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你是誰,在我房里做什麼
黑暗之中,蘇溪兒緊緊皺著眉頭,一聲一聲的溪兒時高時低地喚著她,蘇溪兒想睜開眼楮,卻又覺得很是疲憊,可那人很是霸道,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不允許她繼續沉睡。
終于,蘇溪兒拗不過他,艱難地睜開了眼楮。
司馬炎臉上的表情復雜不已,有狂喜,有激動,有生氣,什麼都有,一見蘇溪愣愣地看著他,不自在地放開原本握她肩的手,別扭地別過頭「你醒了?」
「你是誰,在我房里做什麼?」可蘇溪兒的第一句話,便讓司馬炎的心涼到了谷低。
「你、說……什麼?」一字一字,司馬炎都從牙縫之中擠出來,原本俊美的臉上前所未有的寒冷,風雨欲來。眸子緊緊盯著蘇溪兒,像是她只要再說一個錯字,就要了她的命似的。
脖子微微一縮,卻牽動了頭上的傷口,蘇溪兒地吸了一口氣,司馬炎似乎于心不忍,臉上露出若有似無的緊張。蘇溪兒卻無辜地眨巴著眼楮「你是誰呀?」
聲音單純而真實,不像是裝出來的。
「你……不認識我?」司馬炎努力壓抑住心中的怒火和著急,盯著蘇溪兒像要把她看穿似的。見蘇溪兒肯定地點點頭,司馬炎的臉色何其難看,只片刻,就吼道「雲召!」
房門很快被打開,謝雲召和柳兒同一時間沖了進來,見司馬炎臉色那麼難看,又見蘇溪兒瞪著圓溜溜的眼楮看著他們,兩人都一驚,王妃醒了,王爺不是該高興嗎?可剛剛那吼聲,分明是很生氣的!
「王爺,何事?」謝雲召率先淡定了下來,走到司馬炎身邊等他吩咐。
而接下來這一幕,更讓司馬炎一腔怒火沒地方發泄了。只見柳兒眼兒紅紅,輕輕走到蘇溪兒身邊就一把將她抱住了「小姐,哦不不,王妃,你可算醒過來了,你把柳兒都嚇死了……」
「柳兒,你壓痛我了,快起來……」蘇溪兒緊蹙秀眉,自然而然。
「蘇溪兒,不要再給本王裝了?你都記得柳兒,怎會不認識本王?」司馬炎只覺得自己要氣瘋了。是誰在她昏迷不醒的時候沒日沒夜地照顧著,是誰不顧藥水的苦澀以嘴喂她?是誰啊?難不成是柳兒嗎?她怎麼這般該死,竟然把他給忘了。
炎王爺覺得,心理極度不平衡了。
「本王?」好奇地喃喃了一句,蘇溪兒很快調轉目光望向柳兒「柳兒,這人是誰?爹娘呢?」
「王、王妃……你怎麼了呀?他是王爺啊!咱們這是在炎王府,老爺夫人哪兒能來呢?」柳兒也傻眼了,愣愣地回了這麼一句。
「雲召,快馬加鞭進皇宮請柳太醫來!」微眯著眼楮,司馬炎語氣冰寒咒了一句「該死的,她怎能忘了我呢……最好是記得起來,否則……柳太醫你就死定了。」
大半夜的,但柳太醫緊趕慢趕還是趕在司馬炎沒氣得殺人之前到了炎王府,見司馬炎神色冰涼,不禁打了個寒顫直接飄進了蘇溪兒的房里。
把脈,看傷口,再問問情況,一番折騰下來,柳太醫只能面露難色「王爺,王妃的傷口已無大礙,只是還會有些疼痛,只要記得擦藥就可。」
「還有呢?」不冷不熱,司馬炎懶洋洋坐在太師椅上冷冷瞅著柳太醫。
柳太醫又是一個激靈,遲疑了片刻才道「還、還……有什麼?」
「她忘了本王了!誰都記得,唯獨忘記本王了!」突然提高聲調,司馬炎的語氣中怒氣十足,吼得柳太醫耳膜直震。
到了此刻,一旁的謝雲召和柳兒才晃然大悟,哦啊!原來是王妃把王爺忘了啊!怪不得,原本該多開心的事啊,現在氣氛沉重得就差沒殺人了。
謝雲召和柳兒相視一眼,極有默契地齊齊後退了一步,珍愛生命,遠離炎王。
被這麼一吼,柳太醫一愣,過了好一會兒才顫抖著跪了下來「王爺,這王妃頭部受到重創,許是有淤血留在頭部,取不出來,只能待來日慢慢用藥化去,至于這頭部受到……重、創,很容易出現忘記了誰,或忘記了某段時間,王爺……微臣也無他法?」
「也無他法?這便是一個自命不凡的太醫該對本王說的話?」俊眉一挑,司馬炎冷冷一笑,又轉頭去看半坐在床上的蘇溪兒,見她也正直勾勾望著自己,眼神清澈而帶著恐懼,不禁低低咒罵了一聲,然後指著柳太醫道「滾。」
她現在不認識自己,似乎性格也變了一點,看這眼神,分明是被震怒的他嚇到了。他于心不忍了,真是該死……憑什麼兩人之間,就是他被吃得死死的?
听到這一句,柳太醫如蒙大赫,連忙帶著藥箱出了房門。他心中只有一個想法,以後再不要給與司馬炎有關的人看病了,他生起氣來,危險系數比起皇上還要高出許多,那張冷酷的臉,真地很像要索人命的閻王啊!
「你們倆也滾。」心中煩燥,司馬炎瞄了謝雲召和柳兒一眼,干脆也將他們趕出去。
一時間,房里又重歸寧靜,司馬炎坐在太師椅上生著莫名其妙的悶氣,而蘇溪兒又見識過司馬炎那吼人功力,想動都不敢動一下。
靠在椅背上,司馬炎的心一點一點下沉。若是她再也記不得他了,怎麼辦?前所未有的慌亂將司馬炎包圍。
起身走到蘇溪兒身邊,她連忙將被子拉高,只露出一對黑漆漆的眼楮與司馬炎相望,似乎是怕他了。
「過來!」司馬炎放低語調,往床沿一坐,冷冷的神情,卻沒有絲毫的放松。
「王爺。」這次,蘇溪兒卻是一點反抗也沒有,甚至一句多話都沒有,她柔柔地應了一聲,然後乖乖地挪到了床邊,頭微微低垂,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很是無辜地盯著司馬炎,眼中竟隱隱還有些許霧氣。
「溪兒,你真的想不起本王來了嗎?」見她這副模樣,司馬炎終是討了饒,他語氣放得極柔,是一種連他自己都會驚訝的溫柔。
蘇溪兒搖搖頭,這才抬起頭來,緩緩道︰「王爺,溪兒是真地想不想你。但听柳兒說,你是王爺,溪兒已是王妃,想來,你定是溪兒的夫君了吧?溪兒一定會努力盡到人妻之責的,若有令你憂心之舉,還望王爺多多包涵。」
她的聲音也是從未有過的溫柔,輕柔得仿似天邊飄散而至,有若虛幻,但是卻很好听。
她不緊不慢地娓娓道來,沒有絲毫的做作,也沒有任何的不妥,這番模樣起來,竟比上官寧還要知禮數,一舉一動,也是溫婉動人。
司馬炎愣愣地看著她,瞠目結舌,一時間,對于如此的蘇溪兒,竟不知該回些什麼。
難道蘇溪兒這一摔,不但忘了他,還性情大變?難道她從此都要走這溫婉路線了嗎?
一想到這里,司馬炎不禁渾身一顫,抖落了無數雞皮疙瘩。
這樣子的蘇溪兒倒真是讓他很難接受,他總覺得心里怎麼就這麼疹得慌呢?讓他好好想想日後與這樣的她的生活……
無趣!無趣啊!
「王爺……」見他想得出神,蘇溪兒輕聲喚道。
「啊?」司馬炎回過神來,他怔怔地望著蘇溪兒朝自己抿嘴淺淺一笑,如陽光般明媚,似暖風指過心扉。
「蘇溪兒,你別鬧了!」看了她好一會兒,司馬炎沒來由得怒氣又冒了出來,他鉗制住她的手,冷冷地盯著她的雙眸,一動也不動。
他要自她的眼中找到她說謊的心虛,他不相信,不相信這個曾經可以輕易將皇都翻個底朝天的王妃,可以安靜地呆在這床上,也不相信曾經連一刻也坐不住的王妃,如此乖巧有禮地對自己,更不相信,曾經那個與自己一見面動完嘴還要動手動腳的蘇溪兒,那個整天喊著要成為天下第一女神捕的蘇溪兒,不但不與自己吵架,還說著這一番要盡人妻的話語!
這一切,一定都是假的!一定是假的!他不相信!不相信一個人就算可以忘記,性情也不可能會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王爺,溪兒要鬧什麼呀?」蘇溪兒一臉茫然地看著司馬炎,她是真地搞不明白眼前的王爺到底在生哪門子的氣,就算他真的是自己的夫君,那她在不記得了的情況下,都承認了,他還要怎樣嘛?
「蘇溪兒,你不可能會忘記本王的!不可能!」司馬炎失控一般低吼,他沒什麼耐心去听柳太醫說什麼要等腦中的淤血化去,他就是不相信蘇溪兒記得別人,偏偏忘了自己。
他自己都忘了,當初在蘇溪兒昏迷的時候,是誰說只要她醒過來,什麼都好的?這樣的承諾,看來,有時候祈禱也是不能亂說話的,不然就會像他現在這樣。
「王爺,溪兒不是故意的。」蘇溪兒眼中已溢滿霧氣,司馬炎這副模樣,好生嚇人,「王爺,你……你弄疼妾身了!」
司馬炎並沒有馬上放手,而是緊緊地盯著她的眸子好一會兒後,這才幽幽地放開手。
她的眼中滿滿都是無辜,清澈得可以見底的湖水般,沒有任何的雜質。
難道說,她真的只是忘記了自己?該死的!她怎麼能只忘記自己呢?如果她全忘了,他心中也平衡不少啊!
「王爺,妾身知錯了。」蘇溪兒揉著自己被握得通紅的手腕,微微低頭,朝司馬炎認起錯來。
這下,司馬炎更是錯愕不已,她剛剛是在跟自己認錯?她蘇溪兒天不怕地不怕,居然跟自己認錯?想當初,太後她,她自認沒錯,在御花園整整跪了兩天也不肯低頭,這下居然輕而易舉地跟自己低頭認錯?司馬炎覺得自己的心髒真是難以承受這一切。
「錯?你錯在哪了?」若不是他司馬炎以前就清楚蘇溪兒的為人,別人要是跟他說起她的改變,打死他都不會相信這一切。
「妾身不該惹王爺生氣的。」蘇溪兒像是真的做錯了事一般,低著頭「溪兒再也不敢了。」
她的確是真的不敢了,他生氣的樣子,真是太可怕了。
「你沒錯。」愣了愣,司馬炎這才拉她到自己身邊,任她乖乖地靠在自己懷中「以後在本王面前,不許低頭。」
想來,摔下望城樓,失憶都不是她的錯,如今她主動認錯的模樣,令他心疼至極。
日後,他不要她在自己面前,動不動就低頭認錯,他不要這樣的蘇溪兒,他要那個可以與自己大吵大鬧,一點禮數也沒有,還整天想著出去當神捕的女人。
但是,如今的她,似乎也很不錯。
畢竟如今這種乖巧,是以前的她,很難會有的。
以前,只要自己一踫她,她就會想著法子將自己推開,或是給自己一拳,但現在,她不但沒有反抗,反而乖乖地靠在自己懷中,就好像,真的是他的妻子一般。
「對了,溪兒,你可記得你如何摔下望城樓的?」一想到她莫名摔下望城樓,司馬炎的語氣便沒來由得冷了些,等他揪出凶手,他定要那人碎尸萬段!
被他的冷意驚了一下,蘇溪兒渾身一顫,這才抬起眸子,看著他「望城樓?妾身是自城樓上摔下來了嗎?難怪會忘記王爺了!」
蘇溪兒心中也很是驚訝,司馬炎問她,是如何摔下望城樓的,想來,自己摔下的時候,他這不在身邊,那會是誰,要害她呢?
「你記不起來了?」司馬炎有種想將她腦袋給撬開好好看看,她到底還記得什麼的沖動,為什麼她不但不記得自己了,連自己摔下望城樓,也忘記了?
「嗯……」蘇溪兒歪著腦袋,緊閉著雙眸,努力想了想,腦中只有一些零散的片段閃過,卻怎麼樣也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摔下那個望城樓的,甚至,也想不起司馬炎這個所謂的王爺夫君,反而頭痛欲裂,令她難受異常「頭好痛……」
「那不要想了,不要想了!」緊緊將她擁入懷中,司馬炎臉上盡是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