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加之陸錚這段時間比較忙,也積攢了一些不太重要等批閱的件,是以陸錚直接去了明珠酒店的包房,也就是政府大院機關于部稱為「二號房」的商務套,集批閱積攢下來的待批的件。
今天在二號房值班的秘書是小王,叫王添福,政府辦綜合一處的副主任科員,整個綜合一處的秘,其實就是為陸錚一個人服務的。
王添福年紀不大,學歷不過高畢業,十七歲就開始工作,在政府辦也是五年的老人了,很會來事兒,還曾經跟陸錚去過紐約,在綜合一處,算是和市長接觸比較多的于部。
午時,按照陸錚的吩咐,王添福去明珠酒店的餐廳打包買回了飯菜,對于明珠酒店高的令人咋舌的消費,王添福已經漸漸習慣了,第一次在二號房負責給市長買飯時,看到明珠的菜單價位,王添福眼珠幾乎瞪破。
陸錚市長,王添福接觸越多,越覺得這位年輕市長很神秘,很不可思議,做派和別的大領導截然不同,而且,不說執政風格吧,就說手腕,實在太厲害了,從美國,愣能把李長根給弄回來,霍書記可遠遠辦不到吧。這樣的領導,也莫怪回到烏山沒多久,他的老部下們便死灰復燃,很快團結到了他的身邊。
一些綜合一處的秘不太喜歡來二號房值班,和市長單獨相對,壓力太大了,太令人拘束,每每這時候,王添福便會主動和他們換班,一來二去,他倒是來二號房值班最勤的秘書。當然,比較求上進,和他競爭來二號房值班的秘也很有兩位,主要還是因為他和處長謝坤走得近,排班時多多少少得到了這位市長大秘的照顧。
和往常一樣,在陸錚用過飯後,他匆匆扒了兩口便收拾盤碟,明珠大酒店服務細節便很考究,送餐服務用古香古色的保溫檀木食盒,三層的食盒,盤盤碟碟都可以放的下。王添福說是去買飯,也不過是全程盯著,陪服務員上來而已。
王添福正收拾的時候,門鈴響了起來,他忙去開了門,開門前從貓眼向外看了眼,原來是市電視台台長李向陽。王添福知道,李台長是市長在廣寧的舊部,一直和市長走得比較近,是以他對李台長也加倍客氣幾分。
不過今天李台長看來很急,進屋都沒和他打招呼,便直奔敞著門的書房,市長正坐在里面喝咖啡抵抗午的睡意呢。
王添福便知道李台長肯定有急事,平素李台長和其他于部一樣,對常在市長身邊的工作人員比較客氣,也叫得上自己等人的名字,每次見到,都會親切的寒暄幾句,今天,李台長一反常態,事情怕不簡單。
見李向陽風風火火的進來且順手關上了門,陸錚微微一怔,問道︰「向陽,什麼事？」
李向陽嘆口氣,說︰「我剛剛從老熊那回來,他說了,叫我們停播《熱點追蹤》,等待宣傳部的進一步通知,還說要狠狠處理我和節目組。」
陸錚便放下了手的筆,靠在座椅上,皺眉道︰「又怎麼了？」
熊宗武好像就盯上《熱點追蹤》了,這已經是第二次對這個欄目開刀,上次自己幫著圓了場,他卻沒完沒了了。
不管因為什麼,明明知道自己對這個節目很青睞,招呼都不打一聲又要動刀,不能不說很令人心里不舒服。
李向陽嘆著氣道︰「因為昨天節目的問題。」
昨晚的《熱點追蹤》陸錚看了,是曝光市公安局服務大廳工作人員的惡劣態度,面對辦理各種證件的群眾,他們要麼愛答不理,要麼橫眉冷對的訓｜斥,記者在旁白還調侃,「我們市公安局的窗口,面對同志,何時才能像春天般溫暖？」
當時還引得自己一笑,覺得這期節目有點意思。《熱點追蹤》這個欄目,在自己看來,因為上次的風波變得更謹慎了,開始主要對一些社會不明現象進行披露和反思,對公務系統的輿情監督已經很少,本來還想再去給他們打打氣呢。
皺皺眉,陸錚說︰「昨天這期節目有什麼問題？」
李向陽搖搖頭道︰「不知道,老熊就是很不滿,說我們這個欄目的主旋律有問題,再這樣下去很危險,還說我離自由化就五十米的距離了。」說著就苦笑。
陸錚無奈道︰「這個老熊,都什麼時候了,還翻這些東西。」
李向陽道︰「還有,不僅僅是我們的《熱點追蹤》欄目挨批,還有《青年之聲》雜志,我走的時候听老熊打電話說,要把它查封。」
陸錚漸漸明白了,熊宗武,這是借題發揮呢。
《青年之聲》雜志社,其實幾乎就是以前被熊宗武查封的《新青年》雜志的原班人馬,在自己批示相關部門的情況下這些人才獲準辦起了新雜志,剛剛創刊幾個月,是在央領導們南巡北視的背景下得以創刊的,比之原來的《新青年》,不再那麼激進,偶爾會有幾篇章對改革開放的方向進行探討。
這也正是自己希望烏山媒體能有更大的自由度,能百花爭鳴而又不失控的局面發展。
但是現在看,有這個熊宗武在,自己在烏山執政的種種想法,最重要的一點,各種媒體的聲音便不可能松綁。
軍人出身一向信奉槍桿出政權的熊宗武在烏山精神明建設方面,和自己幾乎是天然對立的,很難有妥協的余地。
熊宗武也一向對自己的很多做法都看不慣,各種小範圍會議上,喜歡和自己嗆聲的也非他莫屬。
《熱點追蹤》和《青年之聲》,可能在他眼里都是自己控制下的輿論,早就想除之而後快。
現在從方方面面傳來的消息,對老霍都很利好,這也使得那邊很多干部有了想法。
「市長,你說我們怎麼辦？」李向陽有些無奈的問。
陸錚略一琢磨︰「先按照老熊的意見辦吧,具體的,等等再說。」
李向陽默默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