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情 033章,心似千瘡百孔

作者 ︰ 陌凝煙

墨玉軒凌風閣內。

秋末的夜風總是涼的,吹的外院古樹枝頭搖曳,發黃的葉子落了一地,踩上去悉窣作響。冬天快要來了,這滿地的落葉正是為了把秋好好的送去,才以這樣的方式告別。

凌風閣內,一女子正沉沉睡著,長長的睫毛微微輕顫,映著月光投下淡淡的剪影。女子翻身換了個姿勢,小腦袋朝著外間,突然覺得有人在輕輕撫模自己的臉頰,柔柔的有些癢,「別鬧了,好癢。」女子滿臉困意連聲音都帶著一絲慵懶的沙啞。

「婉兒……」一聲低沉的喚聲夾雜著一些說不出的情感飄入女子耳中,卻是她並沒有听過的聲音,前幾月來一直到處躲避追兵的女子早已練出了一分警覺,當下睜開眼猛的坐起,看到自己窗前站著一個黑衣蒙面男子,不禁嚇得要叫出聲,男子眼急手快一把捂住,沉聲道,「婉兒,半年不見,你竟听不出二皇兄的聲音了嗎?」。男子目光微閃,語氣柔和,葉阡洛聞言卻是一驚,二皇兄?莫非此人是余詩婉的親哥哥?余國唯一活下來的皇子余宮希?

當下便輕喚出聲,試探著問,「是二哥哥嗎?」。

「婉兒!」

男子一把把葉阡洛抱入懷里,聲音滿滿都是疼惜,女子只覺得這個懷抱竟是顫抖的激動的久別重逢的喜悅和分別長久的悲涼,鼻子一酸,竟流下淚來。想來是余詩婉的身體和這兄妹情義產生了共鳴。

「婉兒,原諒二哥現在才來救你,這半年來,你一定吃了不少苦,二哥聞听你曾去了燕都更是驚了一身汗來。」

男子說道這里微微停頓了下,一雙星目閃爍著痛苦的光芒,「讓你棲身仇人府中,一定委屈了你,今晚二哥就帶你離開,我們東余墨者協會的成員都在等著你回去啊!」說著就要把葉阡洛抱下床,女子暗呼一聲,「二哥,你說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葉阡洛自是知道秦王曾經親手斬殺了余國皇子和余後,但是問題的關鍵她根本無從知曉,更何況是什麼墨者協會,更讓女子模不著頭腦「二皇兄,秦王雖是我殺兄殺母的仇人,但是眼下燕都的人正在到處追捕我,秦世子替我諸多周全,秦王並沒有對我怎樣,他……」

「婉兒,你怎麼如此糊涂!秦王是何等城府,他之所以知道你身份還留著你性命,無非是為了引我出來想要一網打盡奪得我們東余珍寶,到時候對墨者協會的成員也必會是一個巨大的損失。而且,若不是秦墨,我們母後皇兄又怎麼慘死秦王刀下?」

葉阡洛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他二哥……這余詩婉身上發生的事,她怎麼知道啊,當下沉聲說道,「二哥,其實婉兒剛進秦府的第三天就……就撞壞了腦袋,失了憶……」

蒙面男子聞言,語氣更為心疼憐惜,「我知道,婉兒我都知道,你又何嘗是撞傷了頭,你是,被下了毒啊!想來你自小苦練的武功也是被那劇毒所害,使得武功盡失,二哥剛才探你脈象,內功似是被什麼控制住脈象一團混亂……」

「你說我中了毒?」怎麼會,難道余詩婉是被毒死的?想起那日秦王那莫名其妙的話,他問自己為何還活著,他是親自……親自什麼,親自給自己下的毒?

「婉兒,你好傻,你以為北燕憑什麼以兩個月不到的時間攻破我們東余國都?你以為秦王憑什麼能夠破的我東余’碧火蛟龍陣’?那陣法,是之前連母後都不曾知曉的,只有父王和我們兄妹幾人知道,若不是六年前你和秦墨……」

「余國二皇子好雅興,深夜闖入我秦王府不知所謂何事?」余皇子還未說完,葉阡洛還不知曉事情前因後果卻不曾想秦墨不知何時已經現在凌風閣門口,打斷了余皇子的話。

「是你,秦墨!你這個卑鄙小人,若不是你,我父王母後又怎會……」余二皇子面露恨色,星目滿載深仇大恨,誰料秦墨突然抽出腰間玉笛為器,暗發內力運于玉笛之上,擊向余皇子心口,余皇子忙抽出腰間寶劍迎了上去,二人你攻我退玉劍相擊發出清脆的叮咚聲。

但見那玉笛周身環繞一絲幽藍真氣,竟是葉阡洛之前從未注意到的,莫非這玉笛是以真氣控之才使得它從未被刀劍所損?只見玉笛周身光芒乍現突然擊向余皇子脖頸,余皇子一時沒有及時抽回劍身以作抵擋,葉阡洛見狀大呼住手,赤腳穿著中衣就下了床,沖了出去,早有秦府下人聞聲抽刀就闖了進來,看到葉阡洛穿著單薄的內室中衣赤腳站在他們主子和一蒙面男子中間,忙都齊齊愣住,眼光飄向女子那一雙白女敕嬌小的玉足,一雙雙眼楮都直愣愣的盯著那縴白的羊脂玉般的小腳丫子,都忘記收回目光抓黑衣人才是正經事。

北燕女子是不可以露出腳的,是以秦墨見狀轉頭怒吼一聲,「誰讓你們進來的,都給我把門帶上滾出去!」頓時強大的真氣爆發,眾人被這暴怒的獅子吼唬的衣衫四處翻飛,頭發凌亂,身子差點被擊飛出去。女子滿頭墨發頓時隨風招展,再落下來就是亂糟糟的雞窩頭了,不禁愣住。葉阡洛還是第一次見秦墨發這麼大的火,一只小腳半踩在另一只小腳上,局促不已,地面冰涼,凍得她瑟瑟發抖,卻是被秦墨這一吼嚇得不敢動作,二人見狀竟都撲將上來要把女子抱起,誰知看到對手竟是同一個動作,不禁又開始大打出手。

「那是我妹妹,你竟敢對她動手動腳的?」

「哼,她是我的人,我想親她抱她怎樣都可以!」

「什麼,你竟敢對她非禮?」

「怎麼,我們經常如此,有問題嗎?」。

……

二人邊打邊口角相爭,武功竟是不相上下,不過秦墨是以玉笛為器,這玉笛從未有過一點裂痕,想來秦墨內功更為深厚,葉阡洛卻是在想,不知他們二人知道了燕辰逸在赤金飛龍塔為自己解情毒之事後,會是怎樣的反應,莫不是會化敵為友齊齊拿把菜刀大呼一聲,兄弟上,砍死他丫,的?

-.-哎。

「秦墨,你竟敢如此虐待我小妹,我們余國百姓不會放過你的!」

「哼,你小妹在我府里過得安穩著呢,至少我們秦王府還未被頤將軍夷為平地。」

「你還敢說,若不是你,我們余國又怎會落的如此下場,若不是你騙我們說小妹……」

「廢話少說,看招。」

每次說道關鍵時刻,總是被秦墨打斷,不禁讓葉阡洛覺得甚為惱火,當下氣運丹田暗自發力,突然飛身而起落到兩人之間,以一個詭異的動作,一手握住一人手腕,朝外側旋轉而去,錯開了兩人的攻擊。

二人頓時愣住,「婉兒,你何時學的這種功夫?」

「額,這是我為防身所練的……」

「你輕功極好,論腳程沒人比你更快,你又何苦練習旁門左道?」

喂喂,你口中的旁門左道可是同時攻開了你們兩人的招式……

「余皇子若是有時間在此閑聊,不如趕緊回你們東余暗中練兵復國才是要緊的。本世子就不招待您在此敘舊了。」

「哼,我本也不想踏入你這污濁之地,今夜到此只是為了帶我小妹走,我們這就告辭。」說罷忙拉住葉阡洛就要離去,秦墨自是不肯,二人又大打出手,你給我一劍擊向我的胸口,我給你一悶棍子攻擊你薄弱環節,一劍一笛打得不亦樂乎卻是不分上下,讓女子頭疼不已,大聲打了個噴嚏,才又讓二人手忙腳亂的推攘著,最後還是秦墨抱她上了床,細細蓋好了被子,讓一旁右手受傷的余皇子雙眼通紅,想直接上來咬死秦墨。要知道他這皇妹是自小被寵大的,作為道士親稱‘此女子將來乃有一番大作為’,更是讓眾人眾星捧月般的盼著她長大。

最後,余皇子被玉笛真氣所傷,右臂竟稍有些骨折,再不能敵,秦墨派人把這余國二皇子五花大綁,攆出了秦府才算作罷,一旁的葉阡洛冷眼旁觀,怎麼說也是她這身體的親生哥哥,論理也是她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可是又不能對秦墨反駁些什麼,畢竟是他擅闖王府,而且秦墨近日為著尋他大哥的事情已經自顧不暇,前幾日又鬧出趙大神那一出事,在這個秦蜀風雨飄搖內外憂患之際,也是頗為勞累。當下忍氣吞聲不理秦墨,獨自睡去。

秦墨臉上掛不住,黑著臉回了房,心月復阿衛恭敬的站在一側等候吩咐,「去把他料理了,要做的滴水不漏,不能讓馨兒看出一絲端倪,另外,把咱秦府奸細,嗯,找幾個人好好伺候後投河吧,今晚就去辦妥了。」

阿衛聞聲忙低頭稱是退了出去。

秦墨一雙黑曜石般的眼楮緩緩眯起,想起往事不禁又暗自嘆息,「馨兒,我怎麼可以讓你知道,我曾經如此的傷害過她……雖你不是她,但我也不想讓你知曉……」

葉阡洛輾轉反側卻是怎麼也睡不著,擔心秦墨派的人會暗自欺負余皇子,便又整裝待發,準備出府尋找。

一個健步猛蹬長廊廊柱,便躍上了一顆粗壯的大樹,暗自查看,因是深秋,樹葉早已月兌落,樹干一片蕭索,不能作為藏身之地,當下便踏地而起,躍過一顆顆樹木,朝著秦府後院處跑去,長發飄飄,衣衫飛舞,黑夜之精靈般靈動機巧。

看來這余詩婉輕功果然極好,自己只練習了四個多月便有如此成效,也是多虧了她自小便練習輕功,才能讓自己稍微努力就能再復如此功力。又想起秦王和余皇子二人都提起她身懷絕世武功,想來這余詩婉不僅輕功了得,莫不是還是什麼深厚內力被毒所侵而不能運功?可是即使她練得深厚內功,自己卻也並不知曉如何運作啊。當下便又不再思索專心趕路。

想著秦墨定是派人把余皇子從後門趕出去了,便極速飛奔,路過一個荒涼的院落,卻突然听到女子悲傷的哭泣聲竟有些耳熟,忙輕輕從古樹上躍下,調穩呼吸,朝著一個破舊的屋子走去,還未走近,就听到相撞的聲音,伴著一眾大汗猥瑣的笑聲和女子的悲鳴,一聲暢快的低吼舒暢的響起。

葉阡洛不禁覺得面紅耳赤,偷偷的借著破舊的窗戶縫隙看進去,一看就立刻火冒三丈,拳頭握的咯咯作響,一腳踹了大門,大喝一聲,「混帳,你們在做什麼。」只見四個大漢全都赤luo著,一個大漢還正在一綠裝女子身上趴著來不及站起來,見到葉阡洛眾人忙低呼出聲,穿上褲子站在一旁,葉阡洛卻是絲毫沒有對這些衣衫不整的大漢覺得臉紅,只是雙眼緊緊盯著地上那個衣衫被撕的粉碎,一片血紅狼藉的女子,待看清女子長相之後,立刻大呼一聲,抱起女子心疼的問,「綠盈?怎麼是你!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樣?」

女子有氣無力的低聲抽噎渾身顫抖,待看到來人是葉阡洛,當即撲入她懷中,淒慘的哭道「姑娘,綠盈毀了……綠盈毀了……」

葉阡洛一雙拳頭緊緊的握起,指甲嵌入肉中,一滴滴鮮血如怒放的薔薇沁入綠盈破爛不堪的衣服里朵朵盛開,卻絲毫沒有覺得手疼,反而是心里一陣陣的揪心,仿佛萬千細針狠狠的刺了她一下又一下,拔出來噗的一聲再刺進去,鮮血淋灕心髒周身都被扎的千瘡百孔般的疼!

一眾大漢見狀連忙喊道,「姑娘,這不關我們的事,我們是奉……」話還未說完,屋內突然闖入一身手矯健的男子,刀光閃爍,劍起刀落還刀入殼,暗罵一聲,「沒用的東西!」葉阡洛還未看清來人如何出招,四名大漢還未來得及哀嚎一聲便都被抹了脖子瞠目死去。

「阿衛得罪了,讓姑娘看到這麼血腥的一幕。屬下這就送姑娘回去,」

「等等,衛統領,你難道不應該給我解釋一下麼?」葉阡洛眯起一雙美麗的桃花眼,目光狠厲怒聲喝問。不知從何時起,她就不再懼怕這種殘忍的場面了,對,應是從那地獄般的血尸洞里開始……

「姑娘何必為難屬下,這,這綠盈姑娘犯了事,被屬下關在這里思過,誰曾想這些畜生竟然趁機做出如此蠢事來,姑娘……」

綠盈聞聲,抬頭緊緊的盯著阿衛,一雙大眼楮露出痛恨,下齒雪白狠狠的咬上嘴唇,直把阿衛看的尷尬的不知如何再繼續說下去。

「那我就不難為衛統領了,我親自去問秦墨!」

說罷女子攙起綠盈,把她身上那一身破碎的衣衫想方設法的拼湊在一起以做遮身。阿衛卻是面露難色,擋住葉阡洛二人的去路。

「姑娘……」阿衛面露難色,卻不知該如何再解釋勸阻。

「是我讓他這麼做的!」不想人未到身先置,秦墨一襲青衣,右手甩下衣擺瀟灑的踏入房門。「馨兒,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為何派人這麼做?」

「因為他是余皇子安排在我王府的奸細,自古我們處置女細作都是以如此……」

「為何要用如此方式對待我的朋友?秦墨,若我是余國派來的奸細,你是否也會派人對我如此侮辱一番?那我現在告訴你,我確實是余國派來的奸細,我告訴你我失憶了,不過是想騙取你的信任罷了,我去赤金飛龍塔救你,不會是為了讓你更加相信我,我從北燕一路逃回來尋找你,不過是為了繼續監視你,如何,你可要立刻派人把我

之後扔出去?」

葉阡洛嘴角牽起一絲嘲諷,一雙眼楮冷冷的盯向秦墨,心里卻是一片針扎般的疼,原來說謊這麼難,原來失去自己心中完美的信仰這麼痛苦,原來希望轟然倒塌跌入無間地獄的過程是如此決絕難忍。秦墨,處置奸細何不一刀刺死,也比用這種方式來的痛快干淨,而且綠盈她只是暗中幫助我,並未做出傷害你秦府利益的事情來,你為何如此決絕?還有這些畜生,雖說做出如此令人發指的混蛋事,可這明明是受了你的命令。為何替你做事還沒有好下場,還要替你背了這黑鍋亡命于此?

秦墨聞聲卻是冷冷一笑,「哼,果然如此。本王此舉不過是讓你自己露出馬腳罷了。怎麼,好不容易見了親人竟讓余公主如此忍耐不住,立刻就使出輕功以如此速度追了上來,還不偏不倚的撞見本王派人處置奸細,公主本就身懷絕世武功,卻不想竟然暗自隱忍了這麼久,口口聲聲說自己失憶,卻不想這輕功功力還是在此關鍵時刻暴露出來,公主如此城府真真讓本王大開眼界!父王說的對,你果然是個掃把星,留不得,自從你一來,連我大哥也失蹤了,之後和我從小青梅竹馬的趙小姐也離我而去。你來到這里,只會給我帶來一件件禍事!東余因你而毀,秦蜀亦差點因你而毀!」秦墨目光狠辣黑曜石般的眼楮散發出嗜血的光芒,仇恨遍布似是眼前女子是她恨了萬年的千古罪人般,言語間毫不客氣,字字刺心。

葉阡洛聞言,一顆心都要碎了,原來,你竟是這麼想的,原來你從未信過我,原來,我在你心里就是如此……是啊,我們在互相撩狠話互相傷害,卻不知傷到的都是自己的心。呵,城府極深?是啊,我是城府極深,深的竟看不清自己了。女子只覺得整顆心被人狠狠的往下墜,直往那地獄野鬼橫行的地方墜去,黑暗疼痛揪心難耐,當下便淒楚一笑,「呵,我竟不知,我葉阡洛會有天大的本事,克死了多少東余百姓,還讓余皇余國太子皇後全都喪命,害的燕帝被刺,你被冤枉,連你哥哥也因為我的到來而失蹤數日。是啊,一切都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為非作歹,我身懷武功卻非要隱藏數月,我乃是天界妖孽,是個災星。怎麼,既然秦世子火眼金楮,一切都逃不出你的明察秋毫,給個話吧,想如何處置我們?莫不是秦世子要跟我這暗藏武功的妖孽討教一番,還是要為民除害讓我劍俠亡魂?」

「哼,看在你曾救我一次的份上,我就饒了你們,我對現在內功被封印武功盡失的你毫無興趣。帶上你的東西立刻給我滾出王府,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皇兄已經被他的手下救走了,現下你們出去找他,也許還能趕得上。滾吧,不送!」說罷便轉身,一甩廣袖沉穩的走了出去,面露鄙夷,滿滿都是不屑神色。

葉阡洛整個人都處于一種極度混亂的狀態,腦海里不斷回現秦墨陪自己策馬奔騰在秦蜀河畔,要給自己一個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太平盛世。他說自己跟燈籠小白貓長的極像,大眼瞪小眼的頗為可愛。又想起他為自己和秦王鬧僵只為護得自己不被傷害,還有還有,前幾天,他還當著趙和德的面,聲稱自己是他秦墨的女人,腦海里不斷的重復出現他那張溫柔的臉,醇厚磁性的聲音,他說「馨兒,但凡你想要的,我都會竭盡全力的為你爭取……」秦墨,我想要你的信任,你能爭取給我麼?女子愣愣的呆了好久,被痛哭的綠盈喊了好幾聲才回過神來,當下便牽出淒然一笑,「綠盈,真好。我們還能活著出去。走,收拾行李,我們,離開這里……」

葉阡洛失魂落魄,嬌小的身影背著自己的琵琶,就這樣穿著這身夜行衣,和綠盈互相攙扶著,行尸走肉沒有靈魂般,面無表情眼神空洞,走出了秦王府。外面早已黑透,寒氣逼人,冷風乍起,讓葉阡洛一個顫抖,才收回一點意識,一步一步,踏著滿地落葉,仿佛踏著自己碎成粉末的心,越走越遠。

兩人剛踏出秦府,一目光憂傷,面帶慘笑的男子,便偷偷的站在門口,目送著二人離去,直到黑暗把兩個脆弱單薄的女子侵蝕,才收回目光,依舊定定的站在那,一動不動。

「世子,」阿衛面露不忍,為男子披上披風,沉聲道,「世子何苦說出這些話,傷了姑娘,也傷了自己。」

「看到她那落寞憂傷的目光,我就覺得自己簡直該死,怎麼會說出那麼傷她的話……可是借此機會,她就會遠遠的離開這里,可以躲過之後的戰事。我現在還保護不了她,等到自己羽翼豐滿,再尋她回來也不遲……」

「世子……余皇子已經被救走了,只是他受了重傷,想必跑不遠……」

「罷了,放他離去把。我本就傷了馨兒,不想再做些趕盡殺絕的事了……馨兒看似堅強,其實比任何人都脆弱,又比任何人都善良。如果不當著她的面,撕下我偽善的面具,她是不會明白,人心險惡,世態炎涼……」

遠遠的,女子回頭望了一眼黑暗中林立的秦王府,蒼白的小臉露出一個無力的笑容,秦墨,我又怎會如此傻,怎會真的相信你說的那些話?走出王府我才明白,你是想讓我遠離戰場,是想讓我置身事外,省的在你們二人之間左右為難,只因為你那一雙憂傷落寞無力的眼神,自我背後溫柔的傳來,我感覺的到,你看著我的背影,那雙黑曜石般的雙眼,是那麼的純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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