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寵-凰圖天下 023機關算盡,宮廷遇刺

作者 ︰ 步月淺妝

萬俟宸看著蕭玉樓垂眸的樣子唇角微勾,薄唇微啟語聲潤朗至極,「這位乃是我曦朝威武侯,今次,朕便將如此聖物相送與他,以示朕善待臣工之心!」

驚天之浪驟然掀起,滿場諸人包括夏侯非白諸人在內俱是眸帶異色的看向了站在萬俟宸身側的白袍少年,那少年十五六歲的模樣,整個人長身玉立俊朗挺拔,墨發高束與腦後,面容之上平平無色,一雙眸子漆黑似墨,底下人的目光與他半分無狀,他就那麼服帖的站在萬俟宸身側三步之外,好似滿場的繁華盛景都與他無關。

曦朝諸人眸色異變,東周諸使自然也覺得奇怪,高位之上的萬俟宸興味的倚靠著身後御座之上,眸光直直的落在東周諸人的最後一座上,如他所料的,蕭玉樓滿眸驚駭的抬起了頭來,她第一眼便落在了那垂眸挺立的少年身上,眼底有不可置信的浪濤驟然閃過,然而一眼眼的看下來,那少年周身的一切與她而言都是那麼的熟悉,她眼底最後一點亮光緩緩的散去,垂在左側的手狠狠的抓住了身側的錦袍,尖尖的指甲刺進掌心,她仍舊是不知疼痛。

萬俟宸的眸光哪里都不看,只是看著蕭玉樓面上精彩無比的變化,他眼底沒有半分得勝之喜,更多的反倒是深不可測的冰雪寒意,底下諸人都隨著萬俟宸的目光看向了蕭玉樓所在的位置,曦朝諸人俱是知情者,唯有伊水等人不明白萬俟宸到底是何意。

萬俟宸的眸光好似利劍,期間森寒之意仍是叫她膽寒心顫,蕭玉樓募得轉頭,眸光淬了毒一般的對上萬俟宸,眼底風暴來襲,似是不甘似是恨似是怒,可便是這諸般錐心之恨,卻傷不了那奢華帝位之上的人分毫,那人一身貴冑冕服著身,霸氣威儀,皇權至尊,他就那麼看著她,就好像高高在上的神祗俯視徒勞掙扎的螻蟻,他不動怒,甚至連分毫與她敵對的意願都沒有,好整以暇從容不迫,那樣子好似在說,她從來都不配做他的對手,現在,此刻,他分明捏住了她的命門,可他甚至不願意一招將她將死,因為他不屑,她的命在他眼中分文不值!

當你處心積慮想要對付的人只拿你當做跳梁小丑,當你當一人為此生最大的仇敵而那人卻根本不屑與你面對面交手,當你費盡了力氣歷經了生死準備拋棄一切帶著那人一起下地獄可是陡然之間你發現其實下地獄的只有你一人,而那人,依舊是俯仰天下執掌江山的世間尊主,當你經歷了這樣許多,你就會明白蕭玉樓此刻心念崩裂光明盡失一無所有只余滿心怨恨的心緒,生而不能,死而不甘。

在絕對的力量之前,任何陰謀詭計都顯得可笑又愚蠢,萬俟宸好整以暇的看了蕭玉樓半晌,絲絲分明的看到她眼底從波濤怒卷到現如今空茫一片又隱有怨毒沉浮的轉變,他眸光一轉看向一臉醬色的伊水,唇角微揚,「曦朝初立,在座諸位都是我朝開國功臣,朕有今日之江山離不開他們,想必都尉不會怪罪朕此行吧?」

伊水面上表情變幻,今日的夜宴有幾點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第一,萬俟宸顯然是有備而來,東周國聖祖皇帝之名號萬俟宸只怕是早就知道,可是他非要在宴會之上下套兒讓他們自己露出馬腳,非得皇後解圍只怕今日無法收場;第二,他的目光為何要落在那蕭玉樓身上,他們之間是否有何淵源?第三,此時此刻,這靈鳳與中原傳說之中的鳳凰相差無幾,乃是最為尊貴之物,本該是萬俟宸親自喂養,可他竟然將此物送給了一個臣子,最奇怪之處便是這位臣子的名號他竟然聞所未聞,現如今在長安城之中數得上名號的王爺不過那麼幾個,又是誰能獲得萬俟宸如此青睞?

想到自家公主尋訪中原之意,又想到萬俟宸對自己諸人的態度,伊水不敢馬虎大意,當即起身朝著萬俟宸躬身一拜,「皇上體恤下臣,在下怎敢怪罪,謹遵皇上之意。」

萬俟宸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也不敢身邊站著的少年,眸色無狀的揮了揮手往那露台之上一指,「請威武侯去喂那靈鳳罷,威武侯貴冑之身,此物倒也配的。」

一直垂眸站著的少年抬起了頭來,眼底濃墨不化,邁開腳步往帝台之下走去,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少年身上,雪白的袍子在夜色之中掀出絮雪一般的飛揚弧度,少年的步伐卻不是那麼快,不僅如此,腿腳之間好似有兩分僵直,饒是如此卻也不影響他往那露台而去,眾人眼中,少年俊朗的側臉之上分毫表情也無,從出來到現在,更是未曾向萬俟宸行禮,適才萬俟宸賞他靈鳳,他也未曾謝恩,漸漸地,便有人瞧出不對來,然而帝台之上萬俟宸不動聲色,底下諸人又有誰敢亂說。

「慢著!」

一聲輕喝陡然之間響起,兩分清脆兩分沉暗,還有幾分顫顫巍巍的壓抑和克制,頓時讓所有人都循聲望去,萬俟宸仍舊是靠在那椅背之上看著白袍少年朝著露台走過去,而那白袍少年絲毫不覺場中有變,那忽然出現的聲音也分毫沒有打擾他!

「別過去!」

又是一聲脆喝,坐在角落之中的蕭玉樓募得站了起來,她的眸光切切落在十丈之外的高台之上,眼睜睜的看著白袍少年即將就要走上那露台台階,她眸光切切,深幽光芒涌動似乎要在下一刻便要這麼的沖出去!這麼一站徹底的將自己亮在了眾人眼前,蕭玉樓看著那白袍少年分毫不曾听到自己的話,轉頭看去見萬俟宸仍然一臉漠色的看著那白袍少年的背影,似乎真的希望他走上那露台喂食靈鳳一般!

「靈鳳有詐!莫去!」

蕭玉樓閉了閉眸子,清亮的聲音帶上了兩分沙啞,一眼落定四座皆驚,最大驚失色的自然是伊水,這本是他要獻給皇帝皇後之靈物,又怎會有詐!

伊水勃然做怒,募得轉身看向蕭玉樓!

「威武侯——」

便是在此刻,萬俟宸才語聲森然的落下三字,那誰人說話也听不見的白袍少年在即將走上露台之時停住了腳步,而蕭玉樓一直緊縮著的墨瞳也在此刻微微一松。

伊水眸帶厲然的看著蕭玉樓,既有疑惑又有怒意,蕭玉樓以一己之力成為他們的副使,無外乎是她保證助他們此行能大功告成與曦朝結好,然而事情發展至今,此人的目的與身份早已讓他無法信任她,而在此時,她又說這靈鳳有詐!豈不是要陷他陷東周國與大逆之地?!

「副使怎可妄言,此靈鳳乃是我東周國之聖物,何為有詐?!」

伊水一眼倒叫萬俟宸笑了笑,然則那笑意未達眼底,直叫底下諸人看的心中一寒,萬俟宸修長的身子微微前傾,看著伊水語氣略帶意外,「你們二人說辭不一,倒叫朕不知道該信誰之言,若是這靈鳳真的有詐——」

「絕不會!」

伊水肯定的極快,碧眸之內滌蕩出星星點點的光耀,見他還要再說,萬俟宸卻是揮手止了他的話,萬俟宸冷笑一聲,復又靠在了椅臂之上,稜角陡峭的側臉隱在陰影之中,唯有那一雙眸子幽寒,「都尉不信,可是朕見你這副使言之鑿鑿,倒也不像假的,都尉可知在你身後的副使身份為何?」

伊水愣住,心中所料似乎要成為現實,他面色灰白,看著萬俟宸凌厲的眸色不知作何言語,萬俟宸抬手,手指輕叩椅臂,「曦朝統一中原之時曾征戰西涼之國,時西涼國內皇帝年幼,其長公主當政,這位長公主名叫蕭玉樓,曾經因為有意加害皇後被朕砍掉了一只手,雖然西涼乃是朕親征所得,可朕還是加封西涼小皇帝為威武侯,唔,便是你所見之人!」

伊水額頭之上開始冒出冷汗來,他如何也未曾料到竟然這般就牽扯到了別國內政之中,更是差點做了別人的儈子手,他驟然跪地,語聲沉穩且冷肅,「皇上明鑒,伊水初來貴地,絕不知曉——」

萬俟宸再度揮手打斷了伊水之言,他再不看僵立在原地的蕭玉樓一眼,只是漠然道,「朕並未說你等與我朝大逆勾結有意犯上作亂。」

伊水抬頭,眼底有兩分疑惑。

萬俟宸卻仍是看向了露台之上,「都尉乃是東周國貴使,朕深知諸位誠心,然則貴使初來我朝,不免被人混淆視听,貴使所獻之靈物朕收下,至于其他的……都是歸國使團內部之事,朕不會干預。」

微微一頓,他復又看向那白袍少年,「來人,請威武侯下去休息。」

幾個內侍上前,那白袍少年便跟著幾人離開,從頭至尾未曾看蕭玉樓一眼,蕭玉樓渾身上下僵冷不已,眼看著蕭玉衡木  的跟在曦朝宮人身後就要消失在場外,她整個人募得發起抖來,蕭玉衡分明被她好生安置,分明被她好生看顧,那是蕭氏一族唯一的男子,是西涼的皇帝,他正是最好的年紀,將來還有那樣多的可能,可是今時今日,他如何被那人囚禁與這宮中,他听不見她說話,他看不見她在此,怎可,怎可叫他就這般走入那萬千宮闕之中再不得見?他們給他吃了什麼,他們要如何加害于他!

思及此,蕭玉樓踏上身前桌案就朝著蕭玉衡的方向撲了過去!

「阿衡!阿衡快逃!」

厲喝之聲驟然響起,周遭的東周使者見此面色大變,三三兩兩的便要上前去將其制止,然而此刻的蕭玉樓好似瘋魔了一般,無懼無畏的連藏在腰間的短刀都抽了出來,那些身材高大的金發男子竟然一時之間難以阻擋其勢,眼看著蕭玉樓便從一眾東周使者之間沖了出來,帝台之上的萬俟宸正手執一只銀盞淺酌杯中酒液,底下的暴亂分毫未曾入得了他的眼!

蕭玉樓腳步極快手執短刀的沖出東周使者席座,眸光直直的看著蕭玉衡的背影,似乎是想將他的神智喚回,然而那頻率相同的步伐分毫沒有因為她的呼聲而亂,蕭玉樓紅了眼,好似蕭玉衡即將踏入的不是重重宮閣而是那烈火雄雄的地獄一般,周遭禁衛見她身上竟然藏著利器,且行為無狀,雖則不是向著帝台卻仍是與宮規宮制不合。

不由得便上前將其團團圍住,然而蕭玉樓的眸光卻只是釘在蕭玉衡的背脊之上,她手中短刀紛飛,以極快的招式向著禁軍刺去,近身的幾人未曾想到她如此膽大妄為,連退幾步手中長槍挑起齊齊向著她攔了過來!

一眾禁軍並無殺意,蕭玉樓可以躲,哪怕她停下腳步也大可不必受傷,然而此刻的她魔怔了一般眼底只有那越來越遠的身影,那泛著寒光的利刃自她眼前閃過,她不顧一切的沖了上去——

「阿——」

一個「衡」字還未說出口那槍刃便戳進了她的腰月復之內,蕭玉樓不可置信的低下頭去,待看到一片墨色長槍都刺中了她的時候她不由得一怔,再抬起頭來的時候那原本墨色 亮充滿了英氣與算計的眼底竟然是空茫茫一片,手中短刀「瞪」一聲落地,洶涌而出的血順著那墨色長槍流出,一滴滴的落在青石磚的地上,嫣紅艷色越來越多,不多時便匯成一大片,蕭玉樓怔怔的看著,募得想起她十三歲斷發之前時常穿著的大紅色百花落地裙,悠揚的裙裾飛揚在西涼王宮的宮道之上,踩著西邊漫天的晚霞一路朝父皇母後的宮里跑,那時候她是愛笑的,母後說她笑起來比她的紅裙子還要明艷的招人喜歡——

蕭玉樓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腰身越來越往下彎,她伸出顫顫巍巍的雙手想要去觸地上那似火的妖嬈,那些長槍還戳著她的禁軍們面面相覷片刻,齊齊往後一退,瞬時她便無力的向地上跪倒,腰月復之上血洞洶涌,蕭玉樓滿手都染上了那胭脂一般的嬌艷之色,她眸中浮起兩分貪戀溫軟,看著看著整個人便迎面向地上倒去。

蕭玉樓急急地喘著,腦海之中紛至沓來許多叫她心中酸軟的畫面,她怔怔的看著那藏青色的天空,心中在想自己究竟是怎麼了,空茫茫的視線之中忽然走進來一雙玄墨繡金色龍紋的靴子,她怔了怔,眸光順著那一雙長腿往上,掠過那勁瘦的腰身寬厚的胸膛直直落在了來人的臉上,寒眸似劍,所有的畫面為之一碎,她下意識的勾了勾唇想要做出不服的樣子,甚至想要抬手撐地站起來,可是她的指間剛剛一動,便听到一個寒徹入骨的聲音落在耳邊。

「不過是一個妄圖不軌的刺客,拖下去——」

蕭玉樓指尖微涼,呼吸皺緊,眼前的光線越來越暗越來越黑,天地在倒轉,世間安靜一片,她知道,她再也沒有機會在這個人面前站起來了。

蕭玉樓被禁衛軍如同拖著一樣物件一般的帶往不知名的地方,伊水諸人仍是滿頭大汗的立在當地,似乎對于這般的結果還有些措手不及,曦朝眾人面上神采各異,大都是大快人心眸色 亮,卻又含著兩分唏噓嘆然,蕭玉樓到底也是天之驕女,更是曾經一方霸主,誰能知道她能舍身入東周使團做奸細,更對兄弟情重,自然也不會想到多番波折之後她會如此死在眾人眼前,夏侯非白和萬俟殊眸帶疑色的看著萬俟宸,略有不贊同,今日分明就是他一人明明知情卻還要拉他們做戲。

萬俟宸瞧見他們的目光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抬眼掃過那露台之上的姿態美好的靈鳳眉心微蹙,看也不看伊水眾人便漠聲道,「此事因靈鳳而起,諸位心意朕領,此物朕卻不會再留,中原天下之鳳唯有一人,便是朕之皇後!」

此言一出誰人還有話說,萬俟宸揮袖轉身便要往來時的方向走,早就想歸去的心再也按捺不住,「朕有些乏了,其他的事宜交——」

「皇上!」

萬俟宸的話猛然之間被打斷,他回身,抬眸看去,一個身著紫衣的宮女正站在禁衛軍外圍朝里面喊話,全場人都皺了皺眉,萬俟宸眸色亦是一深,下一刻便有慕言上前去看了看,不過一瞬便帶著那宮女朝自己這邊走來。

萬俟宸抬眸,慕言絕不會如此不分場合,這個宮女所為何來——

慕言面色凝重,走到萬俟宸身前站定,轉身讓出那宮女來,那宮女身形縴弱,看著還有兩分眼熟,此刻低著頭顫顫發抖似乎是怕極,可是猛然之間,那宮女好似下定了決心一般的撲倒在地,顫聲道,「皇上,皇後有難!」

萬俟宸墨瞳陡然縮緊,那宮女仰起頭來,淚流滿面的向前跪行幾步,「請皇上信奴婢,皇後有難,請皇上救皇後!」

那一張被淚水布滿的臉,卻是——珠兒!

御輦緩緩而動,抬輦的八人步伐穩健整齊劃一,不敢讓輦中之人受哪怕一星半點的顛簸,肖揚帶著三十披堅執銳的禁軍前後護衛,雖然是在宮禁之中,仍舊不敢有分毫的大意,他長身玉立的跟隨在御輦一側,眸光偶爾掃過帳幔垂垂的窗欞,夜風將那帳幔吹起,偶有一指縫隙露出,可瞧見她側臉嬌顏。

許是真的有些累了,夏侯雲曦靠在身後輦壁上靜靜眯著眸子養神,肚月復之處偶爾傳來一陣跳動,隱隱帶著幾分抽痛,她唇角不由溢出兩分柔婉笑意來,不過只是一瞬又忽的散去,眼底一抹沉暗閃過,將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氤氳出一片霧靄沉沉,她微閉著眸子,透過窗欞而來的風帶著兩分夏夜涼意,風從她指間刺溜而過,她還未抓住便跑的不見了影兒,忽然她就想到了西夏,遍地珈藍花開,好似藍色的星子一般落滿了草原,草原的風也是這般迅疾,常常將她的裙裾卷的老高將她的頭發吹得紛亂。

夏侯雲曦搖了搖頭,想將那般景色甩出腦袋去,這幾日每當她一人獨處之時這些有的沒得便紛至沓來,她攔也攔不住,她無力的半仰著脖頸,深深的嘆了一嘆。

這御輦本來是帝王專用,此刻她的周身滿滿的都是他的味道,夏侯雲曦深吸了幾口氣,心中郁氣這才淡了一點,御輦之外腳步聲沉穩,這聲兒她自是熟悉,不知想到了什麼她忽然之間掀開車簾,外頭肖揚的側臉在夜色籠罩之下有些不清不楚,遠處的宮燈幽暗,四周除了腳步聲再無其他,安靜的一片叫她心慌,她秀眉一揚,忽然想說點什麼。

「肖揚,你可知西夏?」

肖揚有些意外夏侯雲曦在這個時候同他說話,她是皇後,平時都不能叫人多瞧去一眼,這時候倒是如此沒有規矩起來,肖揚腦海之中此番念頭不過一閃而過,下一刻馬上搜尋起西夏這個名字來,西夏,他當然知道,乃是蒼墨之上被先西涼滅去的一個小小部落,本來已經人煙絕跡,只因為現在是她的封地才又征民入境,現在,應該還只是個算不上規模的小地方,他抬了抬眉,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問這個,卻還是沉聲回答,「知道。」

夏侯雲曦將簾子勾了起來,隔著窗子與他說話,「那你可知現在這個時候西夏有什麼好吃好玩的?」

肖揚微怔,還以為她如此只是關心一下自己的封地,「這個微臣倒是不知。」

夏侯雲曦唇角勾起,眉眼溢出兩分笑意,「我自然知道你不知此事。」

肖揚挑眉,下一刻夏侯雲曦便自顧自說起來,「這個時候的西夏正是河水豐美的時候,羊兒吃的好肉質便最是鮮美,由此這個時候最好的大菜便是烤全羊,將整只羊架在火上,再在那羊肚子里塞上一只雞,一起考出來味道絕妙,至于好玩的,自然是烏雅河以西的大草原上了,千里碧野的賽馬你可有嘗試過?策馬奔騰無垠無涯,那感覺,便像那獵鷹一般要飛起來了!中原之大,卻沒有一處如那原野廣博。」

或許有,可即便是有,心境不復當初,也瞧不出「大」來了。

夏侯雲曦說的入情,肖揚卻听得沉默,在他的記憶當中,夏侯雲曦應當從來沒有去過西夏才是,西夏是所有屬國之中唯一一個沒有更改名號的,雖則如此可是那一塊地方並不算的上好,當初拿它作為皇後封地肖揚還當是夏侯雲曦不想落人口實才選了這麼一處差些的,可是此刻,听著她語氣帶著兩分愉悅的說著西夏之事,倒是像極了在軍中之時听得士兵們談論自己家鄉的口氣!

肖揚整個人一震,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他轉頭看去,夏侯雲曦低垂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麼,可是那面上的神情是如此的奇怪,根本是她平日里少見的,他心中不禁一慌,卻是吶吶道,「皇後若是嘴饞盡可叫皇上為娘娘安排——」

「撲哧」一聲笑音落在這夜色之下為帝宮驅散兩分寒涼,夏侯雲曦斜睨著眸子看著肖揚,眼底兩分笑意未散,卻是嘆道,「說你木頭你有時卻又不傻,說你聰明可你這性子也太沉悶無趣了些,若是如此,將來只怕無人嫁你!」

肖揚听得她又要提出這個問題,不由得眉心緊皺,夏侯雲曦見之笑意更甚,「難不成你還懼婚不成?我當你萬事萬物都不怕——」

肖揚的頭垂的更低了,夏侯雲曦看的直笑,到底不忍叫他悶死自己,所幸停了話頭轉而一問,「洛王去燕地已經有一個多月了,也不知那邊境況到底如何,肖揚,你老實說,你想不想留在長安?」

對于真正上過戰場的軍中將領只怕沒幾個願意入禁軍的,外面各路駐軍最瞧不上的便是京中禁軍,頂著禁軍的名號,裝備最好的武器,享受最高的軍餉,卻是銷金窟里養出來的一群酒囊飯袋,且禁軍之中立功的機會實在太少,想要繼續擢升,實在是難,還不如去外面外放,有機會便能成為一路悍將,由此,夏侯雲曦才有此一問。

肖揚默了一默,「娘娘想讓微臣去大燕?」

夏侯雲曦頷首,壓低了聲音開口,「燕地自然是要有變得,那邊也是你熟悉的,洛王不會永遠留在那里,你若是想去,也不是不好辦。」

肖揚又默了一默,「大燕之內亦無親人,去哪里都一樣。」

見肖揚不表態夏侯雲曦也不好多說,想了想卻又是道,「若是不想去大燕便去東海吧,這東周一出,將來東海自然是要繁盛一番的,不若早作打算。」

肖揚有幾分意外的抬起頭來,他本以為是夏侯雲曦為了不叫他難為才轉了話題順便問一句,卻不想她這語氣竟是真的在為他打算,他抬起頭來,眸光對上夏侯雲曦的墨眸,待看清其中的鄭重之色,他心底更是咯 一聲,有些不安涌上來,一時之間頗有些無言以對。

夏侯雲曦見他看著她也不作聲,就讓他好好想想,肖揚卻是轉過頭去,良久才語聲略帶艱澀的說,「微臣任憑皇上安排,與禁中守衛皇後與皇上,都是一樣的。」

听他將「皇後」放在前將「皇上」放在後,夏侯雲曦眉心一皺,眼底暗色更深一層,更是壓低了聲音開口,「還有沒有禮數?肖揚你且記住,不管是現在還是未來,不管是在宮內還是宮外,任何事都以皇上為先!」

听她語氣嚴厲,肖揚脖頸低了一分,沉沉應了一聲,「是。」

夏侯雲曦又睨他一眼,似乎也覺得自己小題大做了,不由得無奈一笑,「我也不是一定要替你安排,只是這個時候不問問你,將來你有求于我的時候只怕我……哎,只怕到那個時候我懶得管你了。」

她話說半句驟然一斷,由此更是讓肖揚心中覺得怪異,正待肖揚抬起頭來欲要再說,夜色之中寂靜一片的宮閣之間卻募得傳來幾聲啼哭之音,是個女人的聲音,聲聲哭嚎在這宮闈之內顯得詭異又有兩分刺耳,不僅肖揚听到了,便是夏侯雲曦也听到了,她的眸光落在那層疊宮闈之間,眸光陡然一沉!

此刻宮中已經宵禁,不該當值的宮人都退在西三所下等宮人房中,他們剛剛從長樂宮門前經過,現如今剛走到紫金樓,再走一盞茶的時辰便可到未央宮,這個地方誰人敢夜中哭嚎,夏侯雲曦冷眸半眯,莫不是又有人私下濫用宮刑?!

自從更改了宮制這宮中宮規比以往更為嚴明,這麼一個月以來從來沒有出過任何亂子,而今,在這御駕與鳳駕常常經過之地,竟然有這等不合宮規之事出現,夏侯雲曦心覺有些不妥,便向著肖揚看去,「去看看。」

肖揚略有遲疑,可是夏侯雲曦目光堅決,他自然還是動了腳步,那哭音是左側方一處宮道之內傳來,那宮道乃是通向紫金樓側門之處,這紫金樓才是一處閑時賞景之地,常年關閉夏侯雲曦都未曾來過,此地又會有什麼岔子出現?

思及此夏侯雲曦忽然覺得此事有幾分怪異,她的眸光自周遭黑沉沉的夜色之中掃過,越來越覺得有兩分不妥,背脊微涼,她當機立斷語聲一沉,「落輦!」

命令一下抬輦八人立時彎腰曲膝將御輦輕輕往下放,可就是在這個檔口之上,那高高紫金樓之上有銀光一閃,一只利箭破空而來從夏侯雲曦身旁幕簾之處穿透而出牢牢地釘在了地磚之下,與此同時,一聲血肉破碎之聲響起,左側的一個抬輦內侍腰腿彎到一半便被一箭貫穿胸口,一人失力御輦驟斜,其他人來不及反應,那還未沾地的御輦「砰」的一聲悶響重重砸在了地上!

「有刺客!護駕!」

「保護皇後——」

前後禁軍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團團回護在了御輦周圍,然而那御輦落定之時震動太大,輦中的夏侯雲曦被那墜地之勢一震,不由得覺得眼前一黑,只待搖了搖頭眼前才復清明,一邊隨駕的靈兒眸光驟然黑沉,自是第一個掀開簾子,待看到夏侯雲曦面色微白急的聲音都變了調兒!

「主子!」

靈兒一聲急喚更是讓夏侯雲曦心神一收,她撐著腰身起身欲往外走,現如今這御輦之內最是不能留,靈兒上前來扶她,走出御輦之時外面的層層禁軍已經將中間二人團團圍了起來,夏侯雲曦看來看去沒有看到肖揚,心中不由得一緊,「去兩個人,看看肖統領如何!」

這樣大的動靜都沒能讓肖揚出現,顯見的他也遇到了麻煩!

紫金樓之上的銀光還恍然在目,夏侯雲曦左思右想,此處相對來說距離長樂宮更近些,左右看看不由得急急下令,「禁軍即刻便來,先送本宮去長樂宮!」

一聲令下禁軍自是遵從,便是在眾人轉身之時那冷箭之風又至,噌噌數箭釘落與地,禁軍們大駭的將夏侯雲曦圍在其中,一時之間進也不得退也不得,隨即撩黑夜色之中驟然出現了五個白衣僵面之人的身影,夜色之下那身影幽如鬼魅,一手執劍一手執弩,渾身上下殺氣四溢,夏侯雲曦一看那身形裝束便將來人認了出來,想到在襄州城外他們的手段心頭不由得一緊,下一瞬那五人便出劍如風的攻了過來!

宮禁森嚴禁軍如林,可是這五人依舊是如此堂而皇之的埋伏在此地,從清涼台到未央宮一路上皆有殿閣林立,禁軍來回巡視,根本沒有哪一處可以允許他們輕易得手,唯有此處的紫金樓是常年未啟的冷清之處,且回廊婉轉,這一段路被紫金樓的宮牆遮擋,正好處于一處死角,若非是有禁軍走近,根本難以發現這里有亂子生出,可是這些人如何算準了她會走過這里?

五人快劍如閃電,無畏生死只求完成任務,雖然一出手便有禁軍迎上去,然則這五人出手極為詭譎陰險,狠辣凌厲不似常路,又豈是這些有招有式的禁軍可以抵擋的,不出片刻便有禁軍倒地,血腥味在空氣之中彌漫開來,刀劍相交的金戈之音更是駭人,靈兒早已抽出腰間軟劍冷眸護著夏侯雲曦,凝香小小年紀何曾見過這般場面,便是如此仍是僵著渾身發抖的身子護在夏侯雲曦身前,夏侯雲曦想走的更快些,可是此刻的她腿腳無力,四肢百骸都在向外冒著冷汗,心中氣血漂浮,連呼吸都不那麼順暢!

「娘娘——」

凝香抬手扶著夏侯雲曦,只覺得她靠在自己身上的力量越來越重,口中不由得驚呼一聲,靈兒聞言抓過頭來,眸光泛紅的將她扶起,然而便是在此刻身後有勁風忽至!

靈兒折腕出劍,叮的一聲鳴響將身後之人的攻擊擋了回去,看到凝香扶著夏侯雲曦,靈兒眸光一厲回轉了身子殺了出去,靈兒本就武功極高,自然勝過禁軍許多,便是那白衣人在她手中亦是討不了好去,想到這些人膽大包天竟然敢來刺殺夏侯雲曦,靈兒心中怒氣橫生,不由得招招帶著殺氣的向來人猛攻而去,不出十招便有一個白衣人在她手中見了血!

「靈兒!」

靈兒越殺越猛,夏侯雲曦卻是一聲急喚,靈兒聞言回身,只看到數道銀光正向著夏侯雲曦疾馳而去,靈兒心神巨震,然後手中利劍正與來人纏斗,根本月兌不開身去營救,電光火石之間一道利光天外飛來一般的落在了夏侯雲曦身前一尺之地,空中飛箭被那三尺青鋒攔腰斬斷,盡數落在了她的腳邊!

夏侯雲曦心中略有兩分驚亂,轉頭看去便見肖揚已經面色黑沉的從那小道之內走了出來,他飛身躍起落在她的身邊,撿起青鋒劍轉身便向那紫金樓上躍去,那樓闕之上藏著一個弓弩手,數道冷箭皆是從那里來,看著肖揚安好無事夏侯雲曦心中微松,她深吸兩口氣護住肚子,便見靈兒一劍挑起將兩個白衣人刺倒在地,而其他的三個白衣人亦是或多或少的負傷在身,此刻已是強虜之末,遠處有禁軍腳步落地與盔甲烈烈的聲音傳來,夏侯雲曦心中微松,以為今夜暴亂要就此結束!

未參加戰斗的七八禁軍將她護在身後,眼看著戰斗即將結束眾人心中都是一松,若是皇後在此地出了岔子那他們這些隨行之人只怕是要小命不保,紫金樓之上有劍光閃爍,夏侯雲曦抬眼望去,肖揚正躍身而出朝她這一方疾奔而來,夏侯雲曦放下心來,卻見肖揚漆黑墨瞳之內陡然迸出兩分驚駭之光!

夏侯雲曦正待不解,眼前募得又多處幾道寒芒,只見那被靈兒刺倒在地的白衣人竟然再度站了起來,白衣之上血跡斑斑,然而他們的身形招式未有分毫變化,劍招一起便齊齊向她刺了過來——

「主子!」

「娘娘——」

劍光幽芒齊齊至眼前,勁風陡然噴薄叫夏侯雲曦呼吸為之一滯,她眼盯著那劍光下意識的護著肚月復,腳下連連急退,凝香扶著她一同退去,眼看著一支利劍刺過來,小姑娘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竟然就那麼放開夏侯雲曦攔在了她身前,夏侯雲曦急退之間失了攙扶之力身形頓時不穩,眼看著一劍飛揚將凝香挑倒在地她心中更是陡然大震!

眼看著一劍又至,夏侯雲曦無法可施之下不由得護著肚子閉上了眼眸,便是在她將閉未閉之時,不知從哪里躥出的一道黑影驟然將她朝旁里一推,那銀芒堪堪自她大紅宮裙邊上滑過,隨即便有血肉破碎之聲隨著那噴濺而出的熱意盡數叫夏侯雲曦駭然驚神!

夏侯雲曦被那強力一推本就不穩的身影再也站立不穩,就在她即將倒下去的一瞬腰間忽然被一股子勁力一扶,下一刻,被冰冷血氣沾染的身子便落入了一個溫厚卻充滿戾氣的懷抱之中,抬眼一看,頓時落入一雙淵海一般深不可測的鳳眸之中!

萬俟宸眸中滿是驚痛的鎖住她,眸色深切好似要將她看個通透,他渾身上下勁氣飛轉,眸光掃過那執劍而來的白衣刺客,眸光驟冷期間狠厲之意好似冥域修羅,冕服墨色長袖卷起,罡風內息瞬時無聲流動,地上白刃憑空飛起,直直向著那「死而復生」的二人急掃而去,好似有一只無形的大手在操控,只見那白刃與茫茫虛空之中挑、刺、劈、擋,一招一式如有神助,劍光大作強風四起,萬俟宸一手將夏侯雲曦按進懷中不叫她看,下一刻只听到數道利刃入肉之聲響起,繼而幾聲悶響落地,巨大血腥味四散開來,身後那本有異能的白衣人再也沒能站起來。

夏侯雲曦驚跳的心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已經慢慢飄然落地,此刻被他這麼按進懷中,卻仍是深吸幾口氣才能說得出話來,「我沒事。」

萬俟宸握在她腰間的手微微收緊,唇角深深抿著,好似凌厲刀鋒,他收手放她出懷就那般看著她,她面上一絲一毫的神色他都不願放過,听她如此一言他心中略微松動,止不住的將她再次攬入懷中,小心翼翼的模樣叫她心中酸軟一片,她的小臉埋在他胸前,身後是刀劍相擊之聲不絕,有越來越多的禁軍涌來,呵斥聲請罪之聲不斷,可是在她的世界之中,只有他身上好聞的蘭香味道,她徹底的放松下來,卻感覺到自己靠著的人周身都有些微的顫抖,心中也跟著微顫,她只好摟緊了他!

慕言、慕楓一來靈兒自當回到她身邊來,耳邊卻又一聲輕嚀忽的響起,夏侯雲曦耳膜一震,有些不可置信的轉頭看去,此刻那青石板地上,凝香腰月復受傷正暈躺在地,而距離她三步不到的地方,一身黑衣的女子正眉心緊蹙的仰頭看向她!

公孫慈!

夏侯雲曦絕不會想到第二個推開她的竟然是公孫慈,那一劍本該是她來受,可是此刻看著公孫慈肩頭血流不止的傷口和她同樣凸起的肚月復,夏侯雲曦心中忽然生出兩分負罪感來,她借著萬俟宸之力看向公孫慈,唇角幾動卻說不出話來!

「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公孫慈似是受傷極重,語氣微弱言語斷續,她本就快要足月,產期就在這幾天之內,可是現如今受了如此之重的傷極有可能母子不保,夏侯雲曦看著公孫慈疤痕猙獰的側臉,那一雙曾經滿是飛揚跋扈的眸子之內現如今只有哀求,夏侯雲曦心頭抽緊,閉了閉眸子幾乎不假思索的就轉過了頭去看萬俟宸,「救她!」

萬俟宸看著地上的公孫慈眼眸深邃如海,然而夏侯雲曦看著他說出此話,他仍舊是撫著她的側臉勾起了唇角,「好!」

一揮手便有旁里的禁軍去攙扶地上的公孫慈,然而公孫慈卻不依,她掙扎著爬到夏侯雲曦腳下,抬手扯著她的宮裙不妨,極其費力的抬起頭來,面上一邊猙獰一邊淒美,眸色更是瀕死絕望的看著夏侯雲曦,「答應我,不傷他不害他,給他一生榮華!」

萬俟宸聞言周身都散出兩分冷意,夏侯雲曦並未立時開口,她只是深深的看著公孫慈那一雙眸子,悅和殿距離此處並不近,可她出現的如此巧合,在場眾人俱知文淵侯夫人為了救皇後舍生往我,卻不知,這世上哪有那樣多的生死情誼呢,夏侯雲曦的眸光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肚月復上,櫻唇輕啟,「我應你。」

公孫慈唇角一勾,笑意淒慘之中卻又有大願得成的欣然,抓著夏侯雲曦裙裾的手募得一松,再也無力看夏侯雲曦一眼,她口中輕聲呢喃著什麼沒有人能听得清,幾個禁軍侍衛將她抬起,腳步極快的往悅和殿的方向送,一時間救人的傳太醫的聲音不絕于耳,夏侯雲曦垂眸,心中諸般情緒一時之間難以言說,機關算盡,她憐惜的不過是她一片為母之心。

萬俟宸的眸光落在她微垂的頭頂,他什麼都不說,只是抬手落在她的發頂輕輕拂過,夏侯雲曦抬起頭來,眸色之中已是一片靜好,她並不知道今夜之事與公孫慈到底有什麼關系,可公孫慈既然以她為局以死相逼,她除了成全也沒有更好的法子,萬俟宸似是看懂了她的心意,模模她的側臉眼底滿是溫柔暖意,眼看著夜風驟冷血氣四散,他周身的戾氣更是止不住的散出來,見她面色難看,他趕忙深吸一口氣用自己的袞服大袍包住她,掃了一眼旁里面色青白的肖揚彎腰傾身將她打橫抱起!

夏侯雲曦此刻方覺渾身勁氣都泄了去,四肢透著冷,小月復之處更是僵無所覺,渾身上下好似沒有一處是自己的,萬俟宸抱著夏侯雲曦走出幾步,步伐陡然一頓,夏侯雲曦揚起慘白的小臉有氣無力的問他,「怎麼了?」

萬俟宸的墨瞳漆黑一片,他右手攬著她的背脊觸手有暖,左手勾著她的膝彎卻有濡熱濕意,他眸光之內有風雲怒涌,直直落向在她大紅鳳袍的衣擺之上,撩黑的夜色之中,那鳳翔牡丹暗紋瀲灩妖冶至極,殷紅欲滴,分不清是緞是血!

------題外話------

終于解決了~下一章能不能見到小萬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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