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著俏眼說瞎話 第264章 磊磊青衫

作者 ︰ 風肆銀凡

中庭月色正清明,無數楊花過無影。一間簡陋的居室之中,倚天和他的室友史楚凌和衣而睡。

白天的時候,倚天在公交車上,車中座位已經坐滿,特殊人群專座卻空了一個人,當時空座椅旁站著一個妙齡少女,一身的休閑裝束,絲毫沒有落座之意,她身旁站著一個男的,幾乎從頭到腳皆是名牌,一男一女有說有笑。車上站著的乘客就這三人,倚天思索片刻之後對那女孩說了一句「借過」,等她側身之後便落座椅背。

那女孩名叫董迦瑤,听倚天一聲「借過」之後還買來得及明白身體就已經做出了反應打開門戶,再看一眼的時候見他已經如樂山大佛一般坐定,峨眉微蹙面露不悅,加之倚天落座之時身上背包無意擦過自己的臀部,不由心生氣惱。暗想這個座位自己一直想坐,只是忌諱這個座位的名稱以致一直沒有動腿,沒想到自己近水樓台未得月,旁人捷足已先登。

此時公交車尚未擁擠,但是車上的系統竟然兀自播放提示音︰各位乘客,請您給身邊的老弱病殘孕讓一讓,我們向您表示感謝。

听到此話之後倚天仍舊面不改色,兀自觀望擦窗而過的風景,董迦瑤眼神卻一眨不眨盯著倚天的臉,幾乎要噴出火來。

董迦瑤輕輕掐了一把身旁男生的胳膊,使了一個眼色,那男生小人得志般的一笑,移步向前。

這男的是董迦瑤青梅竹馬的男友,名叫齊天。兩家的父親都是從同一個村子里模爬滾打混出來的,各自成家立業之後有了孩子,在給孩子報名的時候互相遇見,一打听竟然住在同一幢單元的左右隔壁,于是情好日密。兩個孩子同進同出形影相隨。

齊天走上前去半天不語只是靜靜對著倚天上下打量,倚天覺察到有人看著自己回過頭看了一眼,只是感覺看著自己的竟然是個男的未免有點掃興,報以一笑隨即又轉過頭去,但是身上的目光竟然沒有回撤的跡象,料想對方用的是攻心計。

倚天第二次看齊天的時候順帶看了一樣旁邊的董迦瑤一眼,倚天看人有個習慣,那就是直盯著對方的眼楮,同時臉上夾雜笑容再通過目光傳遞過去。直到對方的視線從自己身上移開,否則就一直看著。

倚天這樣做到不是特意為了引人注目。只是小時候和伙伴們玩的一個叫做木頭人的游戲留下的後遺癥。

董迦瑤的眼神中略帶鄙夷,鄙夷中又略帶憤怒,這都是倚天能看得出來的。但總好像還不止這些。董迦瑤深吸了一口氣,力從丹田起,又把眼楮睜得圓圓滾滾。這時齊天站在兩人視線當中,剛要開口說話,被董迦瑤一手重重撥到旁邊。

四目對視儼然已經變成了一場角斗。倚天絲毫不用氣力一般的輕松,董迦瑤卻不知不覺被看紅了臉,香腮上好似開了一朵紅梅,朱唇輕啟,咬牙切齒,敗北而去。倚天又把視線轉向窗外。

齊天按耐不住躬身拍了拍倚天的肩膀說道,喂,你不知道這是殘疾人專座嗎?

倚天笑而不答。對著齊天上下打量,突然故作驚訝道,哎喲,沒看出來這里還有一位殘疾人啊,失敬失敬。來,我讓你啊!

齊天剛要發作。董迦瑤拉住他肩膀說道,算了,跟這種人渣生氣,一點營養都沒有。

這句話的末尾董迦瑤瞟了一眼倚天,倚天面不改色嘴角笑容凝而不露,對著這副面孔撇了撇嘴,不再看他。

倚天在听到「人渣」兩個字之後緩緩吸進一口氣,又緩緩吐出,雖然內心十分隱忍,但臉上凝著的笑容放大十倍卻還沒有月兌離正常笑容的範疇,說道,老弱病殘孕優先,雖然看不出來你現在有幾個月,但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讓你。

說完倚天俏皮外頭一笑站起身來,董迦瑤卻氣得渾身發顫,但不甘心就此認輸,心道,坐就坐,誰怕誰啊!怒目瞪視倚天一眼,走到座位旁躬身欲坐。

這時車到了一個站牌停車,上來一對老人,倚天右手對著那對夫婦一個招手,左手輕輕抬起剛坐下去的董迦瑤的胳膊肘說,起來吧,看。

董迦瑤一陣驚愕順著倚天的目光看過,一對頭發花白滿臉皺紋的夫婦互相攙扶上了公交,正四目搜尋何處有空位,看見倚天招手,立時笑容綻放在樹皮似的臉上,就像老樹開新花一般不覺間讓人動容,剛才對倚天的一陣氣惱已經煙消雲散了。

齊天瞥見倚天正拿捏著董迦瑤的胳膊肘,不由心頭火氣上前一步輕拍在倚天手背上,連忙把董迦瑤往自己懷中一拉,雙手搭在她肩膀上,本來是的動作但董迦瑤似乎毫不領情掙扎著松開束縛輕嗔一句,你干嘛啊!齊天看著董迦瑤臉上飛出一朵不深不淺的紅雲,只道她是皮薄怕羞,不曾想過另有隱情,當下也不曾理。

那對夫婦站在倚天面前對他報以微笑,但座位只有一個,略顯為難,老伴兩人互相謙讓一番,公公說婆婆腿有風濕,婆婆說公公腰背不好,都要對方落座。倚天暗自嘆道,真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倚天靜靜看著想知道到底落座的是誰,董迦瑤卻抬頭地看著倚天的臉,小心翼翼倚天倒也不曾發覺。

到最後竟然那個位子還是空的,倚天暗自佩服這對夫婦的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對著空位前面的座位說道,喂,兄弟,起來吧!說著便揭開了那人頭頂戴的棒球帽。

那人帽子被揭開之後頓時清醒,往窗外看了一眼之後茫然道,倚天,不是還有一站嗎?

倚天把那人提起來之後,那對夫婦對倚天報以微笑然後雙雙落座,這時候車子又駛到一個站牌,董迦瑤站在倚天對面,扭扭捏捏欲言又止,齊天在其身後看不清她的面部表情。

車子停下之後,倚天對著剛才戴帽子的男的說了一句,我們就在這里下車吧。那男的順眼惺忪一臉困倦說道,不是還有一站嗎?

那男的就是倚天的室友史楚凌,昨天晚上看了一夜美劇,一直今天一直精神不振。

車門一開,倚天不加解釋走下階梯,史楚凌在他身後「喂」了好幾聲,但是沒有效果,史楚凌跟倚天朝夕相處,對他的脾氣甚是了解,追喊了幾次無效之後只得跟著一起下了車。

董迦瑤玉齒咬著半邊的朱唇思索自己是不是應該為剛才的事情跟倚天道歉,那時倚天正對史楚凌說下車,董迦瑤想此時再不表態就沒機會了,頭略微一低道,哎,對不起,剛才……

聲音輕如蚊蚋,也不知倚天是沒听見,還是听見了故意裝聾作啞,只見他臉上淺笑一閃而過,飛出車廂之外。齊天在身旁冷冷對董迦瑤說道,你在跟誰說話?

其實光這句問話倒沒什麼,只是這種語氣讓董迦瑤覺得一陣束縛。董迦瑤臉上好不容易醞釀出的一絲笑容頓時凝結成冰,臉一橫說道,要你管!隨即用力聳了聳肩膀,掙開齊天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齊天吃了釘子之後隔著玻璃窗看著史蘇二人靜立站牌,眼神中飽含憤怒,只是倚天渾然不覺。

車廂里的那對夫婦還在對倚天贊不絕口,董迦瑤剛剛平穩的心緒又被勾得此起彼伏,齊天無奈翻著白眼,忽見有人下車,忙拉著董迦瑤坐了上去,董迦瑤看他如此殷切,剛才態度也有所緩和。

窗外的月色透過山茱萸的葉片斑斑駁駁照在倚天的眼瞼上,倚天睡在下鋪,這張雙層鐵床總會讓他感覺好想回到了自己以前的住校生活,純潔的菁菁年華,骯髒的寢室生活,一切都過去的時候總有什麼東西沉澱心頭揮之不去,讓人粲然一笑,讓人驀然回首。

窸窸窣窣一陣響動,史楚凌爬起身來對著月光長嘆一聲,竟似無限悵惘,史楚凌一個翻身下了床,突然砰的一聲什麼東西好像被絆倒了。倚天把床頭的燈打開問道,什麼東西倒了?

史楚凌看了一眼說道,凳子倒了。倚天繼續說道,沒事吧?史楚凌檢查了一下小腿,除了略感微麻之外並無傷口,邊說,沒事。

倚天笑道,誰問你了,我是問凳子。史楚凌怔了片刻,回擊道,我也沒說我啊,我說的也是凳子!

倚天屏住這個話題不談說道,幸虧你撞到的是凳子,要是夜壺那就慘了。話音未落,史楚凌疾呼,哎呀,凳子倒了,撞翻了夜壺!

倚天擺了擺手,你干的好事,自行了斷吧。

倚天和史楚凌合租的房子小得簡直不能簡單用「小」來形容,因為再小的房子也能讓你能一眼看出這是房子,而史蘇二人蝸居的一塊地方簡直是從房地產商牙縫里摳出來的一般,最恰當的一個詞那就是「迷你」,兩個人,一架雙層鐵床,一個小巧的圓桌,鐵床對面擺放了一個自制的架子,架上的物品可謂雜七雜八包羅萬象但不失整潔。除此之外的空間就只有一條僅能一人通行的過道而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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