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萌的字就是比不上小堂哥和堂妹的，沒辦法，誰叫自己左手有力量。右手寫出沒力量的字，越寫越沒勁，寫得非常難看。可後來，上初中時，光光非得逼著自己給他寫信，她只好委曲求全，練了一下書法，但字仍然沒有力度。一停下來，又成了雞爬爪。一年級還好，有小堂哥、堂妹作伴，小姐姐也陪讀了半年。便遇上了改革新風，分田到戶，小姐姐便自告奮勇要回家種田。伴隨著小姐姐的回家務農的學生們，爭先恐後，棄文從業。一時間，掀起了讀書無用論的旋風。在讀的學生漸漸少了一半，到了升初中就被迫回家百分之九十。因為初中只有一個班，是五個村子十個班只能坐在一個教室，必須從高分錄取，層層篩選。當然也有漏在篩子外面被選中的，那便是初中在校的教師兒女，或者有點芝麻官的兒女。
萌萌也要隨姐姐回家，卻被媽媽阻擋住︰「你回家能干什麼呢？你小姐姐比你大幾歲，又很能干。你這麼小，還是好好讀書吧！多認識幾個字，我們小時候想讀書想得可憐的卻想不到。」媽媽生怕萌萌不讀書，萌萌一旦不讀書，肯定又要整出點事出來，讓大人不好收場。再說孩子多認識幾個字，總比自己睜眼楮瞎子要好，將來多少有點出息。媽媽就是帶著這種心態一直強制萌萌繼續讀書。回不了家的萌萌讀書讀得真的沒勁。到了二年級，小堂哥和堂妹卻不陪伴自己了，偏要留在一年級不上二年級，不是他們自己不想上，是班主任老師不給上，說成績不行，必須留級。小堂哥留了一年還不行，非讓他在一年級一待就是三年。萌萌升上三年級時，實在受不了，于是上課睡覺。放學也睡覺，整天只想睡覺，不想學習。只想在三年級等小堂哥、堂妹，功夫不負有心人。老師好象與萌萌有心電感應，不僅讓萌萌在三年級等，還讓她在四年級等，誰知一個都沒等上。雖然比萌萌大兩歲的表哥在三年級等她，她仍然思念小堂哥、堂妹。再說表哥表妹，男女授受不清，幾個堂姐不是跟姑姑家的表哥，就是跟姨媽家的表哥成親，結成伉儷。萌萌雖覺表哥很親切，但總是保持著遙遠的距離，生怕別人無事吶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本來就寫得不好看的字更顯得象雞爪子抓過一樣難看。班主任老師看了，命令重寫。把錯別字重寫一百遍，總共十個錯別字，就是一千遍。一千遍，手寫麻了，酸了，還得寫。寫著寫著，突然堂妹來了，救星來了。
堂妹留級多了，招數也就多了，對付老師便有絕招。用印紙，下面放兩三張，甚至七八張印紙。用筆寫重些，這樣下來，需要重寫的字，僅需要寫十幾個就算完結了。做完作業，兩人又開始開心地相約在一起跳繩、跳田、抓石子或者再找兩個人一起跳橡皮筋，玩得不亦樂乎。把老師在課堂上教的，全部拋向九霄雲外。
萌萌回到家是只野馬，一到校就成了木乃伊。是讀書把她身上固有的野性給磨平了。漸漸從傻呆變成書呆，再從書呆變成傻瓜。離開學校後，才漸漸恢復原有的野性。
鄉村的孩子，是帶著一般野性上學的。萌萌本來是個非常野的野孩子，只因為讀書磨平了她的野勁，漸漸的由瘋野的丫頭變成呆若木雞的書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