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桃花香 第四百九十章 將分離依依不舍

作者 ︰ 花椒魚

從韓府回來時,蒙時和唐廉已經微有醉意了。韓太老爺本來準備打發轎子送他們,可被他們拒絕了。兩人踩著月光,歪歪斜斜地緩步往家走去。

唐廉搭了一只胳膊在蒙時肩上,滿嘴酒氣地問道︰「這事……這事你打算咋跟香草……交代?」

蒙時望著天上銀色的月盤,笑了笑說︰「你擔心過界了吧?她是我媳婦兒,要……要交代也是我去交代,你慌啥呢?」

「去書房里,把鎮紙石下面的那封信拿來。」

蒙時輕嘆了一口氣,彎下腰去用手撐住了額頭,心里忽然涌起了很多很多的心痛和不舍。

蒙時貼著她的耳朵問道︰「那……你是答應了?」她反手撥了撥蒙時的下巴,咯咯地笑了兩聲說道︰「好癢啊……干啥在我耳邊吹熱氣兒呢……睡吧……明天得早早出城……一想著回家我就高興……」斷斷續續說完這些話,她又沉睡了過去。

「不是,」蒙時的表情漸漸嚴肅了起來,「一會兒等我們出了城,等少女乃女乃醒過來的時候,你再給她,明白嗎?」

「誰叫你喝那麼多呢?」香草扛著蒙時的胳膊,一邊往大門里走一邊喊道,「少爺回來了,叫雨竹送醒酒湯來!」香草和寶兒把蒙時扶回了樓上。喝下了雨竹送來的醒酒湯,他便躺下歇息了。香草見他睡下了,便下樓清點明天要帶走的包袱,並交代季三娘一些事情。等香草上樓時,她發現書房里又亮著燈,推門進去一看,果真是蒙時在里面,好像正在低頭看一封信。

「不是說喝醉了要睡嗎?又在這兒搗鼓啥呢?睡不著又想你娘了?在寫啥呢?」香草好奇地想湊過去瞧一眼。

「啊?為……為啥?」寶兒吃驚地問道。

「沒啥,隨便劃兩筆,」蒙時往那信上吹了一口氣兒,「寫一封公文。明天不是要走了嗎?我得交代一些事情呢!你忙完了?」「不說?」

「哈哈哈……」兩兄弟仰頭大笑了起來,互相靠著往回走去。

「我沒你那麼淡定,也沒你那麼想得開,其實今晚我真的很想很想奪了韓銘愈手里的劍……」唐廉比劃了一個刺殺的動作激動地說道,「真的很想一劍給他揮過去……就那麼揮過去,所有的恨都沒有!」

「嗯……差不離兒了……」香草在他懷里迷迷糊糊地說道。

「想……」蒙時眼神里閃過一絲難過,但他很快掩飾過去了,緊緊地握著香草的手說道︰「要是見到爹,得跟他說……說叫他老人家好好養著身子吧!」

「你說我要是項羽,你不會做虞姬?」

「我隱忍了這麼久,只為毀了他那處心積慮想振興韓家的美夢!早已……早已將生死置度外了。當初他讓娘生下我,真是因為那份父女情嗎?他不過是想以此要挾我爹,讓我爹明白,他與我爹之間有一份扯不清干系。親情?哼,當初他倘若能顧念一點點,就不會把我和娘生生地分開了!」

「不必了,我留下來也不是享福的,不需要人照顧。」

「不不……不行啊,少爺!」寶兒著急地說道,「這麼說來,您是一個人留在州府里,那咋行呢?您要留下的話,我也留下來,好歹有個人照顧您不是?」

「生氣……是必然的,不過眼前也沒更好的法子了,走吧,」蒙時晃著身子站起來說道,「今晚好好睡一覺,明早還出城呢!往後這段日子,你每晚都能好好睡覺了,外公一準派人盯著你,不過這樣也好,當給你做保鏢了!」

「那少女乃女乃曉得嗎?」

「刺客的事也平了,你不用擔心了。」香草這才松了一口氣,正想再問時,蒙時摟緊了她,帶點撒嬌的口吻說道︰「頭暈了頭暈了,站不穩了,趕緊回去吧!」

「你要跟著你家少女乃女乃和小少爺一塊兒回去,我還指望你好好照顧著他們。」

「嗯……那是項羽家的事……你擔心啥呀?」香草說著翻了個身嘀咕道。

「她不會生氣嗎?」

「哦!」

「可你的命也沒了,不是嗎?」

寶兒眨了眨眼楮,癟了癟嘴,像要哭了似的說︰「我一直都跟著您呢,您走哪兒都帶著我呢,這回為啥不帶著我了?是不是要打仗了?你得上陣了?那我也不怕,我也跟著您行嗎?」「沒那麼嚴重,」蒙時勉強露出一絲笑容說道,「上陣打仗那是後話了,你家少爺這點拳腳功夫,恐怕還輪不著我上戰場,放心吧!我留在州府,確實是情非得已。」人滿酒月。

「喲,誰給你灌了蜜湯還是現形湯呀?尾巴都翹到頭頂了!我曉得你聰明,蒙大人,少在我跟前顯擺了,回去洗洗睡吧!明天一早還回老家呢!對了,唐廉沒事了吧?」

蒙時輕輕地撫著香草的背,沉默了一會兒後,他輕聲問道︰「草兒,睡著了嗎?」

「呵呵……」蒙時伸出胳膊把香草攬在懷里笑道,「擔心死了吧?」「能不急嗎?沒事了又不叫個人回來報個信兒,真是的!」香草翹起嘴巴抱怨道。

「睡吧……」蒙時摟著她輕輕說道,「我只當你答應了,等州府里的事完了之後,我會回家去找你和小布谷的。你得先回家好好待著……不是不跟你說實話……說了實話你一準得賴著不走……草兒,你不會生氣吧?」香草睡得很香,根本已經听不見蒙時的話了。蒙時輕嘆了一口氣,靠著她的頭久久難眠。

「問你個事。」「嗯……」

「啥……啥意思?」寶兒覺察到蒙時的神情有些不對勁兒,畢竟是跟了這麼多年的主子。

「我怕她揍我呢!害得她相公回不了老家,她可不得揍我嗎?呵呵呵……」唐廉松開手,大笑了幾聲,晃了晃身子靠在了旁邊一家已經打烊的鋪子灶台邊不走了。

「不能說,這回只能先斬後奏了。」

「回去吧!」唐廉轉頭看著蒙時,一臉認真地說道,「帶著香草和小布谷回去,你爹也還等著你呢……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們出城,城里的事你就莫管了,照顧好香草……」

蒙時伸手拽了香草過來,仰頭笑道︰「小布谷每天都早起呢,我可不能跟他比。有了寶貝兒子就嫌棄你相公這糟老頭子了?」「有長這麼帥的糟老頭子嗎?」香草捏了捏蒙時的臉蛋笑道,「麻煩你趕緊起床吧,外面一堆人兒候著呢!你不想早點回去看你爹嗎?」

蒙時揉了揉額頭,無奈地笑笑說︰「我敢說實話嗎?說了她一準不肯走呢!」

「我不會離開州府。」

「莫老惦記著我媳婦兒,行不行?」蒙時沖他笑道,「你得習慣,她現下是你弟妹了。就算往後形勢突變,要托孤,也是我托給你。你要想托孤,另找一個吧!」唐廉低頭呵呵地笑了一通,歪著身子撞了蒙時一下,問道︰「哎,說真的,你打算咋跟香草說呢?只當教教哥哥,往後也好哄我媳婦兒。」

「喝酒了?」香草一走近他身邊就聞到一股子很濃的酒味,立刻皺起眉頭問道,「我說你們到底是去干啥的呀?抓殲細變成請酒席了?」

「可是……可是您不打算帶著我了?」

「好,我記著了!」

這時,寶兒跑進來笑道︰「少爺,少女乃女乃說了,不讓您再賴床了,大伙兒都忙著搬東西呢,就等您一個人了。」蒙時抬起頭看著寶兒問道︰「曉得要回去,很高興吧?」寶兒笑著點點頭道︰「那自然是高興了!誰不高興呢?少爺,您趕緊吧!穿哪件衣裳我給拿去!」

蒙時到家時,香草正站在大門口焦急地等著,老遠看見他走進巷子口里,忙跑上前去迎著他。zVXC。

「可我……我從來沒離開您呢……」

「我之前不是教過你一個法子嗎?你睡不著,就數綿羊唄,像這樣數,一只羊,兩只羊,三只羊……等你數到一百只的時候,差不多就睡著了。」

蒙時轉身笑問道︰「不用我背你吧?要不,我去叫了遠明來?剛才逞啥能呀?外公說打發轎子送你回去,你就該應著!」

「沒有,懷里抱著個東西容易睡著些。」

「沒事了,他跟我一道喝完酒回來的。」

「也是啊,我倒是不用擔心有刺客會來刺殺我了!」

「他現下還會派人監視你,你可得忍著,不然我今晚白忙活兒了。」

寶兒跑去書房里,把那封信拿來了,問道︰「少爺,這信是要送出去的嗎?上面沒名兒呢。」

「因為一些事情,所以我必須暫時留在州府里,不能跟著你們一塊兒回老家去。」

蒙時收斂起臉上的笑容,和唐廉並肩坐下了,從胸腔里吐了一口酒氣道︰「娘要瞧著你這樣兒,她一定會難過的。她生你下來,不是為了讓你報仇,你明白嗎?」

「下回不必擔心了,」蒙時掰過她的臉湊近了笑道,「你相公多聰明你不清楚嗎?進了韓府,誰是我的對手?外公都不是!」

「我不用他送,」唐廉順勢坐在了台階邊上,冷漠地說道,「我從來就沒把他當過親人。在我看來,他不過是個毀了我一個很美好的夢的仇人而已。」

「多大了呢?都十五歲了,還像小孩子一樣要哭嗎?已經不是八歲那時候了,半大小伙子了,能有點擔待嗎?過了今年我還打算把听雨許配你,你這麼愛哭鼻子,誰嫁你呢?」

「曉得的話,我用得著留封信給她嗎?」

什麼時候睡著的,蒙時已經不記得了。醒來時,他看見帳簾往香草正在招呼亭荷先讓季老三把行李搬馬上去。他緩緩地坐起身來,揉了揉有點發漲的太陽穴。香草回頭見他起床了,忙走過來說道︰「腦袋暈了吧?誰讓你昨晚喝那麼多酒呢?趕緊起來吧,一會兒上了馬車再睡。我已經吩咐季三叔他們把行李搬上車了。我們家小布谷都起床了,你這當爹的還賴著呢?」

「一時高興就忘了,還生氣了?」蒙時湊了臉過去噴了她一臉的酒氣。她忙別過頭去,嚷道︰「可惡死了!人家跑老遠來接你,你就拿酒氣燻我,早曉得你在韓府里吃香的喝辣的,我還擔心啥呢?」

「真的?刺客的事呢?」

「啥?當我是啥東西呢?」香草推了蒙時一把,又被蒙時拽回了懷里,舒舒服服地抱著。蒙時吻了吻她的額頭,細語道︰「以前一個人睡的時候,睡不著就看書,現下懷里多了一個人,真就踏實許多了。」

「跟我說啥呢?我又不是你爹,你自己回去跪他老人家跟前哭著說去吧!」香草抽回手笑道,「趕緊的,起床!我下樓去瞧一眼他們搬東西搬完沒有。」她說完笑嘻嘻地下樓去了,看上去心情真的很好。

「這封信——」蒙時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這封信是給你家少女乃女乃的。」「哦,」寶兒笑米米地說道,「少爺,您可真有情趣呢!您和少女乃女乃整天面對面地粘著,還要寫情書嗎?莫非您想玩點神秘的?讓我偷偷地把信塞到少女乃女乃袖子里?」

「嗯,睡去吧,明天還早起呢!」蒙時把信塞進了一個信封里,拿了塊鎮紙石壓住了,然後攬著香草的腰回房去了。吹了燈後,蒙時把香草的頭移了過來,緊緊地摟在懷里。香草問道︰「咋了?還睡不著呢?想玩媳婦打發時間嗎?」

「嗯……」「如果項羽有些事必須去做,暫時把虞姬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往後回去找她,這樣行嗎?虞姬不會生氣吧?」

「真就不能留下我嗎?」

「你得回去幫我看著你家少女乃女乃,明白嗎?」「您不跟少女乃女乃提前說,少女乃女乃要曉得了,那不得翻天?」蒙時苦澀地笑了笑說道︰「我也是沒法子,要把實話告訴她,她非得留在這兒不可。可眼下州府的局勢越來越不好了,她和小布谷留在這兒我都不放心,必須要送回去。我派了你去照看著我最緊要的兩個人,這事你可不能馬虎了。」

「少爺……」寶兒帶著哭腔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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