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情 062章,凌風歸去

作者 ︰ 陌凝煙

阡洛無比端莊的,無比矜持的,邁著小碎步故作高貴的走到貴妃榻前,提起裙角,輕拂衣擺,端坐上去。

「咳咳。」

某葉清咳一下。

「師傅請坐。」

某葉伸出縴縴玉手,指了指內閣上座。

西楚銀狐面帶笑意,眼中卻有些異樣的色彩,朝著阡洛指的方向走了過去,端坐著望向女子。

那清明的眼楮里,分明帶有一絲離別的哀傷與不舍。

葉阡洛見狀臉上笑意頓散,抬頭看向這一身銀裝的師傅,目光悠遠似疑惑似不舍。

「師傅,今夜到訪,想來定是找阡洛對弈,或是給阡洛講解新的武功套路。對嗎?」。

女子淺笑著,把話題繞遠。

「徒兒,我今日來……」

「師傅好久沒有指點徒兒武藝了。」

說著便站起身來,做出個形意拳的起勢。

西楚銀狐只是靜默的看著女子,如玉的面容那般沉靜,深潭般漆黑的雙眸那般清明,卻又那般的讓人心疼。

「師傅,阡洛給你打套拳法如何。」

阡洛見他沒有反應,突然有些急。也不管他是否同意,便自顧自的打起了太極拳。

只見她邁步如行犁,落腳如生根。行動間剛而不僵,柔而不軟。縱放其勢,勇如猛虎,高揚其身,似九天摘星。氣運丹田,進則呼其氣,退則吸其氣,循環往復,源源不斷,一氣呵成。動作如行雲流水,氣力相合。練習數年,竟將達到‘拳無拳,意無意,無拳無意是真意’的高超境界。

收勢,氣沉丹田。自有一股真氣運置全身,打這一套拳下來,額頭已滲出香汗,但是身體卻甚為開朗舒展,源源不斷的力量涌了上來。

前世她從小練習太極拳,轉世之後有自己棲身的余詩婉渾厚內力為輔,再加上西楚銀狐親自指點引導,自己每日刻苦訓練,竟已達到如此境界。

女子微笑著看向銀衣男子,希望他能像之前那般,每每自己打拳打的好,或者是輕功練得小有成就之時,他總是會大力的夸贊。

可是……

西楚銀狐站起身來,走置女子身前,緩緩停步,清明的黑瞳對上女子靈動的桃花眼,目光如火如泉。

「徒兒這一套拳融會貫通,意動身隨,以意領氣,以意顯形,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堪稱拳法之精妙。」

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柔,眼神卻是不似之前那般清明,無欲無求淡然無波。語罷越過女子,走置窗前,仰望窗外星辰,卻是無話。

「阡洛能有今日成就,皆是因師傅這一年多以來的引導。是以師傅定要留下,待阡洛好好答謝師傅一番。」

女子轉身看著男子背影,抬起手臂以袖擦汗,再也顧不及一點矜持樣子。

在他面前,自己便是透明的,此時此刻,她只想挽留。

「一年四季眨眼飛逝,你已從當時不諳武功到現在輕功卓越,雖是時間短暫,但是借著她之前深厚的功力,終于不負我的期待。當年誓言我也算是兌現了,太久未回西楚了,現下既然夙願已了,便沒有再留下來的理由。」

男子走來,伸出手指,一如既往的一指彈向女子額際,額際的白玉麒麟微微顫動,卻是晃悠兩下復又停住。

這一次,女子沒有躲開,沒有像往日那樣大叫著蹦的老遠,也沒有皺眉伸出手指輕輕揉著,更沒有拿一雙幽怨的美目,瞪著這向來喜歡彈她額頭的師傅。

而是,目光淡淡的,如一汪清泉,墨黑深潭般的黑眸靜靜的望著男子,安靜的眨著眼楮,等他下文。

放置踏上的琵琶也乖乖的躺著,沒有隨性舞起幾根琴弦,四周唯有蛙聲陣陣,伴著夏夜特有的風聲,吹進幾縷水仙清香。

「師傅……」

女子目光如水,伸手想抓住男子衣袖,卻是停在半空,仰望著他。

「能……留下嗎……」

那哀傷的語氣,帶有一絲祈求。

他就像自己的親人一般,那麼溫柔,有他在,這偌大的皇宮才不會顯得那麼寂寥。她也不用投身于宮斗之中,每日都得挖空心思,去想怎麼防著汶溪那個不明身份的人……

「徒兒,你終究是要一人面對這危機四伏的皇城,這戰火不斷的紛爭天下,甚至有一天,你還要自己親自領兵上戰場。」

銀衣男子看著她憂傷的目光,心里一陣揪心的疼,卻是不知自己向來無欲無求的心,為何會這般疼?心里雖是這麼想,可是語氣依然那般明朗堅定。

「等你親身體會天災人禍沙場流血之後,你才會發現自己不過滄海一粟,如此渺小。但是……」

「但是我是西楚銀狐的徒弟,是來自21世紀先進社會的靈魂,是融合了現代人的思想,內含余公主的功力,流淌著皇家不羈的血液和擁有一顆向往自由的心。只要我不屈,只要我堅持,只要我果敢,只要我努力,滄海一粟也可力挽狂瀾,弱柳身軀也可持槍上陣,沒有做不到的,只有不想做到的。對嗎?」。

女子目光款款,那一雙桃花眼少有的現出一抹自信果敢堅決的氣勢,抬頭看向那仙風道骨的天人。

「不愧是我徒兒,心有大志,目標明確,堅持努力,才可有所作為。」

西楚銀狐淺笑著點頭。

「等你有難之時,師傅會來助你。」

「師傅,當前徒兒尚且不知,心里對兩個人一直猶疑不決。」

阡洛突然轉身走置窗前,望向那漫天繁星,右手不自覺的握住。

「我不知,到底該助誰登上這鴻途之主的帝王,論才干論智慧論謀略論權術,他二人都是一等一的上上人選。」

話音一頓,目光閃爍幾下,卻又重新鎮定。

「師傅曾經跟徒兒說過,之所以要親自指導徒兒,是為了助徒兒學得武功,助徒兒闖過四國神跡,奪得至寶,讓徒兒親自選擇一曠古明君,有實力助他一統天下。」

女子突然轉身,目光如火,望向那一身銀衣的男子。

他是那般神秘,自他第一日教自己武功之時,便道明了真實的目的。

那是他的任務,他說他是受人所托,是她這一世的引導之人。

可是,她需他引導些什麼?除了日日練武,便是告知自己定要有個明確目標,切不可因私心而隨便定下結論。

「北燕黑鷹、秦蜀白龍。他們是你今生的劫,你是他們今生的難。你要知道,選擇一個人,就等于放棄一個人。權與情,他們只能得其一。」

西楚銀狐語氣是決然的,他走置窗前,推開那扇琉璃窗,讓窗外的月光傾瀉過來,讓窗外的淡香飄逸進來。

「自古以來,帝王之路都是孤獨的,尤其是站在頂峰之時,能夠俯瞰天下的,便只他一人。」

他的眼楮那般清明,那般漆黑,他的銀衣在月光的照射下發出柔和的光芒,他回頭淺淺一笑,笑的雲淡風輕,笑的淡然無痕。

可是他的心,怎能雲淡風輕?

而她的心,又怎能淡然無痕?

如若選擇助秦墨,那麼今生今世,他與她之間便只有權謀霸業,擔不起情這個字。

如若選擇燕辰逸,那麼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對他其實那般不舍……

不是她花心,她雖不知自己到底喜歡誰,不知自己心里到底偏向誰,可是選擇一個君王和選擇一個夫君,怎能用自己的心意所屬來決定?

她自是知道,西楚銀狐教她武功,是讓她有能夠闖過鴻途四大神跡的能力。

當前她已經闖過了北燕‘赤金飛龍塔’得到了三本奇書,上可治國的論語,下可領兵的孫子兵法,打遍天下的太極拳法。

而且也得到了東余的致富奇書,以此書制得可發家致富賣遍天下的眾多實用發明。

眼下,只要再闖過南姜‘仙石玉龍洞’,闖過西楚‘飛天金龍寺’,只要得到天下至寶,那麼一統天下的大業,便會變得輕松。

世人都說,得四寶者,得天下。

可是天下,又豈是得此四寶,便可統一的?

女子微微嘆氣。走置榻前,抱起琵琶。

「師傅,徒兒定會選出最適合之人,只論國事,不論感情。」

他知道,這是她的決定,是她內心最為糾結最為無奈之事。

「你有自己的想法就好。」

伸手彈起女子額際,輕聲嘆道。

「臨行前,你可願意為師傅彈一曲仙音?」

銀衣男子靜雅若仙,隨興的坐在凳上,淡笑著看著那微微皺眉的女子。

「師傅用一年多的時間,助我學得余公主的輕功精髓,阡洛無以為報,願以一曲贈于師傅。只是……」

阡洛微低下頭,垂下眼瞼,貝齒輕咬下唇,睫毛忽閃忽閃的拿一雙美目看著懷中琵琶。

「一曲罷,師傅可願意告訴阡洛你的真名?」

阡洛抬起頭,目光清澈真摯,期待的看向那最為神秘莫測卻永遠面含淺笑的男子。

認識他已經兩年了,只是到現在還不知道他的名字,更別說他的身份了。

男子目光一沉,卻又快速閃出一絲笑意,點頭答應。

阡洛見狀忙開心的扯出一個美麗的笑容,嘴角彎彎,手指撥弄著琴弦,輕輕一躍,便坐在身後檀木椅上。

她淺笑嫣然的望著西楚銀狐,美麗的桃花眼閃爍著靈動的水光,那麼晶瑩,那般閃爍……

細弦舞動,曲音繞梁,啟唇而歌。

縴指輕絞尼龍弦,黑瞳絞著琉璃目,弦音絞著輕盈風,柔風絞著凌波香,淡香絞著水中月,冷月絞著……絞著……絞著這一曲畫中仙……

「我怎麼舍得看不見

那一張清秀完美的臉

雨點掉落下來打濕整個屋檐

你淋濕站在我左邊

你美的像幅潑墨畫中的仙

我x近遞你一張手絹

你突然地笑了道謝說得靦腆

驟雨停了你就這樣越走越遠

青石板的馬路邊那離別似空間

勾起我不斷對你的思念

倘若雨勢再蔓延能再多看你幾眼

現唯借手絹吻你的臉

淚水劃過我唇邊筆墨揮灑宣紙硯

刻畫出對你無盡的思念

如果還能在雨天遇見

可否能邀畫中的仙賞花兒月圓

你美的像幅潑墨畫中的仙

我x近遞你一張手絹

你突然的笑了道謝說得靦腆

驟雨停了你就這樣越走越遠

青石板的馬路邊那離別似空間

勾起我不斷對你的思念

倘若雨勢再蔓延能再多看你幾眼

現唯借手絹吻你的臉

淚水劃過我唇邊筆墨揮灑宣紙硯

刻畫出對你無盡的思念

如果還能在雨天遇見

可否能邀畫中的仙賞花兒月圓」

……

猶記得,那一持純青色油紙傘的男子,緩緩而行。

一身銀白色的錦袍華服,一雙智慧皎潔的琉璃目似笑非笑,嘴角輕笑如一抹雲煙,雲淡風輕。走在雨中,周身竟是一點未濕,如一副水墨畫里淡笑的畫中仙,走在灰白相接的天際一側。笑若清風,觀之欲醉,如那炊煙裊裊,似是天界神仙,淡薄清逸。

你終究,是要如那一縷自在清風,離我而去。你本就是那天際謫仙,本就不屬凡塵。

最後,終是要像那畫中仙人,走回你的九天神峰,踏回你的仙境桃園了……

可是為何,我卻總是覺得我與你相識良久,似是……

似是從很久很久以前,便與你有過海誓山盟的誓言,雖然我知,我們相識不過兩年罷了,只是……每每看到你那清澈如泉的眸子,便覺得如此熟悉……

一曲罷,繞梁三日余音婉轉,一行清淚沉默如珠,叮叮當當的滴落在白袍中,化為一滴不舍,化成一抹謝意,化成一縷思愁……

凌風……

窗外雨打芭蕉,窗菲輕開隨風擺動,只留女子倚窗而立,懷抱琵琶,目光幽柔,嘴唇微啟,默念那隨風而逝的一縷輕音留下的字。

「凌風……凌風……原來你叫凌風……」

凌風而來,隨風而去。無欲無求,天家仙人。

在葉阡落shen情款款彈起那一曲‘畫中仙’之時,西楚銀狐----凌風,銀衣飄飄隨風而去,踏窗飛出,一眨眼的時間,女子手中琴音還未落尾,便消失不見,蹤影無留。

這個天家仙人,這個向來無欲無求的人,這個以銀針治天下的人,這個善良卻又神秘的人,這個,一年多以來悉心指導自己的人,這個從劇毒‘朱染碎’摧殘下救得自己性命的人……凌風,不知我們今後,何時會再見?

此時此刻,在窗外那一株古樹上站立的銀衣男子,卻也是目光憂傷,听著女子低聲呼喚的‘凌風’二字,清明的雙眼卻是蒙上了一層水霧。

他猶不知自己對這女子到底是何種情感,只是為何,他覺他們已相識千年般……那滿月復柔情,卻是不知該對何人傾訴。

多年後,當二人在西楚之國相遇之時,當阡洛望著大殿之上,那著一身墨狐圖騰的黑袍男子,那面上帶著墨玉假面的黑袍男子,那月兌下假面之後,露出熟悉容顏的男子……

卻原來,你就是他……卻原來,你就是那與碧玉麒麟痴纏千年的轉世墨狐,卻原來,那雪白曼陀羅華是因你而開……卻原來,你們終究還是錯過了……

唉,正當阡洛立于窗前,望著那一彎新月獨自感慨之時,門 的一聲被打開了。

「公主,大事不好了!」

(我們滴女主終于又要踏上冒險之路了,求票票求支持,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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