怕身邊的趙明瑞突然搖身變成大餓狼。
048
我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找了家小旅館，五十塊一晚，這已經算是這一帶最便宜的了，五十塊啊，那個得割我的肉喝我的血。
「我真是服了你，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想到省錢。」趙明瑞交完錢笑道。
「你們這種有錢人家的大少爺是不會懂的，五十塊夠我花很久了。」
「那我就不送你上去了，省得你想藏把刀在懷里。」
我，「……」
趙明瑞輕笑，「我走了，別想太多，記得早些睡，晚安。」
我有些不自然地開口，「晚安。」
我目送著趙明瑞走出那家旅館的大門。
不知道為什麼，趙明瑞一走，我的淚水就忍不住滑落，好像全世界就剩下我這麼孤零零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