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春 第三十七卷 草生樹卻死 榮枯君可知(加更

作者 ︰ 辰沙若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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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青低著頭,面色蒼白緊緊跟在大夫人身後,一副受驚過度不敢開言的模樣,采容與金玲也都亦步亦趨跟在她們之後。

「這是什麼……」翻查了好半天也不見有什麼不妥,忽然一個侍婢叫了起來,手里拿著的卻是一條藕色素面汗巾子,瞧樣子卻是個男子所用。

大夫人上前拿過那汗巾瞧了瞧,一眼便看見下邊繡著個「昆」字,大驚失色,向著沈安青的幾個侍婢怒道︰「這箱籠是誰人的!」

采容與金玲還有芳蘭卻都回頭瞧著綠翹,綠翹一時身子一晃,撲通跪倒顫聲道︰「是……是婢子的,只是這汗巾婢子從不曾見過……夫人,夫人明察呀……」

沈安青看了眼那汗巾便低下頭去,囁嚅著道︰「這,這倒像是個郎君用的……怎麼會在綠翹的衣箱里。」

大夫人嘆口氣︰「青娘,你先回房去歇一歇,我來問這賤婢!」沈安青拜了拜,扶著采容的手回房去了,讓金玲與芳蘭隨大夫人留在下房里,臨走時還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綠翹,有幾分哀嘆。

回到正房里,沈安青臉上怯懦之色漸漸收起,垂目細細听著下房里的動靜,只隱約听到幾句話語和淒厲的哭聲。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大夫人氣咻咻帶著侍婢過來了,金玲與芳蘭拖著哭得不成樣子的綠翹跟在後邊,將她貫在地上。

大夫人冷冷道︰「這賤婢居然還敢口硬,半句不肯透露。」

沈安青怯怯道︰「莫不是……莫不是冤了她?」

大夫人將汗巾子拍在案幾上︰「物證確鑿,要如何冤了她!無怪青娘的衣物首飾丟了去,她個貼身伺候的,如何不好下手,還敢把汗巾拿去與了昆郎,討要了這個過來,不知存了什麼心思!」

沈安青驚訝地瞧著那汗巾︰「這……這是昆郎的?怎麼會……」她一時臉色紅白不定,掩住口盯著地上的綠翹。

綠翹此時已知道山窮水盡,哭喊著道︰「不是婢子做的,是……是娘子要婢子拿汗巾與昆郎換了汗巾子來,娘子,婢子是听你的吩咐拿了這汗巾來的,你如何要冤枉婢子!」

沈安青放下手來,目光中滿是從容淡定︰「綠翹這話叫我不明白了,誰不知道我身邊最得臉的是采容與金玲,若真有這等要掩人耳目見不得光的事如何要使了你去,還叫你取了汗巾子來不肯藏好,偏偏放在你的衣箱里?」

「還有那些衣物首飾,莫非也是叫你送了與昆郎不成?你若真是有什麼心思便該與我直說了,我還能攔著你不讓?自然是替你求了老夫人和大夫人,遂了你的心願,也不枉你伺候我這段時日。」沈安青氣定神閑地道。綠翹一句都辨不得,只能伏在地上喘息著。

大夫人冷笑道︰「青娘不必與這等壞了心肝的賤婢分辨,我自然有法子打發了她!」她向那幾個侍婢道︰「先拖了下去杖責一百,若還有氣,便叫牙婆進來,賣了去做苦奴!」

綠翹臉色死白,身子微微哆嗦著,幾近要暈了過去。

沈安青拉著大夫人的手,哀哀道︰「萬不敢因為我的事,叫老夫人和大夫人動怒。」她看了眼地上的綠翹,低聲道︰「她伺候我也有些時日了,雖則做下這等事,可我實在不忍見她被賣做苦奴。」

大夫人嘆氣道︰「青娘心性太軟綿,這等賤婢留她一命已是好心了,還管她作甚!」她望了眼綠翹,「罷了,你說該如何處置吧,終究是你身邊的婢子,你又是苦主。」

沈安青輕笑著道︰「多謝大夫人。我想著這綠翹也是對昆郎一片心意,才會一時糊涂做下這等事來,昆郎身邊如今連個貼心得力的人都不曾有,既然如此,不如把她送與昆郎做個房里人,也算是件喜事,非但不叫這沒臉的事傳了出去,反倒全了她的心意,豈不是兩全其美之事?」

地上的綠翹身子一僵,抬起頭死死盯著沈安青,目光中滿是不敢置信和絕望,賣做苦奴好歹還能指望著有人家能瞧上買了去有個出頭之日,嫁給一個痴傻做房里人,還是在二夫人的手里,卻是這輩子休想再好過。

大夫人一怔,不由笑了起來︰「青娘還有這等氣量,倒是叫我都吃驚了,既然你有這心,我自然不會攔著,這便去回過老夫人,請她來定奪吧。」

大夫人帶著侍婢們拖了綠翹回了內堂回話去,沈安青殷勤謝過她,還送到園子門前,這才折返回了廂房里。

采容驚魂未定地拍拍胸口道︰「萬幸大夫人信了,不然該如何是好。」

沈安青冷笑道︰「她自然會信了,即便沒有那條汗巾,大夫人也會信了是綠翹所做,是她偷了衣物首飾去,還連累了昆郎的。」因為竇府要把她送去宮中,自然不會叫她被二夫人算計了去。

她望了一眼芳蘭︰「芳蘭做得不錯,多虧了你取了昆郎的汗巾來,才叫此事更加確鑿。」

芳蘭忙欠身道︰「婢子只是听娘子吩咐,不敢居功。」她臨去暢園前,交代了芳蘭,叫她速速去西苑,設法拿了昆郎的貼身之物過來,放在綠翹的衣箱里,她相信現在的芳蘭已是一心跟著自己了,畢竟若叫二夫人知道她曾幫沈安青打探那許多消息,只怕也逃不過二夫人的毒手。

金玲低聲道︰「只是那些衣物該如何處置?」

沈安青思量一會︰「待看老夫人如何發落綠翹又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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