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身空間之良田農女 第73章 斗法,齊母上門!

作者 ︰ 六月紫

「哇--二少爺好棒!」阿朱激動跺腳。

「二少爺,你太威武了!」阿碧含情脈脈的瞧著香菜。

忙的焦頭爛額的香菜,無奈的搖搖頭,完全無視這兩個超級醬油瓶,漠然從她們身側,錯身而過,趕往其他櫃台救火。心中暗道,這兩個家伙,擱加油吶喊的拉拉隊還差不多。

此時,忙的陀螺般團團轉的香菜,沒有發現,在暗處,有一雙精明睿智的眼眸,正緊緊的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夫人,這個口脂挺不錯的哦。」

「切▔嘖嘖,瞧瞧她自己那個妝,什麼玩意,鬼畫符似的,還要給我介紹。」

這幾句對話飄入耳中,香菜微微皺眉,打眼看去,心中一個激靈,環視店內各個櫃台,這才發現女工們都是妝容隨意,亂七八糟,有些偷懶,壓根不畫,素面朝天。

待一波客流褪去,閑下來,女工們正打算開茶話會,閑嘮嗑,香菜一把拉過口脂櫃台的女工,走到櫃台邊。

「少,少爺,你想干嘛?」名叫嬌杏的女工羞澀的俏臉一紅,微微垂下眼臉。

知道這姑娘想歪了,香菜很是無奈滴搖搖頭,頗憂桑的想,啥時候能和那個渣男換回身體呀。當下也懶得言語,只拿起妝粉,在她素面上飛快的掃蕩起來。

龍飛鳳舞一陣,方才長長吁了口氣,全身放松下來,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撇過配備的調花大銅鏡,道,「這樣,豈非好了太多?」

嬌杏小臉兒更紅,頭垂的更低,捂臉羞澀不已,齊家二少爺能給自己妝扮,這是做夢也不敢想的福分呀。可是,現在卻真真實實的發生了,還來的暴風雨一般,如此迅猛,二少爺好男人哦!

哎呀,好害羞好害怕,少爺真是好壞,這種事,怎麼能青天白日的做,讓人家怎麼面對店子里其他姐姐妹妹們的目光嗎?

「抬起頭來。」香菜急了,這姑娘怎麼回事?伸出右手,猛地捏住她尖尖的小巴,手指一用力,輕輕一抬。

「哇哦!」店里女工們倒吸一口涼氣。個個羨慕嫉妒恨的眼神「嗖嗖嗖」的齊射過來,似乎要把嬌杏萬箭穿心。

嬌杏也不在乎了,萬千嬌媚,半眯著眼眸,十分滴享受。哇,少爺的手好有力好溫暖哦。這是在眾目睽睽下,宣告自己是他的女人嗎。

「喲,那個小騷蹄子,也配少爺給她妝扮?我呸!」

「少爺喜歡她?嗚嗚……我不活了。」

「少爺……少爺……你是我的呀,你找錯人了。」

「咳咳,大家安靜。」大聲清了清嗓子,努力壓下那一片躁動的春心漂浮,一手抬著嬌杏的下巴,另一只手指指道,「各位女工,請大家看清楚,按照這個標準妝容,來要求自己。以後每天都要以完美的妝容,飽滿的精神狀態,迎接我們的客戶。現在,請大家動手吧。」

女工們面面相覷,這才知道二少爺醉翁之意不在酒。眾人對嬌杏捂嘴一番嘲笑,嘻嘻哈哈的給對方畫起妝來。

半個時辰後,每個櫃台後的女工都有了統一精美的妝容,讓走進店的夫人小姐們眼前一亮,耳目一新。香菜滿意頷首。

「這是怎麼回事?」齊如山從內室走出,銳利的眼一掃,便發現了不對勁,怒聲道,「你們這些人,偷懶也罷了,還敢偷用起店子里的妝品來了,等我稟告了大哥,統統打發了你們!」「二叔息怒。」香菜忙迎了出去,莞爾一笑,「是我讓女工們動用玉顏堂的妝品,二叔請不要責罰她們。」

「什麼,是你小子?」齊如山的眼眸亮了亮,正愁沒有理由整你小子,你就自動撞到刀口上。手一揮,借題發揮的大吼道,「你知道我們的妝品多貴嗎?那都是給貴婦太太們準備的。怎麼能如此糟蹋,給這些身份的人用?」

鼻子里重重的哼氣道,「二少爺,你如此亂搞,這次二叔也幫不了你了。」

香菜也不惱也不急,好整以暇的笑笑,慢慢的道,「那二叔打算如何處理?」

「玄玥啊,你不如去街上轉轉,繼續玩你的去可好?對了,最近有個斗雞大賽,一定合你的意!這店子里不適合你待。」齊如山見香菜沒有急,以為她服軟了,頓時緩和了語氣,皮笑肉不笑的拍著香菜的肩道,「大少爺就該過大少爺的生活。這些勞累的活計,自有二叔二嬸扛著呢。你盡管放心回去,你爹那兒有我呢,二叔替你兜,這事絕不會張揚出去。」

「二叔,你還真是為我著想呀。」香菜作出一臉感激涕零的表情,笑的歡暢,當她是三歲小兒好打發?

「那是那是。我可是你親叔呀。」齊如山把胸脯拍的「啪啪」響。

「噢,親叔呀,我是想回家玩來著,不過--」香菜頓了一頓,把身上的所有口袋都翻了一遍,又抬頭,笑嘻嘻的看定齊如山的臭臉。

臭小子!她娘的就知道訛老子的錢!齊如山的臉黑了黑,無奈的掏出一定二十兩的銀子,不情願的遞過去。也好,只要能弄他回去,繼續吃喝玩樂,自己才能放心,免得在店子里看了就礙眼。近年來大哥的身體也大不如前,只要他這兩個兒子不景氣,再等大哥一掛,自己就能獨攬大權,一步步吞了齊家產業。

不客氣的一把奪過,掂了掂那定銀子的重量,沉甸甸的,香菜的嘴角浮出邪邪的笑意。

「唔,如山,玥兒。」這時,齊老爺帶著凌墨,從內室走了出來,他一直躲在暗處窺視著香菜的一舉一動,此時覺得自己該出場了,便穩健的邁步而出。

「爹,你瞧,二叔對我可好了!」香菜瞅準機會,高高的舉起那定大銀,大聲道,「拿這麼大的銀子,打發我去斗雞呢!」

「別,別,你亂說什麼!」齊如山不曾想香菜來這一出,氣的差點背過氣去,急的一腦門子的汗,恨不得捂死這家伙,轉身對齊如海磕磕巴巴的解釋道,「不是的,大哥,那銀子……的確是我給他的,但,我真不是那個意思……」

「行了,如山你別說了。」齊如海冷厲的掃了他一眼,別開臉去,慢慢的說道,「我剛才都听到了。」

「大哥,我……」一絲寒意爬上齊如山的脊背。仗著齊如海看中兄弟情義,他一直在店子里肆無忌憚,不過到底掌權的是他大哥,他在大哥面前倒也不敢造次。

齊如海並不理會,只沖他重重的哼了一聲。暗想,你打的什麼主意,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我念兄弟情分,你好自為之,若過的太過,可別怪為兄不講情面。

這些話,當著店子里這麼多人,齊如海自然沒有說,算是給齊如山留了面子。轉身面對香菜,久久的看定他,眼神帶著探究的意味,長久才道,「玥兒,你太出乎爹的意料了。」

香菜暗暗心驚,齊如海是個不太好模透的人,精明的很,莫非他不滿意自己的作為?還是看出來什麼端倪?

「爹,此話何意?」香菜故作天真的抬起眼眸,免得被看出紕漏。渣男也是不好冒充滴呀。

「爹沒想到,萬萬沒想到,」齊如海頓了一頓,臉上慢慢浮現出喜悅激動之色,「你如此能干。我齊家有望了!」

「謝謝爹夸贊。」香菜長長的松了口氣,這老爺子真是嚇死人不償命,乖巧作答,「這都是玥兒該做的。玥兒懂事的晚,只要爹不嫌棄,玥兒自當跟隨爹,好好打理生意。」

「好,好,好。」一連吐了三個好字,齊如海微眯了老眼,滿意的點頭。

齊如山氣的不行,面色一陣紅,一陣白,這小子什麼時候,突然就開了靈竅?這下,自己不就又多了個勁敵?真是豈有此理!

「大哥,你瞧瞧,他不好好做事,反和這般子女工調笑嬉鬧,還幫她們畫了妝,用的可都是咱玉顏堂的貨品!」齊如山氣急敗壞,一指堂子里的眾女工。

齊如海審視的目光,威壓的緩緩掃過去,沒有做聲。

「爹,我想二叔是誤解了。」淡淡一笑,鎮定自若道,「女工是咱們玉顏堂的一個門面,是極其重要的。爹,你想,那些夫人太太們,一進門,若是發現咱們玉顏堂的女工,個個妝容精雅,容姿美艷,必定自慚形穢,激起女人好勝爭美之心。好奇亦是人之天性,可激發她們探究一二。如此,我們便能爭取先機,有更多的機會。」

齊如海緩緩點頭,面上浮現贊賞的笑意,「唔,說的不錯。」

「爹,我建議以後每個櫃台配備一套完整的妝品給客人試用,另,必須要求所有女工,統一妝容。」

「這事,你看著去辦。」齊如海遞過去一個鼓勵而欣賞的眼神。

「是,爹。」香菜大喜,齊老爺子讓自己看著辦,便是信任自己,這是一個良好的開端。

「額……額……」齊如山面紅耳赤,忽然極力憋出笑道,「原來玄玥是這麼想的,倒是我這做二叔的誤解他了,誤會誤會。玄玥,你不會生二叔的氣吧?」

「哪里哪里。」目光冷澈,嘴角卻依舊掛著客套的微笑,「二叔到底是長輩,我們做小輩的,怎敢生長輩的氣。爹常教導我們,家和萬事興嘛!」

「嘿嘿,說的是。」齊如山尷尬萬分,燦燦道,卻也沒想過這家伙輕而易舉的就放過了他。這幾句話說的漂亮,又博得了大哥的歡心,真是高啊。

「好,我兒果真是听進爹的教導了。」齊如海高興極了,笑的更加滿足。他一直認為,家和是最重要的,生意錢財乃是其次,如今見香菜得饒人處且饒人,注重家和,並不為眼前一時之快與之爭執,大感欣慰。同時驚異的發現,他不僅會做生意,更會做人了。

「爹,我覺得,我們店應該奉行,客人就是上帝的真理。」

「等等,上帝是什麼東西?」齊如山插話道,這二少爺,也不知道從哪里听來這些亂七八糟的詞匯?

「就是飯碗,銀子的意思,他們是我們的衣食父母,沒有飯碗,我們吃什麼?」香菜耐心解釋道。

「唔,我兒說的不錯,我們玉顏堂,要以人為本。」齊如海贊許點頭。

「爹,我還覺得,這些女工們,積極性並不高。這樣子下去,對我們玉顏堂,影響會十分的的大,客戶也會不斷的流失。如果吸引不了新客戶,又留不住老客戶,那咱們玉顏堂,就會每況愈下。我覺得,我們該從這兩方面著手。」

「哼,這還不簡單,她們是犯懶慣了,誰懶,就罰錢,再不行,就辭掉,不就行了?多的是想到咱店來做工的!」齊如山高傲昂頭,不屑的白了香菜一眼,「要知道,玉顏堂在鎮上可是最大的妝品店。」

「二叔,你這樣,是解決不了根本問題的!關鍵在于,我們每月給女工的薪資是固定的,這樣一來,雖說薪資豐厚,可大家還是調動不起積極性。」

「照你說,該怎麼辦?」齊如山從鼻孔里哼了一聲,瞪眼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倒不信這個初出茅廬的少爺,能提出什麼有用的意見。

「玥兒,你提的這個問題爹不是沒有想過,也深感頭疼。你有什麼想法,盡管說來听听。」齊如海鼓勵道。

「是啊是啊,要如何調動起這幫子懶貨的積極性?」齊如山挑釁的問。

「嗯,我覺得嘛,以後應該實行提成制,打破固有薪水制,大家賣的多,拿的提成就多,每月獲得的銀子也就多。若是偷懶,就只能拿的少。如此一來,誰會嫌銀子咬手呢?還不賣力的干?」香菜狡黠的一笑,胸有成竹的道出。這是很簡單的,利益掛鉤法,只有當涉及切身利益,每個人才會拿出十足的干勁。

「好辦法!」齊如海眼前一亮,只覺一直纏繞自己的頭痛問題,似乎被香菜三言兩語,迎刃而解,「從明日起,就按你說的實施,那個,那個什麼……提成制。」

齊如山則目瞪口呆,雖說心里極為不服,但不得不承認,這是個絕好的主意,換了自己是女工,為了銀子,也會拼命干的。

「另外呢,每月評選出」最佳優秀女工「,」態度最好女工「,獎勵一定的銀子,並讓她們給大家傳授經驗。如來一來,不僅可以提升她們的積極性和成就感,還可提高整體女工的素質。」

齊老爺听的頻頻點頭,齊如海一臉黑線。

「再有呢,我覺得店里的貨品,應該分類,推出適宜不同年齡階段的女人的貨品。據我觀察,咱們玉顏堂目前開發出的貨品,多是適合年輕女子的,而適合有經濟實力的中年貴婦的成熟型產品相對很少。她們可是有大把大把的銀子沒地兒撒,一大塊肥肉呀!」香菜夸張的比劃了一下,「因此,咱們不妨推出幾款特別針對熟婦的產品。」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我們要做的,就是讓顧客心甘情願的掏出銀子。」最後,香菜笑眯眯的結束了自己的意見,做了個漂亮的總結。

「玥兒,這些都是你自己想到的嗎?」齊如海壓抑住內心的激動,難以置信的問道。

「是啊,爹。這是我這兩日在店子里幫忙,自己的一些感想。當然啦,凌墨幫了我不少,給了我不少啟發,有很多也是他的意見呢。」香菜的目光落在齊如海身後的凌墨身上,不動聲色的把功勞嫁接到他身上。如果直接承認是自己想到的,怕齊老爺會起疑心,畢竟他這個兒子,一個月之前,還是個只會吃喝玩樂的大草包嘛。對了,不曉得那個草包,在自己家蹭吃蹭喝的怎麼樣了,有沒有被老太太,給虐的瘋掉……可憐見的少爺。自己當然也不能告訴齊老爺,這是在現代時學的,照搬照抄,活學活用,嘿嘿。于是,她就把功勞一股腦扔給了凌墨那家伙,還沖他促狹的眨了眨眼。

躺著也中槍的凌墨,瞬間滿頭黑線,一頭霧水的望向香菜,踫巧遇到香菜含情脈脈的眼神,瞬間踫撞, 里啪啦,火花四濺。這個二少爺是什麼意思,明明不關自己的事啊?不經意間想到了昨日早上的那個吻,下意思的就伸手,模了模唇,似有一陣微弱的電流通過般,渾身一抖。莫非……難道啊……居然?天啊!難道二少爺喜歡男人?怪不得一大堆如花似玉的女工,他也看不上眼。如果是真的,自己該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這麼待下去,總有一天會晚節不保啊!緊咬下唇,鎮定的眼神也開始迷離,糾結糾結……

那個木頭呆子,他在想什麼?表情怎麼那麼奇怪,不會是便秘吧……

「原來是這樣。」齊如海松了一口氣,微笑點頭,心里卻也明白,多是香菜自己的想法,凌墨跟隨了自己五年,做事負責,忠心耿耿,是個極難得的年輕人,可也從沒有冒出過這些稀奇古怪,听起來又十分有道理的主意,對香菜,最多是個輔助作用罷了。

齊如山信以為真,瞟向凌墨,恨的咬牙切齒,心里恨不能立馬將他踢出玉顏堂,卻偏偏還動他不得,因為他是他大哥身邊的紅人。齊如山為人謹慎圓滑,自然不敢輕易動他。

「阿嚏--阿嚏--阿嚏--」

正無聊的在院子里曬太陽的玄玥,連打了三個響亮的噴嚏,揉了揉鼻子,奇怪道,好好的怎麼打起噴嚏,還正巧是三個,誰在罵小爺?是那個死女人,還是李冉那臭小子?

眼眸微眯了眯,躺在家里唯一一把老掉牙的搖搖椅,愜意的往後晃了晃,食指和拇指在下巴來回摩挲,雖說,模不到自己下巴那微微扎手的青色胡茬,模到的是那女人光潔小巧的下巴,可自己還是習慣了這個動作。何況這下巴模起來手感還真是柔女敕彈滑,愛不釋手涅……

也不知那女人死到哪里去了,幾日不見,還怪想的。不會拿自己的身體,尋歡作樂去了吧?噯,真是!

這農家的日子,雖說適應了些,可還是待不住,瞧瞧,是人過的日子嗎?天天的逼著小爺洗衣做飯下田,小爺是男人!小爺絕不屈服。瞧瞧,這胳膊,這臉,都曬成小麥色了。裝病也不是個長久的法子,那老太太精明的跟個鬼似的,日日的在耳邊大聲念叨謾罵,煩不勝煩。

想念大哥,想念娘親,想念那幫子斗雞遛狗的狐朋狗友,甚至連李冉那臭小子,都挖出來想了一遍又一遍。

就在玄月眯了眼,曬著日光浴,胡思亂想之際,眼角的余光一瞟,便見院子門口那兩扇破的「吱哇亂叫」的破門被推開了,一個熟悉的高貴人影,高傲的目光審視了院子半響,才緩緩的踏步進來。

她的步伐很小,一小步,一小步,皺著眉,盯著破爛的小院,仿佛地上堆滿了狗屎一般。

玄玥卻笑了,笑的十分開心,那步伐,那高傲的神態,他太熟悉了,是他娘--齊夫人。小心肝「噗通噗通」激動的猛跳兩下,難道是娘來解救他了?轉念一想也不對,在他娘眼中,自己是那個女人才是,根本不是來找自己的。以他對他娘的了解,最討厭最鄙夷窮苦人家,髒亂差的地方,更不會踏足一步。

那麼,他娘這個時候出現在這里,是為了什麼?

而他娘的身後,還跟著服飾的小丫鬟,手里拎著大包小包。

齊夫人一走進來,便見玄玥大喇喇的躺在躺椅上,四仰八叉,兩腿亂晃,目光亂溜,肆無忌憚的掃視著她,一臉目中無人的模樣,讓她心頭十分不舒服,怒喝道,「放肆!」

「嗯?」玄玥莫名其妙,自己一向便是這個樣子,哪里放肆了?也不知道,怎麼就惹惱他娘了。

「你這丫頭,好沒規矩!見本夫人來了,非但不迎接,還這般不體面的模樣兒,我都替你害臊。」齊夫人冷目瞪著,心里十分不爽,玥兒這是什麼眼光,喜歡這個又土又賤,又沒有教養的的農女。

「你還是害臊你自己的,我那份,就免了。」玄玥嘻嘻一笑,悠然道。

「你……你……你……」齊夫人氣的臉紅一陣,白一陣,連說了三個「你」字,心口一陣絞痛,慌忙一下捂住了心口。

「別,別。」玄玥見真的惹惱了他娘,慌忙站起身,收起嬉皮笑臉,「我錯還不行嗎!是孩……是我沒規矩,惹惱夫人你了,夫人您千萬見諒。」

大喇喇的揮揮手,大聲喊道︰「看座!」喊了一嗓子,才發現沒有人回應,齊夫人兩人用怪異的目光打量著他,他尷尬的抓抓頭,才想起自己已經不是二少爺了,身邊也沒有伺候的丫頭,無奈的聳聳肩,攤攤手,只得自己轉身去堂屋,扛了條屋里最好的長凳出來。

「坐。」玄玥做了個請的手勢。

「哼。」齊夫人鄙夷的瞪了一眼看起來髒兮兮的長凳,兩眼朝天,不屑的翻了個白眼。

「坐吧坐吧。」玄玥知道他娘是嫌棄,忙順過一塊布,仔仔細細的來回擦拭了一遍,「喏,這樣可以了吧?」

齊夫人見玄玥服了軟,這才慢慢面色緩和下來,捏著帕子的手冷冷放下,不放心的再瞅了一眼長凳,這才緩緩的坐下去,不過只謹慎的坐了三分之一,挺直著上身,冷厲的目光緩緩掃過院子,「就你一個?」

「我娘和我女乃下地去了。可不就剩我一個。噢,對了,我還有個弟弟,叫大寶的,在屋里頭呢,夫人您是要找他麼?」

「少給我來這套!別給我揣著明白裝糊涂,我找的是你。」齊夫人冷冷的橫過來。

「喔,夫人找我何事?」挑了挑眉,笑嘻嘻的問道。

「你說呢?」齊夫人冷哼一聲。

「不急,慢慢說。我去給您倒碗茶水,潤潤喉,您大老遠來,定是渴了。」玄玥說著,便要轉身去廚房。

「不必。」齊夫人漠然抬手制止,鄙夷的橫過去一眼,「你這種鄉野粗鄙之地,何來什麼好的茶水,那些個粗劣的茶水,我可入不得口。」

「入不入的得口,喝了便知。若是我不奉茶,豈非又是沒有教養?」玄玥也不惱,只微微一笑,含針帶刺的諷了一句,轉身便往柴房去了,不多時,便笑吟吟的捧著個大海碗出來,把那大海碗盛著的茶水呈到齊夫人面前。

「來,夫人,請用吧。」

齊夫人剛想皺眉推開那茶碗,卻聞得一陣撲鼻清高的茶香,眼神一亮,細細觀之,見碗中茶葉滿披白毫,外觀雪白,恰如老壽星的眉毛,不正是白眉茶?外形壯實,條索勻直,白毫特多,色澤綠潤,葉底女敕綠。齊夫人素愛飲茶,自然對茶頗有研究,又怎麼會看不出這是好東西?

這細微的神情轉變,落入玄玥眼中,他心里偷樂,我是你兒子,還會不了解你的嗜好?幸好自己喝不慣粗糲的苦茶,差那女人將家中自己私藏的一些銀兩帶了一包來,買了上好的茶葉來享受。

齊夫人舉起帕子,細細擦拭了碗沿,啜飲了一口,只覺入口甘醇無比,滋味鮮濃,果然是上品,雖是乘坐馬車來的,行了這半日,也正是口渴了,一氣就喝下了半碗。心下越發詫異,這不像一個鄉下黃毛丫頭,會有的品味。

「這是……上饒白眉?」砸了砸,不太相信的瞟了玄玥一眼。雖無法相信,這種粗野的鄉村的一個黃毛丫頭,隨便端出的一碗茶,就是茶中名品--上饒白眉,但齊夫人品茶無數,她的味蕾品嘗到的滋味,是絕不可能錯的。

「有品位!」玄玥笑意更深,「夫人應該喝的出,這是白眉茶中鮮葉女敕度最高的銀毫,較之毛尖和翠峰這兩個花色,更為昂貴。」

齊夫人不自覺的點頭,她一眼便知這是銀毫,外形雪白,茶葉沏泡碗中,朵朵芽葉猶如雀舌,亭亭玉立,飲後余味繞舌,沖泡後芽葉在碗中活潑雀躍,十分有趣。

「咳咳……」春蘭忽然干咳了幾聲。

齊夫人猛然清醒,自己怎麼被這丫頭牽著鼻子走了?真是個會蠱惑人的小妖精!當下便沉下臉,將碗擱到一邊。

「這,不像你會有的東西。」放下海碗,雙目狐疑的盯住玄玥。

「喔?這偏偏是我有的東西。」

「該不是,從我兒子那里搜刮來的吧?」齊夫人微微顰眉,死盯著觀察玄玥面部表情,毫不客氣的質問道。

「這茶葉麼?這麼普通的東西,在我家里大把大把的,還用的著去你兒子那里搜刮?」玄玥哈哈一笑,大喇喇道,「莫非天下的好東西,都是你兒子的?你們富人的優越感和思維邏輯,還真是有些奇怪。」

「哼。」齊夫人冷哼了一聲,將頭偏向一邊,懶得跟這丫頭辯駁,忒的降了自己的身份,她準備耗下去,等老太太回來。她是個有耐心的人,要做的事,就沒有做不成的。

「咦?這些東西,是帶來給我的麼?」玄玥歪了歪頭,故作天真的笑了一笑,指指丫鬟手中的包裹。

「唔,那就要看--你識相不識相了。」齊夫人面有得色,鄉下丫頭就是鄉下丫頭,見著一點點東西,就餓狼似的兩眼放光了。

「來都來了,還這麼客氣。」玄玥嘴上這麼客套著,卻已經飛快的接過丫鬟手中的包裹,丫鬟不曾想到她如此不客氣的就從自己手中來拿,愣了一愣,轉頭見齊夫人沒有反對,也就由他拿去。

借接過來的機會,玄玥湊到丫鬟耳邊,輕聲調笑道,「春妮姐姐,別來無恙。」

叫春蘭的丫鬟嬌軀一震,這丫頭自己並不曾識得,她如何認得自己?只听說是二少爺的相好,大夫人眼里最見不得這些事情,才親自出馬來打發她。

她名春蘭,小名春妮,就在齊府中,也沒有幾個人曉得,就連相好的姐妹,也沒有說過。這丫頭是如何得知?並且,那說話的口吻,玩世不恭,嬉皮笑臉,倒十足像極了少爺。春蘭怎麼也想不透,望向玄玥的眼神越發困惑。

因湊的近,說的小聲,齊夫人倒也沒有听見。

「我瞧瞧是什麼好東西。」玄玥一面將幾個包裹放到院中的躺椅上,一面飛快的打開,還轉過頭,促狹的朝齊夫人眨眨眼,「識相不識相,也得看東西值不值,夫人你說是不是?」

「哼,只怕你這輩子,也不曾見過。」齊夫人頭昂的高高的,眼眸中鄙視之色更濃,在這個穿著破舊的丫頭面前,更有一種無比的優越感。

本想她打听到這丫頭的女乃女乃是個是想極度貪財的,是想拿這些東西賄賂這丫頭的女乃女乃,豈料這家的老太不在,便想著等她回來再說,誰知這丫頭實在不客氣,一點也不怯弱,直接就奪了過去。

打開一瞧,幾個包裹中均是數匹顏色鮮亮的綢緞,還有一些金銀的手鐲頭釵等飾品,玄玥的修長的手指極快的爬上其中一匹綢緞,邊模邊不住的惋惜搖頭,「嘖嘖……」

「你搖什麼頭?!」齊夫人本以為這鄉下丫頭看到這麼漂亮的布匹,會滿眼放光,愛不釋手,豈料她竟一臉不屑的直搖頭,直看得齊夫人心里發慌。

「喲,杭州西韻閣的綢緞,蘇州聚寶齋的首飾,可惜,這綢子是下等的綢子,不夠亮,不夠滑,不夠軟。可惜可惜,這首飾也是次等的首飾,做工不夠細,款式不夠新,質地不夠純。」

齊夫人心頭一緊,詫異萬分,她居然句句精確!這挑選了送來的東西,正是出自這兩個產地,上等的自己自然留下,只撿了那最下等的送過來,心里頭想著農家粗人懂個什麼?好東西送來也是糟蹋,她們也是襯不起。這即便是最低等的東西,農家婦人沒有見識,估計他們也會大開眼界,如獲至寶。

不想這丫頭倒是個見過世面的,不僅曉得品好茶,還懂得品鑒綢緞首飾,倒真真是自己小覷了她,平白的叫她看了笑話。她這舉手投足,言談舉止,哪里像個怯生生啥都不懂的鄉下丫頭?想到這里,便有些惱了,憤憤的將頭別向一邊,嘴角扯出一抹尷尬的冷笑,「貪心不足。你們農家粗人,皮糙肉厚,那上等的綢緞料子,只怕也不慣。」

「夫人讀詩書,識大體,沒听說過一句話‘己所不欲,勿施與人’?這樣的東西,嘖嘖,我們農家粗人,只怕還看不上呢。拿走拿走。」玄玥譏誚的眨眨眼,將那一堆東西重新裹起來,一並抱給春蘭。

齊夫人氣的幾乎背過氣去,這個丫頭,太太太太放肆!

春蘭尷尬已極,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怎麼也沒想到這鄉下丫頭,居然還拒絕齊夫人的禮物!滿以為這鄉野小民會感恩戴德,不想完全不是這樣!雖說她穿著一身破舊的青色衣衫,那衣衫原本或許是藍色或翠色,生生洗的發白變了色,衣衫的下擺還打了個一溜的補丁,頭發也是蓬蓬的,隨意的綰了個亂七八糟的發髻,堆的跟鳥巢似的,用一根極普通的紅繩子綁著,腳上及拉著一雙不合腳的黑色布鞋,一看就不是自己的,或許是家中誰穿剩的。可即便衣著如此破爛,在華衣錦服富貴雍容的夫人面前,她卻無半分不自然和自卑之色,臉上那懶洋洋的笑容,倒是和二少爺極為神似,甚至……她舉止神態中,散發出的那股傲然貴氣,居然與夫人如出一轍。

玄玥見她不接,嘴一撇,直接將那大堆東西硬塞到她手里,轉而略帶挑釁的瞧著齊夫人。倒不是他有意與他娘親為敵,從本質上來說,他與齊夫人是一種人--富人,他也愛財,也喜歡奢華的生活,因此他也並非是為窮人說話,只是因為他心愛之人出生于農家,他實在看不慣他娘親用勢利眼看那個女人。

齊夫人冷靜下來,眯了眯眼眸,思忖道,這個丫頭,還真是個難對付的,但是她就是不信,有人會不為財帛所動,他家老爺不是常說麼,有錢能使磨推鬼。這樣想著,自信又回到了臉上,傲然瞅了玄玥一眼,齊夫人揚起手掌,「啪--啪--」輕輕擊打了兩下。

綾羅綢緞,金器銀飾你不稀罕,直接上銀子,不信你能不動心。我倒要看看你有幾兩骨氣?

春蘭會意,忙把最後最沉的一個包裹拿了出來,那是一包鼓鼓的銀子,小心翼翼的放到躺椅上。

玄玥這才咧嘴一笑,走進去,抓起那包銀子,掂了掂,唔,還真沉,打開一看,十個銀光閃閃的大元寶!差點亮瞎了眼,足足得有七八百兩的樣子。玄玥笑不可抑,娘親,你真是太大方了,曉得兒子在這苦哈哈的鬼地方沒錢用,這就給兒子送銀子來了。不愧是親生的呀。

齊夫人看到玄玥開懷的表情,自得的撇了撇嘴,總算找到有錢人的優越感了,窮鬼就是窮鬼,這下就好辦了。在臨走前,齊夫人特意囑咐李冉將八百兩銀子的銀票換成了一個個大銀子,李冉不解,帶銀子多重,哪里有帶銀票方便?齊夫人卻不這麼認為,鄉下人沒見過世面,對銀票沒什麼概念,銀子就不一樣了,實實在在,掂在手里那是有分量的!

誰知她還沒樂完,玄玥就撇撇嘴,不屑的說了句讓她吐血的話,「就這麼一點點嗎?夫人是來打發叫花子的?」

「你……這可是七八百兩銀子!」齊夫人氣的霍然起身,青筋暴露。

「這夠普通的莊戶人家好幾年豐衣足食的了。」春蘭也忿然道,這小丫頭胃口也太大了。

「好吧好吧,看在你們這麼誠心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的收了吧。」玄玥心頭一樂,面上卻做出一副不甘願的勉強表情,手上動作卻絲毫不慢,一把摟過那一大包銀子。

「慢--」齊夫人低喝一聲,差點著了這丫頭的道,冷靜道,「沒那麼簡單,這銀子,你不會以為是白送的吧?」

「哈,不然呢?」玄玥懶懶的伸個懶腰,做出不屑一顧的樣子,淡淡道,「夫人有什麼條件?不妨直說。」

「很簡單。不要再糾纏我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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