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夭妖 011

作者 ︰ 陶梓夭夭

玩味著從酒坊打听來的八卦,陶紫一路打听,終于找到了回梧芳殿的路。

步入中庭,庭中的枯桃樹和早上見到時一樣,靜靜的,沉默的站在那里。想起那位仙娥說起的陶顏上神的故事,陶紫忍不住走到枯樹前,仰頭望著最頂端的樹枝。

「當時,你難道就沒有一絲的猶豫嗎?這九重天又不是你一個人的,為何偏偏要你用元神祭神器,偏偏要你魂飛魄散?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你怎麼舍得?」

「仙子游玩可還盡興?」白斂秋突然出現,驚得陶紫匆忙轉身。忙不迭點著頭,陶紫陪著笑臉︰「盡興得很,盡興得很。」

白斂秋略一頷首,溫和卻疏離地道︰「日已向晚,庭中風大,仙子還是早些回房休息吧。」說完,欠了欠身,徑直回了自己的棲梧閣。

陶紫錯愕地看著白斂秋離去的身影,過了一會兒,低聲念叨︰「話本子上說得果真不錯,位高權重者,脾性向來是難以模透的。罷了罷了。」搖頭晃腦地感嘆著,陶紫回了那間讓她無比熟悉的偏房。

將房門仔細掩好,再把窗戶關得嚴嚴實實,陶紫狡黠一笑。

在榻上盤腿坐下,陶紫急不可待地取出小瓶,口中念念有詞︰「懷殤,你們青耕鳥族的寶貝仙丹到底有沒有傳說中的神效,本仙姑現在就來試他一試!百年修為啊,真是賺死了!」

貪婪笑著,陶紫一口氣將十顆仙丹盡數吞下,砸吧砸吧嘴︰「喲,還挺甜!懷殤那吝嗇的小子,身上居然只帶了這麼一小瓶,要是再多點,昨兒就全被我順走了!真是可惜。」

十顆仙丹下肚,陶紫氣行丹田,運氣一個小周天,覺得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感受,仙丹像是石沉大海了一般,在體內連點兒波瀾都沒掀起來。

這倒是奇怪了,陶紫想。難不成,這仙丹發揮效用還需要假以時日?不管了,先靜養一下,說不定睡一覺起來,百年修為就已經到手了。

想到這兒,陶紫索性大字躺在榻上,認真地醞釀起睡意來。

窗外,天色漸暗,夜神兢兢業業地將星子灑滿夜空,把雲鋪得淡些,再淡些。

棲梧閣內,白斂秋倚在塌邊小憩,好看的眉心緊皺著,沁藍的神印因為情緒的急劇變化而隱隱脈動。

夢中,是誰在輕聲笑著。

「斂秋,快看這只鳥兒,不知是哪位仙家的靈寵,怎麼飛到這里來了。它是不是很漂亮!你說,我偷偷把它據為己有怎麼樣?」「斂秋,我學會制香了!好吧,其實只會做沉水香,但是很好聞的,你要不要來一塊?」

「斂秋,別下棋了好不好?听我給你講人界的話本子吧!可有意思了!你說那些凡人怎麼那麼聰明呢,才子佳人花前月下,短短幾個字,卻被他們演繹出那麼多種版本,百看都不會生厭!」

「斂秋,你說,我們的孩子會不會也是一只鸑鷟呢?不過……鸑鷟那麼難得,六界里有一個你便足夠了。我們的孩子,還是做個普普通通的小仙吧,簡簡單單的,多好。」

「斂秋,成親那日,我要穿凡人的喜服!火紅火紅的,多喜慶!」

「斂秋,斂秋,斂秋……」

白斂秋猛然睜開眼,室內一片漆黑。

凝了凝神,白斂秋起身走到窗前,隔著窗欞望向庭中干枯的桃木,久久沒有挪開步子。

夜,一聲嘆息轉瞬即逝,不知是不是誰的錯覺,又或者,僅僅是一個夢。

翌日清晨,白斂秋從縈華殿議事歸來,看見陶紫所住的偏房門窗緊鎖,心中劃過一絲疑惑。到了正午,白斂秋再次經過時,看到門窗仍是緊鎖著,眉頭微微一皺。

站在原地,白斂秋閉上眼楮對著房中的陶紫使用密音之法。「仙子可好?」久久無人應答。

白斂秋一揮袖,房門像是隔空受到了極大的推力,應聲而開。隔著老遠,白斂秋掃了一眼房內,突然躍入房中。

陶紫正躺在榻上,臉頰酡紅,眉心深鎖,不停地輕輕翻動著身體,像是在受著極大的苦楚,她的手中,還緊緊握著一個打開了的空瓶。

從她手中抽出瓶子聞了聞,白斂秋目光一凌,立刻點下陶紫身上幾處穴位,而後從袖中取出一粒丹藥放在陶紫鼻端。很快,陶紫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猛然轉醒,不停地用力咳嗽。

「仙子服食仙丹過量,且沒有佐以正確的調息方式,氣脈逆行,險些走火入魔。」白斂秋看著咳個不停的陶紫,淡淡說道,語氣是那樣的無關痛癢,仿佛即便陶紫因此失了性命,也並非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陶紫終于止住了咳嗽,一邊撫著胸口順氣,一邊道︰「多謝太子相救。」白斂秋的語氣仍是那樣的冷淡和漠不關心︰「我說過,喚我斂秋。還有,仙子的命能不能保住,尚未可知,仙子此時道謝,恐為時尚早。」

一听自己小命危矣,陶紫嚇得渾身一顫。要知道,對于陶紫來說,除了自由自在和無上法力,她最寶貝的莫過于自己的那條小命了,甚至,即便為了那條小命放棄自由自在和無上法力,以及她所能擁有的一切,她也是願意的。

不知為什麼,打從陶紫有神識開始,在她看來,命就是最重要的。

「斂秋,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我還不想死!」陶紫慌忙扯住白斂秋的衣袖,仰著臉看他,目光中滿是驚惶。

白斂秋將自己的衣袖從陶紫手中抽出,淡淡道︰「我盡力。」而後一揮袖變出上次的那只琴來︰「你且坐好,按我說的做。這伏羲琴有靜氣凝神之功效,我用琴音護住你的心脈,你自己運氣倒行兩個周天,將氣脈恢復正常,其間若是再有走火入魔的征兆,我會及時制止。」

撫住琴弦,白斂秋看也不看陶紫,淡淡道︰「開始吧」。

琴音響起,陶紫深吸一口氣,努力回想自己所知為數不多的運氣之法,按照白斂秋所說,慢慢催動氣脈。誠如白斂秋所言,這伏羲琴所奏琴音的確有靜氣凝神的效果,陶紫覺得自己身上原本幾近沸騰的血液開始慢慢降溫,恢復正常,急促的呼吸也開始漸漸變得和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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