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寵-凰圖天下 026腹黑包子,胸口漲疼

作者 ︰ 步月淺妝

鳥鳴啁啾,春花正好,暖暖的陽光落在身上,直叫夏侯雲曦悠然愜意的不知年月,不知道自己醒來了多少次又睡過去多少次,有時睜眼便落進他深不可測的鳳眸之中,他總是一汪深潭波瀾微漾的望著她,緊樓了她叫她快睡,時而又見他長身坐在床尾,身側放著個明黃色襁褓,許是因為無人,他側臉之上的柔光愈濃,有時睜眼之時正是晚上,他披著墨袍坐在床邊錦榻上,身前是奏折厚沉,他專注的傾身落筆,夜色涼涼落了他滿身……她耳邊來來去去閃過許多人的聲音,有他的輕聲軟語,有洛青衣殷切的感嘆,還有蘇璃和萬俟煙的清脆笑音,恍然之間只覺時光靜好,竟叫她半晌貪歡沉溺其中不戀紅塵!

「嗚哇——」

一聲激昂至極的哭音好似一道驚雷將夏侯雲曦眼前的碧天雲影震散了去,她募得睜眼,入目便是那紋飾繁復至極的明黃色帳頂,那一聲哭音攪得她心跳如鼓,剛要轉過頭頸邊卻傳來一陣灼熱之意,她下意識的渾身一顫,神思頓時清明。

「睡了這樣久,若是再不醒來……曄兒都不識母後了!」

萬俟宸冕服未除躺在她身側,唇舌滾過她耳後頸邊,夏侯雲曦眨了眨眼,這才確定內室之中安靜非常根本就沒有小娃兒的哭鬧,她動了動唇,因為睡得太久嗓子干干的說不出話來,萬俟宸撐起身來,眸光漆黑的看住她,抬手從旁里端過一杯茶來。

夏侯雲曦看著他,只見萬俟宸就著那白瓷茶杯含了口茶,她還未反應過來他便低下了頭,唇上一熱,干澀的唇齒被他狂風怒卷一般的撬開來,一股子清香四溢的熱流便落了進來,她渾身上下無力,面頰騰地燃起火光,下意識的便將那茶水盡數吞下,他趁機吻得更深,卷著她的舌根好似要將她一口吃進去!

夏侯雲曦喉間發出貓兒似的低吟,雙眸虛虛閉著任她一點點的將她揉搓碾碎,萬俟宸知她沒有氣力,不過幾瞬便氣喘吁吁的退了開來,夏侯雲曦亦是粗喘著看著他,經了兩日的將養她面色紅潤許多,此番被她撩撥幾瞬面上更是粉霞一片,他看的眼里心里俱是火,卻是還未到能踫她的時候。

夏侯雲曦渾身都發起熱來,她雖然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可連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身上定是睡起了一片汗意邋遢十足,不由向里得轉過了頭去,「幾日不得洗漱,這一身上下……」

「我怎會嫌你?」

萬俟宸說著便傾身將她抱了起來,扯過旁里的袍子給她穿上,而後便宣外頭候著的人進內室來,多日來未曾進食,她現在已是虛月兌的很,喝了湯和粥稍稍回了些力才好些,不多時十五便來了,一番問診請脈之後只說她已無大礙,只是月子里不能大意,否則要留下病根,萬俟宸聞言心中大松一口氣,又叫人往東海王府送消息。

「寧國夫人和安寧縣主來看過你,那時你還睡著,知你身子有損很是擔心。」

夏侯雲曦迷迷糊糊的早有所覺,此刻見他所想如此周到自然滿意,萬俟宸見此又道,「讓寧國夫人進宮來陪你幾日你可喜歡?」

夏侯雲曦眸光一轉,自她進宮這幾月與洛青衣所見不過數次,若是真能來陪她幾日自然好,她微微點頭,萬俟宸便叫送信的人一並傳了話,夏侯雲曦眸光左看右看,一副著急模樣,萬俟宸只她心中所想,自是叫人抱了萬俟曄過來。

「太子殿下好似知道娘娘此時醒了似地,往日這個時候都是睡著的。」

凝香滿面笑意的抱著萬俟曄進得內室,她年紀雖小,可抱著孩子的模樣倒極為妥帖,夏侯雲曦本來伸著雙手去接,聞言面色卻是一變,接了萬俟曄在手果然看到萬俟曄睜著眸子正看著她,小孩子生下來頭幾日基本不能視物,這會子這一雙眸子亮晶晶的與她前幾日看到大有不同,自然便是能看得見了,不過幾日,萬俟曄面上的皺褶全消,面容初現稜角,別的尚且難以看出,那一雙鳳眸卻是有兩分形狀來,夏侯雲曦抬頭看了萬俟宸一眼,再看萬俟曄之時愈發覺得想象,雖是鳳眸,看那瞳色卻是極黑,倒也像她……

瞧見她那模樣萬俟宸早叫侍候的退了下去,也湊近些去看那孩子,語聲溫透的道,「知你不想叫他這樣早的擔那名頭,便未曾與你商量。」

夏侯雲曦唇線微抿,略一思索卻復又點了點頭,「也沒有什麼不妥,叫他早些知道自己將來該做什麼也好,我只是不曾想到你這樣著急,他到底還這樣小,外朝諸人只怕不會輕易答應——」

萬俟宸唇角勾起拂了拂她的發,語氣微幽,「他們不是喜歡猜帝王心?那朕此番就叫他們好好猜一猜——」

夏侯雲曦微怔,「你這是——」

萬俟宸看她一眼,復又垂眸去撫弄襁褓之中嬰兒小小的手腳,「朕寵愛皇後,所以寵愛皇後為朕生的兒子,立為儲君又算的了什麼?」

夏侯雲曦有兩分意外,不知道他如何忽然之間有了這樣想法,他當是最知道穩定這些臣心的,見她又蹙起眉頭來,萬俟宸無奈笑開,「你若是又要思慮過重那燁兒我便不叫你親自教養,嗯?」

夏侯雲曦回過神來,又見他神色並無不妥便不去想,驀地又想起一樁事來,不由轉眸問他,「悅和殿那邊——」

萬俟宸面色從容不變,「兩日前誕下一子,賜名趙安,我已傳旨加封其為世子,待其成年之後再承侯爵,這會子先住宮里。」

夏侯雲曦頷首,听他話中未曾提起公孫慈,不由眉頭一挑,「那——」

「難產不治,已經葬與城外。」

萬俟宸語聲平靜,夏侯雲曦眸色直直的怔然片刻眸光略有悠遠,到底是難產不治還是其他的什麼不治,此刻似乎都不重要了,萬俟宸攬了攬她的肩,「你若是因為此事有愧在心,倒是合了她的心意。」

夏侯雲曦深吸一口氣,萬事終有因果,她想要的她已經應下,她所求也不過是如此,既然這般,她何必為難自己,見她面色微松萬俟宸才放下心來,轉而便見襁褓中的萬俟曄手腳亂動起來,夏侯雲曦亦是一驚,「這是怎地了?」

萬俟宸認真的看了看萬俟曄,眉心微蹙,「只怕是餓了。」

「餓了?」

夏侯雲曦看了看萬俟曄,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滿挺的胸,又看了看萬俟宸,面上不由得浮起兩分霞色,萬俟宸唇角止不住的揚起來,「你身子還未痊愈,先莫急,外頭的女乃娘都是準備著的,叫她們來吧。」

夏侯雲曦有些不舍的將萬俟曄交了出去,看著萬俟曄被凝香急急抱出去她頗有些失落,又看了看自己胸口,她很是郁悶,說到底,她還不知道如何喂……女乃。

三日之後洛青衣和蘇璃一道進了宮,洛青衣雖則拿夏侯雲曦為親女兒看待,可是現如今二人身份不同,她在外人眼里也只是她的養母,她若是常常進宮只怕有些自持身份給夏侯雲曦造成困擾,所幸她便只在東海王府之內吃齋念佛,一則是為了夏侯雲曦幾人祈福,二則也是修身養性,她這一輩子,這樣也是習慣了。

昭陽殿內室之中夏侯雲曦依舊躺在那明黃色羅帳的床榻之上,這幾日她下地的時間不超過半個時辰,萬俟宸在的時候有他看著動都不叫她亂動,萬俟宸不在的時候包括靈兒在內的宮人們更是不敢叫她受分毫涼,她一有個想法不合萬俟宸的命令底下人就齊齊跪倒,待洛青衣二人來的時候她便開始抱怨起來。

「前幾日昏睡著還不覺有什麼,這幾日明明精神好得很卻還是不得下地,就這麼睡著我這渾身上下難受的緊,偏生他看的緊,底下人更是一個不對就跪,我都要憋壞了。」

洛青衣听著眼底便浮起一片柔意,這話也就只有女兒對著母親才抱怨的出來,雖則是做了皇後,可在她面前到底還是不變,她不由怨怪似地睨了她一眼,「皇上待娘娘好才如此,娘娘坐月子不注意自己的身子,將來落下病根,難為的可是自己!」

蘇璃被萬俟煙拉著坐在窗邊,兩人埋著頭不知在說什麼,時而往這邊看看,知道他們母女二人在說私話兒便不過來打擾,夏侯雲曦聞言面色微黯,拉了洛青衣的手微嘆,「我這身子也真是不爭氣。」

一句話便勾的洛青衣眼眶微紅,夏侯非白雖然說得輕松,可那一晚上整個太醫院的御醫都在這長樂宮里侯了一晚上卻不是假的,足以見得夏侯雲曦生孩子之時受了許多的苦,听她這麼一說她的擔心全冒了出來,「娘娘萬莫灰心喪氣,越是如此才越要在月子里養好身子,皇上雖然立了太子殿下,可是娘娘難道只打算叫皇上只這一位皇子不成?便是皇上答應,外頭的朝臣又如何能答應?」

洛青衣所言夏侯雲曦自然明白,可她醒來之後听到的話只有好沒有壞,她現在也不知道自己身體到底如何,更何況,她猶記的那徹骨之痛……

見夏侯雲曦面色更是轉暗洛青衣不由在心中暗道自己多話來,只好又拉了她的手來,「皇上這幾日可都是歇在娘娘這里的?」

夏侯雲曦聞言登時面紅,按理說不該……

洛青衣看她的面色便知她的猜測是真,一進來便看到宮人頗多,這內殿之內也擺著萬俟宸常用之物,顯見的便是在這里住著的,思及此她眼眶又濕,拍著夏侯雲曦的手背淚中帶笑,「皇上待娘娘如此,娘娘還有何懼?」

夏侯雲曦看著洛青衣的模樣也有幾分心疼,听她所言也覺得自己是在想的太多,隨即那郁氣便一掃而光,轉首去叫凝香抱萬俟曄進來,不多時萬俟曄便落在了夏侯雲曦懷里,小家伙此時剛剛吃完,一雙明光光的眸子已經能盯著人看,夏侯雲曦抱著萬俟曄指著洛青衣道,「曄兒,這是外祖母——」

萬俟曄沒有多少反應,洛青衣卻是面色微變,皺了眉心語氣微哽,「娘娘有心,可此話卻不可亂說,太子殿下乃是國之儲君——」

夏侯雲曦一笑,「娘親放心,我曉得分寸。」

洛青衣眼中顏色已不是欣慰二字可表,窗邊的蘇璃和萬俟煙見萬俟曄被抱出來了俱是跑了過來,俱是睜大了眸子好奇的看著萬俟曄,一個接一個的從身上摘東西,夏侯雲曦看著無奈笑起來,「他這樣小哪里用得著你們這般,等他將來長大了,你們兩個一個做姑姑一個做姨母少不得要為他破財,到時候只怕你們兩給的肉疼。」

蘇璃和萬俟煙俱是笑起來,蘇璃上前一步,「讓我抱抱太子?」

洛青衣眉頭微抬,「太子現在身子骨脆的很,可不許你抱,要抱也得等一歲之後身子骨硬些才可!」

洛青衣一言十分有理,夏侯雲曦也只好無奈的對蘇璃眨眨眼,蘇璃失望的「奧」一聲,夏侯雲曦只好抬了抬眉頭道,「這幾日先生都在做什麼?」

此話一出蘇璃面上神色立時一震,眼角眉梢不知怎地浮起兩分不明之色來,洛青衣未曾注意,只是道,「王爺這幾日大都在宮里,王府回的很少,只怕有皇上交代的任務在身。」

夏侯雲曦不動聲色的掃過蘇璃面色,無聲的點了點頭,萬俟煙伏在榻上看著襁褓里的小嬰兒倒是一臉恬靜,拿指月復觸萬俟曄肉肉的臉,惹得小娃兒頓時擠眉弄眼起來,「父皇說太子的眼楮和皇兄小時候一模一樣,想必將來長大了也是如皇兄一般!」

萬俟曄一出生,連萬俟婓的病都大好,萬俟宸兩日前親自帶著萬俟曄去叫萬俟婓看,萬俟婓自然是高興的不行,整整在聖文皇後院墳前待了一日,這些萬俟宸都說與夏侯雲曦听,萬俟煙近來常常去陪萬俟婓,自然也是知道。

蘇璃在旁看著卻不以為然,這小娃兒眼瞳極黑,如此黑白分明自然是和夏侯雲曦像,她想了想萬俟宸那一雙深不可測的眼,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心說萬俟曄千萬別和萬俟宸長一雙一樣的眼楮!

幾人說著話不知不覺便到了下午,蘇璃沒能抱到萬俟曄心覺十分不甘心,由此便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逗弄萬俟曄的身上,尋常小孩子便是沒個什麼不舒服也是要哭幾聲的,可是眼前這個小娃兒竟然不吵不鬧的這麼大半天,蘇璃起了興致,起手將小娃兒渾身上下都研究了個便,硬是讓小娃兒的臉又皺成了一團,許是心靈相通,蘇璃竟然十分詭異的看出了小娃兒眼中的不耐煩,由此她興致更高了,要知道看著一雙和萬俟宸相差無幾的眸子在她的騷擾之下露出這種表情真的是太爽了,幾乎立時便將她這麼久以來在萬俟宸面前受的憋屈氣一掃而盡!

蘇璃準備變本加厲,看著小娃兒手腳揮動眉眼亂扯,她心中變態的報復心發揮到了極致,可就在她準備親自幫小娃兒換尿布順便再研究一下這小娃兒如何解決個人問題的時候,一直柔順可愛沒什麼明顯動靜的萬俟曄忽然之間扯著嗓子大聲哭起來——

簡直是平地驚雷!

旁里的洛青衣和夏侯雲曦俱是面色大變的看了過來,守在旁里的凝香等人更是滿面驚慌的涌上前來,蘇璃看著襁褓之中淚光飛濺的小娃兒滿心滿臉納悶,心說我沒怎麼著你呢你怎麼就哭了,面對洛青衣的疑問和夏侯雲曦的心疼蘇璃覺得十分哀怨,然而這還不是最叫她哀怨的——

正當滿室人的目光都落在蘇璃和蘇璃身前的明黃襁褓之上時,一陣不大不小卻清晰可聞的腳步聲落進了內室之中,蘇璃有些無措的站著,只覺的一道森冷的目光驀地落在了自己後頸之上,她渾身一個激靈,心中喊著上蒼保佑上蒼保佑千萬別是——

「怎麼回事?!」

輕飄飄的一句話落在內室,伴隨著萬俟曄撕心裂肺的哭聲給人一種背脊發涼的感覺,周遭宮人距離蘇璃和萬俟曄所在的黑漆龍鳳榻頗有一段距離,萬俟宸如此一問眾人更是窸窸窣窣跪了一地,卻都沉默的低下了頭去,一切,不言而喻。

蘇璃直覺一口氣哽的胸口一痛,眸光半眯的看了看襁褓之內的小娃兒,心說你好巧不巧怎麼就要在這個點兒哭,她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便看到萬俟宸一身墨色錦袍長身玉立的站在十步之外,他窄腰寬肩高大冷峻,面容精致眉眼如畫,若非那半狹鳳眸之內的肅殺之氣定然是個一等一的絕世美男,蘇璃哀哀淒淒的低下了頭去,朝著萬俟宸一福,「拜見皇上,安寧也不知為何太子殿下就忽然——」

對面寒意更甚,蘇璃的頭垂的更低,一副怯弱至極任人宰割的樣子,夏侯雲曦輕咳兩聲,「快看看曄兒,別是餓了——」

萬俟曄其實剛被喂過,可是眾人明知夏侯雲曦再給蘇璃解圍自然不會胡亂說話,見夏侯雲曦將擔憂的目光落在那襁褓之上,萬俟宸眸光微沉大步走向那龍鳳榻,抬手便將萬俟曄抱進了懷里,那動作歲見不得多麼自然熟練,可卻也是小心翼翼十分穩妥,只見他仔細的檢查了一會兒,見萬俟曄並無什麼大礙便將他抱進懷里拍了拍,一邊拍一邊迎著夏侯雲曦的眸光走向床榻,沒走幾步,懷中的哭聲戛然而止,萬俟宸有些意外的垂眸看過去,懷中小娃兒臉上掛著淚,卻是對著他咧著嘴——

萬俟宸眉心緊蹙,這是在……對他笑?

萬俟宸心頭一震,直覺的那小小的一抹弧度幾乎要將他的所有防備都要打破,他定了定神,趕忙將萬俟曄抱給夏侯雲曦看,夏侯雲曦本來極為擔憂,看到襁褓之中的小人兒卻也是一愣,伸手動了動小人兒的臉頰,小人兒唇角又咧了咧,竟然真是朝上揚著的,萬俟曄現如今還小,多日來哪里有什麼表情可言,這麼一笑一下子將夏侯雲曦的心塞得滿滿的,「曄兒,可是見到父皇便高興了?」

萬俟曄眼角眉梢微動,唇角又咧了咧,別說是夏侯雲曦,萬俟宸心中亦是樂開了花,連看蘇璃的眼神都暖了幾分,蘇璃看著榻上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心中卻是欲哭無淚,這小娃兒哭的這樣巧,現在又笑了,倒讓她白受了一場凌遲!

「都起來吧。」

萬俟宸說話的音兒都帶著兩分笑意,屋里跪著的人徐徐的退了一半,萬俟宸這才看向旁里的洛青衣,見她遠遠站著不由得抬手一請,「夫人請坐,在這里無須多禮。」

洛青衣福身謝恩,這才就著原先的凳子直身坐了一半,夏侯雲曦因為萬俟曄那一笑心生愉悅,此刻見洛青衣和蘇璃二人因萬俟宸在此有兩分局促忽而眸光一轉,看著萬俟宸道,「既然娘親和阿璃都在這里陪我,皇上便回未央宮歇著去?」

萬俟宸眸光溫軟的看著小曄兒,聞言眉頭一抬撩了她一眼,「也好。」

夏侯雲曦下意識的松了口氣,洛青衣聞言卻更是局促,反倒是蘇璃在一邊站著和夏侯雲曦一樣松了一口氣,萬俟宸既然應了夏侯雲曦的話便是要回未央宮歇著的,又在此坐了一會兒便走了,洛青衣看著夏侯雲曦那模樣不由一嘆。

萬俟宸出了長樂宮卻並沒有回未央宮,反倒是往外書房去,外書房之內夏侯非白還在,見他去而復返不由得有些意外,「怎地又回來了?」

萬俟宸直直坐上主位,一副不置可否模樣,「被趕出來了。」

夏侯非白略有不解,卻也是知道洛青衣和蘇璃在長樂宮陪夏侯雲曦,他專注與手上卷宗,失笑的搖搖頭便不再同萬俟宸說話,萬俟宸仰身靠在椅子上,閉目養起神來。

他怎地不知她所想,她這幾日身上惡露未除,身上隱痛難消,夜里睡得不甚好,他便也陪著她睡不好,她說了多次叫他回未央宮,可他一概不理,今日里倒是叫她找了個好借口來,微微一嘆,他轉頭去看外頭的天色,心中算計著時間。

夏侯雲曦身上錦袍卓然,便是在這雍貴之地也有兩分出塵清絕之意,想到剛才蘇璃適才那手足無措的樣子他心中少見的生出兩分好奇之心來,他眉心微蹙,只做不經意模樣的叫來鐘能吩咐,「去看看太子如何了?」

明明是剛從長樂宮出來,怎地又要去看?鐘能一愣,眸光極快垂地,應聲便走。

夏侯非白筆下一頓,抬起頭來,眸色略深,「太子怎地?」

萬俟宸眉眼橫掃,略有不虞,「你家縣主適才差點將曄兒傷著——」

夏侯非白心中咯 一下,看萬俟宸面色不甚好看心中浮起兩分忐忑,萬俟宸之勢不言便露,此刻仍是面色難看不知適才如何做怒,既是「差點」那便是無礙,不然他也不會在此處坐著,蘇璃偶爾粗心大意,定然不是有意而為之,她本來見著他就膽戰心驚,這會子不知被他嚇哭沒有——

口隨心動,他當即問出聲來,「她可還好?」

萬俟宸竟然能听出這個「她」所指何人,他眉頭微抬看向夏侯非白,眸中神色略帶興味,「不問太子只問縣主,有這般為臣之道?」

夏侯非白幾乎一眼就看出來萬俟宸的用意,他放下筆,肩上披著碧天雲影一般的淡泊,從容不迫的抬眉,「有何不妥?」

萬俟宸驀地笑開,因被趕出來而生的郁氣一掃而空,站起身來撢撢衣袍往外走,臨出門之時卻又一嘆,「倒是沒有什麼不妥,只是夜夜留在宮中終究不是大丈夫所為。」

夏侯非白剛剛握筆的手一顫,抖落一大團黑墨。

夏侯雲曦白日里與洛青衣幾人說了太久的話,晚上疲色便顯了出來,自然是歇的早了些,夜中睡得迷迷糊糊,身下略有粘濕叫她十分不適,加上胸前隱隱鼓痛更讓她睡得不甚安穩,轉了轉身,腰間不知怎地微微一緊。

不對!

心頭驟然一震夏侯雲曦驀地睜了眸,在她眼前,一張俊臉略含兩分嗔怒之色正定定的看著她,夏侯雲曦驚愕至極,他是應了她要回未央宮的,「怎地——」

萬俟宸箍著她的腰不叫她離他遠了,眸光半狹的睨著她,「沒了我,你竟也睡的著!」

這語氣似有怨怪,夏侯雲曦眼底愕然一點點淡了去,這會子倒是綻出兩分無可奈何的笑意來,微微一嘆,不由得去撥落在她腰間的手,「你便是抱的住我自己也受不住,未出這月子你不許與我同被。」

萬俟宸眉頭挑起,腰間的手卻是紋絲不動,她掙得小臉通紅,稍稍豐腴的面頰艷如桃李嫵媚天成,他語聲一啞,「如何你才受的住?」

夏侯雲曦被他那火樣的眸子看的面色更熱,不由去推他,萬俟宸見她屢教不改,眸光一暗便靠過來,然而唇還未壓下去便听她倒抽一氣的聲音,他心中一驚還當是踫到了肚月復之處,讓開一分卻見她蹙著眉頭下意識的捂著胸口,他眸色一暗,竟不知她胸口怎地生了傷患,不由得抬手便去扯她衣裳!

「不準——」

萬俟宸心中正後悔不該與她糾纏,卻听她如此一言,眸光更是一暗,夏侯雲曦捂著胸口,一雙眸子水漾盈盈的瞪著他,面頰似火,朱唇微咬,那樣子又似不願卻又勾的他心中癢麻一片,萬俟宸唇線微抿,所幸也懶得同她再說,往她手腕之上一捏便將她的手提溜了開,另一只手將她衣襟一掀,本以為要看到什麼觸目驚心之處,誰知竟是——

夏侯雲曦面色紅的要滴出血來,咬著唇眼中又是羞又是惱,胸口上下起伏更是讓那景象驚心動魄,卻見萬俟宸眯著眸子抬手觸上來,指尖沾著那白色液體輕輕一捻,濕滑一片瞬間叫他眼中冒火,口中啞聲念著,「衣裳都濕了,你怎地也不說,可是疼的很?」

夏侯雲曦轉過頭去,沒好氣的一叱,「不疼!」

「倒是不怕治你欺君!」萬俟宸喉頭一滾,聲音愈壓愈低,「還擔心你身子未好,現在卻只怕是漲的,可惜曄兒已然睡了,不如……」

洛青衣和蘇璃住在長樂宮西殿,在宮中住了五日方才出得宮去,出宮之時夏侯非白已經回了王府,蘇璃略有幾分意外,前幾日夏侯非白日日往宮中去,後來干脆歇在了宮里,闔府上下誰都或多或少見過他幾面,偏生她有意無意的未曾見過他一次,這會子他終于回來,她想去瞧瞧他卻又不知為何有些不敢。

自從那一晚上做了個那樣的夢之後她愈發有些不敢見夏侯非白了,那夢境太過真實,叫她心中惴惴不安,好似她褻瀆了他一樣似地,他是那般神仙一般的人物,是無所不能的九重閣閣主,是權勢滔天的東海王,她不過一個小丫頭,他教她護她已經是天大的恩賜,可她竟然對他生了那樣的心思,唔,想想就覺得罪惡!

夏侯非白雖然回了王府,卻也依舊是早出晚歸,蘇璃便是真能鼓起勇氣見他也沒得多少機會,此時已經是七月下旬,暑意散了兩分卻依舊是熱的緊,蘇璃心中心中被這暑意撩撥到底忍不住找了個機會去見他,在她心中,無論如何他還是她敬重的先生。

王府之內特意為她請來了寫文作畫的夫子,她用了三日之間畫了幅步步生蓮圖,想在萬俟曄的滿月宴上當做禮物送出去,既然是要做禮物的就要重視,既然要重視去找他相看便不是什麼大問題了,蘇璃如此做想便十分理直氣壯,特意等在他的書房之外。

夏侯非白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沉,眼見得時間不早他便未曾往書房之處去,反倒是直接回了他的寢院,一路上走一邊听管家回報今日府中之事,听說這兩日蘇璃十分專心在院子里學畫他心中稍安,卻又覺得有些詭異的失落,這失落在何處他說不上來,既然說不上來便被他拋之腦後。

這管家向來知道夏侯非白對待蘇璃的態度有兩分奇怪,見此也見怪不怪的未曾言語,待夏侯非白著他退下他才往外面走,王府夜中要宵禁,管家按照以往的習慣在府中轉了一圈,走到書房之外的時候卻見蘇璃手中捧著一幅畫站在那里。

管家眉頭一動便知道蘇璃要做什麼,「縣主等在此處可是要等王爺?王爺已經回來了,未曾往書房來,現在已經回了主院了,縣主若是要見王爺便往主院去吧。」

蘇璃等了許久不見人回來面上亦有松動退卻之色,聞言卻又有些猶豫,看了看懷中的畫到底還是硬著頭皮往主院去,管家看著蘇璃的身影消失,心中忽而生出兩分不安來。

夏侯非白回了主院先去了廂房的小書房,本想隨意看點書冊卻發現拿了本書怎樣都看不進去,所幸有些心緒不穩的扔了書冊,耳邊驀地想起萬俟宸半陰不陽的話來,他站起身來往窗邊默了一默,忽的轉身開門將主院門口的候命侍衛叫了進來,眉頭略緊,「去看看縣主此時在做什麼?」

那侍衛微愣,抬頭對上他冷冷的眸子登時應聲急去,看著那侍衛的背影消失,夏侯非白心中卻又有兩分後悔,後悔卻也是來不及了,他院子里下人極少,那侍衛一去整個院子瞬時寂靜無比,他又站了一站,所幸進內室寬衣。

夏侯非白神思略有不屬,抬手一邊解身上衣袍一邊想蘇璃這陣子的反常,越想心中越是煩躁,手下解衣裳的手便越是慢,身後忽的有腳步聲響起,夏侯非白只當做是那侍衛進了外間,所幸語聲一揚,「進來說話——」

內室與外間有一扇大屏風隔著,往日便是有侍衛有話說也是進了內室站在那大屏風之後,夏侯非白手中仍是不停,身後腳步聲停下,卻久久沒有人聲,他略有不解,眉頭一簇便要轉頭——

蘇璃抱著那卷軸一路上眉心都是深鎖,心中在描畫稍後見到夏侯非白之時的場面,甚至已經算好了夏侯非白的表情和動作,他定然會對她溫透卻又恰到好處的笑,而後問她在宮里住的好不好,吃的好不好,太子好不好,雲曦姐姐好不好,還會問這幾日學了些什麼,再說幾句有的沒得然後便會說時辰已晚你該早些去歇著!

蘇璃在心中將這些問題一一想好了答案,然後又想好了自己對這副畫的說辭,一路走過去到了主院門口的時候卻是不見一人,然而院中卻又有昏黃燈火亮著,蘇璃微微遲疑了一瞬,再看了看手中畫卷,終是邁步朝院子里走去。

這院子她來的極少,更是未曾去到房中,這是他的休息的地方,他從不在這里召她來,院子花木扶疏綠茵蔥蘢,一進來便是清新草木香味叫她心神一震,不濃不淡恰到好處,就好像他待人一般,如清風拂面的舒服,不會疏離亦不會灼烈,蘇璃稍稍站了站定了定神,正廳之內燈火通明門扉半掩,內里卻是一點兒聲兒都沒有,她猜他現在一定是在看書。

走到門口,她深吸一口氣想去敲門,手剛抬起來卻又是一頓,若是她敲了門他不見她怎麼辦?如此做想她所幸門也不敲了,就那麼一推,整個人邁步走了進去。

蘇璃面色如常,唇角笑意亦是恰到好處的緊,她對著主位,本想一抬頭便能看到他意外的目光,可是待她抬頭一看之時卻發現主位之上沒有人,不僅如此,南窗之下側廂之中亦是無人,她腳步來回踱了兩步,眸光落在了內室入口之處。

正猶豫之間內室之內傳來一道聲音,只有兩個字,「進來。」

蘇璃眸光諸般顏色變幻,他知道她要來?如此一想她便邁步朝里走去,內室的布置極為簡單素雅,一色兒的天青色帷帳垂地,便如他那人一般,還記得去九重閣之時,他那一身天青色綢緞錦袍著身,便是從那九霄碧峰之中走出來的仙人!

沒走幾步一大扇屏風便擋住了她的視線,屏風之後有人影隱隱綽綽,蘇璃的心忽然猛跳起來,她已經有許多日不曾見過他了!

她略帶兩分怔然的腳步不停的往里走,腳步在繞過屏風的剎那微微一頓,而後緩緩地抬起了頭來,本以為看到的仍是他水光明澈的眸,卻不想入目竟然是——

蘇璃猛的睜大了眸,第一個反應便拔腿逃跑,可她僵硬的腿還未動,他就衣衫半果的轉過了身,蘇璃呼吸一滯,手中畫卷瞪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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