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夫人 第四十二章 大結局(下)

作者 ︰ 君殘心

章節名︰第四十二章大結局(下)

「你威脅我!」慶遠帝眉目冷然,怒聲道。

君離薄唇緊抿,毫不相讓,他眸色凌厲,和慶遠帝對峙著。這一刻,父子兩個的神情竟然驚人的相似。

在愛情的世界里,誰先愛上,誰就是輸家,同樣的在親情中亦然,哪個比較在意,哪個人就必輸無疑。

所以慶遠帝終究還是敗下陣來,他頹然的坐在龍椅上,苦笑,「也不知道你究竟像誰?」

像誰呢?仔細一想卻是像他的,他的容貌和莞兒十分相似,可是性情卻像極了他,同樣的冷漠,同樣的深情不悔,同樣的執著倔強。

「你放心,我不會動雲卿。」

但是卻沒說會不會動風家,會不會動風藍瑾。

君離自然听出了慶遠帝的弦外之音,他心里松了一口氣,只要他能保證不傷害卿兒就行,至于風藍瑾……他相信以他的智慧和謀略,絕不會輕易的被父皇殺掉。

這時,方才逃出宮殿的太監又飛奔了回來,這一次他不只是明藍色的太監服上染了鮮血,就連臉上都是一片血紅,也不知道臉上是自己的血還是旁人的血。

他腳步踉蹌的進了龍宸宮,驚恐的跪在地上。

「陛下……」

「情況如何?」慶遠帝淡淡道。

「淑妃娘娘……淑妃娘娘被五皇子殿下一箭射死了……」太監顯然是受了極大的驚嚇,向他們宦官將親人看的極為重要,若是閹割之前留下了兒女那是要將他能所擁有的最好的全都留給兒女,就算不是親生兒女,就是沾了一點血緣關系的親人,他們都會盡力幫襯著,不說是為了將來養老送終,就是想著自己還有親人在世上都不會覺得孤單了。

可是……他瞪大眼楮,眼楮里都是恐懼。

五皇子竟然心狠到為了不讓淑妃娘娘成為自己的擋箭牌,接了手下的弓箭就將淑妃娘娘給一箭穿心!那可是他嫡親的娘親,生他養他的親娘啊。

他怎麼能下得了手!

慶遠帝輕輕呼出一口氣,不知道是失望還是解月兌。輕靠在龍椅的椅背上,他撫了撫有些發疼的額角,忽然覺得有些累了。

君莫縱然不是他最疼愛的兒子,可也是他看著長大的,二十多年的父子情不見得有多少可終究還是有的,如今他走上這樣一條路,他當真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悲。

尤其他連自己的娘親都能斬殺,這樣的狠心絕情讓他欣賞,像極了他!可也讓他痛恨厭惡,他連自己的娘親都能殺,更何況是他這個跟他沒有多少情分的父皇?更遑論與他並不親厚的離兒!

若是他坐上了皇位,恐怕第一件事就是殺光皇室里的嫡親,他甚至可以名正言順的說是為了娘親報仇。

輕輕對報告消息的太監揮了揮手,「下去吧。」

那太監卻慘白著臉色,欲言又止。

君離淡淡道,「還有事?」

「三殿下……五殿下已經領著兵士打開第六道宮門了。」

君離點了點頭表示听到了,他面上沒有絲毫的緊張感,淡淡道,「我知道了。」

那太監瞧著陛下和君離一點緊張害怕的表情都沒有,不知為何,原本緊繃的心弦竟然一點點的放松下來。

他躬身退了下去。

最緊張的還是梅妃雲藍。

第六道宮門!統共就只有九道宮門,已經攻破了六道……難不成江山當真要易主了嗎。

「陛下……」

「去給朕沏一壺茶來。」慶遠帝打斷梅妃的話,目光還停留在眼前的奏折上,淡淡的說道。

梅妃嘴唇動了動,深深的看了慶遠帝和君離一眼,福身退下。

「既然不相信她,又何必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君離瞧著梅妃消失在大殿的身影,不由得深深看著慶遠帝,他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君莫造反出乎人的預料,可又仿佛是預料之中。

別人猜不到父皇卻最是清楚,所以他才會在君莫尚未來得及采取任何行動的時候就把他接到了皇宮里,他知道父皇是為了保護他,可是既然父皇明明知曉君莫會反,會不做任何措施防範?他不信!

可他還是讓君莫打進了皇宮,君離不知道慶遠帝究竟安得什麼心思!

「再過不久你就明白了。」慶遠帝沒有多說的意思,只淡淡的應了一聲。

君離原本也不是個喜歡追根究底的人,除了對雲卿的事情格外上心,他對別的事情幾乎都不放在心上,因此也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瞧著慶遠帝完全不緊張,一副盡在掌握的神情,他便悠閑的坐回了椅子上,手里捧著一卷,閑適的看著。

梅妃雲藍卻忍不住了,她去沏茶,身邊也沒有人跟著,她一身宮裝瞧著宮里的人行色匆匆,面色驚慌,指尖的手帕都被捏的變了形。

四處看了看,發現沒有人之後,她抬起腳步,飛快的閃身到一個地方,尋到了一個宮人。

那宮人瞧著梅妃十分驚詫。

「……娘娘?!」

雲藍拉著那宮人的手閃到角落里,緊張的拉著那個小聲的說了句什麼。

那人的臉色凝重下來。

「娘娘放心,奴才一定把話給帶到。」

雲藍點點頭,「快去!」

那宮人閃身離去,雲藍再次四處看了看,發現無人之後便理了理有些褶皺的衣擺,面色無波的閃身出來。

她卻沒發現,一道陰冷清寒的目光在她離去之後依舊冷笑不止。

……

風家

如今的風家少了莫言風染墨和幾個小家伙感覺清冷了許多,風藍瑾這幾天一直在不停出門,每次都是匆匆而去,有時候忙的非常晚,往往都是雲卿還在睡他就醒了離開,雲卿睡了他還沒回來,所以兩人見面也十分的少。

這一日,風藍瑾難得呆在家里,听到君莫被關進皇宮之後,他面色一變,立馬起身。

「卿兒,快收拾東西!」

雲卿被風藍瑾凝重的表情嚇住,連忙追問,「發生什麼事了!」

「君莫被陛下軟禁在皇宮了!」他匆匆解釋幾句,「把重要的東西收拾收拾,其他的全都不要了。」風藍瑾說著就抱起了笑笑,熟睡的笑笑一臉的恬靜,仿佛什麼事情都無法驚擾她,風藍瑾的面色微微一柔,看著雲卿匆匆的收拾好一個包裹,立馬牽起她的手往密道奔去。

索性是過年,風藍瑾似乎是早就猜到了慶遠帝會有所行動,所以放了家僕們半個月的假期,如今府里也沒幾個人,這樣正好行事也方便一些。

風藍瑾和雲卿直接去了風瀾星和風瀾月的房間。

他們兄弟兩個或許是得了風藍瑾的叮囑,也已經收拾好了包袱,瞧見兩人來到,兄弟兩個面色也十分的緊張,聲音微微有些起伏,只喚了句大哥大嫂,便沒了語言。

風藍瑾輕輕一嘆,「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個道理還用我跟你們說嗎。」

風家世世代代都在府上,這里就是他們的家,可是他們都知道,今日從這里出去之後,以後便再也回不來了。

「是,大哥!」風瀾月和風藍瑾垂著眼點頭。

雲卿也是一嘆,「……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

「快走吧,再拖就走不了了。」風藍瑾抱著笑笑,一個黑衣人閃身進了屋。風藍瑾見到那人面色一凝,沉聲道,「怎麼回事?」

「回主子,五殿下反了!」

風藍瑾面色一肅,「快走!」

說著就拉著雲卿的手快步的朝著密道方向前進,風瀾月和風瀾星不敢耽擱,一把抓起包袱也快步跟上。

先把雲卿幾人安排在密道中,風藍瑾把懷里的笑笑交給雲卿,「你們先走,我已經安排好人手在城外接應你們,我事後再跟你們匯合。」

「……風藍瑾。」雲卿一把抓住他的長袖,仰著頭看他,眸子里有無法掩飾的惶恐,「你不跟我們一起走?」

「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馬上就跟你們匯合。」風藍瑾知道她緊張,心里一軟,拍拍她的手,「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很快我就去找你們。」

「那我在這里等你。」

「不行!」他沉下面容,「你們立馬走!」

雲卿也犯了倔,死死的咬著唇,目光堅定,口氣堅決,「不行,我要跟你一起。」

兩人相對而立,寸步不讓。

風藍瑾第一次在雲卿的面前沉下臉孔,失去了往日的溫柔。

雲卿為此更加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她索性把懷里的笑笑交給風瀾月,自己從密道里跳出來,跟風藍瑾站在一起,「瀾月,笑笑就交給你們兄弟兩個了。」

「大嫂放心。」

雲卿也不看風藍瑾,啟動機關把密道的門合上。

風藍瑾只能無奈苦笑。

既然留下來了,那就一起……面對吧!

「跟我來。」

雲卿乖乖快步跟上。

大雪紛飛,寒風呼嘯。

淒厲的風聲像是憤怒的嘶吼聲,不絕于耳。

雲卿隨著風藍瑾來到了桃園,有數十個黑衣人正手持油罐子往院子里澆油,一捆捆的干柴被凌亂的放在院子里,一路向外延伸。

雲卿大駭,「你要燒了這里?」

怪不得他對爹娘出去江南游玩沒有任何異議,怪不得當時爹離去的時候眼神那樣的復雜,怪不得他不讓她留下跟他一起面對。

風藍瑾輕輕呼出一口氣,「不能不燒。」

雖然即使風家毀了慶遠帝也能猜到他們一家人平安無事,可是這樣一來,他和卿兒爹娘全都從明處轉到暗處,慶遠帝就是想找他們都要費上一番功夫,而如今君莫造反,他最缺的就是時間!

所以必須在慶遠帝還沒有解決掉君莫的時候把府里的事情給解決掉,否則到時候就由不得他了。

手上一涼,是她用柔膩微涼的手握住了他的,「風藍瑾,一座房子換一家大小的平安,值得的!」

是的,值得!

風藍瑾反手握住她的,目光堅毅,他接過一個黑衣人遞過來的火把,再次看了一眼這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微微閉上眼楮,再次睜開的時候眼底已經沒有了猶豫,他面色一凜,再無遲疑,長袖一動,火把便被扔到了灑滿油的干柴上!

「轟——」

火勢沖天而起。

雲卿終于明白了**這個詞。

濃煙四起。

因為大雪連下了數日,所以地面空氣都十分的濕潤,即使有干柴和油也只能起到一時的效果,要因為這里的火勢而讓整個風府都燃燒,恐怕還有些難度。

雲卿正在擔憂,卻見風家四面八方都冒氣了濃煙,她舒了一口氣,明白風藍瑾早已讓人都準備妥當。

風勢非常大,火光燃起來的時候風藍瑾就讓黑衣人們從府中散出去,自己也快速的拉著雲卿進了密道中。

雲卿不知道,就在大火冒起來的那一刻。

一群面容冷厲,眉目沉沉手持刀劍的死士便沖進了府中。

看到濃煙四起的風家,領頭的人眸子一凝,使了個手勢,一行近百人快速的飛開朝不同的方向離去,只要是他們能看到的活著的東西全都一劍捅死,然而搜遍了府邸都沒有見到一個大活人。

那首領「唰」的一聲將長劍入鞘,「跑了……」他眸子變了幾變,明明有人在暗處盯著,明明沒有見過一個人從府里出去,可人竟然還是跑了……

「搜!一定有機關!」

「是!」

然而始帝建立的密道豈能是隨便誰都能找出來的,風藍瑾和雲卿剛跳到密道中不過片刻就感受到頭頂有一陣陣的腳步聲,風藍瑾和雲卿的腳步均是一頓。

雲卿嘴唇微動,風藍瑾比她更快的捂住她的唇瓣,摟著她閃身進了牆壁的陰影處。身體貼著牆壁靠在身後的甬道中,兩人放緩了呼吸,心跳都幾不可聞。

腳步聲漸漸遠去,風藍瑾和雲卿均松了一口氣。

兩人對視一眼,眼底都帶著幾分劫後余生的慶幸和緊張。

以方才的情況,若是讓人發現了他們,不但他們兩個會有危險,慶遠帝稍稍一推測興許便能找到爹娘和幾個孩子的藏身之處,若是那般,那後果不是他們可以承擔的了的。

雲卿松了一口氣,緊繃的心弦放了下來才發現雙腿有些發軟,靠在風藍瑾的身上有些輕微的失力感。

「還好嗎?」風藍瑾抱住她軟軟的身子,聲音也有些沙啞。

雲卿搖搖頭,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一轉身就勾住他的脖子緊緊的抱著他。

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合著,風藍瑾都能听到她心髒處傳來的「  」狂跳聲。他在她的耳邊柔聲安慰,撫著她的背脊安撫她的情緒,「沒事了沒事了……」

雲卿這個時候才明白風藍瑾在朝中是如何和慶遠帝周旋了十年之久的,他太了解慶遠帝了,所以他早早的將幾個孩子和爹娘送走,所以他在接到君莫被慶遠帝軟禁的消息之後立馬采取行動……若不是他對慶遠帝的性格了若指掌,那如今等待風家的便是滅門之災!

「風藍瑾,我們以後再也不要回到這個見鬼的京城了,我討厭君諾,討厭君傲之,討厭賢妃,討厭所有皇宮里的人……」

風藍瑾听著她孩子氣的話啞然失笑,無聲的扯起唇角,像是在哄笑笑一般,柔聲哄她,「好,再也不回來了,等事情都解決完之後我們就去江南和爹娘會合,然後我帶你去見你大哥大嫂,好不好?」

雲卿悶悶的點頭,「……好!」

風家可以說是除了皇宮,京城中最古老富貴的一家,所以當看到漫天的濃煙大火,所有的百姓都忍不住出門觀望。

風家大的驚人,嗆人的濃煙直沖天際,隨著寒風飄散到京城的每一個角落中,待在皇宮中都能看到那烏黑的濃煙。

慶遠帝派去截殺風藍瑾的黑衣人們眼見火勢漸大,眸子越發的陰寒。

有死士被嗆得眼淚直流,掩著嘴不住的咳嗽。

「頭,我們怎麼辦?」

這樣的情況已經不適合再搜查下去了。

那領頭的死士眸子一凝,從懷中掏出一樣漆黑圓潤的事物,那屬下一見,不由得身子一僵,垂下眸子不再說話。

「風藍瑾就算逃也鐵定沒有逃多久,你去吩咐所有人都到這里集合。」

「是。」

不多時,一行近百人的死士便都集合在已經被燒得支離破碎,殘破不堪的青竹園中。

首領從懷中掏出「霹靂彈」,吩咐手下人,「陛下的旨意,風家一個活口都不留,如今風藍瑾一定還待在那個密道中,或者密室里,我們無法尋到他們,所以必須使用霹靂彈。听我命令,各自把陛下分配的‘霹靂彈’拿出來。」

無人敢有異議,動作整齊的從懷中掏出兩枚霹靂彈。

這霹靂彈是當初君思恬大鬧風藍瑾婚禮的時候使用過的,當時陛下雖然沒有反應,可是卻為那霹靂彈的威力大吃一驚,所以公主離世之後,陛下就一直在調查她是如何制作霹靂彈的。

幸好公主身邊的人都是宮里調出去的人,所以陛下很快就找到了制造霹靂彈的焰火師傅。

並且制造了一大批的霹靂彈。

他還記得當初試探霹靂彈威力的時候,他們的暗室都被炸成了灰燼。

現在想想那個場面都十分的可怕。

一個小小的拳頭大的彈丸竟然有這麼大的能力。

而誰都想不到,慶遠帝竟然將這頭一批的霹靂彈給用到了風家的身上。

隨著那死士頭領的一句「……發射!」所有人都齊刷刷退後數十步,手臂用力一掄,上百個霹靂彈齊齊飛射出去!

「 ——」

「  ——」

「   ——」

爆破的聲響不絕于耳,那震天的聲音幾乎將人的耳朵都震聾了去,百姓們驚恐的瞪大眼楮,發現原本濃煙直冒的風家府邸如今像是焰火一般,飛射而去,隨著爆炸的聲響,房間的磚瓦齊齊飛射出去,力道大的落在人的身上都能听到骨碎的聲音。

「啊!」

有人慘叫了一聲,周圍圍觀的百姓們連忙慌亂的捂頭四散奔跑。

而一群黑衣死士們則趁亂消失在風府。

這樣該沒有後患了吧……

風藍瑾和雲卿原本正在甬道中奔跑著,只听的「   」的幾聲巨響,隨即就覺得大地都在震動。

風藍瑾起先並未想到是霹靂彈的作用,只以為是地震,他面色猛的一變,扶住雲卿因為地面震動而踉蹌的身形。言語中有掩飾不住的驚慌。

「卿兒,好像地震了。」

「不,不是地震!」雲卿瞪大了眼楮,「是霹靂彈。」前世的時候她用過不少霹靂彈,所以立馬就分辨了出來,頭上有簌簌的灰塵震落下來,隱隱的有越掉越多的陣勢。

「不好了風藍瑾,這密道要塌了,我們快走!」

風藍瑾也不廢話,直接抱著雲卿就快速的閃身。

身後像是有怪物在追,風藍瑾用盡一生最大的力氣狂奔,他抱著雲卿,兩人都面色凝重誰都不說話,雲卿被風藍瑾抱在懷里,臉剛好朝後,她能看到身後的甬道一寸寸的坍塌。死死的咬住唇揪緊他肩頭的衣襟,卻沒有出聲打擾他。

背上滲出了冷汗。

發絲上起初落得是灰塵,到後來落得全都是小小的石塊。

這一刻,雲卿懊惱,為什麼風家有這麼大。

風藍瑾拔足狂奔,高深的內力在這個時候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當地面恢復平靜,身後的甬道陷入一片黑暗的時候,風藍瑾終于松了一口氣……

看來,已經出了霹靂彈能控制的範圍之內了……

雲卿緊緊的抓住他的手,兩人的手心都沁出了絲絲薄汗。

平靜了半晌。

「風藍瑾?」漆黑的甬道中,雲卿看不清風藍瑾。

「嗯,我在。」他的聲音依舊沉穩,給了驚慌中的雲卿一些安慰。

「我們好像逃出來了。」

「逃出來了!」他肯定的道。

「慶遠帝想殺我們。」

風藍瑾在黑暗中淡淡一笑,握住她的手站起身,也扶著她起身,輕笑道,「他想殺我們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我們就這樣逃出去嗎?」雲卿有些不甘心,她是想歸隱山林沒錯,可是卻不想以這樣窩囊的方式離開。

「當然不會!」即使在黑暗中雲卿也能感受到風藍瑾言語中壓抑的怒火,「放心,他想殺我們,也得有這個本事,他以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可我看卻未必……」

皇宮

「 ——」

「  ——」

「   ——」

君離猛的從軟椅上跳起來,慶遠帝也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幽深的眸子注視著風家的方向,眸子忽明忽暗。

「那個方向……那個方向……」君離愣愣的呢喃,忽然,他猛的轉身,臉上的冷漠疏離通通消失不見,赤紅的雙眼幾乎是換了個人一般,他飛快的閃身到慶遠帝的御案前,嗜血的眼神幾乎要將他吞噬,他雙拳緊握,「是你干的,是你干的!」不是疑問,直接的定了慶遠帝的罪。

慶遠帝眉目不動,冷冷的看著他。

「你答應我的,你方才才答應過我,不會傷害雲卿!」

「我的確有讓人不要傷了她。」可是既然霹靂彈都用上了,就必然是走上了最糟糕的一條路,風藍瑾和雲卿一定在一起,霹靂彈一爆炸可不會認人,所以……他現在也無法確定雲卿究竟是不是安全的。

「……陛下。」

蒙面的死士回來復命。

慶遠帝從御案上起身,沉聲問道,「怎麼樣了?」

「屬下去的時候風家已經人去樓空,還起了大火,屬下在風家外守了許多天,一直沒有發現有人出門,所以判斷風藍瑾一行人定然是藏身到了密室中或者密道中,所以屬下便放了霹靂彈!」

「可能確定風藍瑾等人的生死?」

那死士略略躊躇了一下,垂下眸子不敢看慶遠帝的眼神,猶豫道,「……屬下……不敢確定!」

「混賬!」君離赤紅著雙眼,拳頭帶著凌厲的風聲招呼到死士的臉上,那死士面色一寒,卻不敢反抗,生生的被君離打倒在地,唇角溢出一抹血色。君離卻不解氣,揪著死士的衣襟就要再度落拳。

「砰——」

「夠了!」慶遠帝怒的直接砸了御案上的硯台,怒喝道,「君離你給朕住手!你看看你自己,為了一個女人把自己弄成什麼樣子了?!哪像是一國儲君的樣子!你莫不是以為朕當真就不會懲治你!」

「儲君?」他冷笑,「你以為我稀罕?那個千人爭萬人搶的東西于我而言,不過是一把破椅子!是啊,你不在意,那是因為你冷血!君諾,你不要以為我方才的話是說說而已,若是雲卿還活著那萬事好說,可若是她……那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

「你這個孽畜!」

君離卻再也沒有理會暴怒的慶遠帝,他冷冷的起了身,收拾掉所有的情緒,原本還有些波瀾的眸子如今卻像是一潭死水。

「你不是想讓我坐這個位置嗎?!」他譏諷的看著慶遠帝,緩步上前,繞身到了御案前,找出上面的一張明黃色的空白詔,又在慶遠帝驚異憤怒的目光下用玉璽蓋了印章。「既然你要傳位給我,那便立馬留下傳位詔!」說著一把將那空白的聖旨推到慶遠帝的身前,將手中的狼毫朱筆遞給慶遠帝,語氣生硬,「寫!」

慶遠帝怒極反笑,「你這也是要逼宮?!」

「逼宮?!兒臣可不敢!」他目光微涼的看著慶遠帝,「不是你自己口口聲聲的要傳位給我,讓我坐上那個位置的嗎?」

「你!」

「你究竟寫不寫?!」

慶遠帝和他隔著空氣目光相撞,一個冰冷如雪,一個怒火四溢,兩人針鋒相對,毫不相讓。

君離一身白衣站在大殿中,柔和的燈光籠罩下來,為他冰冷的神色添了幾分暖色。

慶遠帝看著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眼神從憤怒漸漸的轉為迷茫空洞,最後終于全都化成了唇邊的一抹極淡的嘆息。

「離兒……」

「別這樣叫我!你為我取名君離不就是想讓我與所有人都離得遠遠的嗎?你想把我推上那個位置,讓我從此之後成為孤家寡人,這不是你一早便想好的事情?!如今事到臨頭了莫不是你終于大徹大悟發現我不是可造之材。所以要放棄了?!」他譏諷的道。

慶遠帝無奈,卻上前幾步接過他手中的朱筆。

一筆一劃的將傳位的旨意寫了上去。

他身後的全福幾次看了都欲言又止,終究還是動了動唇,老老實實的躬身垂眸立在原地,像是一個雕像一般。

落下最後一筆,慶遠帝瞧了瞧聖旨,發現沒有不妥之後才放下了朱筆。

他沒有告訴君離,傳位的聖旨他早已在二十多年前他出生的那一刻就早早的寫好放在他龍床上的機關中,他為他取名「離」不是說他克死了母親是不祥之人,而是要告訴他看人要離得遠遠的看,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上才能看出究竟誰是可用之人,誰是無用之人。

每個人的心里都有一個最溫柔的地方。

以前他心里的柔軟是莞兒,可自從莞兒去世之後,他心里的柔軟就成了他——他和莞兒共同的兒子。

這輩子他最對不起的人就是莞兒。

她年少入宮,心思純淨,他卻封了她一國之後之尊,皇後的寶座不能給她帶來快樂,卻給她帶來了殺身之禍。盡管她名義上的哥哥是一國太尉,即使她是他最愛的妻子,可是總有人想要來傷害她。

他一直都不承認卻不得不承認,他把她推上了風口浪尖,卻沒有能護她周全。

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死為他敲響了警鐘,他加倍的用心保護她,卻發現後宮的女人是水,只要他稍稍放輕松便滲透進來,所以她的莞兒在懷孩子的時候被人下了藥,最後難產而死。而產下的君離亦是從一出生便帶了一身的病……

「離兒,是父皇的私心,父皇明明知道你不想做皇帝,可還是讓你坐上這個位置。可是你生在皇宮就該知曉皇宮的黑暗,不是每個皇帝都像父皇這樣會偏袒一個皇子的,當初父皇當上皇帝亦是傾盡全力,父皇原本也是個紈褲的性子,也想做個逍遙王爺,可有些時候,現實總是逼迫我們做一些不得不做的事情。父皇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只有掌握了最高的權利,才能保護你想保護的人……」

當初他便是坐上了皇位,所以才能保護住自己同胞的弟弟端王!

「可你卻沒能護的母後周全!」他一語戳中他的心。

慶遠帝心一痛,卻無奈嘆息,他把聖旨晾干交給身後的全福,叮囑他,「等會兒找機會念出來!」

全福應了一聲。

慶遠帝這才回答君離的話,「有時候就是這樣,命運在給了你一些東西的時候也要收回一些,父皇很後悔當初使盡了手段把你母後弄進了皇宮,若是我只是遠遠的看著,也許她現在就是何太尉的夫人,開開心心的過自己的小日子。可如今後悔也沒有用,父皇不希望你走父皇的老路,喜歡一個人,不是要將她捆在身邊,而是讓她去飛……」

聞言,君離若有所思。

半晌,他抬起頭看著慶遠帝,堅定的道,「父皇,我和你……不一樣!」

是的,他們不一樣!

他不會去想法子把雲卿放到身邊,只要遠遠的看著她就很高興。

可如果雲卿和風藍瑾不幸福,他哪怕是用再卑鄙的辦法都會把她弄到身邊來,用盡全力讓她幸福,他不會給任何人傷害她的機會!

這就是他們父子兩人的區別。

慶遠帝默然無語。

兩人沉默的當頭,外面的君莫已經突破了第九道宮門,沖進了龍宸宮。

和君莫一起沖進來的,還有一身明黃色衣袍的君傲之。

君莫和君傲之並肩而立,身上都染上了鮮艷的血紅。

慶遠帝看到兩人一起出現並不詫異,冷冷的斜睨了一旁站在角落的梅妃雲藍,譏諷一笑。

雲藍立馬心虛的垂下頭。

慶遠帝重新坐在龍椅中,若有似無的將一身白衣的君離擋在了身後。他面色淡然的瞧著殿中的兩個兒子和他們身後手持槍戩的森森士兵,冷笑道。

「你們兩個這是要演繹逼宮的戲碼嗎?」他抿了一口溫茶,眼神在君莫和君傲之的身上轉了一圈,面色不辨悲喜,「朕倒是不知道若是你們逼宮成功了,這皇位是給誰坐呢?還是你們兄弟兩個打算平分江山,一人一半?」

「父皇,這都是您逼的!」君莫一身的血,眸色赤紅,「若是兒臣不反抗,就只能等著被您賜一杯毒酒了,兒臣是父皇的孩子,骨子里流著父皇的血,所以父皇該知道,兒臣絕不會坐以待斃!」

慶遠帝點點頭,似乎極為認可君莫的話,他又側首看著君傲之,「你呢,給朕一個造反的原因。」

「父皇也該知道不是嗎?自幼兒臣便是父皇眼里的靶子,因為太子的身份,兒臣從小到大經歷了多少名刀暗槍,若您是真心疼愛兒臣,兒臣自然萬分感激,可是父皇,當兒臣在奮力和五皇弟對抗的時候,卻听到消息說您心里早已確定了皇位的繼承人,而那繼承人卻不是兒臣……」君傲之憤憤然道,「兒臣敢問父皇,若您換成是兒臣,您難道會甘心嗎?!」

「自然不甘心!不過……」慶遠帝的眸子倏的冷下來,「不過誰讓你不是皇帝,無法掌控全局呢。」

君傲之傲然而立,目光迫人。

「所以兒臣來請父皇將那個能掌控全局的位置讓給兒臣!」

「看來你的消息不夠精準,朕已經立了傳位的聖旨!」瞧著君傲之眸子一動,慶遠帝又淡淡一笑,語氣卻依舊冰冷,「……可惜那人不是你!」

君傲之也不意外,他淡淡的看了一眼一身白衣的君離,「父皇一向偏愛三皇弟。」

慶遠帝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可惜兒臣卻不覺得三皇弟能受的起這位置,父皇也該知道,三皇弟頑疾在身,能不能傳宗接代都是問題,若是讓他登基,恐怕會讓皇室從此之後人丁凋謝,斷子絕孫吧!」

慶遠帝剛想反駁肩頭卻是一沉。

他微微一愣便听到君離淡淡的不起漣漪的聲線,「這件事就不用二皇兄費心了,就算君離從此無後,難不成父皇就沒有別的兒子了?」

這話一出,不止是君莫和君傲之,就連慶遠帝都是一愣。

君離也不多做解釋,緩緩的拍了拍手。

殿外走進來一個素衣女子。

那女子面容絕美,秀麗婉約,清淡的眉目看上去宛若一副水墨畫,十分的舒服。

「貴妃娘娘?」全福忍不住驚呼,詫異的看了一眼慶遠帝。

貴妃娘娘不是被陛下幽禁了嗎?為何還會出現在這里!?

卻見慶遠帝也是微微一愣,他蹙眉看著風曉憂,「你怎麼來了?」

風曉憂卻看也沒看慶遠帝一眼,只淡淡的看著君離,她走上前來,把大殿中的君傲之等人全都當成空氣,「你讓我來做什麼?!」

「今日大家既然聚到了一起,不妨把所有的事情全都說開了吧。貴妃娘娘,您的苦衷今日也可以當著所有人的面全都說出來,不管結果如何,也算是給自己一個交代了。」君離淡淡的說道。

「你……知道?」風曉憂驚駭的倒退一步,臉色頓時慘白如紙。

這件事她自認為做的隱蔽,滴水不漏,連慶遠帝都抓不到任何的把柄,可君離竟然知道?!

「貴妃娘娘不必多想,一切都是風藍瑾告訴我的。」

瑾兒?風曉憂松了一口氣,既然瑾兒告訴他就必然是確定了他可信才會如此。腦海中又轉過另一個念頭︰瑾兒什麼時候和三殿下這麼熟悉了?

「娘娘!」看到風曉憂閃身,君離不由得加重了口氣,他目光微微犀利,幾步逼近風曉憂,銳利的眼神帶著強烈的壓迫感,「難不成娘娘想一輩子都隱瞞著消息,讓他變成黑暗中不可以見光的骯髒之物嗎?!」

「不許你這樣說!」風曉憂白著臉退後兩步,她冷冷的掃視了一圈士兵和慶遠帝,長袖下的指甲深深的在手心中留下幾道深深的痕跡,卻垂下眸子淡淡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讓我說的更明白些嗎?風瀾月按年歲應當是我六皇弟吧!」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君離和君傲之逼宮都沒讓慶遠帝變色,如今他卻快速的變了臉色,目光在風曉憂和君離身上轉了兩圈,忽然吼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們誰能給朕一個解釋?!」

君離淡淡的看著風曉憂,「貴妃娘娘是自己說,還是讓我來幫您解釋?!」

「不用了。」風曉憂慘白著臉色,她目光環顧了大殿中一圈的人馬,挺直了背脊,深吸了一口氣,她想起風瀾月,他在風家被教育的很好,溫文爾雅,風度翩翩,想到愛子她面上漾起一抹淡淡的慈愛笑容,為她慘白的臉色增添了一絲色彩。

身上數道視線猶如烈火一般灼熱,風曉憂卻不在意,靜靜的立在大殿中央,思緒飄到了十七年前。

那一夜,她永生難忘。

懷胎九月,原本所有的一切都準備的妥妥當當,可是臨到臨產之時卻出了岔子,她自從懷孕之後就小心翼翼,不管是燻香還是吃食點心都讓人一道道的測試過。風曉憂還未出閣的時候在家中十分喜歡看,所以她知道一些食物和花香本身都沒有毒,可是若是混在一起變成產生劇毒。她生怕慶遠帝會用這樣的法子害她的孩子,所以當年將無憂宮中的所有花花草草全都連根拔起。

她自認已經防範到了極點,可是還是被人鑽了空子。

當小月復開始疼的時候她便知道著了道。

當初進宮之時,她听了哥哥的教誨,入宮之後便收斂了性子,生怕給娘家帶來災難。慶遠帝忌憚風家,總所周知。

所以風家歷代的女子都入宮為後,卻從未成功誕下一個身體康健的麟兒。

慶遠帝平日對她算是敬重有加,那也是因為娘家的緣故。風家的女子不能生下皇子,因為皇帝會擔心以後江山易主,她能理解,所以慶遠帝以安胎的名義為她送去湯藥的時候,她都減了分量喝下。

她原本想著若是生下一個身體虛弱,或者是肢體損傷的孩子便能存活。

卻不想他根本就沒有想讓她生下孩兒。

所以她必須「難產!」

當時大嫂亦在臨盆期間,她其實應該多些大哥,大哥太了解慶遠帝的為人,若是說上兩任皇帝對風家只是忌憚,那麼慶遠帝對風家可謂是不除之後快便不會罷休。

慶遠帝性子多疑,從不肯輕信他人。然,大哥的安排也是密不透風,他用了十年的時間在慶遠帝的身邊安排了密探,甚至十多年來從不曾讓他們有任何舉動,為的就是擔心慶遠帝會起疑。為了保她的孩兒活下去,大哥不惜折了四個暗探,從宮里到宮外,在慶遠帝嚴密的監視下還能將她的孩兒順利的弄出宮去。

更甚者,為了不讓慶遠帝懷疑,大哥竟然喂大嫂吃了催產藥,為的就是讓大嫂生下「雙胞胎」。大哥有多愛大嫂除了她沒有人更清楚,可為了她還是讓大嫂擔了風波,甚至從生產之後大嫂的身子就一直十分虛弱,哪怕到如今都沒有養好……

她心里既溫暖又愧疚,風瀾月說是她的孩子,卻從未吃過她一滴女乃水,反而是大哥大嫂一直都把他當成親生兒子來疼愛,和瀾星沒有任何差別。

可是當著所有兵士的面這些話卻不能說。

風曉憂苦笑一聲,把大致的事情都說個清楚,卻把謀害她的人從慶遠帝改成了賢妃,「……賢妃卻擔不起這個‘賢’字,自她入宮之後多少宮妃死在她的手中,不止宮妃,還有皇子公主……我的孩兒旁人不疼愛,我卻不容他出岔子,所以就瞞著所有人將他送到了大哥大嫂那里,比起尊貴的身份,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長大……」

她略帶清冷的聲音在大殿中反復回響,壓抑在心頭整整十七年的心事被揭露出來,她心里揪痛的同時卻也松了一口氣,淚眼朦朧之間看到慶遠帝略帶復雜的表情。

風曉憂嗤笑一聲,淚水卻順著如玉的臉頰一串串滾落。

他應當是極為後悔的吧!

後悔沒有斬草除根,在她懷孕的時候就讓她滑胎?

「所以,二皇兄不必擔憂臣弟從此無後,若是臣弟有朝一日纏綿病榻,一定會早早的把皇位傳給六皇弟,臣弟和六皇弟相處過幾日的時間,他是個十分聰明純淨之人,若是在亂世不一定是個英明神武的皇帝,可如今太平盛世,臣弟相信六皇弟定然能勝任。實在不行也有臣弟從旁教導,斷然不會出岔子,所以這一點二皇兄就不必憂慮了……」

「三皇弟未免想的太遠,今日你能不能活著才是你應該考慮的問題!」君傲之眸子一寒,拔出腰間早已染血的長劍,冰冷的劍鋒直指慶遠帝和君離的方向,冷聲道,「父皇,您年邁體衰,兒臣憂慮您的身子吃不消,所以想請您退位讓賢,做個悠閑自在的太上皇,請父皇成全!」

慶遠帝已經從風曉憂的故事中回過神來,他眼神復雜的看了一眼風曉憂,而風曉憂在接觸到他的視線時卻冷冷的撇過頭去。慶遠帝眸子一凝,就听到君傲之張狂的叫囂聲。

「退位?」慶遠帝冷笑,「可惜朕早已擬好了傳位的聖旨,儲君可不是你!全福,宣讀聖旨!」

「奴才遵旨。」

君傲之目光炯然的看著全福,心里卻在冷笑,全福早已被他收買,恐怕父皇還不知曉吧。

他冷笑著听著全福宣讀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三子君離深肖朕躬,朕承皇天之譽命,列聖之洪休,奉始帝之遺命,舉嫡立賢。內外文武群臣及耆老軍民,合詞勸進,至于再三,辭拒弗獲,謹于今時祗告天地,即皇帝位。深思付托之重,實切兢業之懷,運撫盈成,業承熙洽。茲欲興適致治,必當革故鼎新。事皆率由乎舊章,亦以敬承夫先志。自惟涼德,尚賴親賢,共圖新治。于熙和四十九年正月十二日正式傳位,三日後舉辦登基大典!特此詔令,大赦天下。欽——此——!」

君傲之霍然一驚,怒目而視著全福。

全福垂下眸子,眼神不敢直視君傲之。

君傲之心里一沉,目光冰涼,長劍直指全福,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你——背叛本宮!」

「嗤——」慶遠帝亦是冷笑,「全福從來都是朕的人,你莫非以為你那點功德就能折了他讓他背叛朕?!」

君傲之面色鐵青,一言不發。

君莫卻一反常態的沒有跟君傲之站在同一條戰線。

而是不著痕跡的閃身到了大殿的一角。

君傲之要造反,成功不成功對于他來說都是一樁好事。

若是不成,他便能趁他和父皇兩敗俱傷之時漁翁得利,若是成了,他大可以以清君側的名義起義討伐君傲之……

「怎麼,不服?」

「你不用得意,有聖旨又如何?」君傲之面色冷寒,動了動手,身邊的親衛立馬呈包圍狀包圍過來,他眸子里蔓延出森森的殺意,「父皇,就算下了旨也得三皇弟有命享受才是。」他退後一步,深知龍宸宮中定然有機關,所以讓親衛先去探探深淺,「殺!」

每個皇子都有自己的三千親衛,是由各個皇子們親自挑選出來的死忠,對主子的命令從來都不會反抗只會服從,所以一群人立馬包抄過去。

不過一致的,劍尖卻沒有指著慶遠帝,而是對準了君離和風曉憂。

君離面色淡然,風曉憂亦是微微揚起脖頸,一臉無畏。

君離瞧著君傲之的眸子有淡淡的憐憫和不屑。

都說君傲之聰明過人,可今日卻太過急功近利了點,今日的事情原本就十分詭異,只要稍稍動動腦子就能猜到其中的一些不合理之處,他也不知道是故意忽視還是當真沒發現,竟然一點怪異之處都沒有。

「君傲之,朕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現在放手,朕可以給你一條活路。」慶遠帝目光淡淡的落在君傲之的身上。

希望他可以放棄吧,畢竟是他的兒子,他瞧著長大,如果不是到了情非得已,萬般無奈的地步,他不想殺他!

「父皇,早在您立了傳位的聖旨之後,兒臣就已經沒有後路可退了!」

慶遠帝輕嘆一聲,微微閉上雙眼,再次睜開的時候眉目間已經盡是凌厲。

「殺!」

隨著慶遠帝這一聲冷喝,原本一面倒的局勢頓時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原本手持槍戩,身穿盔甲的士兵們齊刷刷的一個轉身,將刀劍轉了一個半圓,生生的把劍尖指向了君傲之和君莫一等人。

「除了君傲之和君莫,一個不留!」

「是!」

「不可能!你們給我住手!」君莫不敢置信的大喝道,「你們是本宮的人馬!」這群人是瘋了嗎!

「他們不是你的人馬,而是我大遠朝的兵將!」

君莫腦海中思緒一閃而過,他猛然抬起頭,震驚又驚恐的看著慶遠帝,失聲質問,「這一切都是你設計好的?!」

慶遠帝淡淡的看他一眼,不置可否。

那一眼君莫便已經明白,他頓時如墜冰窖,原來他自認為的萬無一失,竟然如此的不堪一擊!

他終于明白,為何他剛剛一入宮,他手底下的人沒有第一時間想辦法探探宮中的虛實,而是自作主張的立馬帶著兵將闖入了皇宮來劫人。為何皇宮森森的鐵衛竟然這麼輕易的就放棄了抵擋,讓他順利的從被軟禁的地方逃了出去。為何明明知曉他的人馬打進了皇宮,父皇竟然完全不意外,也不逃?!原來竟然有這麼多的疑點,可他竟然沒發現!沒發現他早已掉入了旁人設下的陷阱中!

他秘密帶入皇城的數萬兵馬竟然是父皇的人,而且父皇讓他殺入皇宮,滅了君傲之的禁衛軍,這一石二鳥,一箭雙雕之計,他當真用的好極了!

枉他鎮守邊關這麼多年,竟然如此輕易的敗在了父皇的手里!

究竟是老姜太辣,還是他太輕敵。

情勢逆轉的太快,以至于君莫的念頭還沒有轉變完畢,雙臂就已經被兵士們擰在背後,他頹然的垂下頭。

功虧一簣,他不甘心!真不甘心!

「父皇!」君莫驀然大喊出聲,看到慶遠帝的視線轉過來,他問出最後一個疑問,「您是什麼時候開始算計兒臣的?!」

慶遠帝眸子一閃,沒有隱瞞,緩聲回答,「在你去邊關的前一個月!」

原來竟然從那個時候就開始了!

哈哈,太可笑了!

是不是他所有的努力落在他的眼里都十分的可笑!

他也當真笑出來了,仰天瞧著龍宸宮宮頂雕刻的雕龍飛花,他瘋狂的笑著,「哈哈哈……」他想問,父皇,既然你這麼防備我,又何必讓我順利的活下來!我身邊的「心月復」都是您的人,那為何不隨便制造個麻煩讓我死無葬身之地呢。

他這一生,原來竟然是個笑話。

何其可笑,何其悲哀。

他最後留戀的看了一眼手中的長劍,這麼多年來也只有這把長劍陪著他殺敵,從未背叛。他忽然想起了他的母妃,天知道,剛開始的時候他真的全然沒有坐上皇位的打算,可母妃一次次的在他耳邊給他灌輸這樣那樣的思想,所以他的心理才會扭曲,才會瘋狂的嫉妒君傲之,才會事事都與他較個長短。可……母妃是為他好吧?!雖然經常打罵他,可是也會在父皇賞賜東西最後,把最好的留給他,也會在高興的時候親手為他縫制衣裳,可是他卻親手殺死了唯一對他好的母妃……

「母妃……若有來世孩兒再做你的孩子為你賠罪……」他喃喃一句,舉起一輩子都沒有背離他的長劍,最後決然的看了慶遠帝一眼,「只願來世——再不投身帝王家!」

「噗——」極細小的聲音卻在寂靜的大殿中格外的刺耳。鮮紅的血順著長劍的凹槽流淌下去,君莫留下最後一句誓言一般的話語便決絕的離去。他有自己的尊嚴,勝敗乃兵家常事,可是敗了就要承受敗的代價,他知道若是落在父皇的手中,念在二十多年的父子親情,父皇或許會給他一個痛快,可那樣的死法不是他想要的。

他這個人一輩子都是笑話,為了各種各樣的目的活著。

如今,他要為自己做一次抉擇。

這樣死,會被所有人都記住……吧?!

當身子砸在大殿中的那一刻,君莫腦海中忽然飄過一張張揚放肆,波光明媚的臉。

他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抬起手臂像是要踫觸那一張臉,眼底漸漸渙散。

「何……必勝!」他用盡所有的力氣,最後一次叫出這個在心底喊了無數次的名字……

原本想……原本想若是成了便明媒正娶的……可如今……怕是……不成了……

「……幸好……幸好……」他露出一抹孩童般純淨的笑容,手臂無力的垂了下去。

誰都不知道他「幸好」的是什麼……

情勢的逆轉已經不能改變,君傲之負偶頑抗的最終下場也是被斬于刀下。

身上帶著十數道傷口,用長劍抵著大殿的大理石地板,長劍連手柄上都是滿滿的血色,一雙手沾染了自己和敵人的血,他赤紅著雙眼,眼睜睜的看著那冰冷的刀鋒砍下來,再無一絲反抗之力。君傲之絕望的閉上眼楮。

「砰——」

意料之內的疼痛卻沒有來臨,君傲之睜開眼楮便看到君離冰冷無情的雙眸。他垂著眸子看著地上破碎的毫筆,方才就是君離擲出了這只筆才擋住了那一刀。

「君傲之的性命你們誰都不可以取!」

他早就發過誓,要為卿兒報仇的,他曾經那樣傷害過卿兒,又怎麼能這麼輕易的死去!

「離兒!」慶遠帝皺眉不贊同的看著他,如今這樣讓君傲之趁亂死在這里不是正好嗎?以後他登基之後也能得一個賢名。

「君傲之的性命只有我能取!」

隨著他這一聲決定性的話語,一場逼宮之戰就此落下帷幕。

最後君傲之還是被君離帶走,慶遠帝看了幾次欲言又止都沒有說話。

「陛下……」全福有些擔憂的看著君離清淡的素色身影,猶豫道,「太子殿下……」

話還沒說完就被慶遠帝一個凌厲的眼神打斷。

全福身子一抖,連忙噤聲。

「全福,不要以為朕不知道你有過叛變的念頭!」全福身子一顫,雙腿一軟就趴在了地上,他不敢為自己辯解,只伏地哭泣道,「奴才糊涂……」

「下去吧,收拾收拾東西,以後朕也用不到你了,離兒登基之後更不會用朕的人,你年紀也大了,也該回去養老了。」

「奴才謝陛下不殺之恩……」

慶遠帝瞧著大殿中滿地的鮮紅和尸體,輕聲嘆息。

既然事情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那就索性一次性解決吧!

「賜梅妃白綾!」

「太子造反,昭告天下!」

「擺駕嫣然宮!」

幾道口諭下來,慶遠帝已經是微微氣喘,當鑾駕行至嫣然宮的時候,慶遠帝已經換去了疲憊的面容,臉色恢復了冷沉的模樣。

屋里的賢妃像是早已經等候多時。

嫣然宮里宮人全都身著素衣,一排排的跪在地上。

賢妃亦是一身白衣,頭上還別了一朵小小的白花在頭上,她面上的妝容早已洗去,不施粉黛的臉比先前蒼老許多,眼角的皺紋如何都藏不住,看上去仿佛一瞬間便老了十多歲。

看到慶遠帝她並不驚訝。

眼底仿若死水一般不起波瀾,整個人像是已經死了,眼里沒有活人有的神采。

「陛下終于來了。」賢妃跪在地上上舒了一口氣,言語間竟然有種疲憊後的解月兌感。

「你知道朕會來?」

「陛下當然會來,來跟臣妾把所有的帳都一筆筆的算清楚,否則陛下怎麼會甘心呢!」

慶遠帝勾起唇角,不辨悲喜,「你倒是了解朕!」

「夫妻二十多年,臣妾自然對陛下了若指掌。」賢妃仰起頭,瞧著這個她這輩子的主宰,當知道君傲之反了之後她便派人盯著龍宸宮,果然不除她所料,慶遠帝果然是做了四十多年快五十年的皇帝,哪有人能算計的了他?所以傲之會敗她早已預見。看著慶遠帝眼楮一瞬不眨的盯著她看,像是要研究出什麼一般,賢妃終于緩緩的勾起唇角,「臣妾了解陛下,陛下隱忍了二十多年終于等到了今日,不知陛下高興否?」

「給朕一個理由!」一個謀殺莞兒的理由!「莞兒性子純善,自你入宮之後生怕你不適應,陪你散心,還安排你的娘家人跟你見面,她待你親如姐妹,你為何要多次害她?!」

想起那個笑容純淨,溫婉美麗的莞皇後,賢妃眸子里閃過一絲愧意,卻立馬被別的情緒所掩蓋。

「那又如何?!」她高高的仰起頭,傲然道,「她為人和善又如何。性子單純又怎樣?陛下,你必須得承認,她根本不適合皇宮,在皇宮中她根本就活不下來。就算沒有我方嫣然,也會有李嫣然,張嫣然,她明明什麼都不懂卻要霸佔個皇後的位置,我入宮之後宮中的宴請,宮里妃子的月銀體己,陛下賞賜的東西哪樣不是我在打點?憑什麼她就可以天真無邪的什麼都不管享受陛下的寵愛,我就要任勞任怨的看著你們恩愛!陛下明明知道她不適合皇宮,卻因為一己之私將她弄到宮里來,所以,害死她的根本就不是臣妾,而是陛下!」

「直到現在你還依舊不知悔改!」慶遠帝搖搖頭,對她失望至極。

「那陛下希望臣妾如何?痛哭流涕,跪地求饒?」她冷笑著流下眼淚,「夫妻二十多年,就算臣妾不是陛下的結發妻子可也該是有感情的,陛下不顧夫妻情分,不顧父子情分,讓我們母子命喪黃泉,難不成還要我們感激你不成!」

慶遠帝原本懷著一腔的憤恨來報復,如今瞧著她的模樣卻沒了報復的心思。

他低聲一嘆,似乎連再看她一眼都是多余,冷漠著面容,轉身離去,對著身後跟著的全福沉聲道。

「賜鶴頂紅!嫣然宮中所有宮人一律賜白綾!」

全福低頭應是。

身後的賢妃唇角卻露出一抹詭異萬分的笑容……

……

皇宮中的事情一解決,君離便身著便裝離開了皇宮,宮里的鐵衛全都退散了出去,前一刻還冒著森森殺機的皇宮,這一刻卻又恢復了平日的寧靜。宮人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仿佛方才發生的宮斗逼宮的戲碼都從來不曾出現過一般。

風藍瑾和雲卿等人並未離開京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他們一行人反而是留在了京城中的攬月樓中。

攬月樓自從上次方仁的兒子在這里被曲藝殺死之後生意便大不如前,風藍瑾索性下令關了攬月樓,樓中的哪一間貴賓房依舊如往昔。雲卿到了這里就不由得想起第一次看到風絕塵的時候,那個時候她女扮男裝,在這里跟他討價還價……如今想起才發現他們從相識到如今已經過了這麼久,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不由得感慨萬分……

背後一暖,她听著熟悉的心跳聲,放松身體倚靠在他的胸膛上,無聲的微笑。

風藍瑾似乎能感受到她的感慨,輕輕摟著她也不說話。

屋里燃著安神杏香,流淌著溫馨的幸福。

這樣的溫馨是被笑笑睡夢中的嚎哭驚擾的,听到女兒的哭聲,風藍瑾立馬放開愛妻,俯身去抱女兒去了。

雲卿胃里酸酸的,輕哼一聲別過頭去,語氣酸的緊,「你倒是個好爹爹。」

風藍瑾啞然失笑,一手抱住襁褓中的小女兒,一手攬住床沿的愛妻,眉眼中都是溫和,「怎麼還跟自己的女兒吃醋呢。」

「我才沒有呢。」她撥開他的大手,嘴上說沒有吃醋,說出來的話卻依舊是酸酸的,「我是想著你這樣寵她,以後指不定要寵成什麼樣子,別弄出一個小魔女出來,看以後誰敢娶她。」

「女兒家本來就是要寵著養的。」風藍瑾親親懷里的笑笑,把她舉過頭頂,笑的一臉驕傲,「我風藍瑾的女兒長大了怎麼會沒人娶?」

那得瑟的小人模樣雲卿懶得看,白了他一眼就不再理會。

笑笑往日在爹爹的懷里不多時便會停止哭泣,今兒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一直哭個沒完了。

風藍瑾心疼的不得了,「是不是餓了啊?」

雲卿干瞪眼,「那怎麼辦?」

風藍瑾也沒轍了,雲卿是早產,盡管後來一直用滋補的湯藥補著,可卻一直都沒能養出女乃水。孩子以前一直都是女乃娘到時間就喂女乃的,今天出門的匆忙女乃娘早被風藍瑾給打發了,眼下卻沒有女乃娘了。

「要不,你……試試?」

現在孩子餓得緊,臨時出去找女乃娘也耗時,等找回來了孩子嗓子非嚎啞不可。

雲卿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可讓她自己喂……她面頰微紅,從風藍瑾的懷中接過哭聲洪亮的笑笑,側過臉頰不看風藍瑾,「那你先出去……」耳後卻浮起了淡淡的紅暈。

風藍瑾心里一動,理直氣壯道,「我要在這里看笑笑吃飯。」

那語氣跟她是後娘要虐待他女兒似得。

雲卿冷哼一聲,干脆不理他。

卻還是不習慣在大白天里如此,她月兌掉鞋子背過身子,面朝牆壁。不讓風藍瑾瞧見,一件件的解開衣裳。冬天的衣裳太多太繁瑣,很難月兌掉,她費時許久才解開身上的束縛。

她看過女乃娘喂女乃,自己也曾經試驗過,動作也還算熟練,湊近笑笑的小嘴,笑笑感覺到**立馬含了上去,用力允吸。

「嘶——」雲卿疼的抽了一口冷氣,恨不得將小家伙給推開。可到底還是心疼她,索性讓她去吸。

小丫頭拼命的吸啊吸,可吸了半天都吸不出來,于是干脆的放棄,繼續扯著嗓子干嚎起來。

「怎麼辦啊?」雲卿也急,卻沒有辦法,她哭喪著臉看著風藍瑾,沮喪極了,「還是不行……」

她轉過身來,叫風藍瑾險些流了鼻血,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踫她了,先是她懷孕,後來生產,坐月子,如今剛剛從月子里出來身子還很虛弱,太醫也有暗示過他,讓他最好等到她身子稍稍好一些再行房。

天知道,她懷孕之後身材發生了一些變化,胸前波濤洶涌,前凸後翹的身子每每他摟在懷里,看得到吃不到是多麼的抓心抓肺。多少次她睡著了他偷偷的去耳房洗冷水澡……

而如今她衣裳半解,酥胸半露,點點殷紅隱約可見,雪白的皮膚襯著那一點的淡紅,直看得他眼楮通紅,險些化身為狼。

他強忍住心頭的**,耳邊女兒的哭聲讓他稍微清醒了些,「你……」一開口卻發現嗓子啞的緊,他單手握拳放在唇邊,掩飾性的請客一聲,試探性的看著她,「要不,我來試試?」

啊?

雲卿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風藍瑾卻已經快速的上了床,他眸子里閃過一道精光,「之前太醫跟我說過,若是吸不出來,可以讓我試試……」

啊?!雲卿瞪大眼楮。

風藍瑾已經快速的俯身,握住那殷紅,用力的允吸起來。

笑笑眼看著有人跟她「搶著吃飯」也不管能不能吸出女乃水了,飛快的佔領了另外一塊領地。

事情的最後!

雲卿都有些難以啟齒,不過所幸……竟然真的被他給吸出來了。

只是她的臉紅的幾乎滴出血來。

笑笑吃飽喝足之後就沉入了夢鄉,風藍瑾把孩子交給另外一個房間的風瀾月照顧,自己回到屋里「開葷」去了。

吃飽喝足的某人晚間從房間出來的時候面色含笑,神清氣爽。樣子很像一個吸血妖怪剛剛吸飽了人血,滿足的緊。反觀雲卿,臉色微紅,雙腿虛軟,身子幾乎要散架,所有的不適癥狀全都回來了。

風藍瑾剛從房間里出來,就瞧見一身白衣孑然而立的君離。

風藍瑾把風瀾星和風瀾月都召集到了房間中。

雲卿沏了一壺茶給幾人倒上,她許久沒有沏茶手藝卻沒有生疏,君離飲了一小口,贊嘆的看了她一眼。

「宮里的事情都處理妥當了?」

「嗯。」君離淡淡的應了一句,把皇宮中發生的大概事情都告訴了風藍瑾,風藍瑾和君離對視一眼,然後目光都放在了風瀾月身上。

今天的風瀾月格外的沉默。

從風家出來和風瀾月匯合之後,風藍瑾就把他的身世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知道。

風瀾月面色異常復雜,剛開始他完全接受不了,明明是他的爹娘哥哥姐姐,怎麼就變成舅舅舅母和表哥表姐了呢。他排斥,非常的排斥!

可卻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大哥……」他垂頭躊躇著,「我還是你弟弟嗎?」

「當然是,永遠都是,爹娘也永遠都是你的爹娘,這亦是誰都改變不了的事實!」風藍瑾鄭重的道。

是啊,爹娘還是他的爹娘,並不會因為這個原因而對他有任何的不同,如今兩條路擺在他的面前,他可以從此之後隨著爹娘哥哥們離開這里,隱居山野,過著自由自在的日子。

也可以跟著君離在朝堂中學權術謀略,和大臣們,將後來或許還會和宮妃們勾心斗角,這樣的日子不是他喜歡的。可是他抬頭瞧了一眼風藍瑾,他的大哥,為了保護他們一家人的安危,大哥置身朝堂十年之久……如今也到了他回報的時候了……

他忽然想起方才君離來的時候帶著他到角落中說的幾句話。

「我這輩子都注定不可能有子嗣,所以若是跟著我你將來便是主宰朝廷的君王,或許你對這個位置沒什麼興趣,可是你該知道,只有掌握了至高無上的權利,才能保護的了你的家人……」

他忽然堅定了神色。

「大哥,我要跟著君……跟著三皇兄留在京城!」

是的,他有要保護的人,風家即使燒毀了,可每個人心里都清楚,爹娘和哥哥姐姐們全部都平安的活著。以慶遠帝對爹和哥哥的忌憚,誰都無法保證他會對風家做什麼不利于他們的事情。

所以他要握住大權,憑自己的能力保護他們。

以前都是大哥和爹爹來保護他,如今他長大了,也該他來保護他們了。

想到這里他的面色越發的堅定,「我——要留在這里!」

風藍瑾面色復雜的看著這個弟弟,輕嘆了一聲,他什麼都沒說,只在他的肩頭輕輕拍了幾下。

「瀾月,你長大了……」

「大哥,我也要留在京城!」一直沒有開口的風瀾星此時也站了出來,他握著風瀾月的手臂,面色同樣堅持,瀾月的性子他最清楚,一直以來他和瀾月都是連體嬰兒一般,從小吃在一起,住在一起,早已是密不可分的親兄弟。爹娘大哥大嫂都要離開京城,瀾月一個人在京城中不知道要承受多少人異樣的眼神,所以,這個時候他不能走。

哪怕不能以「風瀾星」的身份做些什麼,只陪著瀾月讓他不用覺得孤單,也是好的。

風藍瑾欣慰的看了兩個弟弟一眼,十分安慰。

「既然這樣,那我和你大嫂明天就出發去江南尋爹娘了,有時間我們會回來看你們的。」

「明天就走嗎?」君離卻看向雲卿,「這麼急嗎?」

雲卿吶吶著,不知道怎麼回答才不會讓他失望。

風藍瑾使了一個眼色給風瀾月兄弟兩個,兩兄弟對視一眼無聲的退了出去,風藍瑾也站起身來。十分大方的道,「你們聊聊吧。」

風藍瑾為兩人帶上了門。

雲卿坐在椅子上,和君離相對而坐,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沒想到到最後竟然是他做了皇帝,她有些傷感,「以後你做了皇帝恐怕不能隨心所欲的做事情了,你身體不好,凡事盡量交代下面的人做,不要太辛苦了。我已經托無緣給你去遍尋名醫,為你醫治身體,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君離沒想到他竟然快走了還來操心他,心里一暖,眸子也柔和了下來。

「放心吧。」

「以後要見面恐怕就困難了,你自己在宮里要好好保重。」她叮囑道。

君離開玩笑一般的笑笑,「難道你和風藍瑾來京城會故意不去皇宮看我?」看著雲卿一臉郁悶,他輕笑,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那玉佩通體透徹,白如初雪,十分的漂亮。他把玉佩交到她手心里,輕笑,「三天後就是登基大典了,這幾天我可能會很忙,恐怕不能送你和風藍瑾了,以後你若是有時間來京城憑這塊玉佩進宮,順道看看我吧。」

雲卿听著他的話,眸子微微一紅,忽然覺得他十分孤寂。

「別哭啊……」君離瞧著她通紅的眼眶,慌了,卻沒發現自己的眼楮也微微的紅,他慌亂的解釋,「做皇帝也沒什麼不好啊,你看,最起碼以後誰都不敢欺負我,我看誰不順眼,隨便編排個理由就能教訓他……」

「噗——」她破涕為笑,「哪能這麼隨心所欲!小心別人罵你是昏君。」

君離心里一松,也笑了,他眨眨眼楮,「就算罵也只能偷偷的在暗地里罵,要不然就是大不敬!」

「呵呵……」

雲卿被他逗得開懷一笑。

「我要回去了。」

「嗯。」雲卿站在原地,沒有送他,眼底有掩飾不住的傷感,「多保重!」

「好!」

風藍瑾回來的時候,雲卿還沒有回過神來,眼眶依舊是紅紅的。

風藍瑾輕嘆一聲,什麼都沒說。

第二天一大早雲卿和風藍瑾就收拾好東西,喬裝了一番離開了京城。

雲卿坐在馬車里,一路都不住的回頭張望,風藍瑾瞧見了也不多說什麼,當他們一行人在郊外磨磨蹭蹭了好半天之後,君離依然沒有出現。

雲卿放下馬車的車簾,對著駕車的風藍瑾輕聲道,「走吧。」

風藍瑾的目光卻在一處地方微微一頓,不著痕跡的轉開視線,對雲卿溫柔一笑,揚鞭打馬。

「走!」

他們的未來由他們寫,從此以後,歲月靜好……

馬車漸漸遠去,一棵雙人合抱的大樹後閃出君離雪白的身影,他目送著馬車遠去,唇角的笑意漸漸凝滯。

一句呢喃被寒風吹散,飄到遠方。

「等我……」

——全劇終——

敬請期待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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