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桃花香 第五百二十五章 香消殞悅媛自殺

作者 ︰ 花椒魚

香草勸慰她道︰「世事難料,你也不能盡數都估模著。要不是你好心收養了他,他哪里來你這麼好的母親呢?你莫哭了,養好身子,再做打算吧!你就待在我這院子里,莫出門,有啥事跟亭荷吩咐一聲就行了。」

「哦,對了,我那包袱!」孟氏忽然想起這事來了。

「給您收著呢!」亭荷從隔壁房間的箱子里取了包袱遞給了她。她一邊解開包袱一邊說道︰「走的時候太忙亂了,單拿了些盤纏,還有端兒親娘留給他的東西。」

「趕緊去趕緊去!一有了準信兒就回來跟我說。」寶兒飛快地跑走了。香草的心噗通噗通地猛跳了兩下,有一種惴惴不安,渾身發寒的感覺。她是很厭惡鄭悅媛,厭惡這女人老是死皮賴臉地纏著蒙時,甚至想利用韓微信灌自己毒酒,可听到這個消息時,她還是有些揪心。

「死……死……死了?」韓銘念雙腿立刻發軟了,身子很自然得往下墜。那看守忙扶著他說︰「郡王爺,保重!」他撥開了看守的手,睜大了驚恐的雙眼,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去。親荷咐哭。

牢頭捧著這兩塊腰牌,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蒙時抱著已死的悅媛緩步往外走去,趙遠明拿著認罪狀跟在後面,韓銘念癟著一張嘴,眼淚汪汪地趴了起來,也跟在後面出去了。

「略有惋惜吧!每個良心未泯滅的人都有她壞的一面,也有她好的一面,只是踫巧我站在了她的對立面罷了。」

「有話就說唄!是不是出啥事了?你趕緊說吧!」

韓銘念完全被悅媛那死去的模樣嚇住了,一坐在地上,眼淚在瞳孔里打轉,嘴里喃喃地念道︰「真……真……死了!悅媛……真……真死了!為什麼啊?爺爺還沒……沒下旨……殺她呢!」說完這句話,他的眼淚就滑落了下來。他那顆原本就不怎麼堅固的心如何能承受這樣的事情?從小認識的悅媛就這麼沒了,像是個笑話,卻是一個真實的笑話!他忽然明白了,原來真的有殺戮存在,真的有!從前只是看書上說誰誰造反死了多少人,在他看來不過是文字,不過是數字,可當悅媛死在他眼前時,他才覺得恐懼,戰栗,和抓不著的惶惶不安。

于自謙抬起手指了指里面,神情黯淡地說︰「去瞧瞧吧……雖說不是最後一面……」

亭荷在旁邊用驚訝的聲音說道︰「她咋會想到自殺呢?陛下都還沒發落她呢?沒準不會死啊!」香草無奈地笑了笑說道︰「或許鄭家垮了,她就已經生不如死了。」

「鄭端的親娘是長安人,在這兒一個親戚都沒有。當初是跟著鄭端的親爹嫁這兒來的,後來就被我大嫂看中了,做了悅媛的女乃娘。唉……」孟氏說到這兒愁緒滿面地搖搖頭說道,「悅媛那孩子也被關在牢里了,指定是出不來了。她是個好人,這些年沒她護著鄭端,鄭端和我在鄭家根本就呆不下去。」

「若是陛下問罪,就把這個給他。告訴他,是我東平郡王把人帶出去的,到時候掉腦袋也是我一個人的事。」

「哦,這是胎足印紋,想來該是端兒的。我從華園出來的時候,就把這東西拿上了,這可是端兒親娘留給他的東西,不能掉了。」

「悅媛呢?」趙遠明著急地問于自謙道。

蒙時兩只手都握成了拳頭,緊緊的,好像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他眼眶是濕潤的,只是忍得很辛苦。听完趙遠明的話,他彎腰把悅媛從那張破爛的席子上抱了起來。

孟氏好生奇怪,拿起兩條白絹對比了一下,驚訝道︰「真是不一樣呢!往常我單單是收著,也沒仔細瞧過,居然是不同的兩人的足印紋。可端兒的親娘除了他,再沒別的孩子了,這會是誰的呢?」

「你也莫太難過了,眼下顧不得別人了,先得保住你自己才是,否則怎麼去見鄭端呢?」香草勸慰了孟氏幾句,便讓亭荷送她去樓下客房里歇息了。午時將近,亭荷的飯菜都備好了,蒙時卻還沒有回來。香草有點擔心,正要吩咐季三叔找個人出門去瞧一眼時,寶兒卻匆匆地跑了回來。

「少女乃女乃,睿武王妃她……她在牢里自殺了!」

「興許是哪個親戚的,你回頭跟鄭端的腳印對對,就曉得哪個是他的了。」

蒙時一邊抱著悅媛往外走一邊低頭看了她一眼,心里百般難過地念叨︰「悅媛啊,真的沒騙你,從來都當你是兄弟,和遠明韓銘愈一樣的兄弟。我又怎麼會愛上自己的兄弟呢?我真不討厭你,從來沒有討厭過,只是認為一個好兄弟走錯了路罷了。若是有來生,你千萬……千萬要投胎成男人,還能跟我再做兄弟……」

「我趕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于自謙緊緊地收著兩腮,好像在拼命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走出牢門口時,楊莫可也已經趕到了。看到蒙時臂彎里抱著的悅媛,他跟韓銘念一樣嚇得腿軟坐了下去,眼淚已經飽在眼眶里了。趙遠明喊了一聲︰「都杵在這兒干……干什麼?趕緊弄個車或者馬的,不能讓悅媛這樣晾著,哭有個屁用啊!」

「誰還有功夫等著備轎子啊?」楊莫可難過道,「我一得信兒就從家里跑來了,連襪子都沒來得及穿呢!可……可是趕來晚了!」zVXC。

「那這兩個都該是左腳的,可紋路卻完全不一樣呢?」香草問道。

趙遠明看完了認罪書後,眨了眨眼楮,把眼淚憋了回去,說道︰「蒙時,不能……不能讓她擱這兒……擱這兒躺著吧?總得……總得有個妥當的安置吧?」

「這麼有趣?」香草和亭荷一人拿起一條白絹對比著看了看。忽然,她發現兩條白絹上的足印紋不太一樣,便問道︰「這是一左一右的嗎?瞧著都像是左腳的。」

「你們有所不知,在鄭家,什麼事都講規矩講禮數,我一個青年守寡的婦人,拖著一個沒有鄭家血緣的養子,日子能好過哪兒去?最初住在鄭家時,老輩兒的下人欺負,新進門的主子媳婦也欺負,沒少受人白眼挖苦。虧得有悅媛,還念著鄭端親娘是她女乃娘的份兒,時不時塞些銀子,替我們娘倆在大老爺跟前說句好話什麼的,我們才能勉強活下去。後來跟著老姨娘去了華園,也是悅媛的主意,要不然,現下我也早在鄭府上給抓了去了。」孟氏說到這兒輕聲抽泣了起來。

蒙時沒有回答,臉上的表情猶如霜打了一般。他緩步走進了牢里,在悅媛跟前蹲下了,伸手拿起了旁邊一張寫得滿滿的紙。他展開一看,原來是一份認罪狀。悅媛的字他很熟悉,很漂亮的小楷。認罪狀上把悅媛之前綁架韓銘愈以及與父親謀反的事交代得一清二楚,並在末尾懇求永成帝放過鄭家其他無辜的族人。

「那是什麼?」趙遠明喉嚨發澀地問道。

「什麼意思?」趙遠明和蒙時臉色都變了。

「啊?她還是好人吶?」亭荷忍不住冒了一句。香草忙朝亭荷搖搖頭,示意她別說了。

「你傷心個屁,傷心個豬大腸你!悅媛做了你媳婦,得過一天好沒有?你盡過一天做丈夫的責任沒有?你傷心,你只怕在背後偷著笑呢!」

「還不清楚呢!少爺剛才正在趙大人府上說話,于大人派人來請他們往天牢里去一趟。少爺怕您在家候著擔心,就吩咐我先回去跟您說一聲,我得再回去瞧一眼!」

「不是,是……唉……」寶兒說到這兒又連連搖起了頭。

外面的牢頭忙說道︰「郡王爺,您……您可不能把她這樣帶出去了!小的已經派人去稟報陛下了,得等陛下旨意來了,才能動啊!」蒙時沒說話,彎著腰把悅媛從牢里抱了出來。牢頭忙跪下求道︰「王爺,您不能這樣啊!小的可擔不起這個罪名,小的……」

此時,在新建的天牢里,彌漫著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兒。當蒙時和趙遠明飛奔趕到時,于自謙已經垂頭喪氣地靠在門邊了。

「是不一樣兒呢!」亭荷也仔細瞧了瞧說道,「我听我娘說,那足印紋都是不一樣的,沒準是這兩個娃兒的。鄭端少爺的親娘還有別的娃兒嗎?」

「少女乃女乃,您還替她惋惜呢?」

「啊!」香草驚叫道,「死了嗎?還是……自殺未遂?」

「對對對,」于自謙心髒到底要強點,忙踹了楊莫可一下道,「剛才咋來的?坐轎子吧?把轎子弄來!」

「還有我!」韓銘念抹了把眼淚,雙手顫抖地從懷里掏出了那塊象征著身份,名譽,地位的郡王腰牌,朝牢頭扔了過去。他指著那腰牌說︰「還有我……我……我是什麼郡王來著?對了,元貞郡王!我元貞郡王也有份兒,要掉腦袋的話,我也掉了!你……你敢攔著,我就收拾你!」

兩人完全傻眼了,站在牢門外就那麼看著,仿佛還不太相信這是事實。這時候,韓銘念的聲音在牢門外響起了︰「怎麼樣了?怎麼樣了?還救得過來嗎?」他跑到台階處時跌了一跤,旁邊的看守忙把他扶了起來,他抓著人家的手著急問道︰「救過來了嗎?沒事吧?」

「我……」韓銘念轉過身來指著韓銘愈說道,「我真是覺得不公平!悅媛綁架你的時候,怎麼不把你弄死呢?弄死你,可能就沒那麼多事!」

「韓銘念,你傷心過頭了吧?鄭悅媛說來是我媳婦,要傷心也該我傷心吧?」

「已經死了……」那看守一臉平靜地說道。

話沒說完,一塊金腰牌就摔在了他的面前。他惶恐地抬起頭問道︰「這是……是什麼意思?」

「這是啥?」香草發現里面有兩條白絹,絹上有紅色的印記。

「哥,」韓銘念聲音顫抖地問了一句,「悅媛,真……真死了?」

「認罪狀……」蒙時盯著悅媛的臉,緩緩嘴里吐出了這三個字,然後抬手交給了趙遠明。

「男孩印左腳,女孩才印右腳呢!」孟氏說道。

「也是,」于自謙強忍著眼淚拍了楊莫可肩膀兩下,「你要是得了信兒,還顧得上……顧得上穿襪子,你真他娘的太不是個東西了!」正說著,韓銘愈遠遠地快步朝這邊走來了。韓銘念忽然躍了起來,朝韓銘愈沖了過去。幾個人還沒搞明白怎麼回事,他就往韓銘愈臉上給了一拳。可這一拳打空了,韓銘愈躲閃開之後,踹了他腿上一腳,喝道︰「發什麼瘋?」

蒙時和趙遠明心里一涼,轉身就往地牢里沖了進去。當他們沖到關押悅媛的那間牢房時,印入眼簾的是悅媛那面色如土的臉龐。她一動不動地躺在一張草席上,兩腳尖往兩邊分開,嘴唇已經紫了,而右手衣袖上全是血。

「為啥?他上哪兒去了?趙大人家嗎?」

香草問寶兒︰「你們主僕兩上哪兒折騰去了?都這個點兒了還不回來,擔心死我了!」寶兒喘了一口粗氣,使勁地搖起了頭,然後說道︰「少女乃女乃,您也莫等了,少爺中午是回不來吃飯了。」

「銘念,」趙遠明冷冷地看著韓銘愈說道,「跟他睿武郡王有什麼好說的?不死都死了,這會兒子趕來也不像是哭喪的!」

韓銘愈看著眼前這幾個大男人,除了蒙時和趙遠明之外,其他三個幾乎都是眼淚盈眶的樣子。他心里忽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像被拋棄,也像是被嘲弄,可臉上仍舊帶著嘲諷的笑容,問道︰「各位對悅媛真是長情呢?都哭上了?真叫人感動呢!我是不是得感謝感謝你們啊?」「韓銘愈,你來看悅媛的,還是來說這些無聊的話的?」于自謙不耐煩地問道。

「我是得了信兒,說她畏罪自殺在牢里,趕來處置她尸身的!」韓銘愈看了一眼蒙時道,「多謝你了,還舍得把這個你不要的女人從牢里抱出來。你別告訴我,你現下才後悔,才發現自己還記掛著悅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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