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劇原著︰一念路向北 第098章 花一開就相愛吧

作者 ︰ 吉祥夜

第098章花一開就相愛吧

她抬起頭來,他瞳孔的最深處,是她的影子,她凝噎,剛想說話,他卻溫柔地理著她剛剛蹭亂的發,「你現在可以不急著回答我,等你在外面玩夠了,想起我了,也想起家里的花兒了,再好好想一想,是不是願意相信我,我是不是你值得托付一生的人。在北京的時候你不是說嗎?要給我一個考驗期,這個考驗期什麼時候才滿你沒有告訴我,這一回,想清楚了,就告訴我,好不好?一個月,兩個月,甚至是一年,兩年,我都不怕……」

她怔怔地看著他,隱隱的,在他眼里看到一種難言的內容,一晃即逝的難離,淡若煙雲,纏若繭絲……

她心里涼涼的,有一種無法言喻的痛在蔓延,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都說相愛的人心意是相通的,如她痛,他是否亦然?只是,此時的他,痛是為何?隱隱覺得,不僅僅是為了她將要遠行,絕對不是……

沒錯,她不夠了解他,也從來看不透他,可是她能感覺他,只要用心,閉著眼楮,就能感覺到他的感覺,雖然不懂那感覺是為了什麼……

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想撫模他的眼楮,卻被他抓住了手,他的笑恍若初陽,「又動手動腳的……」

她無心去理會他的流氓玩笑,蹙眉道,「陸向北,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嗯……是的……你要听嗎?」他眨了眨眼……

這該死的!居然又眨眼!她努著嘴瞪他,他是不是知道自己眨眼的時候含電量十足啊?所以故意在這個時候給她印象深刻的一電?

「你到底瞞著我什麼?」童一念糾結于他眼里那份異常,心懸得高高的。

「好吧,我說實話了,你不準罵我……」他居然還扮起了小受的模樣……

她眉頭微蹙,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瞪著眼看他,等他的回答。

他神秘兮兮地,俯身下來,貼著她耳朵,輕輕地說,「其實……我不想要你出去……但是杰西說,風箏要適當地放放線才拽得更穩。他給我出了好幾個餿主意……」

豈有此理!

童一念火大!

這個杰西!到底是誰的人啊?居然跟臭流氓沆瀣一氣坑她?她就覺得奇怪了,怎麼這兩天總是耳根發熱莫名打噴嚏……

「陸向北!杰西都給你說什麼了?老實交代!告訴你!坦白從嚴,抗拒更嚴!」

他一臉的老實,「好,我說!我一向都很乖的……他給了我三個錦囊妙計︰第一個,欲擒故縱。」

「怎麼說?」她盯著他,欲擒故縱是吧?想先擒牢是以先放飛?

「他說,按著牛頭喝水,越按它越不喝,索性放了,牛渴了自然會喝的……」他淡淡地笑。

童一念臉都氣青了,「豈有此理!居然把我比成牛?還篤定我會饑渴?陸向北!男人都是臭流氓!」

他覺得好笑,「念念,我說口渴,不是說饑渴……這回流氓的是你……」

「都一樣!」童一念憤怒地駁斥他,「第二個呢?是什麼?」

「嗯!我坦白!第二個,以逸待勞。」

「何解?」

「就是說,我一直在你鞍前馬後忙乎,卻不湊效,不如把你放逐天邊,讓你過點沒有我的日子,再吃點苦,你就會想起在我身邊時的好了,自然而然就會心軟……」

什麼?還吃苦?原來他把她攆去法國不是讓她游山玩水,而是讓她吃苦的?!「陸向北!你有種!我倒要看看,我在法國能吃什麼苦!走著瞧!是不是杰西還要給我制造麻煩啊?然後讓你英雄再救美?」

「不是不是,絕對不是!你想啊,游山玩水也很累啊,沒有我鞍前馬後地伺候著,你走累了怎麼辦?購物到手軟怎麼辦?沒人拎包怎麼辦?」他漸漸浮起慣常的嬉皮笑臉來。

「少貧嘴!」她橫他一眼,「第三呢?」

「好吧,第三……第三是苦肉計……到時我再給弄個小病小痛什麼的,你是刀子嘴豆付心的人,一心疼,馬上就會十萬火急地飛回來了,到時,我再使個美人計,不,美男計,你就無處可逃了,杰西說,這美男計是我擅長的,就不用他教了,我也覺得是……」

太欠扁了!他的笑容太欠扁了!

童一念真想咬他一口啊!本來自己看他纏纏綿綿依依不舍的樣子,還真有點舍不得離開呢,說不定他左說右說的,自己又經不起他三寸不爛之舌的磨嘰,最後留下來不走了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是這倆臭男人!居然合伙來算計他!陸向北是個算計人的祖宗,她習慣了,也就罷了,就連她純良可愛的杰西怎麼也近墨者黑了呢?

杰西啊杰西啊!看姐在法國怎麼整你……

可眼前,這坑爹的祖宗!她憤然咬牙,「陸向北!別感覺太好了告訴你!什麼叫饑渴了眉水喝?什麼叫麼有你的日子就沒人拎包了?什麼又叫一使美男計我就無處可逃了?別忘了,歐洲那地方,啥也不產,就盛產帥哥!饑渴怎麼了?沒人拎包怎麼了?處處美男!」

「別啊!」陸向北慌張狀,「你看我明知坦白從嚴還老老實實坦白,不就是向你表達我的忠誠嗎?杰西那破招數,我一個也不打算用!就使一招守株待兔,老老實實等你回來!你就看在這份上,也不該就這麼判了我死刑啊?」

「哼!沒文化真可怕!守株待兔它不是三十六計里的!我也不是兔子!」童一念哼了一聲,「誰判你死刑啊?我可沒這權力,陸大局長!我頂多就把你驅逐出境,從我們家戶口本里驅逐出去而已!」

他苦兮兮地,「那比死刑還難受呢……」

機場去往法國的航班已經開始安檢了,杰西在那邊喊,「喂,姐,意思意思就好了,別十八相送似的,要不,你別去了……」

「我怎麼不去啊?就來了!」她對杰西的背叛耿耿于懷,又大有快意,杰西啊杰西,你知不知道你狡猾的盟友已經將你出賣了呢?可是奇怪了,為什麼陸向北要老老實實說啊?不是他的風格……

「喂,你給我說說,怎麼良心發現坦白從嚴了?」她戳戳他。

他露出一個絕對月復黑的笑,「因為……我想要福利……」

「福利?」她不懂,睜大眼楮。

「福利!好吧,我承認,其實饑渴的人是我,我饑渴好久了,我不惜冒著背叛朋友甚至被你打入死牢的危險選擇坦白從嚴,就是……想要你走之前吻我……」他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將她抱住,然後唇邊熱/辣辣地壓了下來……

她大驚,這是機場……旁邊有一菱杰西兩個媽,還有頗具流氓潛質的兒子,這樣,是言傳身教嗎?

只是,她掙得開嗎?這丫的手臂,肌肉都跟鐵一樣硬,她掐都掐不動啊……

最重要的是,他的氣息啊……比他的眼神更具電力,還有他的唇,在她唇上輾轉shunxi的時候,那一波一波的電磁波就從她唇上漫開,直接作用大腦,大腦里便嗡嗡作響……

「乖,張開……」他低啞的喉音在呢喃。

而她鬼使神差的,水眸迷/離,果真便听話地開啟了唇瓣,于是,徹底失守……

她甚至于,知道自己在回吻他了,很傻,很丟臉,很反復無常……

她在心中哀嘆……

終于,放開了她,她有些喘不過氣來,臉色也因動了情而微微泛紅。

而他呢!他這色/胚!實在是太色了!居然風情萬種地伸出舌尖來,繞唇添了一周……

她一顆芳心大亂,太誘/惑了!太殺傷了!這色/胚典型地看多了A——片?可是這動作是女人做的好不好?可是為什麼,他做出來不但一點也不娘,還坑爹的這麼好看?

總結陳詞,她是人,他是妖,人和妖斗,不是她壓倒他,就是他壓倒她……

她深呼吸了一口,保持鎮定,「陸向北!我走了!再一次告訴你,法國一點也不苦!我去資本主義社會**去了!順便閱盡歐洲帥哥!」

說完,頭也不回地朝杰西他們奔去,好吧,她承認,她真的承認,她死鴨子嘴硬……

而對于杰西等諸位觀眾剛才觀看一場免費真人秀後臉上的異樣表情,她的臉紅到了脖子根,偏偏的,杰西還裝出非禮勿視的樣子,「我們什麼也沒看見……」

哼,杰西,什麼也沒看見是嗎?那就有你好看的!

只是,轉身離去的她,並沒有看到,身後,他的臉上一閃而過的憂慮……

他一直站在原地,和小媽站在一起,看童一念他們進了安檢,直到最後看不見了,也不曾一動腳步。

他那樣身條的一個人,這般站在那里,高,瘦,挺拔。卻像極了沙漠邊的樹。參天。背景是無邊無際的荒涼……

喧鬧的機場,這樣的他,鬧市中的孤冷……

一只手拍上他的肩膀,一貫警惕性高的他極速回眸,若不是Harry迷人的法式笑臉出現,他可能已經反手將此人摔到地上去了……

他呼了口氣,「沒事拍我肩膀干什麼?」

Harry笑道,「試試你的敏銳力和戒備性,是不是被美人迷得找不著魂!」

好像容易被美人迷,而且一迷再迷,不知疲憊的人是他自己吧……

不過,和Harry開慣了這樣的玩笑,他懶得回應,只問,「你也今天回國?」

「是啊!任務完成了!當然要回去!你知道我有多想家啊!」Harry這幾年也算苦極了,凡是做臥底的,有幾個不是刀尖上起舞?

陸向北拍拍他的肩,「去吧!回去好好找個女人結婚,看我,兒子都兩個了!」

Harry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我也沒覺得你怎麼樣啊?人家都要去歐洲找帥哥去了!」

原來剛才童一念的話他都听到了……

只見Harry臉上的笑容愈加莫測起來,「你說……我算不算得上歐洲帥哥?正好和你老婆同一航班,你知道的,為美女效勞永遠是我最榮幸最樂意去做的事……你老婆,很漂亮……」

陸向北的臉色漸漸黑沉下來,一拳打在他肚子上,「我老婆漂不漂亮是你評價的嗎?警告你,到了法國,最好和她保持安全距離,不然我不放過你!」

歐洲人都善于表演,面部表情極豐富,Harry夸張的痛苦表情讓一邊的小媽嚇了一跳,以為真打著了,還準備表示一下關心,被陸向北不屑地制止,「別理他,他就那樣!你快滾吧!」

「好!我走了!去法國幫你照顧老婆去了!Enzo!再會!」Harry笑著跑向安檢,同時還夸張地對小媽做了個飛吻的動作,「再見,尊敬的夫人!」

法國人一向浪漫隨意,Harry又是最不羈的一個,這樣的隨性把小媽也給逗笑了,轉身對陸向北道,「走吧!」

是啊!走吧……他也該走了……

他微微一笑,眸子里多了凝重和深遠……

——

飛機上。

因為嘟嘟和瞳瞳漸漸重了,國際長途飛行老抱著也不妥,所以買票的時候給嘟嘟和瞳瞳也買了帶座位的兒童票,以便偶爾也可以讓他們在座位上坐會兒,可這時候飛機還沒起飛,倆小子自然是在媽媽和女乃女乃懷里,這樣童一念和覃婉身邊的位置就空了出來。

某歐洲大帥哥一上飛機就極紳士地走到童一念身邊,問,「我可以坐這里嗎?美麗的女士?」

童一念抬頭一看,竟然是他——兒子的救命恩人,陸向北的同學,同時也是在菲律賓的時候酒吧一遇的奇怪人(當然,現在想來不奇怪了),而且,上一次因為自己傷心過度,還沒來得及對他認真表示感謝,所以,對他一笑,「當然可以!」

Harry一坐下來,便把童一念手里的寶寶給抱了過來,逗著,「寶貝!叫爸爸!ba——ba……」

只見寶寶睜著圓溜溜的眼楮瞪著他,小眉頭還皺得緊緊的,很明顯在用他的小腦袋思考問題,然後,還東張西望了一通,不知道在望什麼,最後,明顯露出不高興的神色,朝媽媽伸出手去。

Harry奇怪了,「咦?小家伙!這麼快就把我忘了!?上回你要喝牛女乃的時候怎麼滿屋子爬著找我?」

童一念听了,不禁失笑,原來Harry認錯人了……

要知道,瞳瞳寶貝對爸爸這個詞是很敏感的,雖然還不會叫,但是理解「爸爸」是指的陸向北,所以,Harry一說爸爸,瞳瞳自然抗拒了,立場堅定地捍衛著自己爸爸的權力,絕不像嘟嘟那樣,有女乃便是爹……

「這是瞳瞳,這才是嘟嘟啊!」她笑著糾正他的錯誤。

Harry一怔,有些難為情,卻把責任推到陸向北身上,「這個Enzo!一直都出難題給我,現在生兒子也生兩個一樣的,故意的嗎?」

童一念笑笑,不出聲。

Harry和覃婉也是認識的,和這位尊貴美麗的夫人打招呼以後,又和他的「濕兒子」嘟嘟招了招手,但小孩才多大?忘性自然也大,在不需要喝女乃的時候自然也把這位「濕爸爸」給忘了,只給了他一個絕對陌生的眼神之後,趴到覃婉懷里扯她的項鏈玩去了……

Harry再次討了個沒趣,很是沮喪,便和童一念說開了。他很健談,和童一念說著法國的名勝古跡風土人情,他語言幽默,倒是有幾次把童一念說笑了,最後話題扯到陸向北身上。他更加高談闊論起來,「你知道嗎?Cherry,Enzo那個人最喜歡裝酷,你永遠都猜不透他在想什麼,跟他在一起真累!」

童一念听了,眉頭就皺了皺……

卻听Harry再講,「還有啊!特別愛裝老大,不許這樣,不許那樣,像爸爸一樣嗦,真是累啊!你不按照他說的做,他還要發火,用中國話說這叫**!另外,最沒情調的人也是他,你不覺得跟他在一起生活沒意思嗎?還有一點,他這個人,用你們的話來說就是招桃花,不知道多少女人喜歡他,比喜歡我的還多!沒安全感啊!你不覺得有壓力?對了,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別看他正正經經,其實很流氓……」

不知道瞳瞳是不是覺察到有人在說爸爸壞話呢?居然開始不耐煩了,哼哼唧唧的,不斷吵著媽媽,讓童一念听不下去。

而童一念的眉頭早糾結得不成樣子,終于打斷了Harry的話,「Harry先生,您救了我兒子,我很感激你,鑒于您是Enzo的同學,我也拿你當朋友,可是沒有哪個朋友這樣在忍背後說壞話的吧?」

她心里十分氣惱,沒錯,Harry講的話句句屬實,而且句句擊中她心窩里,可是,這些關他什麼事?他**也好,裝酷也好,有女人喜歡也好,甚至流氓也好,和他在一起的都是她,又不是Harry!他有什麼資格說長道短?就算他有千般不好,也只能她自己罵,別人都沒這權力……

Harry听了她的指責,馬上住了口,一句尷尬的「對不起」之後,他靠在座椅上微微地笑,看來Enzo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他挑了挑眉,心中嘆,用中國話來說,他這是不是叫里外不是人?和Enzo說他的女人漂亮,Enzo說他的女人不準他夸,和她說Enzo的壞話呢,她也儼然一副她的男人不準別人批評的架勢,這叫什麼?對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他越來越感嘆自己的漢語學得好了……

之後,明顯的,童一念的態度冷淡了許多,對于一個背後說朋友壞話的人,她還該怎麼熱情?冷淡已經是給他最大的面子了,還是因為他救了嘟嘟!

瞳瞳還蠻爭氣的,也許並非有意識的,只是在童一念懷里不安分地爬,後來撲到了Harry的座位上,Harry有心抱他,卻被他皺著小眉頭不斷揮手,意思是要他走開……

童一念差點笑了出來,尤其,看到Harry無奈之下回到自己座位之後,更覺得她家瞳瞳寶貝超級月復黑……

這家伙,平時沒嘟嘟愛鬧愛吵,卻悶聲悶氣的,全是鬼點子啊?

之後的十幾小時飛行里,Harry都沒能再來靠近童一念,因為小家伙瞳瞳明顯表現了他的不喜愛,就連最後下飛機的時候,瞳瞳瞪著他,還是一副充滿敵意的樣子,Harry哭笑不得,只能在機場和他們作別。

覃婉在法國確實是有實力的,他們剛到,機場便有司機等著接他們,將他們一並帶到覃婉在法國的家。

頗具法式風情的小別墅,花園里種滿了紫色的薰衣草,微風一吹,空氣里滿是淡淡花香,童一念一下就喜歡上了這個地方。

杰西和一菱在家吃了晚上之後就各自回了各自公寓,童一念才有閑心休息下來整理自己的行李。

行李都是陸向北整理的,她也不知道放了什麼,打開箱子,只見里面整整齊齊疊放著衣物,而衣物最上面,靜靜躺著的,是那一枚銀亮的警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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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花一開就相愛吧42012—2—2119︰53︰51

在法國的生活,有規律而安寧。

可以帶著寶寶輕松愜意地出街,也可以和一菱或者杰西一起去體會法國的異域風情,而陸向北的早晚請安從不落下,有時短信,有時電話,不過是听听兒子的聲音,問問她吃飯了沒有,或者,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些流氓話。

他現在總是叫她「小念念,小念念」,他在電話里叫著的時候,還跟從前一樣,帶著他特有的語調,尾音輕揚,宛如好听的音符在他舌尖上打了個轉,而多了一個「小」字,莫名地,更讓人覺得酥軟,仿佛一顆心都在這樣的稱呼里化掉一樣……

她听了,便會笑,「別叫我小念念!我已經是孩子她媽了!惡心!」

他卻不管,仍是「小念念小念念」地叫著,他說,「我們一切都要從頭開始啊!現在的你,就是二十歲的小姑娘,是我的小乖妞兒!」

甜言蜜語,是每一個女人都愛接受的糖衣炮彈,隔著整個亞歐大陸,這樣的話語在耳邊柔柔軟軟地響起,無論怎樣,也會讓心在安寧中蕩漾……

「小乖妞兒,還是,你喜歡我叫你陸太太呢?」

她在電話這頭,情不自禁的,抿唇,暖暖的笑,如一朵花般,緩緩綻開。

不知是不是因為遠離了那個發生太多驚恐故事的地方,在遙遠的法國,在薰衣草淡淡的花香里,在覃婉溫柔地呵護下,在兒子日漸不同地驚喜里,她那顆千瘡百孔擔心受怕的心,在漸漸地回歸平靜。

其實,生活真的很簡單。

老公,孩子,溫柔的婆婆,這樣就夠了。

沒有驚天動地,沒有光環四繞,和老公的話題不過是一日三餐,或者是兒子每天的趣事,生活,漸漸露出它最平實的模樣……

那日,她一個人逛街回來,進門便聞到一股蛋糕的香味,她吸了吸氣,逛了一下午街的她,還真是饑腸轆轆了……

于是,循著香味到了廚房,果然看見小餐桌上放著一只藍莓蛋糕,一顆一顆的藍莓鮮果誘得她口水都出來了……

童心忽然大發,她輕手輕腳的,走近桌邊,用手指拈了一顆藍莓出來,飛快地塞進嘴里,恰好覃婉回身,看見她偷吃的模樣,不由失笑,「小丫頭!就是給你做的,還偷吃干什麼?」

「給我一個人做的?」她有點受寵若驚了。

「是啊!向北今天打電話來的,告訴我一定要給你做個蛋糕吃,而且一再強調要親手做……」覃婉笑著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滿是憐愛,也曾年輕過的她,自然明白是兩個小年輕的秘密。

她含著手指,猛然想起他說的那個故事,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他撞翻了她的蛋糕,所以,會在每年這一天到來的時候,賠給她一個……

那個夜晚,在海邊的點點滴滴,就這樣像海浪一樣一浪一浪打在心頭,心里酸酸,泛起了一種情愫,是否,可以叫做想念?

而含在嘴里的指,藍莓酸味吮盡,漫開一點一點的甜。

「傻樣兒!端出去吃吧!」覃婉笑著指她的額頭,「我也要收拾收拾出去了,晚上有個宴會,寶寶就交給你了!」

「嗯!好!」她樂滋滋地捧著蛋糕出了廚房。

坐進柔軟的沙發里,疲憊似乎隨著沙發的下陷被吸收了一樣,她捧著蛋糕,準備大快朵頤。

然,保姆卻把兩個小孩從樓上抱了下來,兩個小家伙,居然午覺睡到現在才醒,那晚上又要折騰人到什麼時候?

她放下蛋糕,去抱兒子,和保姆一起,圍坐在茶幾邊,給寶寶也試一試藍莓蛋糕的味兒。

她抱著嘟嘟,瞳瞳則自己趴在茶幾上,剛剛喂了嘟嘟一口,沙發邊的電話就響了,她順手接听,耳邊便傳來他溫柔的聲音,「小念念?吃蛋糕了沒有?」

那樣的聲線,就好像在她耳邊叫著一樣……

「才開始吃呢,你就打電話來了!」藍莓的味兒依稀還在舌尖上,她說話的語氣帶了難得的嬌慵。

他笑,「不想要我打電話嗎?」

「誰稀罕啊……」她嘀咕著,唇邊滿是笑意。

嘟嘟一向不甘寂寞,媽媽打電話不理他了呀?那怎麼行,他要搗亂!扯電話線!扯電話線!

「嘟嘟別鬧!」她抓住兒子的小手。

他在那頭听見了,更是慈父情懷,「嘟嘟在旁邊呢?叫他听電話,讓他叫爸爸!」

現在,他也知道了,嘟嘟之前叫爸爸並不是叫他,只不過是胡言亂語而已,他看見什麼都叫爸爸呢……

童一念把電話放到嘟嘟耳邊,「來,嘟嘟,爸爸叫你呢!快叫爸爸,爸——爸!」她拖長了聲音教他。

嘟嘟很大氣地用手按著話筒,小嘴吧唧了幾下後,竟然清晰而響亮地叫了一聲,「爸爸!」

童一念大驚。

這再也不是之前不知所謂的「ba——ba——」了,而是真真實實地在叫爸爸!

兒子終于開口說話了!

她激動不已,也湊近電話,對著那端喊,「陸向北,你听見沒有?嘟嘟真的叫爸爸了!听見沒有!」

他也是欣喜不已,「听見了!再叫!嘟嘟!叫爸爸!再叫一聲!」

小孩子是聰明的,從童一念喜悅的表情里,他似乎得到了贊揚和鼓勵,自己也很開心,非常有成就感地對著電話喊,「爸爸!爸爸!」

童一念抱著嘟嘟一陣狂親,「寶貝!你真棒!你太棒了!來,叫媽媽!叫一聲!媽——媽!」

她放慢了語氣,方便嘟嘟學。

可是嘟嘟只看了她一眼,繼續眉開眼笑地對著電話喊,「爸爸!爸爸!」

這下可把陸向北樂壞了,「小念念!嘟嘟好像不把你放在眼里!」

「豈有此理!」童一念吃醋了!絕對的老陳醋!「你怎麼知道他是在叫你呢,說不定還跟以前一樣!指著電燈也叫爸爸呢!」

為了證明這一點,她問嘟嘟,「嘟嘟!誰是爸爸呢?爸爸在哪里?」

很多話,小孩雖然不會說,但是能听懂,嘟嘟一雙大眼楮看著她,大致明白她的意思,慧黠地眨了眨眼,小手指著電話,「爸爸!爸爸!」

末了,他一雙眼楮四處亂轉,視線落在在電話幾陸向北和覃婉的合影上,平日里,童一念常常拿著這張照片告訴嘟嘟和瞳瞳,這是爸爸……

所以,嘟嘟興奮極了,指著照片,對媽媽說,「爸爸!」

童一念徹底無語……

從嘟嘟手里把電話搶過來說,「你知道為什麼他們先叫爸爸嗎?是我每天都拿著照片教他們呢!你要感謝我!」

他在那端呵呵地笑,「會的!我會好好感謝你的!等你回來……」

言語間蒙上一層曖/昧。

她皺了皺眉,「傻笑!」真的笑得很傻,不過就是兒子叫一聲爸爸嗎?至于樂得傻了……

他更樂了,又道,「瞳瞳呢?把瞳瞳也抱來,嘟嘟都叫爸爸了,他也該叫了!」

瞳瞳?

剛才只顧著嘟嘟叫爸爸這一件事,把瞳瞳給忘記了,當她目光落在茶幾上趴著的瞳瞳身上時,再次無語……

「陸向北!」她不由自主帶著哭腔,向孩子他爸撒嬌。

「怎麼了?」陸向北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心里一陣緊張。

「你兒子!你看看你兒子啊!我和嘟嘟在這打電話,他一個人……把那麼大一塊蛋糕全吃完了!悶聲不響的!也太月復黑了吧!」她欲哭無淚地告狀。

他頓時哈哈大笑起來,眼前浮現吃一副畫面,他的倆寶貝和他們的媽媽腦袋湊在一塊搶蛋糕吃,就像三個孩子……

那是怎樣一副畫面?如果要給這幅畫面命名,它的名字,就叫幸福……

「你還笑?!子債父還!你賠!」她嘟起嘴來,老大不高興。

「賠!我賠!用我一輩子的時間來賠,夠不夠?」好難得的,今天的她,居然這麼可心,這麼嬌嗔。是兒子的功勞嗎?他不由想起很久以前,那個精靈般的小女孩兒,撅著小嘴,也是這般嚷著,你賠!你賠!是否,那一時刻開始,便注定了,他要用他的一生來賠償她呢?

一輩子的時間……

她細細咀嚼著這幾個字,其實,時間也可以很美好,真的可以,原來,她能做到……

對面,兒子滿嘴女乃油沖著她一笑,那般的狡黠,她的心,融化在兒子的笑容里,一輩子的時間,夠不夠呢?

「陸向北,家里的花兒開了嗎?」她輕輕地問。

他說的,花開了,她就回家……

其實,有點想他了……

而他卻說,「還沒呢,等花開了我就來接你回家!」

她心里微微一沉,豬腦袋……是真不懂她的意思,還是假的?

今天的這個電話,氣氛一直很好,卻在收尾的時候,蒙上淡淡的惆悵,她放下電話時,抱著兒子發了一會兒呆,也不知心里在想什麼。

嘟嘟真的很乖,不知道是不是和媽媽心意相通呢?仰起小臉,定定地凝望一陣後,忽而露出一個得意的笑來,輕輕的叫出一聲,「媽媽——」

這一聲呼喚把她從沉思中喚醒後,又一次擊入呆滯的狀態。這個嘟嘟!這個嘟嘟!和瞳瞳比起來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原來他會喊媽媽的,只是不喊而已……

真是太豈有此理了!這家里三個男人都是如此月復黑!讓她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直到覃婉的聲音響起,「哎喲!瞳瞳!你這是在干什麼呢?!」

她才終于認清眼前的事實,難道她真的就只有在這三個男人中間當一個蠢女人的命?或者,她認命算了?

她看著被瞳瞳蹂躪得不像樣子的蛋糕,又好氣又好笑,真正被他吃進去的有多少?他一雙摧花小手把這個蛋糕全糟蹋得不成樣子,他自己手上,衣服上,脖子上,到處都是女乃油,連眉毛上都有……

更可笑的是,瞳瞳是不是也知道自己做了壞事呢?亮晶晶的眼楮看了眼媽媽之後,小手在一堆蛋糕廢墟里一抓,抓起黏糊糊的一把來,咧開小嘴,露出全世界最天真無邪的笑容,將小手伸到童一念嘴邊,「媽媽——」

她再一次被刺激……

原來瞳瞳也會叫了……虧她天天努力地對著他「媽媽媽媽」地教,小家伙就是緊閉了嘴不開口,現在做錯了事知道來諂媚了?而且還把蛋糕殘漬給她吃!

這都是怎麼回事?都在玩她嗎?怎麼可以這樣!?

瞳瞳見她不出聲,兩只小手便張開來,要她抱……

「就你這一身,還要媽媽抱呢?」覃婉也是哭笑不得,叫來保姆,準備給瞳瞳洗澡。

可瞳瞳卻不依不饒地朝媽媽舉著小手臂,還挪動著小屁/股,哼哼著要往媽媽這邊靠,如果再不把他抱住的話,他的小屁/股馬上就會壓在那一堆蛋糕殘余物上了……

「臭兒子!」她終是笑出了聲來,也不管他是否一身狼藉,馬上抱在懷里,重重在他臉上親,順便把他臉上的蛋糕也全吃進了嘴里,藍莓蛋糕的滋味,混著天然的女乃香,真是甜到了心里……

嘟嘟見瞳瞳這麼受寵,自然也不甘示弱,胖胖的小身子爬到媽媽身上來,母子三人滾成一堆,瞳瞳還舉著小手,將那些慘不忍睹的蛋糕往媽媽和嘟嘟嘴里塞,嘟嘟不懂得嫌棄,媽媽也不會嫌棄,剩下的蛋糕居然被三人如此蠶食得干干淨淨……

望著這一幕,覃婉也只有寵溺地笑的份了……

待終于把這兄弟倆洗干淨,覃婉也該出門了,盛裝打扮的她,就像城堡里尊貴的夫人……

「念寶,看我這一套怎麼樣?」她穿著中式的禮服,將東方韻味演繹得可謂完美。

童一念驚嘆,「媽,我可不敢跟你一塊兒出去了!不是存心讓我找自卑嗎?」

「去!就會逗我開心!」話雖這麼說,覃婉心里還是樂滋滋的。

她看了看時間,等著人來接。

而童一念的手機卻在這時響起,她一看號碼,是北京打來的……她趕緊起身,偷偷去一邊接,要知道,她來法國之前,還接了任務的,這會兒是來查收任務了嗎?

「喂,陸伯伯……」她輕聲叫道,回頭看了看覃婉是否有注意她。

「嗯!是我!念念,我交給你的事怎麼樣了?那個法國佬安東尼這兩天有沒有來找她?」陸老在那邊問。

「啊……」童一念左右為難啊,陸老和覃婉她都不想得罪……「這個……我不是很清楚啊……」

「你這小孩!怎麼可以不清楚呢?我都怎麼對你說的啊?這可關系到我們全家的幸福生活!你難道想叫一個法國佬爸爸?你難道忍心看著我,孤獨終老?」陸老在那邊一疊聲地說著。

童一念想了想,覺得陸老說得也有道理,雖然說覃婉的幸福該由她自己做主,但是,從她內心角度來說,她還是希望覃婉能和陸老重修舊好,不管他們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事,但從陸老現在的行為來看,是真的很在乎覃婉的……

好吧,她決定將陸向北的舊業發揚光大——當臥底……

「陸伯伯,听說媽媽今晚要去安東尼那兒參加宴會,對了,听說安東尼先生是個爵士哦,有一座自己的城堡……」她也是到法國來才得知陸老的競爭對手居然如此強大……

陸老哼了一聲,「爵士有什麼了不起?!城堡?他一個城堡里有多少兵?讓她回來!還當將軍夫人呢!」

她不出聲了,要怎麼告訴陸伯伯,戀愛又不是打仗,要兵干什麼……再說了,要不要提醒一下陸伯伯注意國際和平和中法兩國友誼?

「念念!你得阻止!要麼,就跟你媽一起去!我說你們哦,最好早點回來算了!回北京來!我好不容易盼著她回國了,結果怎麼又回去了呢?」陸老叫苦不迭。

正說著,門鈴聲響起,陸老居然在那邊也听見了,催道,「念念!洋鬼子來了吧?還不快去!」

童一念只好跑了過去,搶在覃婉之前開門,來人果然是安東尼……

安東尼還認得她,知道她是依念曾經的老板,而她也早已知曉安東尼的身份,所以再次相見,並不陌生。

而安東尼竟然邀請她一起去,因為杰西也會在宴會上出現,這下,不用童一念費神了,跟著覃婉順理成章……

只是,她怎麼覺得有點內疚呢?怎麼說安東尼也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幫過她,她這麼做,好像過河拆橋……

不過,如今橋也拆了,她想打退堂鼓也沒有橋可退了……

全程陪同覃婉,並將她安全帶回,是她今晚的任務……

不知道,陸向北如果知道她在幫著他爸算計她媽,會有什麼想法?

想到這一點,她自己都覺得好笑,她和陸老以及覃婉的關系,倒是真的一直都比陸向北好……

不知道陸向北對他母親的感情歸宿是作何期盼的,她決定八卦一下,問問他。

從宴會回來,再洗完澡卸完妝什麼的,就已經很晚了,應該是中國的傍晚,正是給陸向北打電話的時候,她播了過去,卻是無法接通……

又打家里電話,也是沒有人接……

她的心,無端就懸了起來,末了,又安慰自己,也許是忙著吧,他一直就是個工作狂呢……

心中不甘,又撥了幾次號碼後,終于放棄,還是明天再打吧……

寶寶已經入睡,她躺在嬰兒床邊,卻失眠了,不知為什麼,心跳得特別快,怎麼躺都無法安寧。

于是她又起來喝了一杯牛女乃,再躺回去,也沒有任何緩解的跡象。好不容易,她閉著眼,有了淺淺的睡意,卻會莫名其貌地一陣心悸,然後再度被驚醒。

終于,在凌晨快到來的時候,她才稍稍睡得沉穩,而且有了夢。夢里卻是陸向北的呼喚,「念念,念念,小念念……」

那種呼喚和平時不同,沒有尾音的上揚,沒有舌尖甜甜的回轉,而是蒙著灰白色的虛弱和掙扎……

奇怪的是,她卻只听見聲音,夢里黑茫茫一片。

她不知道這種聲音從何而來,只是覺得驚恐,她甚至知道自己是在睡夢中,只要醒來,這樣的驚恐就沒有了,可是,無論她怎麼睜眼都無法醒過來……

這是帶孩子的她很少有的現象,自從有了嘟嘟和瞳瞳,她的睡眠是很警醒的……

直到最後,嘟嘟和瞳瞳也同時發出一陣哭喊,劃破暗黑的黎明,她才算醒了過來,坐起來和聞聲趕來的覃婉一起,把兩個寶寶抱起來,她發現自己,全身冷汗……

夢里的恐懼再度襲來,她顧不得那麼多了,管它什麼時差,現在她只想听見他的聲音,很想很想!所以,她給他打電話,然而,還是關機的狀態,家里照樣沒人接……

這樣的慌張持續了一日,卻又不敢和覃婉說,又怕他在執行任務,也不敢貿然打電話騷/擾他,只是自己惶惶的,到了後來,實在憋不住,就給小杜打了電話。

那時,已是北京時間午夜,小杜從睡夢中被驚醒,迷迷糊糊的,對童一念有問必答。

「小杜,不好意思,打擾你睡覺了,最近局里工作忙嗎?有什麼大案嗎?」她問。

小杜想也沒想,閉著眼楮就答,「還好了……」

她一顆心稍稍松弛,暗想,是自己多心了,這時候這麼晚了,也許陸向北已經在家里睡覺,還是不要打擾他為好,于是道,「那你明天上班見到陸局,讓他給我打電話……」

「陸局?陸局去海地了呀……」小杜迷迷糊糊地回答,剛答完就猛然清醒了,「啊?你不知道?」

海地……

她剛剛平復的心,再一次如同火焰在炙烤,那是擔憂和氣憤交織的結果。他怎麼還是這樣?!為什麼無論什麼事情都用瞞的?蠻得了一時蠻得了一世嗎?他們不是說好的嗎?再無秘密,彼此坦誠!難道在他心里,她就是這樣的女子?她連那樣的苦都吃過,她還怕什麼?

可是,再多的埋怨都比不過心里的擔憂,她猛然想起機場送別時他眼里那一絲她捉模不透的陰郁,難道海地之行有危險?難怪他不和她商量就把她送來法國,還親手給她收拾行裝……

「海地?他去海地干什麼?」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平靜一些。

小杜已經清醒了,在明確童一念還不知此事的時候開始遲疑。

「小杜!」她無法再平靜,小杜的遲疑更讓她憂心似焚,「你還需要瞞著我什麼?你們這樣只會更讓我瘋!」

小杜被逼得沒了辦法,只恨自己一時沒睡清醒,講了胡話,「陸局在這個案子里表現得太出類拔萃了,所以被選中,去當維和警察了。」

童一念眼前一黑,腦子里嗡嗡作響。她並不清楚維和警察到底是干什麼的,可直覺上卻知道,這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

這麼大的事,他都不告訴她,看來覃婉也不知曉,不知道陸伯伯知道沒有,現在太晚了,明天再問問陸伯伯……

小杜見那邊沒了聲息,焦急地道,「局長太太,其實也沒你想的那樣危險,真的!我們國家已經派過好多批了,沒事的!執行完任務就會回來!」

她站在陽台上,晚風攜著薰衣草的清香撲面而來,拂動著她的發,她的卷發,已經長到肩膀了,新長出來的頭發是墨一般的黑色。

有一件事,他從來就不知道,自她決定蓄發那天開始,她就下定決心與他不離不棄了,雖然她有時懦弱,有時抱怨,有時會逃避,可是,在她內心深處,卻有一個信念,從不曾變過,發為誰留,生命與誰相隨……

陸向北,你說過,花開了就來接我回家,你快來好嗎?來接你的黑頭發小妖精回家……

眼眸里漸漸夢上一層水霧,她用清晰的聲音對小杜說,「我沒事,我知道的,你們都太多慮了。」

其實,在需要的時候,她也可以很堅強,難道他還不懂嗎?

輕輕關了手機,心里明鏡一般。

在不知道他下落的時候,她張慌失措,如今有了他的下落,雖然心里仍然懸著,可是,總算卻不是那種漫無目的無頭蒼蠅似的團團轉了,在這樣的時候,她越來越明白自己要做什麼。

沒錯,她或許任性,或許愛鑽牛角尖,或許還愛在他面前使小性子,可是,關鍵時候,她會懂該怎麼做,而心里那從未磨滅的信念,則會給她堅強的勇氣……

那個傻瓜,一定是因為自己那一晚要他在孩子的安危和他的信念之間做選擇,所以怕她不準他去海地吧?說心里話,如果要她選擇的話,她真的不想要他去海地,說她狹隘也好,自私也好,婦人之見也好,她只想看到他還有家人平平安安的在她眼前鮮活地活著,可是,他一向都是那麼霸道而固執的一個人,如果他非要去,那她還能如何呢?不過使使小性子,最後還不是以吻送他……

她憶起機場送別那個吻,心里愈加沉重起來,那個吻,他真是融入了別離的意味……

海地……

遙遠的美洲。

不知道此時的他,在干什麼?

心里充滿強烈的牽掛,可是,想到他在海地執行任務,還關機,那麼,一定是不能被打擾的……

她相信,在情況允許的時候,他一定會給她打電話,那時,她會告訴他,不要牽掛她,她會在法國和兒子一起等他平安來接她……

是的,她會這麼說的……

縱然有過再多的怨尤,但此時此刻,她只要他是平安的,平安,就夠了……

于是,開始和兒子搶電視,不準他們再數鴨子,鎖定國際頻道,關注是否有來自海地的消息。

其實,別說是「海地」,只要電視里一說「海」字或者是「北美」之類的字眼,她的心跳都要加快……

又回到從前坐立不安的狀態了……

這個陸向北啊,簡直就是她的魔……

她心中嘆著,一邊看電視,一邊和覃婉一人拿了一小碗果汁分別喂給嘟嘟和瞳瞳吃。

驀地,她被電視里的新聞吸引,然後,她手里的碗掉落在地上……

「念念,你怎麼了?」覃婉還不知怎麼回事,叫她,她不理,只盯著電視,全身都在發抖。

覃婉覺得奇怪,也用心看電視,只听播音員用沉重的聲音在說︰「……海地當地時間下午16時53分,發生7。0級地震……總統府和聯合國維和部隊駐地在內的數百棟建築坍塌……美國紐約聯合國總部大樓前的聯合國會旗降半旗向海地地震中遇難者致哀……救援人員不足,致使不少重傷民眾在街道邊等待救治。許多受傷者涌向一家受損醫院尋求幫助……醫院無法應對這麼多傷員……」

播音員說了很多很多,可是童一念听見的只有前面的內容,海地,7。0級地震,維和部隊駐地建築坍塌……

她眼里一片空洞,眼前的一切她都看不見了,仿佛穿越電視,看到了高樓坍塌,世界毀滅的畫面,耳邊響起的,全是各種轟鳴聲,還有,夢里他虛弱的呼喚,「小念念……小念念……」

驀地,她的眼淚決堤而出,心,被這聲音撕成了一片一片,和血帶皮……

他一定出事了!一定的!他在呼喚她!她有感應的!就連兒子都有預感,昨晚兒子的驟然哭鬧不是無緣無故的,一定是感覺到爸爸出事了……

不不不!一定不會有事的!不會!她馬上否決自己的想法!他說過的!只要花一開就來接她回家,怎麼會出事呢?雖然陸向北總是騙她,可是從來沒有失信!所以,這一次,也一定不會失信的!

他一定會回來的!一定!

覃婉被她的樣子嚇壞了,看來她果真是不知道陸向北去海地的事,握著童一念的手驚問,「念念,你到底怎麼了?」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覃婉的話于她而言,宛若沒听見。

猛然,她想起了什麼,甩開覃婉的手,奔向電話機。

她瘋狂地按著那個熟悉的號碼,然,每撥一次,都是無法接通!無法接通!無法接通!可是,她卻像得了強迫癥一樣,不斷按著重播鍵,一遍又一遍,一邊撥,一邊流淚,眼淚落在電話上,落在她手上,落在沙發扶手上,把覃婉嚇得不知所措。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每次嘟嘟都是通過電話和爸爸說話,每次也看著媽媽和爸爸這樣說話,是否就形成了思維定勢,認為電話里就是爸爸,所以,他也好奇地看著媽媽哭,然後小手指著電話告訴女乃女乃,「爸爸……」

一聲「爸爸」讓覃婉變了臉色,也讓童一念清醒,抱著電話機嚎啕大哭……

可是,哭有什麼用?哭不來他的消息……

伏在電話機上的她,一把擦干淚,開始給陸老打電話,如果維和警察真的在海地出事,國內是最關注的,所以,消息必然是國內最先知道,不知道陸老是否已經有他們的下落了?

電話很快接通,她沒等陸老說話就直接問,「陸伯伯!海地地震了!你知道嗎?海地地震了!您有沒有他的消息?有沒有?」話未說話,眼淚已暢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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