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星辰自幼與東方連城一起長大,從來這位少主子做任何事都會有理由的,這一回有些例外了。
「連城,你變了。」洛星辰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東方連城負在身後的拳頭愈握愈緊,指節幾乎有些發白,修長的眉忽而蹙緊,忽而又松開,末了,深沉不可見底的紫眸投射在洛星辰的臉上,仿佛能瞬間凝固一切,「從前我病發之時,從未記得病中的人和事,這一次,奇怪,唯獨記得她。」
這話說得沒有任何情緒,但在洛星辰看來他似乎把心里的某些東西壓抑了下去。
洛星辰知道,他這般說是給自己找了救她的理由,「救她可以,但你必須犧牲你體內的玄力。只是月圓夜將至,你大量消耗玄力,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才叫你來把關。」東方連城負在身後的拳頭突然地松開來,冰冷的眼神投射到洛星辰身上,是交待,也是命令。
洛星辰知道,東方決定的事情是無法改變的,只是微微點頭,「好罷。」手中古劍一提,轉身離開,房門拉上,門窗紙上映上他的身影,立在那里一動不動。
東方連城已然拉起月傾城的一只手緊緊握住,接著一股騰騰紫氣在肌膚接觸的地方裊裊升起,直到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際落下,穿過精致的蝴蝶面具流到他的唇角,直到衣襟深處。
昏迷中的月傾城臉上漸漸有了血色,而他原本鮮紅的唇變得蒼白。
一聲淺淺地悶哼,東方連城的整個身子突然地癱軟,緊握她的手亦松開了來。
「連城——」洛星辰推門而入,臉上閃過一絲慌色。
「一會兒叫阿英過來照顧她。」東方連城支撐著坐起,虛白的唇淺淺地嚅動,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洛星辰趕緊攙住了他,臉色閃過憂慮,「世上傷在你玄氣下的人,活著的人只有她了。」
東方連城淡淡地睨了一眼沉睡的月傾城,唇角一拉,笑了,笑得似乎很冷,「她要活著,活著完成東方與月家的兩族聯姻,這是使命,亦是大計!」
「月家的小姐很多,為何偏偏是她?僅僅是因為她特別?還是她適合你?」洛星辰早早就知道東方連城不可能因為病發時叫她一聲娘子就要娶她,另外的原因是什麼呢。一直以來,東方未說,他也就沒問。
「為天下鳳的女子不可做他人妻。」東方連城的薄唇抿起一個彎弧,即使消耗體力風中顫栗,但舉首抬足間透著的氣勢宛如雲中雄獅,氣勢恢弘,可望也不可及。
俄而,一陣疾風吹來,玄色的衣裳被撕得嘩嘩作響,身影雖然有些虛弱但還是堅韌無比,蝴蝶面具遮去了容顏,但一個貴族子弟的身上卻有著帝王的尊貴,望一眼即叫人生畏。
洛星辰憶起當年,在終南山,玄武尊師送他們下山時說了一句︰帝星從此而生。
這個動亂的天下會不會在他手里了結?
他是世人眼中光鮮的昭王世子,卻背負著沉重的家族使命,這樣的人注定了孤獨,注定了無情無愛。
無情,對于他來說,或許是一種福氣。
洛星辰隱隱明白了什麼,「僅僅如此?」話里還有幾分淺淺的質疑。
「我乏了。」東方連城輕咳一聲,已掙開洛星辰的手先一步走出了房間,甩下一個冰冷的背影,床上沉睡的女子,他似未再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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