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夫人喊你去種田 077 連計反擊,懲小人。

作者 ︰ 農家妞妞

喂血留情,不盡忘,可相憶。毒暫無解,吾尋藥,望珍重。萬物隨緣,緣來時,自相見。

注︰每日取三滴指心血,連服三日。

——傅靈子。

蘇若夢看著紙條上那龍飛鳳舞的草字,一時之間,竟就愣愣的盯著條紙,久久不曾回神。

傅靈子?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他怎麼會知道雷傲天中了情毒,他又怎麼會知道這種留住記憶的方法?紙條上說得很清楚,他要去為雷傲天尋藥,而昨晚心娘亦從卜達夫的嘴里得知,這種情毒在西部有一種相生相克的藥草可解。

她都是才得知不久的消息,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這個傅靈子還真的是神出鬼沒,深不可測。

不過,她現在安心了,且不管傅靈子是什麼人,但是憑他過去所做的點點滴滴亦可猜出他是友非敵。幸好他沒事,看來自己還是看錯了一些東西,這個傅靈子並非沒有武功,而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夫人,這是什麼?」駱冰舞見蘇若夢手里拿著一張紙條久久不曾回神,便走了過來,站在她的身後,探頭看了一眼條紙中的字。

「沒事!」蘇若夢將手里的紙條遞給了駱冰舞,雙眸微眯,紅唇輕啟︰「冰舞,把這張紙條給燒了,待我梳好頭發,咱們就出去看看那戲演完了沒有?」

「是,夫人。」駱冰舞接過紙條,也不問為何要燒毀這張紙條,而是依言走到桌前,點了油燈,看著紙條化成了灰燼,這才重新將油燈吹滅。

她見蘇若夢只是簡單的挽了個發髻,烏黑亮澤的頭發上也只有一支瓖著珍珠的紫玉釵,但不減她身上那雍華雅致的氣質,反而多一股清新淡雅的氣息。

果然人美,氣質佳,怎麼打扮都能一樣的吸楮。

「夫人真美!」駱冰舞從屏風上拿下了一件淡紫色的薄披風,輕柔的替蘇若夢披上,只見那紫色布料的披風擺角上用各色絲線繡滿了各式動態的蝴蝶,乍一看,直覺是蝴蝶縈繞在上面,形成了一幅百蝶戲美圖。

蘇若夢淺笑著回了她一句︰「小嘴真甜!」

听著蘇若夢的戲謔,駱冰舞不依不饒的跺一跺腳,嘟起了小嘴,道︰「夫人,你又笑話冰舞,我說的可是大實話,夫人現在可是越來越漂亮了。」

其實,駱冰舞說的全是實話,盡管蘇若夢心系著雷傲天體內的情毒,但是,沐浴在甜蜜愛情里的女人,眉宇之間總會不經意的散發出一股小女人的韻味,臉上的光澤也是晶瑩得讓人移不開眼楮。

「我哪有笑話冰舞?我說的也是大實話,冰舞的小嘴確實是越來越甜了。看來,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蘇若夢低低一笑,若有所指的看了她一眼。

駱冰舞哪里會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羞澀之中,連忙垂下了腦袋,那女圭女圭臉上宛如是兩個紅隻果。

「走吧,時間不早了,待會咱們還要趕路呢。」

「是,夫人。」駱冰舞拿起桌上早已打好的包袱背在肩上,緊緊的隨著蘇若夢的腳步,往那熱鬧的一樓大堂走去。

「……砰!」剛走到樓梯口便听見一聲拍桌的巨響。

蘇若夢蹙眉望去,只見東里風雙目涌現怒火,右手猛的拍向桌面,震得桌上的茶杯茶壺皆是滾落下來。隨著一聲‘唉喲’,那些裝滿熱茶的茶杯和茶壺不偏不倚的落在俯首在地上的卜達夫頭上,燙得他一個骨碌的爬了起來,狼狽的跳腳痛呼。

東里風看著卜達夫居然不請自起,還沒有一絲形象的大呼小叫,那樣子十足十就是一個戲猴的小丑。再輕掃了一眼大堂里那些看好戲的人,心火頓時蹭蹭蹭的速漲,伸出腳用力向卜達夫的小肚腿上一踢,卜達夫立刻就不由自主的跪在地上。

真是丟人現眼,什麼狗屁西部煉毒大師?分明就是一個登徒子。

昨晚下半夜這個狗東西居然爬到了南宮若琳的床上,被他抓到後,他居然還敢狡辯,說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人都被現場抓住了,他還敢大言不慚。

果真是個人面獸心的東西。

幸好南宮若琳大聲的呼救,否則,還真有可能會被這個王八蛋給佔去了便宜。且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南宮若琳,但是,南宮若琳怎麼說也是他目前名義上的未婚妻。

卜達夫居然敢輕薄名義上的主母,這人分明就是活膩了去。

東里風咬著牙,手背上的青筋畢現,此刻,他不僅後悔當初收了卜達夫這麼一個王八蛋進府,也同樣後悔答應帶南宮若琳出京城。她一個丞相府的千金大小姐,居然在成親前與未婚夫一起出入江湖,她的品性實在是差了一點。

想到這里,東里風轉眸冷冷的瞥了一眼正紅著眼坐在一旁的南宮若琳,心中更是厭煩了起來。她這副可憐的樣子非但沒有得到他的憐惜,反而讓他覺得她一點膽識都沒有。

她這個樣子哪有蘇若夢那種遇事不驚不亂的分毫?明明就是同父異母的姐妹,這膽識、性子、勇氣怎麼就相差這麼多?如果說這世上有哪個女子可以與他一同俯視萬物,那一個女子一定是蘇若夢。

心中不自覺的拿她們姐妹略作比較,這一比較下來,東里風對南宮若琳便是連一絲一毫的憐惜都沒有了。此刻,他的憤怒也僅僅是因為他體內的大男人主義作祟。

「王爺,屬下真的沒有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小公子的房間里?請王爺明察啊。」卜達夫知道東里風正在氣頭上,一時之間,倒也是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一邊解釋,一邊求饒。

大堂里的眾人听著他的話,心里皆是認定東里風這是為自己的小情人出氣,想想他昨天與那個小白臉的舉止,眾人皆是認定了東里風是個斷袖王爺。

「砰,唉喲。」又是一腳踢在肩頭上,卜達夫這次可是學乖了一點,盡管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倒了下去,但他卻是手忙腳亂的爬過來,重新俯首好好的跪好。

卜達夫心中很是不解,昨晚他明明就早早上床睡了,可怎麼就會在快要天亮里跑進了南宮若琳的房間里呢?對此,他可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他明知南宮若琳和東里風的關系,就是向天借一萬個膽,他也不敢做這事啊。

這中間一定是出了什麼差錯?可是,自己就是想破了腦袋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無關之事高高掛的心娘,沒有理會大堂里的熱鬧氣氛,而是垂著頭,神情認真,動作麻利的撥珠算賬。

這是怎麼一回事?明明昨晚她拿到自己要的東西之後就離開了,她倒不擔心卜達夫會記起昨晚她有找過他的事,因為,她知道沒有人能夠在她做過懾魂術後,還能記起那中間的事情。

只是,她離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卜達夫會出現在南宮若琳的床上?

悄悄抬眸朝另外一桌笑著看戲的人堆里看了一眼,目光與二護法不期而遇,瞧著他微笑著朝自己眨了眨眼,以及他那嘴角的笑意。心娘突然有些明白了,敢情這是二愣子干的好事。

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他都知道些什麼?難道他昨晚就一直在暗中監視自己?可自己怎麼會一點感覺都沒有?

看著他一直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心娘立刻就抽回了視線,憑著直覺朝樓梯上看了過去,卻見蘇若夢和駱冰舞正興致勃勃的看著大堂里的一幕。

二護法見心娘移開了視線,心中不禁生悶,這個女人都跟自己有了一年之約了,她居然還敢三更半夜端著酒菜去見一個色膽包天的男人。真是無語,讓人生氣。

雖然看到後來,他知道了她找卜達夫的來意,但是,他的女人哪是卜達夫這個混蛋可以那樣看的?在心娘離開之後,他便將那昏睡中的卜達夫,神不知鬼不覺的丟進了南宮若琳的床上。

意圖讓東里風和卜達夫這對主僕心生間隙,如果可以讓東里風親自將這混蛋給解決了,那則更是他樂意看到的。

他的女人?二護法突然被自己的想法給嚇了一大跳,什麼時候他把那個女人當成是自己的女人了?微微張著嘴,神情復雜的朝櫃台上望了一眼,隨即猛的甩頭。

東里風听著雷傲天那一桌傳來的笑聲,身上的寒氣更重,原本便陰沉沉的眸子,此刻竟是隱隱的迸射出陰鷙的青光,讓人直覺危險就在眼前。

「卜達夫。」

「在,王爺有事請吩咐。」卜達夫听著東里風這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三個字,心不知怎麼的猛然一緊,直覺自己就要倒霉了。頭上瞬間就沁出了一層泠汗,一動也不動的等著東里風的下一句話。

東里風冷冷的瞥著他,輕啟唇瓣,更為陰冷的聲音緩緩的傳了出來,「黑狼,把卜達夫給我挖掉雙眼,割去舌頭,斬去四肢。直接丟進大山中,能不能活下去,就全靠他的造化了。」

聞言,俯首跪在地上的卜達夫劇烈的顫抖起來,心如墜入冰湖,再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含糊。爬到東里風的腳下,猛的抱住他的腳,大聲求饒︰「王爺饒命啊,屬下冤枉啊。求王爺看到屬下曾經替王爺懲治了雷傲天的份上,饒了屬下這條狗命吧。」

他不說雷傲天還好,這麼一說,只會讓他想起他瞞著有解藥的事情,只會讓他想起雷傲天身上的藥已解的事情。這讓他更加的生氣,更加的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

東里風抬起別一只腳,用足力量的往他頭上一踢,懶懶的看著那飛到大堂角落的卜達夫,冷聲對一旁站著的黑狼,道︰「還不快去?需要我教你怎麼做嗎?」

「屬下接令。」黑狼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上,連忙單膝跪下,拱手作揖。再站起來,眼神復雜的看了一眼那個卜達夫,大步朝他走了過去。

「王爺饒命啊……」卜達夫的求饒聲越來越小,直到完全听不見,眾人才回過神來,害怕的瞥了一眼東里風。大堂里的人三三兩兩的拿起桌上的包袱離開,不敢再與東里風和雷傲天共處一間客棧。

南宮若琳忍不住了渾身發冷發顫,她悄悄的看向東里風,見他全身盡釋冷咧的氣息,連忙收回了目光。心里不禁自問,這麼心狠手辣的表哥,真的會是自己的良人嗎?

可轉念一想,東里風生在皇家,如果沒有一定的手段想必也無法成事,也許這就是爹爹常說的,無毒不丈夫,每一代皇帝都是腳踩著白骨登上那個寶座的。

想到了東里風對那寶座的勢在必得,南宮若琳一掃心里的怯意。心中暗暗決定,一定要讓爹爹輔助東里風登上那個寶座,這樣她將來就是一國之母了,而南宮家族也會前所未有的昌盛。

蘇若夢將南宮若琳的神情變化全都看在了眼里,心中已是明白,眼前這個女子與東里風還真是很登對的一對。相信現在南宮若琳已經認同的東里風的狠毒手段,而且還有一路相助的意味。

果然,深宅之中的千金小姐也都不是吃素的。

不過,卜達夫的下場,倒是讓她高興。既收拾了人渣,又不用自己動手,還可以讓東里風的身邊少了一個得力助手,這還真是一石三鳥啊。

「走吧。」蘇若夢輕喚了一聲身旁的駱冰舞,兩個人徐徐踏步而下。

寂靜的大堂里,各懷心思的眾人听著耳朵傳來的腳步聲,紛紛抬頭望向樓梯上徐徐而來紫衣女子。一時之間,竟一掃剛剛那沉悶的陰霾,只覺眼前一亮,皆是被這淡雅清新的絕子給吸了心魂。

雷傲天站了起來,輕掃了一眼東里風,隨即舉目看向款款移著蓮步而來的蘇若夢,勾唇一笑,滿目情意,輕啟紅唇。

有美一人兮,紫煙深處來。

美目顧盼間,萬物皆失色。

我心欲化蝶,環繞美人間。

有美一人兮,九天之外來。

舉手投足中,風華溢滿間。

我心欲化藤,緊繞美人心。

一首即興詩隨口而出,眾人看了看蘇若夢,又看了看一臉情意的雷傲天,心中又驚又怕。驚的是︰想不到大魔頭雷傲天居然也如此才華橫溢,短短的詩句中,便已將蘇若夢的美貌,他的深情全部道了出來。

怕的是︰幸好自己沒有听去東里風那散播的謠言,如果真信了他的話,不知死活去雷傲天對手的話,那他們現在哪還有命坐在這里看戲吃早飯。

想想這個誠王還真是個可怕的人,連自己的手下也可以那麼殘忍的下手。以後還是盡量遠離這種沒有人情味的皇子為上,想靠著他吃香的喝辣的,那也得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好命才是。

與其在他的手下朝不保夕,那還不如清貪一點在江湖上闖蕩。

東里風不知道自己剛剛處決卜達夫的一幕,已經讓許多江湖上有心想要投靠他的人都心生寒意。而江湖上最不缺乏的就是消息的靈通,相信今早在這無名客棧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可以傳遍江湖的每一個角落。

東里風如果知道無形中已經讓自己的形象大打折扣,估計,他剛剛就是再生氣也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處置卜達夫。

可現在他看著本該屬于他的蘇若夢款款而來,看著她與雷傲天眉目傳情,他心中的嫉火忍不住的速長成災,勢不可擋,直接就有破膛而出,將這客棧燒為灰燼的趨勢。

蘇若夢的眼角余光不著痕跡的微睨了一眼嫉火滔天的東里風,柔情深深的看著雷傲天,彎唇淺笑,紅唇微微輕啟。

聲聲調調,字字句句。

無語溢表,我心之恆。

日日夜夜,歲歲年年。

濃濃情意,以身相隨。

簡簡單單的四字打油詩,可她那清脆如珠玉落盤的聲音,卻讓眾人再一次的失了魂,皆是驚訝的看著她。

不是說,蘇若夢乃是一介村姑嗎?可她怎麼能張口就是詩句?雖不是什麼大作,但是,這個簡潔又寄于深義的詩句,可不是什麼人都能一時之間就想得到的。

南宮若琳也是愣愣的看著蘇若夢,一時之間,竟是回不了神。

難道她所收集的情報有假?

這個蘇若夢連當著眾人與男子打情罵俏也可以如此含蓄,出采,怪不得東里風會對她如此不同。想著,她悄悄的移眸看向東里風,見他一臉鐵青,雙目噴火,像是當場就抓到自己的妻子紅杏出牆的樣子。

南宮若琳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一眼正與雷傲天手牽著手的蘇若夢,心中狠狠的啐了句︰蕩婦。隱在衣袖中的手緊緊的攥著,就連那長長的指甲掐進了掌心中,也不覺得生痛。

「噗…」東里風突然毫無預警的吐了一口鮮血。

「娘子,咱們起程吧。」蘇若夢和雷傲天仿若未覺,兩個人手牽著手便走出了客棧大門,登上馬車,揚長而去。

東里風手撫著胸口,任由一旁的南宮若琳緊張的拿著手絹替他擦拭嘴角和衣襟上的血跡,目光死死的盯著蘇若夢和雷傲天的背影。想起蘇若夢的倩影,他的心瞬間便如同萬箭齊穿般的痛搐起來。

一個念頭從腦中瞬間飛掠而過。

與此同時,他看著從客棧門口而來的黑狼,心不由的沉入了谷底。

天殺的雷傲天,居然給他下了情毒,居然讓他親自將卜達夫給除了,讓他斷去了服下解藥的機會。現在回想起從昨晚到現在發生的一切,他驚覺自己竟又在不知不覺之中輸給了雷傲天。

「雷—傲—天——」東里風忍無可忍的對著大門口怒吼,隨手將大堂里的桌椅不停的拍成了灰碎。

站在櫃台上的心娘只是淡淡的抬眸看了一眼,隨即又繼續算她的賬。倒是一旁的小二開始興奮的拿起紙筆記下被東里風拍壞的一切物品,而站在南宮若琳身邊的黑狼,則是看著小二手中的筆不停的動著,看著小二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他心中不禁嗚呼唉嘆。

完蛋了,這下還不知得被心娘宰去多少銀兩?

主子這剛跟雷傲天踫面就連連吃挫,恐怕接下來的日子,自己也沒啥好日子過了。

想著他那些暗中的棋子,昨天全都消失了,他不得不懷疑這一切也是雷傲天的所作所為。他擔憂的看著還有盡情發泄的東里風,心中突生無比的失望。

秋高氣爽,陽光明媚,馬車駛出無名山漸漸的進入了一段狹窄的山路上。

一向將四處旅游,一覽四處風情的蘇若夢,不願錯過沿路的風景,便抬起頭就著那小窗口,目光一面欣賞著外面的景色,一邊還留神外面的地勢。

見外面山路狹窄,而路下的山勢陡峭,心中立刻響起了警鐘。

「娘子,喝茶。」雷傲天端著一杯滾燙的茶遞到了蘇若夢的面前,淺笑盈盈的看著她。

就在這時,馬車突然顛簸了下,杯中的熱茶顛了下,卻並未溢出一滴,而是穩穩的握在了雷傲天的手里。

雷傲天伸手摟緊蘇若夢,穩住了她快要跌倒的身子,隨即將茶杯放在馬車內的小木桌上,立即厲聲朝車外喝道︰「老大,怎麼回事?」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大護法隔著車簾回道︰「回教主,前面有一個大石頭擋住了去路,屬下該死,讓夫人受驚了。」

聞言,蘇若夢的眉頭微微一皺,沒想到這剛離開無名客棧便有事情發生,看樣子這路上還真的有不少有心人給他們準備了不少驚喜。

她剛剛看了下外面的山勢,還在擔心這段路上會出什麼岔子,想不到這麼快就來了。

蘇若夢端過小木桌上的茶杯,輕啜了一口,看著雷傲天,笑道︰「只別浪費了心娘的好茶,這茶冷了可就不好喝了。」

雷傲天見她一臉的平靜,輕輕的笑了一聲,伸手刮了刮她那高挺小鼻子,道︰「娘子,乖乖的在這里品茶。我讓老九來陪你,我先出去替娘子將路上的石頭掃干淨。」

微微頷首,蘇若夢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笑容後,出聲叮嚀︰「小心石頭上的利角,別傷了自己的手。」

「謝謝娘子關心。」雷傲天探首溫柔的在她的額頭上留下一吻,轉身跳出馬車。

雷傲天剛跳下馬車,駱冰舞便一臉凝重的彎腰進來,一臉警惕的坐在了蘇若夢的身邊,小手還握在了她那腰間的佩劍的劍柄上。

蘇若夢看著她一副緊張的樣子,提起茶壺,替她倒了杯熱茶,遞到了她的面前,安撫道︰「冰舞,放松一點。來喝杯茶,放心!有他們在,一定不會讓我們有事的。」

扭頭看著蘇若夢眉宇間的那股自信和淡定,心也隨之一松。想不到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夫人,在明知有危險在身旁的情況下,居然還能如此平靜。反觀自己這副緊張的樣子,倒真是差之千里。

「謝夫人。」駱冰舞接過茶杯,輕抿一口,目光不由的重新鎖在了蘇若夢的身上。

只見她腰背挺直神色凌厲的坐在那里,一股大將之風瞬間就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讓駱冰舞心里不由的升起了一抹濃濃的敬意。

收回目光,駱冰舞學著蘇若夢的樣子,一口接一口的喝著熱茶,一杯茶水下肚,她方才慌亂的心情也頃刻之間就平靜了下來。放下空茶杯,沉靜的坐在蘇若夢的旁邊,豎著耳朵傾听著外面的動靜。

馬車外,驟然起了金屬相撞的聲音,從那劇烈的打斗聲看來,對方的人不止不少,而且還清一色都是高手。蘇若夢的眉頭微微的皺了下,瞥了一眼駱冰舞那手握劍柄,隨時準備揮劍御敵的樣子,她也暗暗的喚出鳳琴。

外面的打斗聲越來越激烈,隨著山風的拂來,空氣中飄來了淡淡的血腥味。

突然,她們的馬車動了下,桌上的茶具滾落了下來,蘇若夢看著略略傾斜的馬車,當機立斷的沖著駱冰舞喝道︰「跳下去。」

話落,從半空中的馬車上跳下了一紫一黃的身影。蘇若夢手抱鳳琴,眼觀四方,腳尖踮石,從容的躍到了一旁的大樹上,一邊十指靈動的撫琴,一邊冷目觀看著那目露凶光的黑衣人。

這一下,蘇若夢真的很僥幸自己和冰舞跟著四護法學了輕功,不然剛剛從那馬車上跳下來,只怕不死也殘廢。

蘇若夢居高臨下的坐在樹干上,抬起雙臂,縴縴玉手猛然發力拔動琴弦,山間立刻滑出一串不斷上揚的跳宕旋律,聲聲如冰箭般直直射向那些打斗的人兒身上。

啊…啊…啊…沒一會兒,那些打斗中的黑衣人均是捂著雙耳,痛苦的在地上翻滾,而反觀魔教的那些護法確是越戰越勇,好像那琴音對他們一點影響都沒有。

突然山上傳一聲口哨,前一秒還在地上打滾嚎叫的黑衣人,眨眼之間更已消失在樹林之中。

雷傲天攔下了欲去追敵的護法們,抬頭對著樹上的蘇若夢微微一笑,輕身一縱,蘇若夢只覺腰間被一把有力的鐵鉗夾動了,再定神雙腳已穩穩當當的站在了地上。

蘇若夢看著護法們,關切的問道︰「你們有沒有事?」

「回稟夫人,雖是用手絹捂住了耳朵,但是,多少還有影響,如果夫人再彈久一點,只怕屬下們還是招架不動。」大護法上前一步,如實的稟報。

秀眉輕蹙,蘇若夢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讓大家受苦了,我再想想辦法。」

看來寧傲雪的辦法也不是很好用,到底要怎樣才能駕馭鳳琴呢?

「你們趕緊搬開大石頭,咱們上路。」雷傲天看著前面的擋在路中間的大石頭,再回頭看了一眼此刻已是支離破碎的馬車,黑眸中浮現出簇簇寒光。

剛剛那些人的武功看來,又是東里風的黑閣死士。

看來東里風這是早就一路設好了伏擊點,只等他們來闖關了。黑閣事小,現在他只希望寧傲雪的傷不要那麼快恢復,不然這兩人聯手起來,還真是有些棘手。

「娘子,你沒事吧?」

「沒事!」蘇若夢看了一眼那地上的尸體,眉頭高高的皺了起來,沉聲問道︰「這些又是東里風的人嗎?」

「嗯。」雷傲天拉著她徐步往前走,不願讓她看著這血腥的場面。

蘇若夢沒有現開口,目光清幽冷靜,心中卻不由的染上了一絲絲擔憂。

東里風這麼不顧血本的與魔教耗上了,到底是為什麼?如果僅僅是因為他對自己動了心,蘇若夢還真是不相信這會是東里風的真正理由。

這不管是朝廷上的人,還是江湖上的人都如同青頭蒼蠅般的盯著紫龍嶺,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龍脈山?龍嘯劍?

這些好像都是理由,又好像全都不是理由,那到底會是因為什麼呢?

腰間一緊,雷傲天摟著她輕輕松松的站在大石頭的背後,輕甩衣袖,用袖風將路上石頭上的灰塵吹干淨,牽著她,坐了下來。

突然,他從衣袖中掏出一個錦盒,輕輕挑開綿盒的玉扣,打開錦盒蓋,里面赫然靜躺著一串紫玉九珠玲瓏手鏈。那紫玉晶瑩剔透,每一個玉珠中都有像是圖案又像是天然物質的白點,在陽光的照耀下,竟像是本身就能散發紫光一般。

「娘子,這串手鏈你戴著。」

待到蘇若夢回神時,那串紫玉手鏈已經被雷傲天套進了她的手腕上。

「這串手鏈是哪來的?真好看。」蘇若夢歡喜的看著手上的玉珠鏈,輕聲問道。

「祖上傳下來的,本是成親那晚就要交給你的,後來被這些事給耽擱了。」雷傲天看著不大不小剛好套在蘇若夢手中的鏈子,微笑著解釋。

「哦,看起來好像很名貴,我可不可以收起來?」蘇若夢生怕自己會將玉珠子給弄碎了,既然是祖上傳下來的東西,她應該要好好保管才是。

雷傲天拉住了她要去月兌手鏈的手,搖了搖頭,道︰「任何時候都不要摘下來,這是祖上傳給長媳的。如果它是那麼輕輕一踫就碎的東西,那它也就不名貴了。」

說他這麼一說,蘇若夢停下了要月兌下手鏈的動作,可卻忍不住打量起了雷傲天。現在的他有些奇怪,按說他不會忘記要在成親之夜將代代相傳的手鏈給她的,可他現在交給她,又不讓她摘下來?

這串手鏈是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嗎?又或者是這串手鏈並不是傳給長媳的東西?

「教主,夫人,請上馬車。」大護法駕著馬車停在了他們的面前,蘇若夢看著本是三輛如今卻只剩兩輛的馬車,抬頭沖著後面的那一輛馬車,道︰「冰舞,你到前面的馬車上來。」

「這個怎麼可以?」大護法立刻否決。

雷傲天自是明白蘇若夢的意思,抱著蘇若夢躍上馬車後,對著大護法,道︰「就按夫人說的辦,讓老九到前面這一輛馬車上來吧。」

雖是江湖兒女,但畢竟男女有別。這車上護法們也得分批休息,老九在那車上確實是不方便。反之,老九是夢兒的貼身護法,在一旁侍候著也是說得過去的。

「是!」

噠噠噠,馬車一路不停的往前駛。

「馭」大護法停下了馬車,對著車馬內的雷傲天,請示︰「教主,天色已暗,我們今晚只能夜宿在這里了。前面有一條河,我們是不是就在河邊扎營?」

因為剛剛在路上被東里風的人阻擊了一下,本可以在天黑之前趕到下一個鎮上去住宿,如今卻只能停在荒郊野外,以地為席,以天為被了。

多年行走這條路,他們都知道前面有座石頭上,那段路白天走都得小心,晚上卻是行不得的。

再加上,以剛剛那些人的舉止來分析,他們極有可能會在那里又設下伏點,或者就是料定他們會夜宿在外,就在這附近埋伏也說不定。

但是,相較于在那種地形與敵周旋,在這個地方,他們倒是有把握將敵人一掃而盡。

「好,咱們今晚就在河邊扎營,休息。」雷傲天伸手輕搖了下熟睡中的蘇若夢,柔聲的道︰「夢兒,醒醒。」

「這是到哪里了?」蘇若夢睜開惺松的睡眼,看了下輕窗外已經黑了天色,問道。

「我也不知道,天色暗了,前面有一段路不好走,我們今晚只能在這里秋令營了。」雷傲天擁著她,贊賞的看了一眼早已眼明手快推開馬門,靜等他們出來的駱冰舞。

「秋令營?」剛剛睡醒的蘇若夢反應有些遲鈍,她听著他的話,不解的反問道。

雷傲天抱著她跳下馬車,伸手輕點了下她的額頭,笑道︰「你上次不是說夏令營嗎?現在是秋天了,當然就該是秋令營了。」想起他們上次在邀月門山下夜宿樹上的情景,雷傲天的嘴角不禁高高的揚起。

想想往事,仿佛就是昨天,可再過九天,他就會忘記這一切。

心痛如絞,雷傲天合上了嘴,咬牙忍受。

「呵呵,你的記性真好。」蘇若夢憶起了那天晚上兩個在樹上秉著螢火蟲夜談的情景,立刻笑得眉眼彎彎,嘴角的梨渦若隱若現。

說起記性,蘇若夢倒是想起了早上在梳妝台上看到的紙條,心想待會問問七護法,看看方法可不可行?

眾人分工而作,不一會兒,便在河床上點起了一堆篝火。

蘇若夢朝七護法招了招手,喊道︰「七護法,你過來一下,我有事要請教你。」

「夫人,有事?」

蘇若夢看了下雷傲天,轉眸看著七護法,低聲問道︰「七護法,早上我發現了一張傅靈子給我留下的紙條。」

「傅靈子?」雷傲天和七護法齊齊的看向她,異口同聲的反問。

輕輕的點了點頭,蘇若夢神色轉正的道︰「是傅靈子,那字體中透著一股靈氣,我相信那是傅靈子的真跡。至于,他是怎麼月兌險,怎麼追上我們的,我卻無從得知。」

「他只是短短的在字條上提示,讓我以血相喂,可讓傲天的記憶不失,可身上的毒卻是解不了的,且說他去尋解藥。還說緣分到時,自會相見。」

說著,她從衣袖里掏出一塊碎布和一條發帶。

雷傲天端睨著蘇若夢手里的東西,心中已確信,留下紙條的人是傅靈子沒有錯。只是,他不明白,那個傅靈子為何要幫他,為何還要冒險替他去取解藥?

他們之間可是連萍水相逢都不是。

「夫人,看來這個傅靈子遠遠不止我們所猜測的那樣,他既然跟上了我們又不露面,而且還主動去替教主取解藥。屬下對他的舉止很是困惑,只是,西部族的毒藥和盅術都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如果按傅靈子說,可喂血留住記憶的話,我倒覺得教主體內的情毒不是毒而是盅。」

七護法理了理頭緒,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盅?」蘇若夢大吃了一驚,如果早猜到這個可能,心娘倒是可以幫她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可是,現在卜達夫已經被東里風除了,看來這個事情也只能等傅靈子歸來時,方能弄清楚了。

「我要試,我相信傅靈子。暫且不管他的來歷,他的目的。但是,我相信自己的直覺,他是友非敵。」蘇若夢一臉堅定的說道,抬眸看向雷傲天,無聲的詢問他的意見。

「用量多少?」能保住記憶,雷傲天自是歡喜,可他也同樣關心這喂血的分量。如果會傷及夢兒的身體,他可就舍不得了。

「每日取三滴指心血,連服三日,即可。」

「好!」雷傲天咧開了嘴,一口就應了下來

「主子,他們果然沒有再往前走,而是停在了山下的河邊。主子真是神機妙算,接下來是不是也按原計劃進行?還請主子明示。」

黑狼站在東里風的身後,恭敬的請示指令。

東里風站在巨石上,垂眸覽視著山下河邊的那簇火光,那冰冷的眸子中浮現出束束寒意,輕笑了一聲,道︰「這一次如果還是抓不到蘇若夢,你就別怪我不顧多年的主僕情誼了。」

黑狼的心不由一顫,眸子中翻滾著濃濃的霧氣。

「是,屬下這就去辦。」話落,黑狼抬眸深深的看了一眼東里風,眸色之中有著哀傷與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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