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的千金老婆 1一

作者 ︰ 石堅

一縷陽光從雲層跳躍而下,由山頂慢慢覆蓋到了山腳的村莊、農田,田里的農夫們停下活來,牛也迫不及待的將頭轉過去吃那肥美的青草,他們像預定好了似的都抬頭仰望著那期待已久的太陽,看到太陽終于調皮的露出雲層。

農夫都停下活仰望著天空,終于露出了滿臉的笑容,過了一會才埋頭繼續耕田,只是牛有些不願,但還是蹣跚著繼續前行。

瞬間整個村子就像活了過來,家家戶戶都陸續的開始有炊煙升起,路上也多出了許多幼齡孩童在相互打鬧嬉戲著,幾條狗也不時的去湊湊熱鬧,雞也不時的打下呤,貓則慵懶的在屋頂享受著太陽帶給它的溫暖。

如此美好的氛圍,卻只有村尾河邊那家一點也不受感染,,反而顯得很死氣沉沉。

兩層三個門面的木瓦房,用石頭切的圍牆,石板鋪的院子,在整個村中顯得特別大,特別耀眼,特別華麗,因為一般人家二樓是不封,沒圍牆,更沒閑錢去用石板鋪地。

與這華麗的房子相比,一樓左邊主臥室之中卻是滿屋的傷痛,只見床中躺著一位知天命之年的男子,一臉的蒼白和瘦弱的身子,顯示著他正受著病痛的折磨,閉著的眼楮微動微動的似要睜開。

床邊的年青人見此,一臉期待的望向床中的人,忘了自己的疲憊和痛苦。

「爹,你看,太陽都進屋了,連著陰雨綿綿了一月,今日可算出了日頭」年青人看到父親醒來,便迫不及待的把這好消息告訴他。說完還跑到窗邊把窗子打開,好讓太陽能夠進來多一點,以便讓父親能夠看的見。

「好了,爹看到了,雲兒快過來」床上之人看到太陽,好像瞬間精神不少,在年青人去開窗戶的時候,慢慢的坐起來靠在了床頭。說著還招招手示意他的孩子快過來。

年青人听到父親召喚,立馬大步走到床邊的凳子坐下一臉認真的看著自己的父親。

「雲兒今年十七了吧」邊說邊把孩子的手放在自己的大手里。

「嗯,一月前剛過的生辰呢,爹給了我個大紅包還帶我到鎮上玩了一天」年青人一臉開心的說道,可一想到回來不久父親就生了病,臉上的開心也就被傷痛所取代。

「我和你娘一見傾心,就上門去提了親,成親後,我們恩愛有加,但一直沒有小孩,直到五年後才有你,我和你娘很高興,天天盼著你的出世,終于在十七年前的春天,你來到了我們身邊,可你娘第二天卻離開了我們」

說道此處男子如有刺在喉,哽咽不已,卻不得不繼續說下去「不久之後村里就發生了百年不遇的大瘟疫,我只能帶著你和世代留下的木匠工具長途跋涉的來到這雷山腳下的常平村。那時這里還沒有木房,我建了咱們這房子之後,他們才都來請我去給他們建房,就忙了起來,照顧你的時間就少了」男子說完環繞了自己的房間幾眼。

「後來還去附近的村子做工,也只是把你帶在身邊。我圖方便,都給你穿男裝,你也很喜歡,也就這麼過了這些年。我們祖祖輩輩都是木匠,到你已經是十八代了,我只有你一個孩子,自然就只能傳給你,可本家手藝卻是傳男不傳女,因此這也是我讓你女扮男裝的另一個原因,而你也不負我望,學的很不錯」男子說完還用力的握了下自己女兒的手。

「你從小就愛鬧,比男孩子還鬧騰,請了幾個先生都不到一月,就被你氣跑了,還好你也會認了些許字。以後就只能靠你自己了,我夢到你娘,她說很寂寞,我要去陪她了」男子一生勞碌,只為了給孩子留下些財富,好讓她安然度過此生,只是還沒來得急給她找段姻緣,就要離開,心里有點遺憾。

可一想到兒孫自有兒孫福,男子也就釋懷了,並在心中念道‘我和你娘會在天上守護你的,我的孩子’。

「爹,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孩兒不要一個人孤苦無依」北山雲說著就傷心的哭起來,從小就沒娘,還好有父親痛愛有加,才不至于羨慕別人有娘親。

可現在爹卻告訴她,他要去找母親了,不要她了,頓時覺得這太陽都是灰色的。從小都沒哭過,現在卻覺得怎麼哭也不能將心中的傷痛消除。

「我知道自己的身體,你也守了幾天了,快去休息吧」說著就躺了下去,背過身,不再說話。

「那爹好好休息」北山雲知道父親此舉,自己是不出去不行了,就止了淚,起身幫父親蓋好被子才一步一回頭的挪了出去,到門外還輕輕的帶上門。

北山雲覺得心里像被撕裂般的痛疼,仿佛天塌地陷般暗淡無光,讓她喘不過氣,覺得此時此刻的陽光是多麼的諷刺,多麼光明的向往啊!卻極有可能是送走父親最後的禮贊。

北山雲根本就不可能去休息,所以只能坐在院子的躺椅上看著太陽慢慢回家。回想剛剛父親所說,很是心痛。家里從來都不會像村上的人那樣養雞、養狗之類的,爹做工都忙不過來,這些就不更用說了,自己也不會。

除了逢年過節爹在家弄飯之外,其余基本上都是去爹建房的那家吃飯,從爹生病後,也是和自家交好的劉家、楊家做好飯菜交替的送過來。

從小到大去過很多戶人家,他們對她的父親都很尊敬,她也為此覺得很自豪,以至于後來父親傳藝,她想都不想的就答應了。現在想來也是好的,自己什麼都不會,有了這門藝也就不會餓死。

想到父親剛剛說到那從未謀面的母親時的那種深情,北山雲心里就想到,看來父親很愛母親,不然也不會如此,更不會將那些媒婆擋在門外。

愛情,是什麼,?北山雲不知道,從小喜歡男裝,和男孩子玩,卻從來未覺得,有除了兄弟之外的感情,村頭的荷花也很喜歡她,她也一直都知道,但她對荷花卻也沒有其他想法,看來這事她目前很難懂。

因為北山雲從小女扮男裝,所以村里也就只知道北山木匠家有個兒子,等她大了想解釋,卻被父親嚴厲禁止,就沒再說什麼。

北山雲心里就突然想到以前先生所教的‘有些事看是好事,卻成了壞事,有些壞事,後來卻成了好事,’想想還是一切順其自然吧!

「北山,看我帶什麼好吃的給你了」劉成,北山雲從小玩到大的兄弟之一,這是給她送晚飯來了。

「謝謝!先讓我爹吃了,我再吃」說完接過飯盒就往屋里走去。

「咱們誰跟誰啊,別給我提那些」劉成說著也跟著北山雲往里走。

「爹,飯來了,先吃飯吧」北山雲看父親睡得一臉安詳,不忍心叫醒,可吃飯卻是必須的。平常這麼叫,他都會醒的,可此時卻毫無反應,看到此景北山雲雖有準備但心里卻還是不願相信的。

劉成上前將手放到他北山叔叔的鼻息前,一挨著就立馬退了開了,此舉更加證實了北山雲心中的想法,接下來的話反而讓她放開了,「叔叔走了,北山要節哀,我去叫人來」劉成說完就跑了出去。

「爹,你在天上,一定要好好愛娘,我在這為你們祈福」跪在靈前捉魚時,北山雲細聲的說道。

北山雲的父親早已經安排好了後事,所以接待賓客、請道士、辦酒席等等都是劉家和楊家在張羅,她只要負責按道士的要求捉魚、守靈即可。這里有守夜的習俗,所以到了晚上還是很熱鬧,可這些熱鬧都不屬于北山雲,那天哭過後,到了現在她反而沒了淚水。

三天後,神榜上北山雲她娘的骨灰就和她爹的棺材一起葬到了雷山的山腰上,地方也是北山雲的父親幾年前就選好了的,那是她不懂,還覺得好玩,現在想想還真是不懂事。

經過最愛最親的人,離世的打擊,北山雲突然長大了很多,也開始慢慢的董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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