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緊閉,氣死風燈有氣無力的照著城門口的一方之地。自地震到今日,守城的士兵只剩下兩人了,就是這僅剩的兩人也是有氣無力。
二十多輛馬車噠噠噠的朝著城門口而來,為首一個人一身黑衣,雙目冒著精光。
「站住,干什麼的,不知道城門已經關了,出城等明日。」
為首的人並不答話,而是把一張牌子舉到守城的士兵面前,士兵拿著牌子到到氣死風燈下,看了半天,又打量了黑衣人,似乎是拿不定主意。就在這時,城門口旁邊的角屋里走出來一個人。
「趙四,什麼事?」
「涂爺,縣衙的出城札。」
「什麼,我看看。」
被稱作涂爺的人拿過令牌,看了看,又和黑衣人說話。
「縣衙的?這麼晚了有何公干?」
黑衣人靠近涂爺,黑暗中兩個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涂爺一擺手,城門緩緩而開。就在這時,幾十個精壯小伙子出現在城門口。說話間,幾十個人將城門口的車隊團團圍住。
火把瞬間亮起,城門口頓時亮如白晝。火光下,有一個人背著手站在那兒,身邊還有一個青衣布帽的中年人。
「干什麼,這是縣衙的公干,你們這些刁民……」
黑衣人還想說什麼,被另一個青衣布帽的年輕人一掌劈下,跪在了地上。
「你們……想造反……」
「咯咯咯,造反,我倒是想,只是我不知道我這如果是造反,你這又算作是什麼?」
說話的人正是洛語葶,身邊站著的正是河南知府劉芝政。劉芝政率先走到馬車邊,伸手拉開馬車上的遮布,露出里面的麻袋,解開麻袋,白花花的米展現在眼前。
「四爺,米。」
洛語葶點點頭,目光再次轉向黑衣人。
「你是奉周鴻汝之命,把糧食運到城外的吧。好吧,你帶我去見見周鴻儒如何?」
洛語葶並沒有多糾纏,百姓已經爭先恐後推的推,拉的拉,把糧車拉走了。
縣衙里,周鴻儒額上冷汗不斷,跪在地上,雙股顫顫。
「四爺,這,這……下官實在不知道竟有此事,下官有失察之罪,請四爺明察,四爺明察。」
洛語葶淡淡的不說話,劉芝政已經把所有的證據都收集齊了,如今要做的,只是訊問周鴻儒。可是如何處置一個貪官,洛語葶並不知曉。看了一眼站在身後的劉芝政,洛語葶唇角抽動。
「周大人,你認識他嗎?」
周鴻儒微微抬起頭,看向劉芝政,只這一眼,臉色就變了。
「看來是認識的,哈。河南知府劉芝政,爺把這位周大人交給你了。還有那些糧食,你務必要都用到百姓身上。爺累了一天,也該歇歇了。」
洛語葶說完,也不理會跪在地上的周鴻儒和想要推辭的劉芝政,徑直離開縣衙。
她實在是累了,困了,想睡覺了,最重要的是,醫館里,還有昏迷不醒的四阿哥。
回到醫館,郭老仙兒還在等著她。
「四爺回來了,快請。」
「先生醒了沒有?」
洛語葶問出的第一句話就是關于四阿哥的,可是回應他的是郭老仙的搖頭。
「老朽無能,先生至今還在昏睡,只是燒已經完全退下。」
洛語葶一拱手,進了四阿哥昏睡的房間。床榻上,四阿哥依然雙眸緊閉,一張臉沒有任何生機。
洛語葶一陣心酸,但是當著郭老仙兒的的面,強忍著沒有落淚。
「郭大夫,叨擾您了,你去歇息吧,我來守著。」
送走郭老仙兒,洛語葶坐在床邊,手握著四阿哥沒有知覺的手,潸然淚下,這一路走來,好累。
洛語葶伏在床邊,沉沉睡去,她太累了。且不說背著四阿哥走的這一路,單就今天她在清河縣的這頓勞碌,真真把她累壞了。
天麻麻亮,洛語葶忽然感覺到手中有輕微的動作,朦朦朧朧睜開眼,觸到四阿哥微動的唇。
「水——」
洛語葶大喜過望,醒了,終于醒了。老天啊,昏睡了整整一天的四阿哥終于醒了。
「醒了,你終于醒了,老天——」
洛語葶的眼淚瞬間爬滿了臉,四阿哥啊,你終于醒了。
洛語葶忘情的摟住四阿哥,嚶嚶而泣,沒有人知道她此刻是多麼開心多麼喜悅,沒有人知道這一天她過的多麼揪心多麼艱難。
四阿哥費力的抬起手,想要拍拍洛語葶的肩,可是他竟然夠不著,那只手無力的垂了下去。
「瞧我,光顧著高興了,你想喝水,等著,我這就……」
听到聲響的郭老仙兒也來了,看到喜極而泣的洛語葶,看到剛剛睜開眼的四阿哥,也是高興。
「醒了就是好事,六子,快去燒熱水,快去煎藥。四爺,讓老朽來給先生診脈。」
「好,診脈,診脈。」
洛語葶用手背擦擦臉上的淚,就在郭老仙兒說話的時候,她想起了自己此時的身份。
而床榻上的四阿哥,雖只是微睜著雙眸,但目光一直沒有離開洛語葶。她臉上還有這淚痕,她還在為他擔心,她一直……
「四爺,先生雖然醒過來,但是病體虛弱,今日只能靜養,老朽的湯藥必須服用半月,且這半月不能受風,不能出門,更不能舟車勞頓。」
「好,好,郭大夫您說怎麼樣就怎麼樣,只要他能好起來。」
四阿哥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唇微微一動,卻什麼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