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有毒 第26章 獨處

作者 ︰ 西園嫣語

小七這些天總是悶悶不樂,那個平日里喳喳說個不停,有著明媚笑容的小七不見了,眉眼間盡是抹不掉的愁緒。是啊,她只是個一眼可以看得到底,如此清澈透明的小丫頭。

尉遲桓知道九弟去找過小七,料想九弟已將自己最難啟齒的事情說給小七听。

這天蕭琛來真妃宮,小七正在望著剪裁衣服的樣稿發呆。感情真是個折磨人的東西,蕭琛想著前些時日,這里每晚還有一掌令攝政王感動的小燈,現在小七這身單影只的就倍顯淒楚。

「請真妃收拾一下,王爺命我來接你。」蕭琛畢恭畢敬地說。對于這個到府上不久的女主人,他頗有好感,是她讓偌大的一個府充滿了生氣。

「去哪?」小七抬眼問蕭琛。

「這個真妃去了就知道了。」蕭琛定是受尉遲桓之意不能說出地名的。

上了馬車,由蕭琛護送著,從東門出了城。向著效外走去。

小七撩著簾子,秋天是蕭索的時節,也是收獲的季節,農田里到處是金黃的稻子,水渠邊是黃澄澄的梨,秋天也是花開的時候,那些金桂樹小小的花兒將濃郁而又不妖冶的香氣送至十里。牧童騎在牛背上的愜意讓小七頓感輕松了很多。

這段時間里自己情不自禁的自虐,那個灑月兌的小七呢?那個不願淪為宮中怨婦的小七呢?那個斗志昂揚的小七呢?現在似乎戰斗還沒有開始,自己卻已然倒下。並且,在小七的心里,不是一直堅持︰愛情不是女人的全部嗎?為何此時自己全都丟盔棄甲了。

想到此,小七深深地嘆了口氣。

馬車到了一個湖邊停下來,眼前的一湖平靜,讓小七雀躍。蕭琛指著湖邊的一個大行宮說「真妃,王爺吩咐這幾日您住這里,如果有什麼需要您隨時吩咐下去就是了。」

小七點頭致謝。信步沿著湖邊往行宮走去。在前面不遠處有一片臨水的竹林,深秋微寒的風吹皺這一湖藍水,也似乎喚醒小七那顆對大自然渴望的心。什麼尉遲桓,什麼宏大計劃,什麼家族利益都統統見鬼去吧,今天讓我獨自享受偷得浮生半日閑的快樂,讓我享受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瀟灑。

前頭有個戴著大箬笠的人在垂釣,那副寧靜倒與這片景致很是和諧。今晚就畫上這一幕吧。

步入行宮,這里的設置比攝政王府更靈動,盡量保持著與自然的協調,緩緩轉動的水車,傍水的亭子里隨風蕩起的淡紫色的幔簾是這一湖藍色里的亮色,那潺潺流動的水經過寢宮旁,流向園子及湖里。偌大的一個園子卻沒見幾個待女。小七走到正廳,才有人招呼她,帶她熟悉了一下園子,回到寢宮,小七竟躺在床上听著蟲鳴鳥叫,嘩嘩水聲睡著了。

再醒來時,天已經黑了,屋里被燭光照得格外的亮堂,窗前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捧著一本書在桔黃的燈光下投入地讀著。

小七輕笑了一下,自己這是想尉遲桓想瘋了吧,竟然出現了幻影。

只見那個身影听到了這邊的動靜,放下手中的書起身朝床邊走來。不是幻影,是真真切切的那個尉遲桓。

小七一臉驚愕的表情,這正是尉遲桓想要的。

「肚子餓了吧。我已讓廚房做了幾樣你愛吃的,起來洗洗先解決溫飽問題吧。」沒有任何的解釋與說明,只是這樣輕描淡寫、順理成章的命令。

小七一個翻身就爬了起來,動作輕盈,剛才那安穩的一覺讓她容光煥發。要不怎麼說,女人最好的保養是優質的睡眠呢。

「我想泡澡,可以嗎?」小七探尋著問。

尉遲桓喚了一下門外的侍女,兩個丫寰帶著小七到另一房間去沐浴。

沒想到這個行宮里還有溫泉,小七褪卻衣裳,將頭部以下都藏到舒服的溫泉里。那種被溫暖包圍的感覺,讓小七覺得飄飄然。這麼大費周章,他是要和自己攤牌嗎?

泡得身子有點受不住了,小七才起身,換一身干淨的白棉布睡衣,披了一件夾襖,就急急地往回趕去吃東西了。

泡溫泉本就是個耗體力的活兒,尉遲桓見小七大口大口地吃著,笑著說︰「看著你吃,我都覺得餓了。」說完又自顧自的斟了酒,吃了點小菜。「這是我下午釣的魚,很鮮美的,多吃點。」尉遲桓夾了一塊魚臉肉放在小七碗里。

「原來那人是你!」小七嘀咕著。

「哪個人?」尉遲桓明知故問。

「那個穿著難看的衣服,戴著奇怪帽子,在竹林邊釣魚的老頭啊!」小七 里啪啦地說。

「我老嗎?青才才俊,風流倜儻,不知把某人電倒了多少回了。」尉遲桓模著自已的臉自戀得要死的說。

小七做嘔吐狀。

尉遲桓爽朗的笑劃破濃得化不開的夜。

深秋的夜本就寒氣逼人,何況是山里的夜。用過晚飯,听著窗外呼呼的風聲,小七沒有了出去走的想法。

小七提筆做起畫來,尉遲桓仍捧著剛才那本書靜靜地讀著,屋里沒有音樂,沒有咖啡,只有噗噗的煮飯聲,和那縷淡淡的茶味。

乏了,小七便放下手中的筆鑽進被窩里去。尉遲桓也跟著上床。那被褥子冷得要死,幸好尉遲桓那雙如小火爐的腳及時穿過另一床被子送過來。不一會兒功夫就听到尉遲桓均勻的呼吸聲,這家伙入睡簡直是神速啊。小七手托著頭,打量著枕邊人俊朗的側面,卻怎麼都討厭不起來。

一夜無夢,第二天小七醒來時,尉遲桓已不見了蹤影。梳洗完畢,去用早餐,尉遲桓已同蕭琛在交淡。見小七一臉平靜地走過來,尉遲桓起身為她抽開了身邊的椅子,示意小七坐到身邊「昨晚睡得好麼?」

嗯。小七低頭猛吃飯,她甚至害怕自己在這溫柔里越陷越陷深。

「看你吃東西的樣子,本來沒食欲的我,都變得餓起來了。」尉遲桓笑著也動了動筷子。

「王爺,要不請太醫過來,給您再看看,你食欲不振已有些時日了。」蕭琛一臉的關切。

「無妨。可能前陣子太累,食積所致,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尉遲桓輕描淡寫的說。

小七猛地抬頭,撞見正享受地看自己用餐的尉遲桓的眼楮。「都怪臣妾不好,從來沒有關心過王爺您的飲食。」這話算是客套嗎,還是真心?反正這是小七覺得此刻該說的話。

「嗯,這件事真妃是有責,就罰你這段時間伺候好本王的飲食寢居吧!」尉遲桓一本正經地說。

小七杏眼一瞪,又繼續埋頭吃起來。

艷陽高照,不出去晃晃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吃完早飯,我想出去轉轉。」小七對尉遲桓說,是告知也是邀約。

「好啊,反正我也好久沒有出來活動筋骨了。」顯然尉遲桓理解到的是第二層意思。

尉遲桓真不是一個一起徒步的好對象。

他就在那一絲不苟地走著,自顧自的想著事情,似乎把小七完全當成了空氣。

一開始小七也沒在意,一路上的小野菊開得很是燦爛,小七折了好多又在路邊弄了一個藤枝圍成了個花環,然後纏上多彩的小野菊,戴在頭上,與今天這身白色的長裙實在是太搭了,簡直就像花仙子一樣,小七對著湖水孤芳自賞。

而尉遲桓連身邊一個大活人落下很遠都不知道,听到有人喊他,他才停住了腳步向後看,那個捧著一大束野菊花,戴著一頭花的傻丫頭正在嘯叫︰「尉遲桓,你自己走吧,我要回去了。」說完轉身往回走。

尉遲桓跑過來,拉住小七的肩︰「你這個女人真是善變,吵著要出來的人是你,現在沒走幾步,鬧著要回去還是你。你倒底想怎麼樣啊?」

「我就是不想走了。小七正在生著悶氣。「你這哪里在陪我徒步,你的腦袋里不知在盤算著什麼,眼楮長頭頂上,要走你自己走,我不想陪這樣沒心沒眼的人一起走了。」

看著一臉嗔怒的小七,尉遲桓感覺這才是真實的。他走上前,在小七的額頭上掠過一吻,然後摟著小七的細腰,收回盤綜錯雜的心緒回行宮。

沿湖小道上落葉繽紛。

「生如夏花之燦爛,死如秋葉之靜美。」小七望著這一片秋嘆息著。

尉遲桓將她的頭按下在自己在肩膀上,打趣著︰「夏花燦爛終不過轉瞬即逝,而秋葉靜美卻可以細水長流,化作春泥更護花。」

難得听到他尉遲桓這麼詩情,小七抬頭想看他的表情,卻不想被正欲低頭親吻自己的尉遲桓唇齒相疊。

這樣的偶然是美好的。兩人順理成章的被熱情包圍著,互相親吻,享受著當中的甜蜜。

直到小七推開尉遲桓,尉遲桓抱著小七在小徑上狂奔,一路上嗷嗷的叫聲響徹山谷。

回到行宮,蕭琛已在議事廳等著尉遲桓,像是有事回稟,小七到廚房給尉遲桓準備午餐。

盡管小七拿拿剪刀做衣服的功夫還能在這金蘭國的女人堆里出類拔萃,但是要論在廚房中的手藝,小七是一點信心都沒有,更何況是煮東西給甚是挑剔的尉遲桓。想到他積食,那就按之前媽媽給自己煮過的粥料做些清淡的粥給他吧。燕麥、淮山、糙米作配料,放在砂鍋里慢煮,煲了一個時辰,打開鍋蓋竟然香氣四溢。然後放點鹽,端上御廚做的幾樣可口的清淡小菜,就這樣上桌了。

沒想到尉遲桓出奇的喜歡吃,連吃兩碗,︰「嗯,今天的午飯很是可口……」

「我只會做這個了,沒有晚上了啊。」還沒等尉遲桓說完,小七就表明心跡,她不想讓尉遲桓抱太大的希望。

委婉一點都不會嗎?真不懂她是故意還是真那麼傻。尉遲桓原本和顏悅色,變得一臉黑線。

讓他介懷的還有剛收到尉遲梵的書信,除了說明西北目前的情況外,他還捎了一封信給小七。

尉遲桓用過午膳後,將書信轉給小七。是一首尉遲梵自己作的小詞《渙溪沙舞影》

淺笑勝暖春

抬眼驚淡雲

百變舞影今何在

誰的雨霖鈴

讀著這首詞,小七內心五味雜陳。

這首小詞劃破了這幾日與尉遲桓獨處的平靜。他沒有解釋的意思,也不會主動去提及,就這樣若無其事的和自己呆在一起。她可以掩飾內心的惶恐與不安,但終究扭轉不了已定的現實。

想到這些小七的心情又跌入了谷底。

晚飯小七借故沒有去吃飯,讓待女端了些吃的送到寢宮來。自己閉在房里畫起衣服的樣稿來。

以前總是笑話人家,一但卷入愛情的漩渦總是惴惴不安,患得患失的,完全一副沒有了愛情就活不下去的樣子,覺得特別看不慣,可是自己現在也不由自主、莫明其妙的、時不時的有窒息的感覺。

正拿著畫筆有一搭沒一搭的畫著,尉遲桓推門進來。從身後摟著她,輕聲問「沒去吃晚飯,哪里不舒服了?我叫太醫過來看看。」

小七搖頭,手快速地給衣服的樣稿上色。

「男人的衣服?做給我的?」

小七仍是搖頭,沒有開口的意思。尉遲桓將她的身子轉過來,捏著她的下巴時,看見她噙著淚的眼。「我納李思瑜為妃是情非得已。」尉遲桓將小七緊緊地攬入懷里。

僅僅是一個情非得已,再無其他的解釋,接受也罷不接受也罷,已成事實。她小七能再說什麼呢?不要說一個李思瑜,就是幾百上千個李思瑜,她小七也無可非議。她把眼眶中打轉的淚強忍了回去。

尉遲桓的吻輕輕地落在了她的額頭、脖頸,他相信有一天她終會明白自己的心意。他將小七抱上床,褪卻外套,結實地摟著眼前的小人,任憑她怎麼掙扎就是不願放手。在這未曾奢求獨享,卻渴望獨享的臂彎里,小七把頭埋進尉遲桓的胸膛上說「我想在這里多住些時日。」

「下次再來吧,明兒個我們就回尚都了,這里陰冷,離尚都又遠,你一個人在這邊我不放心。」尉遲桓回絕。他是真心不舍得她一個人面對這濃得劃不開的山谷里的夜。

「可是我寧願一個人在這陰冷里,也不願回去面對舊人哭新人笑的折磨。」小七爭辯。

慰遲桓撐著上身將小七壓在身下,灼熱地眼神看著小七,篤定的說︰「本王不會讓你陰冷,本王也不願讓你哭。傻瓜,不要動不動就掉眼淚。」小七又止不住地流下了兩行清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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