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第三十三章玉芝是個急脾氣
玉芝還是那個火辣辣的老樣子，一進屋就說道︰「咋弄哩，讓二伯喝恁些酒？」
平平不好意思，指了指屋里。
玉芝說︰「也吐了。」
六子說道︰「幾個人輕易不到一塊。」
玉芝道︰「不就商量個事嘛，看見人家的酒撕著嗓子喝。」
平平插話道︰「人逢知己千杯少，他們喝醉了，心里美氣。」
玉芝道︰「喝醉了受罪。」
六子笑著說︰「你們二人為我的事跑來跑去，還沒有正式謝哩。」
玉芝道︰「謝啥哩。以後經常一塊，一個聯合體了，別就外氣。」
平平有些吃驚，二伯看是醉了，啥時可把昨夜的會議傳達到耳邊了。
她不好意思向玉芝罵俏，就狠狠地瞪了六子一眼，說道︰「還不叫玉芝屋里坐。」
說著表示著要動身做飯架勢，六子馬上說道︰「讓你表嫂做飯。」
玉芝道︰「不在這兒吃了，我是怕表嫂不習慣，來看看。順便說一聲看看啥時到香菇市場去。」
六子明白的笑了，說道︰「看啥哩，咱們都沒有準備。」
玉芝道︰「就是沒有準備才去看。準備了就一定了，不用看了。」
六子思索了一下，說道︰「問問小婉去。」
媽媽還在縣城打著小工，如今她也很少做出力活了。
老板又給她介紹在一家大型香菇基地做補缺工，就是啥話都做，哪掙哪補的勤雜工。
只因離家遠些，所以總是早起晚歸。為此，爸爸才意識到，整天給人家做，不如自己做。
家里干，多少都是自己的，還能學得套手藝。
最大地問題也解決了，幾家聯合，互相扶持，也能夠形成規模，這樣，香菇的出售也有了。
知道了這些，玉芝還是不放心，說道︰「小婉一個人在學習，多一個人就多一參考，一時我們干了，沒有技術，壞了咱可是賺的起賠不起。」
六子听完覺得有道理便說道︰「那就看看吧。」
玉芝點了點頭道︰「反正我們暫且沒事，不如就跟小婉掙錢去。」
媽媽家里有我這個學生，經濟歷來緊張。
玉芝就不一樣了，前幾年二伯擔磚，雖然出力，那一天也有個百八多元，況且，玉芝孩子早就成家立業，他們是自己掙錢自己花。
二伯把玉芝也看得重，出力，有風險的不讓玉芝干。
玉芝早就說道︰「他是籠子里的鳥，沒有展開翅膀的機會。」
昨晚二伯枕頭風一吹，玉芝立刻答應了，天不明就要來找媽媽，誰知媽媽比她起得更早，被爸爸帶著上班去了，玉芝才來看看她的表嫂。
六子听後說道︰「那就不用看了，有小婉哩。」
玉芝不耐煩的說道︰「你咋和二伯一個鼻子窟窿出氣，氣死我了。」
六子道︰「讓你歇著還不好。」
玉芝火了，道︰「你們夜黑兒會就白開了，酒也白吃了，早晚說︰婆娘嘴里管來回，你們男人哩，咋說話不算話來！」
玉芝和許多農村婦女一樣，她們不是沒有能力，是沒有機會，特別是那個年代的人，婦女是屋里人，屋里人就是燒茶做飯，養豬看院，養兒育女，伺候老人，守著雞鴨下蛋。
招待客人，一碗和泡雞蛋，實實在在。
那年，玉芝進城踫見自己的遠門表妹，親熱的沒過五服，眼看快上午了，表妹說她要上班。
這不是驅逐令嗎？
玉芝趕緊隨風就園，稱自己家里老母雞要下蛋了，就推著故走開了。
回來想想，人家工作人有錢，說話氣壯如牛，穿里戴里奢侈得像皇家小姐，人家流油，靠的是啥，是城里人的優勢和機會，缺的是農村人樸實和忠誠。
玉芝忠誠一輩子，就沒找到機會看看外面。
這一次機會來了，雖然不大，卻是自己想干的，想辦的，甘心情願的，**自主的。
並且被自己的男人所同意，俊偉、六子推薦的，自己認為也是最能勝任的工作。
就和六子再次爭論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反正，這回也不听你們的了，我也要當回城里人，拼本事去。」
听著玉芝的話，六子笑笑，向平平瞄了一眼。
平平很長時間沒有說話了。
拼本事她是沒有發言權。
丈夫走了之後，她守著丈夫留下的一畝三分地，加上自己的口糧田，收罷小麥種包谷，包谷地里套黃豆，種芝麻，種花生。
秋收了，繼續種小麥，等冬管完畢，就是過年過節，幾千年的農民種田周而復始，有做不完的農活，卻收益甚微。
年輕人出去了，上了歲數的能干點啥？
不說打工干活，就外邊風來雨去，「11」號跑不過兩個輪子，顛簸瘦了也找不到幾斤油錢在哪里，何況那老板哪里需要上歲數人。
「人家老板是要做工的，要效益的，不是要麻煩的，要給人家準備棺材的。」
兩次踫壁就灰心了，何況沒了男人，就等于沒了個天，沒了天，就是沒了個主心骨，沒有主心骨，就是什麼本事也沒有了。
這幾年雖然政策好，吃的不愁，喝的不愁，想過富裕生活還是愁了起來，自己沒本事咋過？過啥？
過去那種疑慮又讓她心魂黯然，時間不長她向六子回視了一眼，又好像玉芝在故意說著自己沒本事。
正想回玉芝兩句，六子卻笑著說道︰「你去拼本事，你表嫂還沒有戶口咋拼？」
玉芝道「沒有戶口咋了，就不是人了？農民工五彼四下跑，就不吃飯、不睡覺、不生孩子、不掙錢、不過日子了？」
玉芝沒有理解六子意思，連聲炮似的猛咋呼一通，炸得平平有些受不住了。
平平低頭不語。
她知道六子說的戶口，是還沒有和她有個結婚證明。
雖然和他過了一夜，不是過，是伺候了一夜，還說不上夫妻。
但通過這一夜，她知道了不少，再看看玉芝他們，兒女一大家子了，還四處奔跑著。
想到這兒，平平覺得有些慚愧，慚愧啥哩？就是有胳膊有手，咋一開始就想著讓人家給養老送終，憑啥？
就憑著給六子當婆娘，就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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