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里,醫生幫周曉茵處理鮮血淋灕的傷口,她忍著劇痛任由醫生折騰,心里還有著一陣陣後怕,真不敢相信如果她的反應再慢半拍,估計她現在已經毀容了。
她微微眯起雙眼,冷光乍現,怒氣涌上心頭,如今她終于知道歐若玲為什麼要將她帶到那個酒店去了,也明白她為什麼一直強調不會對自己做些什麼。她根本就是早就和張蓉蓉約好了,讓張蓉蓉毀掉她的臉,毀掉她的性命。
好歹毒的心腸!歐若玲,你等著瞧!
「周小姐,要不要通知你的家人?」
醫生包扎好傷口之後,試探的問她。
周曉茵微微低頭想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不用了,反正也沒什麼大礙,還是不讓他們擔心好了,謝謝你醫生。」
她的包都被燒出了好幾個窟窿,要是真的潑在她的臉上,她不敢想象她現在已經變成了什麼樣子。
從包里拿出手機和錢包鑰匙,她將包包扔在了醫院的垃圾桶里,慢慢的走出了醫院。
「周曉茵小姐?」
遲疑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周曉茵猛的抬起頭來,看到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扶著一個女人剛要走進醫院的大門,臉上有著意外的神色。
這個男人她也認識,是歐睿誠二叔家的兒子,在歐家老宅的時候用看獵物的眼神看著她。
「你好。」
周曉茵微微點頭,淡然的說道,腳步繼續向前邁著,朝著熙熙攘攘的街道走去。
「睿濤,她是誰啊?你陪我進去看醫生嘛。」
女人戒備的瞪著周曉茵,臉色很不善,好像害怕她搶走了自己的男人一樣。
「不打擾你了,再見。」
周曉茵勾起唇角,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腳步更快了。
歐睿濤眯了眯雙眼,有復雜的光芒涌過,沒有任何憐香惜玉的將女人挽在他胳膊上的手掰下來,隨手從錢包里抽出一疊百元大鈔塞進女人手里,絲毫不顧及女人臉面,毫不客氣的說道,「你自己進去看醫生吧,我今天就不陪你了。」
他說著,已經將女伴往醫院里推,自己轉身快跑幾步追上了周曉茵,臉上擺出了最俊朗迷人的笑容,「你的手受傷了,不方便開車,我送你。」
周曉茵想到這個男人就是歐若玲的弟弟,心里那股火氣忍不住噌噌的往上涌,聲音比之前寒冷了幾分,「不用了,麻煩你離我遠點。」
她又沒開車來,隨便打車就能回家了。
歐睿濤笑容不變,看著她就好像看著一個撒嬌耍脾氣的小孩,縱容般的說道,「別使小性子,你雙手包得跟熊掌一樣,這怎麼能開車呢,我送你回去好了。」
「真的不用了,謝謝你的好心,我知道怎麼回家。」
周曉茵的心情更加惡劣,快步朝前走去,站在路口打車,歐睿濤竟然不由分說的拽過她的手臂,將她往自己身邊拖,「我說你怎麼這麼不知好歹啊,有現成的司機在這里送你回家,你竟然不要,寧願打車,你腦子是不是有點毛病啊。」
「我說你們家的人都這樣嗎?隨意的決定別人想要做什麼事情,可是現在我並不想和你待在一塊,你就不能離我遠點嗎?」
周曉茵怒了,她今天遭遇了驚心動魄的時刻已經弄得很疲憊了,還要應付差點毀掉她的凶手的弟弟,真想打人了。
「喂,周曉茵,我沒得罪你吧,你至于用這種殺人的眼神看著我嗎?好像我和你有著深仇大恨一般,這是不對的。」
歐睿濤笑臉沉了下去,嚴肅的看著她,好像要從她的眼楮里得到一個答案一樣。
「我也沒得罪你姐姐,她怎麼老是把我當成眼中釘肉中刺呢?」
周曉茵冷笑著,直接在歐睿濤的腳上用力的踩了兩下,歐睿濤疼得悶哼一聲,放開她,周曉茵已經趁著這個機會撒開腳步沿著馬路對面跑過去,歐睿濤想沖過去追,人行道上的紅燈亮起來了,他只好不甘心的看著周曉茵從對面馬路攔了一輛出租車沿著相反的方向開走了。
歐睿濤懊惱的模著額頭,暗暗在心里罵了一聲,多麼好的機會,他怎麼就錯過了呢?他姐姐也真是的,沒事干嘛非要和周曉茵過不去,她又不會搶走霍展鵬。
有眼楮有腦子的女人都知道,歐睿誠比起霍展鵬條件不知道優秀了多少倍,況且大哥私生活干淨,除了之前那段感情,從來不跟女人走得很近過。如果他是女人都會選擇大哥,姐姐擔心啥啊。
他憋了一肚子氣,直接打電話給歐若玲,氣勢洶洶的質問道,「姐,你又給周曉茵使了什麼壞水,她看到我恨不得殺人了一樣。」
歐若玲原本就因為張蓉蓉的失手氣得七竅生煙,听到親弟弟還這麼質問她,恨得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口氣很沖的說道,「你有什麼資格來管我的事情,別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
那個女人簡直是狐狸精,將歐家的男人迷得團團轉,她就想不明白,周曉茵到底哪里好了。
「姐,你沒有听進去爸爸的話嗎?霍展鵬的事情那是他自己挖坑把他埋了,和周曉茵沒有任何關系,你不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周曉茵的身上去。如今爸爸快要退居二線了,你別太自我感覺良好了,到時候沒人買你的帳你就等著哭吧。我可不管你那些破事,媽媽叫我去追周曉茵,你要是讓她恨我,我跟你沒完。」
歐睿濤沖著電話那頭吼了一聲,直接鑽進車子里,沿著周曉茵逃跑的方向追過去了。
周曉茵看著被紗布包得厚厚的手,忽然就有些不想回家,想了想還是給戴子晴打電話,「子晴你在哪里?」
「表姐,我在我爸給我買的房子里啊,怎麼了姐?」
「我想去你那里住幾天可以嗎?」
「當然可以啊,你現在在哪里,我去接你。」
電話那頭的女孩歡呼雀躍,高興得一下子從床上蹦了起來。
「我在和平路路口的女乃茶店等你,你快點來。」
戴子晴連聲說道,讓她等著她,她馬上就過去。
掛斷電話,周曉茵直接讓司機開車去和平路,在路口的女乃茶店停了下來,她進了女乃茶店,坐在角落里等戴子晴的到來。
想了想,她還是給周正平打了一個電話,「爸,我想和子晴出去玩幾天散散心,這幾天就不去上班了,先跟你請假了。」
周正平不疑有他,爽快的答應了。
不到半個小時,戴子晴就到了,推開女乃茶店環顧四周,看到坐在角落的周曉茵兩只手包裹著白色的紗布,腫得跟熊掌一樣,她慌張的跑過來,「你怎麼了,怎麼包成這樣子?」
「出了一些意外,一會再跟你說,我們先回你家吧。」
「那你吃過晚飯沒有?如果沒有吃,我們先去吃晚飯。」
戴子晴心疼得眼淚都出來了,關切的問道。
不說還好,一說周曉茵的肚子忍不住咕咕叫了起來,她才發現已經晚上八點多了,而她竟然沒有吃晚飯,餓得前胸都貼到後背了。
「吃了晚飯我們再回家。」
戴子晴扶著周曉茵起來,徑直開車來到了她很喜歡的一家餐館,點了好幾樣兩人愛吃的菜,因為餓了,兩個女孩胃口大開,以風卷殘雲般的速度一掃而空,滿足的靠在椅子上嘆氣。
沉穩的腳步聲傳到兩人的耳朵里,黑影籠罩下來,戴子晴和周曉茵忍不住抬起頭來。
楊逸辰眼楮里浮起了詭異的笑容,就那麼看著周曉茵,一動不動。
「你干嘛?」
周曉茵的臉色沉了下來,渾身的警戒高度豎立了起來,不善的問道。
「沒干什麼,只是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你。咦,你的手怎麼了,受傷了?」
楊逸辰臉上浮起了一陣心疼,萬分憐惜的問道。
「不關你的事情,你還是把自己管好就行了。」
周曉茵毫不客氣的說道,目光落在楊逸辰的身後,不遠處一群西裝革履的精英恭敬的等在那里,像跟隨在古代帝王身邊的侍衛。
「子晴,我們走。」
周曉茵站起來,絲毫不把楊逸辰放在眼里,這個男人真是讓她覺得惡心到家了,多待一會都讓她渾身不舒服。
「哎,我們走。」
戴子晴高高仰起下巴,驕傲的從楊逸辰的身邊走開,在收銀台前結賬準備走人。
楊逸辰還是笑得溫文爾雅,一點沒有難堪或者惱怒的樣子,在周曉茵和戴子晴朝著酒店門口走去的時候,慢悠悠的再次開口,說出來的話讓周曉茵硬生生的停住了腳步,「語熙剛才給我發了一條彩信,她看到歐睿誠了,你愛的男人和另外的女人在一起分享燭光晚餐呢。周曉茵小姐,看來你的感情並不怎麼順暢,前任未婚夫為了別的女人讓你出車禍昏迷了一年,現任男朋友背著你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你怎麼淨招惹了爛桃花呢,是不是上輩子做壞事太多了,所以連個好的歸宿都找不到。」
周曉茵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緊緊的揪住,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卻倔強的挺直脊梁,笑容愈加恬淡美麗,冷靜的說道,「我不會中了你的挑撥離間之計的!就算他現在真的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吃飯,那又能說明什麼呢?」
楊逸辰挑了挑眉,眸子里有著一抹興味的光芒,漫不經心的說道,「看來周小姐很信任你的男朋友啊,那就隨便你了。歐先生和一位漂亮的小姐在距離這里不算太遠的楓葉餐廳吃飯,你如果有興趣,現在過去看或許還可以看到他們相談甚歡呢。」
「不勞您費心了,你還是管好你的女朋友吧。」
周曉茵銳鋒利的眸光像冰刀一樣,咻咻的往楊逸辰的臉上射去。
楊逸辰邁著優雅的步伐走近周曉茵的面前,凝視著她清麗的容顏,笑得溫柔迷人,忽然小聲的說道,「周曉茵對我有很深的敵意我知道,但是何苦呢?你還是想辦法怎麼讓你男朋友回心轉意吧。揚晨和喬氏都願意與周氏合作,商場上利益為大你說呢?」
周曉茵嗤笑一聲,紅唇輕啟,寒冷如冰霜的話音從齒縫間迸射了出來,「不可能!周家絕對不會跟揚晨和喬氏合作!」
「子晴,我們走。」
兩個女孩走出了酒店,打開車門鑽了進去,很快車子就絕塵而去。
楊逸辰眯起眼楮瞪著周曉茵離開的方向,神色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車子里,周曉茵緊抿著唇一言不發,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戴子晴一邊開著車,一邊小心翼翼的觀察表姐的臉色,吞了吞口水,忍不住問道,「表姐,我們要不要去楓葉餐廳看看?」
表姐的臉色陰沉得嚇人,就連車內都涼颼颼的,不用開冷氣都可以了,真是太可怕了。
「不用了,男人想要劈腿,女人怎麼防都防不住,何苦給自己找不痛快,回家。」
周曉茵干脆利落的說道,靠在椅背上,閉著眼楮,身體緊繃著。
戴子晴不敢惹她,乖乖的開車帶她回到了自己的房子,扶著她進門,「你等著,我給你倒水啊。」
「恩。」
周曉茵躺在沙發上,眉宇之間充滿了疲憊,心里卻是煩躁的如同亂麻,不可否認楊逸辰的話還是讓她受到了一些影響。但是她不想沖動的跑過去抓人質問,這不是她的作風。
現在想起來,她下午給歐睿誠打電話時,歐睿誠的遲疑應該就是隱瞞了她一些事情吧。
她潔白的貝齒咬著嘴唇,在心里默默的說道,歐睿誠,你不要讓我失望。
在廚房里燒水的戴子晴想了想還是不放心,拿起手機給周長寧打了一個電話,「周長寧,你到楓葉餐廳去看看,歐睿誠是不是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共進晚餐,幫我求證一下,快點啊。」
壓低聲音打完電話,戴子晴倒了一杯開水走出來,眼楮里透著擔憂和焦急,悶悶的說道,「表姐,現在你能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了吧,怎麼弄成這樣。」
「張蓉蓉用濃硫酸潑的。」
周曉茵很平靜的說道,戴子晴的眼楮卻瞪得跟銅鈴一樣大,「張蓉蓉用硫酸潑的,她瘋了嗎?」
「我將她故意用劣質建築材料取代好的材料的事情捅出去,她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她瘋狂之下想要取了我的性命。」
「汗,這種女人太可怕了。」
戴子晴捂著胸口說道,惹上這樣的女人簡直就是倒了大霉。
「不說了,對了,晚上我睡哪里?」
周曉茵不想再談那些恐怖的事情,轉移開了話題。
「睡客房吧,我現在就去給你鋪床,表姐你等等哈。」
「恩,謝謝表妹了。對了子晴,這件事情暫時不要告訴我爸媽,我不想讓他們擔心我。」
「你放心吧,我不會說的。但是表姐,你的手沾上了濃硫酸,可能會留下疤痕,到時候你怎麼說?」
戴子晴指了指她包著紗布的手,擔憂的問道。
周曉茵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一股煩躁涌上心頭,幽幽的說道,「到時候再說吧,至少當下不能說,我爸媽會心疼死的。」
「那你先住在我這里,等到傷好了再回家。」
戴子晴安慰了她兩句,起身走進客房給她撲床了。
楓葉餐廳餐廳安靜的角落里,歐睿誠沉默的用刀叉切著牛排,慢慢的吃著,他對面的女人眼含著淚花,有眷戀,有激動,有悔恨,舍不得將眼楮從他的身上移開。
這個女人就是歐睿誠闊別了十年的初戀女友何佩瑜,此時兩人面對面坐著,滿腔的話語竟是什麼都說不出來,只剩下一片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著。
歐睿誠抬腕看了看手表,時針已經過了九點,他拿起西裝站起來,用平靜得沒有一點起伏的語調說道,「我還有事情先走了,你慢用。」
「睿誠,不要走。」
何佩瑜滾燙的淚水順著臉頰兩邊滑落,猛的站起來抓住男人的手。
「我真的還有事情,何小姐,不要這樣。」
歐睿誠的眼神很寧靜,像一潭死水,里面再也沒有熱烈的愛意,沒有甜言蜜語,就好像她是毫無關系的陌生人,而不是大學時代愛得難分難舍的戀人。
「不,你以前都是叫我佩瑜的,睿誠,你是不是還在怪我當初拋下你遠走異國他鄉?你是不是還在恨我?我後悔了,真的後悔了,這些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你,想念我們甜蜜美好的時光。我才發現,我仍舊愛著你,那麼愛你。」
女人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像無助的小孩,等待男人憐惜的呵護。
如果是以前,歐睿誠一定會被這樣的哭泣弄得心情很難受,舍不得她掉淚而憐惜擦掉她的眼淚,緊緊的將她抱在懷里,告訴她不要傷心不要哭泣,還有他,他會為她撐起一個溫暖的港灣。
可是現在,對于曾經深愛過的女人的眼淚,他的心麻木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堅硬得像萬年不化的寒冰。
他堅定的掙月兌開女人的手,近乎殘忍的說道,「何小姐,我們早在十年前就分手了,好聚好散就好,你不要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