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劇原著︰一念路向北 第043章 有時愛著,也許深愛著

作者 ︰ 吉祥夜

第043章有時愛著,也許深愛著

再後來,跟帖子講故事的人就多了,全是小鎮的目擊者,講的內容大抵差不多。

有人說,他是加油站的值班人員,晚上有個騎摩托車的男人來加油,可是油站這幾天都沒有油,那人的車騎不動了,跑著往小鎮方向而去;

有人說,在洪水傾瀉而來時,招待所已經被水淹了,能逃生的人都逃生了,那樣來勢凶猛的洪水,連救援的人都不敢再下去,可是偏偏有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騎著一輛破自行車,跳下車就要進水里去找人,眾人紛紛勸他,別去了,就算去也找不著了,可是他卻不听,還很凶地吼那些好心勸他的人︰那里面是我老婆!如果你老婆在里面你去救嗎?

還有個發帖的是解放軍戰士,他說,是他的疏忽,洪水來的時候,他住在招待所,他的責任本來是保護那個女子,可是,洪水一來,好幾個孩子老人都需要救援,他只能把離他最近的救了出去,想再回頭時,已經來不及了。那個男人四處尋找這個女子,是他告訴他,女子在招待所,被水淹了……

居然連何政委都跟了貼,說向這個男人致敬。不僅有無畏的勇氣,還有冷靜的頭腦,面對洪災,居然比戰士更顯得訓練有素。當時的情景已經十分凶險,救援已幾乎不可能,恰逢部隊的直升機前一晚空投完淡水還沒離去,他便穿了救生衣只身入水,在找到目標後,直升機也起飛,候在空中,甩下繩梯。他還說,這話雖然說起來不過簡簡單單幾句,但是,沒經歷過洪災,沒進行過救援的人不會知道,真的入水,那是九死一生的凶險,否則,部隊也不會停止再派人下水……

之後,還有好多護士的留言,她們傳了許多照片上去,基本都是陸向北的,也有童一念躺在病床上的,她們的言辭間都充滿了自豪,說這對夫婦已經安然無恙了,妻子正在醫院做治療。居然還有一張照片是陸向北俯身親吻昏迷的她時所拍的……

看完這些貼子,她心里突然空蕩蕩的……

那些在婚姻里支撐了她兩年的怨和恨驟然之間找不到了依托,可是,要給他的愛在過去的生活中找到痕跡,也是沒有把握。她覺得自己的腦子,也像經歷了一場洪水,被沖刷得干干淨淨,此時只剩一片空白……

在這個帖子里,很多女人跟帖的時候都說看哭了,她相信,像她這麼感性的人,如果看的是別人的故事,一定也會看哭,可這個故事的主角是自己,卻偏偏地反讓她覺得那麼不真實,一切都好像是一個夢一樣……

陸向北,怎麼就是這麼折騰人的一個人呢?一會兒天堂,一會兒地獄的,哪一個才是她認識的他?

「你不感動?」沈康祺看著呆滯的她,略覺奇怪。

她笑了笑,眼角點點濕潤,「感動!」怎麼會不感動?就是因為太感動了,所以才會害怕……

「不想見他?」他又問。

她凝視著電腦屏幕上陸向北吻她的那張照片,吻得那麼專注而深情……

想啊,怎麼不想……可是……

「康祺,如果換成是你,你會去救我嗎?」她忽然小聲地問。

「會!」沈康祺毫不猶豫地回答。

「為什麼?」

「因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他想說我愛你,可是,此情此景,似乎不是說這句話的時候。

最重要的人……那如果當時在水里的是鶯鶯或者伍若水呢?陸向北也會去救嗎?

「康祺,如果在水里的不是我,是佳眉,我說假如,你還會去救嗎?」她和佳眉,對沈康祺來說是不同的,她知道。

沈康祺想了想,「也會……可是……有一點點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她和佳眉的不一樣,放在陸向北身上,是不是她和伍若水等人的不一樣呢?

「救佳眉,我是理智的,而如果救你……我是瘋狂的……如果救不出來,我情願……」他遲疑著,不知該不該說下去。

可是童一念已經听懂了下文,他要說的是,如果救不出來,我情願和你死在一起……

她忽的就流了淚,康祺對她的感情,她現在懂了,可是,卻無法回應他了,至少現階段是不行的……

可是陸向北呢?她毫不懷疑,如果在水里的是伍若水或者鶯鶯,他也會去救的,可是,存在這樣的不同嗎?陸向北來救自己的時候,是瘋狂的嗎?

那樣艱難曲折的過程,不是瘋是什麼?她很想給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可是心卻像懸在空中,漂浮不定……

沈康祺也是聰明人,知道她問自己這些個問題的緣由歸根結底是為了陸向北,不由嘆道,「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怎麼了,說他對你不好,也不是,說他對你好,也不像,念念,感情的事雖然說當局者迷,可是也只有當局者自己能體會,哥哥我只希望你幸福,如果他能給你幸福,哥哥很高興,如果他不能,再回到哥哥身邊來,所以,你有什麼問題,還是親自問他的好,他就在外面走廊上,呆了大半夜了,我叫他進來。」

說完康祺就走了出去,陸向北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見他出來,很是緊張地站起來,「她醒了?」

「是的!」沈康祺看著他,通紅的雙眼,烏青的黑眼圈,胡茬青青的,童一念昏迷的時間里,他顯然不好受。對這個人,他仍然談不上喜歡,不過,不像從前那麼排斥,至少,沒有他,念念就沒命了,所以,最終臉色緩了下來,鄭重其事地對他說,「你記著,機會只有這麼一次,你再錯過了,我就不會再放手!兩個人,有什麼話就直說,兩個人都猜來猜去的,你們不嫌累我還嫌累!我去休息一下,該你去照顧她了!」

「可是……」他往里面探了探頭,有些猶豫。

「大男人可是什麼?怎麼不把和我打架的氣勢拿出來?」沈康祺說完就回了自己病房,把陸向北撂在原地。

陸向北苦笑了一下,是啊,大男人的可是什麼,可經歷了這一次,他簡直都不像他自己了……

只要她好好的,心高氣傲的他居然會到處去把沈康祺這個最大的情敵找來……

終于,還是邁進了病房,噙著一抹故作輕松的笑……

「醒了?餓不餓?災區物資貧乏,我熬了粥,喝不喝?」他在她面前站立,輕描淡寫地說著,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

又是吃東西?還又是粥?他也只會煮粥吧,傻瓜式煮法,把米扔進去就不用管的……她想起了那十幾個悲慘地淪為試驗品的雞蛋。

她低垂著頭,沒有說話。

來災區之前是要離婚的,在洪水中的時候命是第一位,暫時忽略了那些不愉快,然而一切都過去之後,卻做不到風平浪靜。

「那吃點水果?」他拿起一個隻果,準備削皮。

他那樣縴長白皙的手指,削皮的時候動作是十分優美的,無名指上的鉑金婚戒在手輕輕轉動的時候發出灼眼的光。

洪水的洗禮,沒有讓婚戒褪色,反而更加閃亮了……

她對水果沒有興趣,只是盯著他無名指上的婚戒,輕問,「陸向北,你怎麼來了?」

「我?當然是坐飛機來的!」他說得那麼輕松,完全不提一路的坎坷和艱難……

呵!他這個人,就不能說一句真話嗎?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在G市嗎?」她記得他給她留的紙條,去G市了,五天後回。可按照帖子上的時間算,才三天,他就趕到了災區。

他笑了笑,手腕一轉,隻果皮掉落,完美落幕,沒一處削斷,把隻果遞到她嘴邊,「我給保姆打電話,听她說的,然後就從G市直接做飛機來了。」

他沒有告訴她,在G市的他听說她病了,早已無法心安,除了每天打電話問保姆這邊的情況以外,每天開會到深夜,散會後還獨自工作到凌晨,只為在最短的時間里結束工作,回到她身邊。

其實,這兩年來,他有很多很多事沒有告訴她……

比如,杰西給她送花的時候,杰西親吻她的時候,她抱著沈康祺送的玉當寶貝的時候,他都很生氣,說了再也不踫她的狠話,可是,當他看到她在浴缸里睡著,所有的氣就不由自主煙消雲散,最終還是心疼她,把她抱回臥室,而她卻還嚷嚷著要睡客房,于是又生氣了,把她扔進客房里,卻終不忍心,怕她濕著頭發感冒,把吹風也扔進客房。

殊不知,她睡客房,對他來說可是件辛苦的事,一個晚上他不知要起多少次,來看看她是不是把被子給蹬掉了……

而她,卻睡得呼呼的,什麼也不知道……

童一念咬了一口隻果,覺得牙齒鈍鈍的,有點費力,搖搖頭,不要了。

「不好吃嗎?」他問。

她還是搖頭,「不想吃。」

兩人一時,竟然相對無言。

陸向北微微一笑,化解這份尷尬,把隻果收回,在她咬過的地方咬了一口。

童一念忽然想起他們新婚那一晚,頤朵他們來鬧洞房,所玩的游戲便是在他們之間垂了一個隻果,要他們同時開始啃,必須把隻果吃完。

迫于無奈,她盡管羞得滿臉通紅,可還是服從了游戲規則,可就在他們快把隻果吃完的時候,系著隻果的繩子突然往上一縮,她和陸向北的唇就貼在一起了。

在大家的起哄聲中,他們兩人被推擠到一起,身體相貼,而陸向北則好像怕她被擠到一樣,把她緊緊護在懷里。

至今,她還記得那樣的感覺,他喝了酒,呼吸里全是濃濃的酒味,就連外套上似乎也滿是酒味,她整個人都被酒味所包圍了,還有他的體溫,在酒味的催化下,包裹著她,灼燒著她,他的呼吸噴在她臉上,燻得她整個人都軟倒在他懷里,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

後來,大家還吵著要看新娘吻新郎,羞得她把頭埋在陸向北衣服里裝鴕鳥,怎麼也不肯出來。

最後,是陸向北把她從懷里拉出來的,鼓勵她吻他。

在他那樣泛著星光的眸色里,她入了魔一般踮起了腳尖……

而後,她便被擁緊,那個吻也演變成怎樣熱烈的擁吻……

回憶,讓往事仿若在昨天,如果一切可以重新來過,她是否還會答應他的求婚?是否還會讓自己陷入這樣一場辛苦的愛戀?

「的確不夠甜!不如那晚的甜!」他也想起了新婚的晚上嗎?居然這麼直白地說出來。

她閉上眼,選擇了逃避。她真的沒有這樣的本領,像他那樣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過。越清醒,對過往的一切也記得越清晰,那些橫在他們之間的溝壑,不是一次救援就能全部填平的,可是,離婚的勇氣也被挫下來不少,她需要時間好好想一想,其實,她更多的,是需要他的解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繼續打馬虎眼,繼續裝沒事人……

「念念……」他叫了她一聲,似乎有話要說。

「嗯……」她顫了顫睫毛,眼楮沒有睜開。

病房里再度陷入沉默,她不知道他在干什麼,終于好奇地睜開眼,卻突然發現他的臉近在咫尺,他的唇馬上就要觸到她的……

她頭一偏,吻,落在她耳際,耳邊,便傳來他的低嘆,而後,是輕輕的一句,「真的要離婚嗎?」

她自醒來後,等來等去,卻萬萬沒有想到等來的是他這句話……

他是怎麼知道這事的?難道沈老已經把起訴狀給交了?

轉過頭來,一雙驚詫的眸子直直地盯著他,直到發現他沒有再做任何解釋的跡象,驚詫中的波濤洶涌才緩緩平靜下來,垂了眸,狠心地兩個字︰「是的。」

他皺了皺眉,臉色有些白,而童一念低垂的視角看不到他的眼,他的臉,唯獨只能瞥見他薄軟的唇,微微一抖。

忽的,病房門口熱鬧起來,一名護士笑盈盈地走了進來,帶著羞澀的臉紅,「喲,沒打擾你們吧?」

已經打擾了,再問有什麼意義?

童一念發現陸向北還俯著身,好像壓在她身上似的姿勢,推了推他,臉上比護士的還紅。

「真不好意思!可是好多人要進來看你們,都是看了那個帖子被你們所感動的,我們本來不讓,但現在好像招架不住了!」護士笑著說,目光卻在陸向北臉上停留。

童一念暗暗嘆息,他長這副樣子就是招桃花的,走到哪里招到哪里,若真要跟他在一起,還不知要面對多少的挑戰。她第一個就想起伍若水,還有鶯鶯,想到回去面對的一大堆問題,頭就開始隱隱作痛……

其實,說到底,婚姻不怕挑戰,更不怕考驗,關鍵是在婚姻里的兩個人,彼此要給對方勇氣和信心,只要陸向北能給她一點信心,哪怕是一個明示,她就什麼都不怕了,然而像他們這樣的根基……

她暗暗搖頭,首先想到的便是退縮了……

護士身後是一片嗡嗡的議論聲,還有淺淺興奮的笑聲,陸向北看了看童一念,征求她的意見,「你說呢?要不要他們來看你?會不會打擾你休息?」

童一念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他們是來看你的!又不是來看我!問我干什麼?」

他便笑了,極有風度地對護士道,「還是不進來了吧,免得打擾我老婆休息。」

「哦……那好……我去說……」護士顯然是有些失望的。

童一念見狀,趕緊道,「不,不打擾!讓他們進來吧!」說著更是惱怒了,這不是擺明了讓她做惡人嗎?人家熱情洋溢地趕著來看,卻連門都不讓進,別人還不知會怎麼議論她這個當老婆的,現在的陸向北可不得了,簡直成了男人心中的英雄,女人心中的騎士,別人只會說他心疼老婆,然後不懂事沒禮貌性格乖張這些惡脾性都屬于她了……

「好的!那謝謝了!」

明明是童一念答應讓他們進來的,可護士謝的卻是陸向北,真是豈有此理!

病房門瞬間大開,十幾個人涌進了病房,原本就狹小的病房顯得格外擁擠。

來的人都帶著友好的微笑,手里也提著各種慰問品,而且女人居多……

見到陸向北的時候,那些人熱切的眼神,只差找他簽名了!

有兩個男士好不容易擠到最前面,把兩個信封交給陸向北,一個說,「這是你給我的車錢,這錢我絕對不能收,否則良心不安啊!」

還有一個則說,「是的!我那破摩托車根本就不值錢,你還給我兩萬塊,我媳婦看了那帖子把我罵得狗血淋頭,說如果今天不把這錢還給你,就不準我回家了!為了我後半生的幸福,你一定要把這錢收回去!」

「是啊是啊!你不知道!我媳婦也看了那帖子,哭得那叫一個稀里嘩啦,幾天沒給我好日子過,天天數落我膽小怕事是個狗熊,還說如果是她在水里,我肯定只顧著自己逃命去了,我冤啊……你不收回車錢,我媳婦非休了我不可!」的士司機哭喪著臉的樣子把大家都逗笑了。

面對大家真摯的眼神,陸向北也就不拒絕了,還真把那錢收了回來,接著,那些女子便紛紛把好吃的放下,卻又有點害羞,不敢說話。

最終一個個子高高大大的女子端了一個大碗走到陸向北面前,「還記得我嗎?你在我店里買了幾個包子,我還留你吃飯呢,你不肯,今天我可是做了我做拿手的粉蒸肉送到你面前,讓你和你老婆嘗嘗。」說著瞟了幾眼童一念,臉上有些艷羨,「哎,可惜你結婚了,不過,你老婆很漂亮,和你很配,我代表我們鎮所有的女人祝福你們!祝你們幸福永遠,白頭到老!」

陸向北連聲道謝,接過女子遞過來的大碗,掀開蓋子,一股米粉香和肉香就飄了出來,碗里整整齊齊碼著半瘦半肥的大塊肉,女子又將筷子遞上,熱切地看著陸向北,那眼神是極盼望他們嘗一嘗的。

陸向北知道童一念不愛吃這樣的大魚大肉,而且還是米粉蒸的,更加膩人,便自己吃了一大塊,贊道,「真的很好吃!謝謝!」

那些訪客听了都很高興,熱情的小鎮人民,總是樂意把自己最好的東西拿出來款待客人,並期盼看到客人享受美食的樣子。

「你老婆也吃啊!」女子得到陸向北的夸獎,很是開心。

陸向北遲疑了一下,笑道,「她身體不適,有點膩油葷……」

「這個一點也不油,看著膩,吃著可香了!」女子十分堅持。

童一念的性格有多別扭,陸向北是領教過的,心中也沒底,試著詢問她,「想不想吃?」

別扭是在家里跟最親近的人鬧的,童一念還不至于在外人面前這麼不懂事,何況,面對的還是一群非常質樸的災區人民,于是笑著點點頭,「想!」

陸向北听了很高興,放下碗,「我扶你起來。」

說著輕輕拖著她的身體,又給她墊好枕頭,讓她可以斜靠在床頭,先挑了點米粉喂給她,她吃在嘴里,糯糯的,純粹的米香。

「怎麼樣?不膩吧?」那女子充滿期待地問。

「嗯!」童一念臉上有些紅暈,盡管結婚兩年,但是陸向北在大庭廣眾下喂她吃東西還是第一次,不忍拂了這女子的好意,她紅著臉對陸向北說,「還想吃塊肉!」

「好!」她肯吃東西,此時是他最開心的事。

高個女子得意地笑了,「我就說我的廚藝好,下回你們去我店里,我做更多的特色菜給你們吃!」

的士司機則打趣他們,「錯了,不是你的廚藝好,是我們這位先生喂得好,只要是老公喂的,吃什麼都香!對不對啊?」

一時,說得大家都哄笑起來。

「得了得了,人也看過了,任務完成了,我們還是走吧,別打擾人家小兩口劫後重逢,卿卿我我!你們說呢?」摩托車車主笑道。

眾人連連稱是,又非要童一念和陸向北留下e-mail地址,記清了,才散去。

末了,再一次祝他們夫妻幸福。

剛才還擁擠不堪的病房瞬間便只剩下他們兩人,然而,熱心的當地人送來的各種水果和特產卻擺得四處都是,讓原本空空的房間充實了不少。

沒有了外人,兩人又變得沉默起來,陸向北坐在她身邊,洪水過後的天氣有點熱,她覺得自己心跳有些浮躁,亂亂的。

她想起自己昏迷時有人在她耳邊呼叫,「念念,我愛你,我真的愛你……」還有那灼人的淚,哽咽的哭泣,難道,一切都是夢而已?

最終,是他先開口說話,「念念,你听見沒有?」

「嗯?什麼?」她沒听見他說話啊?

「災區人民的殷切希望啊!希望我們幸福永遠,白頭到老!如果我們做不到的話,不是辜負了災區人民的深情厚誼,你好意思嗎?」他眸中閃著玩味的笑。

童一念沉了臉,這就是陸向北的說話方式,她和他白頭到老的理由只是為了不辜負災區人民的殷切希望!?

很好!她咬了咬唇,這樣下去她會被憋死!這婚姻是死還是活,就不能給個痛快點的嗎?

她幽幽地道,「你出去吧,我要見康祺。」

他黑眸里的笑容凝滯。

很高興看到他那僵硬的笑容,仍沉了臉,道,「我在昏迷的時候迷迷糊糊听見有人叫我,要我必須醒過來,他說他有很多話跟我說,他說他愛我,是真的愛我……他還哭了,眼淚滴在我唇上,又澀又咸?我以前在一本書上看到過,如果一個男人為你流淚了,請珍惜這個男人!所以,我現在決定珍惜了,珍惜這個為我哭的男人,他是康祺吧?我醒來的時候只有他在我身邊……」

她滿意地看著陸向北的臉越來越黑,最後,他忍不住地爆發了,「那人不是康祺!」

她不說話了,定定地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他竟然在她的目光下忸怩起來,白皙的臉上浮起淡淡的紅暈,「是……我……」聲音極小極小,但終是說出來了。

「你說什麼?我沒听見!」她假意側耳,問道,眸間閃過狡黠。

「我說那人是我!念念!我不同意離婚,你起訴到法院我也不會同意的!沈老是院長的老領導沒錯,可是再大的領導也沒有權力拆散別人的婚姻。院長都已經告訴我了,說沈老雖然還沒來得及把起訴狀交上去,但已經事先跟他打了招呼。念念,我不管是誰打招呼,我自己的老婆,我不答應離,這婚就離不了!」他一口氣說了許多,卻不是童一念想要听到的話。

為什麼他總是把他和她的婚姻跟別人扯在一起?婚姻難道不是兩個人的事嗎?他們之間的問題難道不是他和她的問題嗎?

本來以為這一次她可以逼出他的真話來,可是,說著說著他又把話題岔到別人那去了……

其實她很清楚,陸向北隱藏了很多,她自己亦然。

正因為他們的結合沒有愛情的基礎,所以她不敢愛,更不敢說愛,就連受了傷,也不敢把傷口暴露在他眼底下。

然而,正如沈康祺所說的,感情的問題雖然當局者迷,但是也只有當局者自己才有體會,有什麼話必須說清楚。

總有一個人要邁出第一步的,總需要一個人先坦誠一點的。

與其這樣半死不活地吊著,倒不如死個徹底!至少得個痛快!

「陸向北!」她抬起手,捂住他的嘴,不讓他再說下去,深深呼吸一口,淚漫進眼眶,「陸向北,我給你講個故事好嗎?」

他激動的表情平靜下來,詫異地看著她,不明她為什麼會在此時想要講故事,但她眼中的淚觸疼了他的心,他很樂意她能主動和他交流,于是拉下她的手,轉身和她並排斜靠在床頭,順手將她摟進懷里,讓她枕在自己肩上。

童一念並沒有掙扎,既然打算破釜沉舟,就不去計較這些小節了。她躺在他肩上,熟悉的氣息漸漸溢滿心扉,聲音里也多了些許傷感,「你知道嗎?小時候,一菱還很小很小,大約兩三歲吧,像個粉紅色的布女圭女圭,那時我是很喜歡一菱的。在那個家里,孤單的我多麼希望自己有個伴,可以陪自己玩,所以,我常常會趴在一菱的床邊看著她,偶爾還用手指戳戳她的小臉,捏捏她的胳膊,只覺得一菱的小臉軟軟的,可愛極了。可是一菱卻總是會哇哇大哭,然後小媽就會出來把我狠狠凶一頓,有時還會打我巴掌,說我心腸歹毒,虐待妹妹,還會向爸爸告狀……可是,我是真的很喜歡一菱的……」

這樣的她,總是讓他心疼的,手指在她臉上輕輕撫著,情不自禁低下頭來吻她的額頭,「我知道,我明白,念念是善良的妞兒……」

她不理會他的小動作,繼續說,「可是那時候在我心里就烙下了一個烙印,不要輕易表達對別人的感情,有時候,明明是喜歡,這喜歡反過來還會傷害自己……」

他微微一怔,有些明白她說這個故事的目的是什麼了……

「所以陸向北,你知道的,我愛你……」她抬起頭,和他的目光對視,眼里是無助和哀怨。

雖然預感她會這麼說,但第一次听她親口說出這三個字,他還是震撼了……

她哭了出來,「別這樣看著我!也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如果我不愛你,就不會總是尋你的別扭!如果我不愛你,就不會吃鶯鶯和伍若水的醋!如果我不愛……我……我就不會那麼痛苦!你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看不出來?你就是吃定了我愛你,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肆無忌憚地欺負我!」

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她,一顆顆淚珠像打在他心口一樣,他的心也隨之淚痕斑斑,支離破碎起來,分明流淚的是她,痛的卻是他……

兩臂將她抱緊,唇雨點般的落下,落在她臉上,頸上,任意的部位,只有有淚的地方,淚水均被他吮去。

「對不起,念念!是我不好!我也愛你!你提過那麼多次離婚,我都不曾答應,就是因為我愛你,難道你不懂嗎?傻妞兒!」他听見自己的聲音嘶啞而渾濁。

可她,卻從他細密的吻中逃出來,淚眼婆娑,「不!我不懂!從結婚到現在,我從來就沒看懂過你!你就像一個謎,像一張網,我用盡力氣去猜,去模索,都找不到邊際,陸向北,我累了……你了解我比我了解你多,所以,你該知道我的性格,我一向既自卑又驕傲,因為自卑,所以從不敢輕易表達自己,因為驕傲,所以不屑于表達自己。如果有一天,我把什麼都說出來了,就證明我已決定放棄一切,連臉面都不要了,你懂嗎?今天,在你傷害我那麼多之後,我還那麼不要臉面地把愛你這件事說出來,就證明,我不要你的愛了,你懂嗎?」

「你的意思是,你愛我,所以要跟我離婚?」他試著用童一念的邏輯去考慮問題。

「對!就是這個意思!」她咬著唇,狠心道。

「可是念念,在我不太明確你是否愛我的時候,我都沒答應離婚,你認為,在我確定你愛我之後,我還會答應離婚嗎?」他的手臂不由自主勒緊。

「陸向北,我不可能跟一個帶著面具的人生活一輩子的!那種滋味太痛苦!你剛剛說愛我對不對?如果你真的愛我,就放開我,讓我過輕松一點的日子,讓我變回從前的童一念,你的愛對我來說是折磨,不是幸福!」似乎在從前的某個時刻,她也說過類似的話,愛她,就放了她,但兩種場景,兩種心境,這一次,多了真誠。

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一種和往日不同的銳利,有些事情,自以為隱藏得很好,自以為憑自己的本事可以蒙混過去,但,事情終于還是月兌離了他的掌控。

每個人都有弱點,這個弱點就是「愛」。

因為她愛了,所以她在乎,在乎他的一點一滴,所以觸覺比旁人更敏銳,更能感覺到旁人所感覺不到的;

而因為他愛了,所以他再做不到從容不迫,面對她的傷心欲絕,他無法再像從前那樣嬉皮笑臉避重就輕敷衍過去……

凝視著童一念,他突然之間便看懂了她……

楚楚可憐的她原來並不傻,竟用的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之計來激他……

表面看來是在他面前表現出她最軟弱的一面,交心交底,哭得肝腸寸斷,不給自己留一點後路了,可事實上,這卻是在救她自己,如果他真的愛她,怎會忍心看她如此傷心?她對他交心交底,那他必然也該交心交底來還,而如果他再繼續隱瞞下去,那麼,她就會給他乃至他們的婚姻做終審判決……

也許她這麼做是有風險的,若他不憐惜她,也許她會遭受毀滅性的傷害,但是于她而言,反而是解月兌了吧,不用再糾結了……

他有些猶豫,最後卻抱緊了她,隨意地吻著她,並不在乎吻著她哪里,「念念,我愛你,勝過任何人,要我放了你,是絕對不可能的,我們先回家好嗎?回去以後我會告訴你想知道的一切。」

「為什麼不是現在?」她雙眼迷茫的看著他,不知道眼前的他有幾分可信,回家……回家以後要面對的就更多了……

這樣的眼神,讓他心痛,唇落下來,吻她的眼楮,讓她把她的迷茫關在眼瞼內,「因為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一個……我從沒帶其他人去過的地方……」

在她閉上眼的時候,他沒有讓她看見的,是他眼里是比她更深的迷茫,念念,對不起,如果可以,真願意你沒有愛上我……

在醫院滯留了一天,童一念大有好轉。

她不過是原本就感冒發熱,然後不顧自己身體長途奔波,又遭遇洪災,驚嚇加上泡水,感冒癥狀加重,高燒迷糊兩日,經過醫院的治療,除了仍覺得疲憊以外,已無大礙,于是,強烈跟陸向北要求出院回家。

陸向北知她歸心似箭,在征得醫生同意後,做好了啟程回家的準備。

回去那天,醫院的醫生護士都來送他們,當然還有康祺……

康祺把童一念拉到一邊,叮囑她,「以後不可再這麼沖動做傻事,這一次你來找我已是不該,我給家里打過電話了,我爸醒來把我媽給數落了一通,竟然讓你冒這麼大危險來找我,如果你真有個意外,我們家怎麼向你家交代?」

她一听就急了,「這不關伯母的事,是我自己要來找你的,伯父冤枉伯母了!」

他居高臨下,看著她焦急的樣子心里一陣疼惜,模模她的短發,「傻丫頭,總之以後要學會愛惜自己,對他更要留個心眼,還是那句話,他讓你受了委屈就告訴我,知道嗎?」

「嗯!」她點著頭,已經可以感覺到遠處陸向北如針芒般的目光。

康祺也感覺到了,笑道,「別理他,讓他多吃點醋,男人就是這麼賤的,你對他好,他認為理所當然,不理他了,他才著急!」

童一念不禁笑了,「這麼說你也是一樣了?」

他笑了笑,沒說話。他何嘗不是一樣呢?當童一念身邊只有一個他的時候,他不懂得把握機會,認為他的念丫頭不可能再屬于別的男人,直到他徹底失去她了,才追悔莫及……

「好了!去吧!到家報平安!」他抱了抱她,把她推向陸向北。把自己心愛的女人推向另一個男人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他的心在撕扯的同時,唇角卻露出微笑,只要她幸福就好,一定要幸福……

回去的過程沒有來時那麼艱難,水位穩定,艷陽高照,部隊還專門派了車送他們,小張給他們開的車,一直送到機場。

這一路,陸向北都出乎意料的嚴肅,全然沒有往日的流氓氣,童一念則一路深思,難道他真的不一樣了?

只是覺得他常常坐著就出神,深鎖的眉頭鎖住了太多她看不懂的東西。

他說,回家以後會帶她去一個地方,會告訴她一切,那麼好,她等著……

到家以後,童一念卻意外地收到一個包裹,國外寄來的,因為她不在家,物管給代收了。

包裹是某世界知名時尚品牌公司寄來的,拆開來,里面是該公司今年最新款的包包,自是價格不菲。

她早已對商品的價格麻木,在意的只是這包包是誰送的,她可不記得自己曾經訂購過包包……

而某人在身邊卻一聲不吭。

在電梯里,她把包包背在身上,把電梯壁當鏡子照,轉來轉去。

他笑了笑,「不錯,很好看!」

「是嗎?」她不以為然,「我倒覺得一般,我從來不背這個牌子的包包!」這話倒是不摻假,自從「依念」創立以來,杰西簡直就不能容忍她穿別的品牌的衣服,用別的牌子的飾物……

童一念曾經暗地里對薇薇抱怨過,只差內褲不穿「依念」的了,薇薇那死丫頭還笑她,說如果她願意的話,老板一定會樂意親自給她設計內褲的,而且絕對屁顛屁顛願意倒貼……

只是某人听見她這句話,臉色微微暗沉。

童一念看在眼里,也不點破,電梯到了,在她的公寓門口,擺了一排的火紅色郁金香,大致是她離開了幾天,就有多少束……

「童一念!」某人怒了。

她從花叢中過,打開門,輕描淡寫地答了句,「在,什麼事?」

「沒什麼!我花粉過敏!」他將離自己腳最近的那束花一腳踢開,搶先一步進了家門。

童一念在他後面想了想,索性把所有的花全部抱進家里,還找了瓶子來,裝上水,把花逐一插進瓶子里,眼看他在沙發上端坐著黑著臉,有意道,「取幾片維生素來!」

他坐著不動,「我花粉過敏啊!」

她回頭,「是嗎?那你回家住吧!」

「童一念!這些花就這麼重要?我送你的包包你就不放在心上?!」他說完就後悔了,因為他看見童一念眼里閃過的狡黠的笑。

這妞兒,越來越狡猾,竟然擺他的道了……

她反而沉靜下來,把包扔還給他,「你給別人送禮物用過的創意,不要再用在我身上!而且,我不缺包包!」

物質上的東西,她本來就不缺,缺的只是一顆只屬于她的心而已。

誰都知道陸向北送她這個包的用意是什麼,還不是因為她上次在包間里對鶯鶯的包大做文章……

其實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在乎禮物是什麼的人,這樣的補償反而讓她不舒服。

陸向北拿著包看了看,然後扔在一邊,「我知道你什麼都不缺,所以我從來就不送你這些,可是……」

余下的話,他終究說不出口。

正因為如今的她不缺錢,衣服包包佔了家里所有的衣櫃,所以,他每次從外地回來帶來的不是名牌服飾或者首飾,而是各種各樣的美食,因為他發現她最大的嗜好就是吃……

為了讓她吃到意大利當地的冰淇淋,他想盡辦法在登機前把冰淇淋包好,防融的措施要保證在整個飛行途中冰淇淋不化……

他喜歡看她吃著他買的東西大快朵頤的樣子,他從來沒有告訴她,看她吃東西的樣子,是他最大的愛好,那種感覺叫滿足……

他欲言又止的樣子,讓她突然之間頓悟了,她也想起了那個頗花心思的冰淇淋,想起了他天南地北買回來的零食,原來很多事情,他默默地做習慣了,也就被她忽視了……

「行了!買都買了!扔浪費錢!」她拾起被他扔掉的包包,扔下一句,「我還是回家住算了!你在這陪郁金香還是怎麼的?」

童一念在等,等他帶自己去他所說的那個地方,但是,連續翹班幾天後的結果是他們倆都忙得像陀螺,別說交流,一天到晚說幾句話都難。

然而,她卻等到了意想不到的收獲……

在一個安靜的下午,她在自己辦公室做完所有的工作後,閉上眼正準備小憩一下,她的包里卻傳來兩聲震動的聲音。

起初她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聲音,突然之間想到那個舊手機,她急忙打開包取出來查看,卻見一條新的信息在閃。

她迫不及待打開來閱讀,信息的內容是︰陸大哥,我知道你把我招進公司來只是因為我像她,可是我不在乎,只要在你身邊就夠了。

號碼沒有顯示名字,信息也沒有落款,可是,是誰發的信息太清楚不過了!

這就是他的愛?他不是說愛她勝過任何人嗎?那麼,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麼?他愛的人有很多,只不過她是他的最愛?是不是因為童氏的加碼,才令她身價如此之高?

手,握緊了手機,還在思索中,震動又開始了,還是她發來的短信︰陸大哥,對不起,我忘記了,這個號碼你已經不用了,我發到你的新號碼上去。

她腦中忽然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把手機放回包里,向陸向北辦公室走去。

辦公室門是關著的,她敲了敲門,听得里面傳出「請進」的回音後才進去。

陸向北見是她,有些意外,卻沒有掩飾眸子里的驚喜,這一點童一念覺得他是進步了,至少不在她面前連喜怒哀樂都隱藏。

「你還敲門?」他站起來迎向她,雙臂收在她腰間。

她不經意瞥過他放在桌上的手機,懶懶地說了句,「怕你有什麼秘密不讓我知道啊!讓你先做好準備!」

「我能有什麼秘密?」他順著她的目光,知道她目光的著落處是他的手機,便笑了,「懷疑我?」

他順手拿起手機塞到她手里,笑道,「隨便夫人怎麼查!」

主動讓她查絕對是什麼也查不到的,她還沒這麼蠢!

「我可沒這興趣!」她把手機扔還給他。

他便擁了她肩,「我正要找你呢,醫院打電話來,說若若今天出院,我們一起去接她!」

「為什麼要我去?我不想去!」她不懂,為什麼他每次去醫院見伍若水都要帶著她。

「去啊!有些事必須女人去才方便,我一個大男人,你也不希望我看見不該看的不是?」他捏捏她的臉,柔軟的觸感讓他有些心動,好像很久沒踫她了……

她決定把話說到明處,兩年的痛楚讓她不想再繼續過那種猜來猜去的生活。災區一行,她也算推心置月復,可現在這樣的狀況好像仍是不痛不癢,他似乎是怕得罪她而討好她,連夜晚她沒有暗示他也就沒有進一步的舉動……

並不是說她期待他對自己做點什麼,而是,正常的夫妻不應該是這樣的吧?至少沈老和沈夫人就不是這樣,在她眼里,沈老對沈夫人是隨心所欲的,想罵就罵,想訓就訓,可骨子里,童一念是知道的,沈老對沈夫人還是疼在心上,這才是正常的夫妻生活啊,那樣兩個人的相處,讓她想起四個字︰如魚得水……

可回觀她呢,從最初沒有愛情基礎的婚姻,到逐漸愛上,兩個人的距離卻遠得像魚和飛鳥,好不容易打破那樣的僵局,結果卻變成了真正的相敬如賓,彼此之間像客人一樣……

婚姻的事,在她看來原本應是要男人去經營的,但是指望他,她覺得估計是不可能了,不知為什麼,總覺得他好像很疲憊,好像背負了很多,難道童氏會給他那麼大的壓力?

所以,在短暫的思考後,她試探著說了一句,「既然男人不方便去,那你叫她姐姐自己去啊!你又不是她什麼人,何必呢!」

他盡管一向處事風雲不變,也還是微微一驚的,而後笑道,「看不出來,我老婆還頗具偵探的素質!」

她便有些惱了,「陸向北!我真的不想你的每一件事都是我自己查出來的!你的承諾呢?又是敷衍我?」

正說著,陸向北的手機響了,他的指在她唇際壓了壓,「我先接個電話。」

童一念不滿地在沙發上坐下,隨意亂翻著雜志,她家陸先生又被登在財經雜志封面上,帥得一塌糊涂。

就是這張臉!格外招桃花!

她郁悶地從包里掏出筆來,在他臉上涂涂畫畫,胡子,黑框眼鏡,疤痕,犀利哥的發型,能多丑化就多丑化。

他接電話的聲音也是磁性十足,為什麼在外人面前他總是毫不吝嗇地釋放自己的魅力呢?

她瞪著他,听見他溫潤的聲音在空氣里流淌,「沒什麼,一點點心意,到賬就好,不要宣傳了……真的……我也要感謝災區人民,他們很讓我感動……好的,再見!」

童一念似乎听出來一點端倪,他做了什麼?

詢問的眼光看過去,他正好打完電話,捕捉到她的眼神,挑了挑眉,解釋,「不用這麼看著我,不過是捐了筆款讓災區修兩所新學校!」

「呵,你會這麼好心?」她嘲諷道,難道他不知道公司員工罵他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資本家嗎?

他一臉冤屈,把她從沙發上拉起來,環住她的腰,「老婆,天地良心,我的心是什麼顏色你居然不知道!」

童一念要的就是他這句話!

「陸向北,你的心是什麼樣子,你打算什麼時候讓我看清?」

他在她腰際輕輕摩挲,似乎已經能感受他的手在她光滑的肌膚上觸模的質感,只是……忍了!

原諒他之前不知道怎麼愛她,原諒他之前怕她愛上他,卻更怕失去她,除了用身體來詮釋愛的語言,不知還能如何……

「走吧,陪我去醫院,然後,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喝酒。」他松開她的腰肢,攬著她的肩往外走。

這是個有誘惑力的條件,也許,今晚一切都會昭然……

她想起了他的承諾,想起她包里舊手機里的短信,腳步不由自主跟上了他。

醫院病房。

伍若水已經換下病號服,穿著淡綠色的洋裝,化了薄妝,嫻靜地坐在床邊等陸向北來接她。

「若若。」當門口響起這個令她魂牽夢縈的聲音時,她立刻站了起來,單腳向陸向北跳過去。

「小心!」童一念從陸向北身後出現,微笑著托住了她的胳膊。

伍若水一臉的激動在那一刻凝結,僵硬的笑容擠了出來,「念念姐……你也來了……」

「怎麼?不希望我來?」她笑道,眼楮卻瞟向陸向北,換來陸向北狠狠地一瞪。

瞪她干什麼?又不是她招惹了桃花……

伍若水連忙搖頭,一臉驚慌失措且青澀的模樣,「不是……我是怕麻煩念念姐……」

「若若,還是坐輪椅吧,念念,你推若若去外面,我去把余下的手續給辦了。」陸向北說完便走了,疏離,而沉著。

俗話說傷筋痛骨一百天,伍若水受傷那只腳暫時還不能走動。

童一念听了他的話,心里又明白了幾分……

「陸大哥!我不想坐輪椅!」伍若水沖著陸向北的背影喊,眼楮已是淚汪汪的潤澤。

「為什麼?」陸向北听到呼喊,轉過身來。

「陸大哥,我……我好怕……我這只腳以後會不會廢了?我以後是不是不能走路了?」她的眼淚說著就淌了下來,跳著朝陸向北而去。

童一念本想扶一扶她,手伸到一半,縮了回來,她倒想看看這兒到底會上演怎樣一出好戲!

只見伍若水突然便失去了重心,整個人往陸向北身上倒去。

陸向北自然是接住了她,她便完全倚靠在陸向北懷里,大聲地尖叫,「陸大哥,疼……腳疼……」

「怎麼了?又摔傷了?怎麼回事!」陸向北抱著她,往醫生辦公室走去。

伍若水便在陸向北肩頭趴著哭,一邊還抽泣著說,「陸大哥,你別怪念念姐,是我自己的錯,我以為念念姐要扶我,我不知道她把手收回去……陸大哥,你可別罵她……」

童一念看著這一幕,很想笑,真是糟糕的狗血宮斗情節!這丫頭看宮斗小說看多了吧?怎麼著也要玩個高級點的,這麼低水準的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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