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最強戰斗法師 卷八 章三十七 馬努斯的決意

作者 ︰ 木木狂歌

「你要和我一起走?」杜蘭德明顯呆了一下,愣了好半晌,才搖頭失笑道,「原來青色憤怒馬努斯也會開這種離譜的玩笑?」

馬努斯也不著惱,依然平和而認真︰「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打算去扎古力山脈的遠古庇護吧,我會和你一起去。不過作為條件,去過遠古庇護之後,你也和我去幾個地方,怎麼樣?」

杜蘭德蹙眉盯著馬努斯,不知道這位森德洛第一人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但既然被對方截在這里,想按原計劃離開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杜蘭德索性放開胸懷,咧嘴一笑︰「也好。」

兩人一先一後走入真央廣場的母域門,片刻之後已通過傳送通道,從遠古庇護的域門走出來。

一陣帶著扎古力山脈特有味道的夜風吹拂而過,杜蘭德不由精神一振,似乎又回到了在山脈沒日沒夜與矮人廝殺的日。

現在想想,那反倒是回歸森德洛之後最輕松的一段時光。

域門周圍有大批戰斗法師守護,卻沒有人察覺到馬努斯和杜蘭德的到來。馬努斯似乎什麼也沒做,卻仿佛徹底消除了自己和杜蘭德的存在痕跡,對于遠古庇護的守軍來說,兩人等若不存在。

杜蘭德沉默地與馬努斯一起飛上天空,俯視著腳下這座規模不算很大卻異常森嚴的要塞。

如今的遠古庇護已經基本竣工,在「域門」法陣之後,「禁空」與「封神」兩大陣法也相繼銘刻完畢,意味著這座戰略級別的要塞初步成型。

杜蘭德沒在要塞看到凱恩斯的身影,也沒看到圖桑和果果。

「已經進入遠古之路了嗎……」杜蘭德低聲喃喃道。

「是啊。圖桑和果果率隊前去其他主位面爭取支援了。」馬努斯目光落在要塞的遠古之路的入口,淡淡說著,「凱恩斯也已經動身進入遠古之路尋找梭羅,也就是說,他會缺席三天後的神袛會議。這對你來說是個壞消息。意味著三天後的神袛會議上,站在你這邊的人又少了一個。」

「我沒打算等到三天後。」杜蘭德堅持說道,「神袛會議是你們的事,無論你們做出何種決議,都與我無關。」

馬努斯平淡地笑了笑,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而是說道︰「去下一站吧。」

遠古庇護之後,是焰山如獄。

這是火神寧頓的城,同為森德洛最重要的幾大戰略級要塞之一,焰山如獄的規模不如詠戰堡壘,卻遠勝遠古庇護。而在這里,杜蘭德才算真實地領略到要塞攻防戰的殘酷。

站在焰山如獄上空。放眼望去,四面八方到處都是火光!以一座巨山為心,無數戰斗法師與黑色矮人殊死搏斗,某種意義上,這座要塞已經被攻破了最外層的防線,大量矮人涌入要塞內部,與守軍展開慘烈的巷戰。

杜蘭德看到了寧頓的本尊。他穿插游走于戰場各處,始終出現在戰斗最激烈也最危險的地方。但即便如此,也只能勉強頂住矮人一方的攻勢。到處都是廝殺!各處都是混亂!每一時每一刻,杜蘭德都能看到戰死的戰斗法師,有身強體壯的年輕人,有老邁到幾乎走不動路的老人,也有還未正式覺醒成為戰斗法師的小孩。

近乎是下意識地,杜蘭德一翻手就打算取出審判戰刀,卻被一只有力地大手攔住了。

馬努斯看了杜蘭德一眼,平靜地說︰「去下一站吧。」

再次穿過域門與傳送通道。杜蘭德的腳步卻不知為何沉重了不少,他沉默地走進域門又走出域門,這一次他聞到了大海的味道。

「蜃樓海市——也是森德洛最大的戰略要塞之一,與焰山如獄同級。」馬努斯簡要地介紹著,又補充了一句。「這是水神塞爾東的城。」

蜃樓海市滿目瘡痍,但總的來說狀況比焰山如獄好一些,至少這里暫時沒有戰斗。這是一座神奇的要塞,因為它能夠移動,在茫茫大海之不斷輾轉。

大海是深藍色的,這座移動要塞周圍數十公里範圍內的海水,卻都是紅色的。

那是血的顏色。

「……這座要塞建立在一頭名為‘蜃’的遠古海獸之上,正因被‘蜃’馱著,這座要塞才能在大海移動,逃避黑色矮人的攻襲。但蜃已經在連番的戰斗,受了難以修復的沉重傷勢。如你所見,它一直在失血,我也想不出辦法。」

雖然馬努斯沒有明說,但杜蘭德知道︰當蜃無力繼續馱起要塞之時,就是這座蜃樓海市徹底陷落之日。

「它……還能撐多久?」杜蘭德的聲音說不出的干澀。

「不知道。」

杜蘭德死死盯著下方那範圍巨大的殷紅海水,在「神之視角」下,他看出血色的範圍還在緩慢而堅定地擴大著。血色被海水和,其實並不如何鮮艷殷紅,可杜蘭德卻感到說不出的刺眼。

杜蘭德忽覺悲涼,腦海涌起一個詞︰苟延殘喘。

馬努斯始終安靜地站在杜蘭德身旁,他並不多說什麼,只是將殘酷的現實擺在杜蘭德面前。

杜蘭德好不容易強迫自己收回目光,閉目沉默了一會兒,旋即重新睜眼低沉道︰「去下一站吧。」

馬努斯卻搖了搖頭。

杜蘭德轉過身來看著馬努斯說︰「我沒有那麼脆弱,帶我去下一站吧。森德洛的戰略級要塞算上遠古庇護應該一共有十個,我想看,全都想看。我想看一看剩下的那些要塞,如今都是什麼模樣。」

馬努斯依然搖頭︰「抱歉,沒有了。」

「沒有了……?」

杜蘭德一臉錯愕,很快,他眼漸漸涌起不可置信的神色,咬牙問道。「您的意思是,剩余的全部戰略要塞都已經……陷落了?!」

「是的。」馬努斯點點頭,平靜的聲音透出一絲沉肅與冷酷——

「戰爭伊始,梭羅的七色城首先遭受攻擊,半天之內便告陷落。城主梭羅失蹤。森德洛也被徹底封鎖,與外界斷絕聯系。那是這一場戰爭的開始。」

「戰爭爆發第七天,光輝女神米洛戰死,第二座戰略級要塞‘旭日之都’陷落。」

「僅僅一天之後,由于缺乏神級強者鎮守,第三座戰略要塞‘晨昏塔林’陷落。那是夜翼的城。」

「一個月後。凱恩斯重傷慘敗,第四座戰略要塞‘大地綠洲’陷落。」

「三個月後,風神戰敗,第五座戰略要塞‘天空浮堡’陷落。」

「半年之後,整個位面成五以上的土地淪為戰場,已經不再受我們的控制。成為敵戰區。」

「至于我本人負責鎮守的‘雷神要塞’,也在決定發動扎古力山脈戰役之時,不得不放棄了,不然分不出力量奪取遠古之路。我是最後一個從雷神要塞撤出的人,億萬年來始終豎立于要塞之的域門,是我親手毀滅的。」

「至此,第座戰略要塞……宣告陷落。」

馬努斯一句一頓地說著。神態從容,語氣平靜,杜蘭德卻從那平靜之听到了某種令人窒息的沉重︰「一共十個戰略要塞,還在我們掌握的,只剩四個。焰山如獄隨時可能陷落,蜃樓海市則是遲早都會陷落。而在森德洛廣袤的大地上,大批零散的戰斗法師依然生死未卜,他們沒有資源,缺乏補給,更沒有要塞可以依托。只能在曾經讓我們引以為傲的廣闊大地上不斷失血。我們……根本沒有余力去將那些戰斗法師匯聚起來。杜蘭德,你打算離開,就是想加入那些人之嗎?深入敵戰區,然後不斷失血,直到戰死的一刻?那就是你選擇的為森德洛而戰的方式?」

杜蘭德張了張嘴。卻無言以對。

再次回到詠戰堡壘的時候,杜蘭德感到胸口好像壓著一塊沉重到不可思議的巨石,幾乎為之窒息。

「我不明白,我……不理解。事情不該是這樣的。事情沒有道理會是這樣。」杜蘭德眼里第一次流露出迷茫的神色,他看著馬努斯,痛苦問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不,不對,應該說……我到底該怎麼做,才是對的?」

馬努斯看著杜蘭德蒼白的臉龐,他能感受到杜蘭德此刻的困頓與絕望。

不知道該做什麼,不知道能做什麼。

不知道過去做得好不好,不知道現在做得對不對,更不知道自己未來將會做什麼。

無從判斷,也無從選擇。

——這些都是戰爭的殘酷,也是戰爭的必然。

「你錯在沒有隱藏。」

馬努斯凝視著杜蘭德說,「以非神之軀,手握森德洛的命脈——你讓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件事,卻沒想到別人願不願意由你來掌握森德洛的未來。」

「你說……我錯在不懂得隱藏?!」

杜蘭德全身顫抖,咬牙低吼︰「如果我真的將自己隱藏,扎古力山脈之役,我們能贏?如果我將自己隱藏,遠古之路的入口控制權,我們能奪得?如果我隱藏,我的女兒,能活?!那麼多人,在我面前已經死去、正要死去、或注定死去,這種情況下你讓我怎麼隱藏?!擺在我面前的選項里……根本就他/媽的沒有所謂隱藏!!」

杜蘭德憤怒地嘶吼著,呼哧呼哧地喘著氣,一字一頓堅決道︰「哪怕時間能夠倒流,能讓我回到初回森德洛的那一刻,我杜蘭德,依然選擇不!隱!藏!」

「……那就沒辦法了。」馬努斯輕輕嘆了口氣,「有些事情,總要有人站出來做,不是你做就是我做。」

杜蘭德慘笑︰「你最終還是決定要奪我的刀?」

「了解了森德洛如今的局勢之後,你依然沒有這種覺悟嗎?」馬努斯靜靜道,「我本以為你會主動獻出來的。」

此時此刻,杜蘭德臉上的笑容說不出的怪異︰「老實說,我現在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告訴我︰把刀交出去吧。為了森德洛,交出去吧。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做不到!這麼做是錯的,至少對我而言是錯的。不是公平不公平的問題,而是錯的!我……我不會再選擇離開了,我會留下來,但我絕不主動交出我的刀。絕不!想要刀的話,三天之後,自己來取吧!」

說到最後,杜蘭德的臉色和口吻都已恢復平靜。

坦然寧定地看著馬努斯。

這一次馬努斯沉默了許久、許久,最後他嘴角微微一翹,終于流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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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沒什麼。」馬努斯似乎笑得很愉快,「只是有點沒想到,竟然真的會有你這麼執拗又有趣的小家伙。」

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強人,似乎發自內心地感到愉快,他愉快到甚至極為難得地大笑出來︰「听好了,杜蘭德!你沒做錯任何事,也不需要學著去隱藏,就保持現在的這份鋒芒!我想,我會幫你。」

「什麼意思?幫我什麼?」

「幫你隱藏。」

PS︰這是今天的第一更。另外,霸刀叔為啥從群里離開了呀?大伙兒想念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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