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寵-凰圖天下 031氏族之亂,暗地危機

作者 ︰ 步月淺妝

流言四起之時夏侯雲曦不曾亂過,太子妃之位便是皇後之位,夏侯雲曦知道,在她之前,楚國歷代皇後都是出自楚地氏族之中,想來在萬俟宸成為太子的那一刻起,便有許多老氏族蠢蠢欲動的瞄準了那個位子,可是他們不曾想到,萬俟宸卻在成為太子一年不到的時間之內就和名不見經傳的東齊公主訂了親,如此一來氏族權閥的打算都落了空。

氏族權閥們並不會輕易死心,太子妃身後是東齊,他們無法打擊,那便只能想寫其他的法子,例如敗壞太子妃的名聲,重的可以讓太子妃消失在楚國,輕的則可以名正言順的往太子身邊送女人,夏侯雲曦如何看不出這些人的打算,在六日之前,楚國各個權閥深宅之中縷縷出現混亂,最是豪門大戶最是不會少了陰暗秘辛,在崇尚禮教的楚地,對想將女兒送到皇宮之中的權閥們來說,這些秘辛足以成為他們最大的絆腳石,由此,那太子妃與珞珈山玉麒麟過從甚密的留言漸漸平復。

楚地建國艱難,彼時的氏族們算得上功不可沒,此後的楚地在開國帝後的謀劃之下漸漸強大,可是越是發展的繁盛越是需要的強有力的後盾支持,越是到後來,老氏族在楚地的強大之中越發的不可或缺起來,也就是在百多年前,彼時的揚帝曾經動過鏟除老氏族完全收回財富和部分封地自治的權力的念頭,可那時候的楚國內政算不得成熟,皇家所掌握的勢力不能完全鎮壓各方氏族之力,因此,揚帝的變法最後以失敗而告終,也是在那個時候,皇家與氏族之間生出了嫌隙,氏族紛紛收回權力,減少了對楚國公政的支持,直接造成了此後的百多年當中楚地逐漸弱勢,到最後不得不以質子自保。

因此,夏侯雲曦對這些老氏族是留了分寸的,她的身份,也不適合真的對他們如何,她本以為小懲大誡已經可以讓他們收斂,可是當萬俟婓病重的留言四散開來,她才知道這件事已經不僅僅是為了太子妃之位那麼簡單了。

衛忠面色沉凝的站在夏侯雲曦的身邊,他們都是被萬俟婓一道暗令召來,想來都是為了皇帝病危的流言傳出之事,流言剛在宮內外傳開整個皇宮便開始戒嚴,夏侯雲曦幾乎有些詫異萬俟婓的反應速度如此之快。

吉利面色慘白的走出殿門的時候衛忠和夏侯雲曦的心頭都是猛然一沉,未央宮之外已經內重甲著身的禁衛軍全部護住,此刻嚴陣以待的模樣讓肅容大氣的未央宮多了幾分肅殺之意,吉利對著二人行了禮,「太子妃,相爺,二位請進。」

衛忠和夏侯雲曦走進門去,整個屋子里還是如同昨日一般無常,夏侯雲曦每日午間都會過來,她會親自帶著藥過來,看著萬俟婓吃下去之後才會離開,今日這麼早,還未到服藥的時候,她便是空手而來。

內殿的黑漆富貴羅漢榻上,萬俟婓的面色慘白。

夏侯雲曦顧不得行禮已經快步走了過去,「皇上——」

吉利跟在他們二人身後進門,聞言聲音帶著顫抖幾乎快要哭了出來,「太子妃,相爺,皇上昨個晚上就開始吐血了——」

夏侯雲曦的眸光猛然抽緊,她回頭看去,衛忠眼底也是一片沉色。

萬俟婓微微閉著眸子,此時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地睜開了眸子,唇角牽強的扯出幾分笑意來,掃了二人一眼頗有幾分無奈,「看來,外面也不平靜。」

夏侯雲曦知道自己想錯了,她以為宮內的戒嚴是因為外面的流言四起,殊不知根本不是,萬俟婓忽然發病,這宮里的戒嚴來自于此——

「皇上,怎麼會忽然吐血,這幾日不是已經好多了?是不是吃了什麼不妥的東西?」

夏侯雲曦跪在榻前的墊子上,向來的持重沉穩有了幾分動搖,萬俟婓唇角勾起兩分從容的淡笑,溫和又平靜的看了她一眼,吉利站在他們身後,此刻室內就他們四個人,他終究是忍不住的道出了口,「不敢相瞞太子妃,這幾日皇上滴水未進,除了您進補的龜苓膏和藥之外,未央宮的東西皇上滴水未沾。」

「吉利——」

萬俟婓語聲暗啞的帶著警告意味,夏侯雲曦微微一愣,本就有幾分不安的面色在頃刻間變得煞白!

萬俟婓依舊吃不下東西,她所幸將龜苓膏的方子改了改,添加了許多進補的食材,又在十五那里確定了在確定,保證龜苓膏對萬俟婓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情況之下才敢讓長樂宮的御廚做好,由她自己送給他吃,那藥材,每一味都是十五親自篩選,親自熬制,而後是她親手送過來的,中間根本沒有經過旁人的手!

御廚?藥房的小童?

夏侯雲曦腦海之中迅速的閃過這唯一的可以接觸到龜苓膏和藥材的兩個人,可是不是的,這二人都是她和慕言鐘嘯鐘能三人一起查驗過了保證萬無一失才啟用的,又怎麼會出岔子呢,夏侯雲曦手心出了一層薄汗,心頭開始狂跳,腦海之中似乎一片空白,又似乎有一團亂麻堵得她找不到一點頭緒。

她眼底一閃而逝的糾纏清晰的落在了萬俟婓的眼里,他深深的嘆一口氣,頗有幾分無奈的看向她,「雲曦,你不必想多,長樂宮和未央宮即便戒備森嚴,這世上但凡是起了歹心的人,又怎麼找不到下手的機會呢,這世上,根本沒有什麼是萬無一失的啊。」

夏侯雲曦斂著眸子,腦海之中想到他,心頭頓時苦澀難當,無論如何,她到底還是辜負了他,深吸一口氣,她知道現在不是自艾自憐的時候,強自的壓下心頭的忐忑不安,抬起頭來看向萬俟婓,「皇上,宮外流言四起,說您現如今已經病危,老氏族們集結在宮門之外要求親自面見與您。」

萬俟婓眼底並沒有意外的神色,想了一想,萬俟婓苦笑,「我這個樣子大抵是沒有辦法見人的。」

衛忠沉默的站在一邊,夏侯雲曦看了看萬俟婓慘白的面色,眼底眸光微轉,「皇上,現如今乃是您的身體要緊,我這就去召十五來,至于老氏族,也不可就此看著流言做大,此番老氏族帶頭的乃是淮揚林氏永昌侯林莫沉,林氏一族去年在淮揚一共開鑿了鹽礦鐵礦各三座,其中鐵礦礦難死百姓三百余人,林氏未上報朝堂,也未對百姓進行賠償,鹽礦產量分明是三十萬擔,林氏上報朝堂之數卻只有二十萬擔,十萬擔全部被林氏私吞囤積,抬高物價魚肉百姓,這兩樁全部都和楚地王律有違。」

言盡于此夏侯雲曦已經不必再說,殺一儆百在這個時候是最有效的法子,萬俟婓既然還能處置罪族便是最好的否定了病危之說,同時,也能給其他蠢蠢欲動的老氏族一個警告,萬俟婓笑意難明的看著夏侯雲曦,夏侯雲曦面色微紅,她並非是有意要將楚地權貴氏族們的家底查的如此清楚,實在是……

「照著太子妃的意思辦。」

萬俟婓淡淡吩咐下去,吉利當即出門傳旨召那林氏組長入宮,夏侯雲曦抬起頭來看萬俟婓一眼,萬俟婓安撫的看著她一笑,「去叫十五來吧。」

夏侯雲曦點頭應下,急忙起身告退出門,萬俟婓看著夏侯雲曦走出門的身影眸光悠長,幾聲輕咳之後才看向衛忠,微微一嘆,「真是老了啊,本以為極為順利才是,誰知道才到這里就不行了,你覺得此事如何?」

衛忠走上前去將一邊小幾上擺著的帕子遞給萬俟婓,「後繼有人,皇上切勿擔心,只管保重龍體便可,所謂渾水模魚,皇上的身子要緊,其他的,大可且看且行。」

萬俟婓不置可否的點頭笑著,「你說阿宸會不會怪我?」

衛忠的手微微一頓,唇角微抬得道,「不會怪,只怕是要怨。」

今日的楚王宮從晨光破曉之時便開始不尋常起來,皇帝病危的流言四起,不多時幾十位老氏族王侯掌權人在宮外要求要面見皇上,在宮內宮外萬眾矚目的眼神之中,皇帝萬俟婓只召見了其中一位,來自淮揚林氏的永昌侯林莫沉。

六月上旬,午時的日頭極為毒辣,這位年過百般的氏族侯爺在未央宮御書房之外的青石板庭院之內跪了半個時辰,在昏昏沉沉之際被侍衛攙扶著扶進了御書房之內,還沒有看清楚皇帝的面色就被鋪天蓋地落過來的折子砸了個暈暈乎乎,皇帝厲聲的呵斥聲傳來,永昌侯才如夢初醒的伏地拜禮。

「病重?病危?有人謀害朕?林莫沉,哪里用的著旁人謀害朕,依朕看,在你們淮揚林氏眼中,朕早就死了不是麼?!」

萬俟婓語聲切切,永昌侯的頭還沒抬起來就被折子上刺目的幾行字刺激的喉頭一甜,他在被罰跪之時心中就已經在敲鑼打鼓,此刻看道那明黃色折子上一行行醒目又細致的描述,還有那大大的御筆朱批的紅字,他本就佝僂的腰身愈發的直不起來了。

永昌侯忘記了自己面見皇帝要證實什麼,他只記得皇帝的雷霆之怒,所以在被宮廷侍衛拖出去杖刑之時他只顧得上一聲聲的求饒,而後,當那奪爵位削封地的旨意落下之時這位前一刻還意氣風發意有所圖的侯爺已經心如死灰。

皇帝的雷霆手段終究將那並未疑雲吹散,夏侯雲曦帶著十五出現在未央宮的時候還能看到那御書房之外的寬敞石板之上刺目的暗紅色的血跡,她眸光漠然的掃過,而後眸色深幽的朝著御書房之後的側殿走了過去。

十五一身尋常宮侍服飾,先行過一個大禮才開始望聞問切,不過片刻,面上的清逸之色已經消失,轉而盡是沉重。

夏侯雲曦的手不自覺地握緊,「如何?」

十五半眯著眸子,竟然良久把住萬俟婓的脈門未曾答話,夏侯雲曦的心徹底的沉到了谷地,良久,十五放開了萬俟婓的手腕,起身,跪倒在地。

「病情突變已是屬實,十五一時之間找不到癥結所在,目前只能盡力穩住皇上的病情替皇上減輕痛楚,十五無能,請皇上責罰。」

夏侯雲曦的背脊上冷汗淋灕,萬俟婓收回手腕,笑著搖搖頭,「怎能說責罰之言,去吧,朕信你。」

「皇上。」夏侯雲曦上前一步,「不如就讓十五留在未央宮隨時候著。」

萬俟婓看了看夏侯雲曦,終是點了點頭。

十五前去配藥,夏侯雲曦心中對萬俟宸病情的突變一片混亂,她隱隱的覺得這深宮之中存在著她不知道的猛獸,那猛獸躲在暗處,虎視眈眈的注視著她們,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會沖出來將全部撕吞入月復。

這一次的問題多半出在她那里,她心中內疚難當,卻知道長輩的用心,只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夏侯雲曦不喜歡這般被威脅籠罩的感覺,她需要一點時間來定位,來反擊,想著氏族之亂暫時壓住,她上前一步開了口,「皇上還是先回寢殿為好,今日里的政事依舊交給左相和右相,您的龍體為要。」

萬俟婓搖搖頭,閉著眸子似乎在凝神養息,「雲曦,這只是開始。」

氏族之亂只是開始?

夏侯雲曦回頭看了看一直守在這里卻一直沒有發表意見的衛忠,眼見得他面色凝重,卻沒有多少意外之色,她眸色微變,想到宮中的戒嚴,心中隱隱有個念頭要冒出來。

千山萬仞之中,萬俟宸一身撩黑長袍立于馬背之上,在他身後的傾顏一身墨色軍服,男兒打扮,颯爽英姿,此刻的眸光帶著幾分鋒利的落在萬俟宸的背脊上,她想不通,眼前的這位太子殿下能接受她一個女兒家從軍,為何卻又要將她寫下的昭懿皇後傳撕了,還嚴禁此傳志流傳而出!

洛然御馬跟在萬俟宸的身後,回頭看了一眼傾顏落在萬俟宸背脊上的神色頗有幾分興味的笑了起來,「哎,傾顏啊,說起來你的昭懿皇後傳寫的真是不錯,說起來燕皇對昭懿皇後可真是情深,你將來若是真的成了史官,這一段可千萬不要放開,若是能流傳下去,必將成為一代帝後的千古佳話。」

傾顏對洛然沒有幾分好印象,可是君臣之道她是知道的,她頗為嚴謹的點了點頭,「傾顏明白。」

萬俟宸身上的氣息頓時變冷,他偏頭看了看洛然,輕飄飄的抬手一指,「左邊的凌耀峰,就交給二殿下了。」

凌耀峰,險要陡峭,乃是此次快攻林城的最關鍵的一環,萬俟宸此意變是要洛然帶領神機營五千人馬翻越凌耀峰到林城後方,斷了大梁軍的後方補給,如果洛然沒記錯,這個任務此前說好是交給他的上將軍卓臨去做的!

洛然的面色幾變,卻也知道萬俟宸不會輕易的用軍法之道來收拾他,他點了點頭,萬俟宸回過頭去,眸光落在那層層疊疊的南越山脈之間,在那雲霧飄繞的山峰之後便是林城許城等城池,現如今,那塊地方已經是大梁所在。

洛然想了想,又問,「三哥,為何不用林城?」

傾顏落在最後听著,听到此句的時候有幾分沒有听懂,她定定的看著萬俟宸,萬俟宸靜默了良久才淡淡道出一句,「還不到時候。」

洛然眉頭微抬,這一仗可是事關南越生死存亡的的大事,速戰速決之後你也好回去大楚啊,怎麼就不到時候呢,萬俟宸的背影挺直,卻是不打算解釋的。

回程之時慕楓一騎快馬上了山梁,從懷中掏出一封急信遞過來,萬俟宸接手剛打開看了一眼面色便是猛然的一邊,馬韁在她手中驟然收緊,一聲嘶鳴聲驟然響起,馬兒被他拉的陡然立起,洛然的面色一肅,幾乎可以確定楚國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回事?」

洛然緊張的靠上來,萬俟宸眼底光彩一轉,冷笑一聲,「無事。」

無事?

洛然看向慕楓,慕楓在洛然的眸光之中終究靠了過來,輕聲道,「楚國頗有幾分動蕩,太子妃一個人留在那里,主子不放心。」

洛然不理解,「有什麼不放心,有楚皇在,她也不是吃素的,難道還會出什麼事不成?」

慕楓言語不詳,實在不知道怎麼說才好,「主子走之前都是安排好了的,誰知道皇上他,哎,總之一言難盡啊。」

話音落下慕楓便跟了上去,洛然看著策馬疾馳下山的人眉心皺起,待他跟隨者回到營地的時候萬俟宸已經入了中軍大帳,還未走近便听到萬俟宸沉沉的說到了「四方將軍」幾個字,洛然有幾分意外的走了進去,只見慕楓已經拿著一塊玄色令牌轉身出了帳。

他看著萬俟宸怔住,「到底是出了什麼事要你動用四方將軍?」

萬俟宸掀起袍子落座,「這世上,總有些人自不量力。」

他的話音里帶著沁人的冷酷,洛然這般听著生生的打了個抖,心想著不知道是誰又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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