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桃花香 第四百四十四章 朋友聚惹出傷心

作者 ︰ 花椒魚

韓嬌緊緊拉著青麟兒的手說道︰「長安的家沒了,娘家不能回,我還能去哪兒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想,好歹找著相公,一家人在一塊兒,互相照應著,日子再苦倒也還能熬過去。」張氏搖搖頭道︰「你想是這樣想,可你沒去過青海,哪兒知道那兒有多苦呀?要不然,發配犯人怎麼都發配到那兒去呢?」

韓嬌苦澀一笑道︰「我還能去哪兒呢?要我回韓府,我萬萬是不願意的。無論如何,我絕對不會讓麟兒改姓。相公什麼都沒了,就只剩下一個兒子,還叫改了姓兒,我做不出這樣的事來!」香草想了想問道︰「那你們之前是在哪兒落腳的?」

韓嬌心酸地說道︰「我本打算繞開州府,直接去青海的。可半途中,麟兒病了兩次,我帶出來的那些盤纏早已花得差不離兒了!沒盤纏,我們是寸步難行,所以我才冒險進了城,投宿在寶鏡齋斜對面的客棧里。昨天,我瞧著二伯娘在鋪子里進進出出,像是老板娘,所以今早才壯著膽兒上門問一問,果真是二伯娘的鋪子。」

張氏接過話對香草說道︰「韓嬌就是想把她的幾樣兒首飾當在我這兒換些盤纏,好上青海去。香草,你的主意多,你覺著她該往青海去嗎?」香草感觸道︰「我若是你,只怕也是一頭想往青海去的,死也要去!誰不想跟自己相公待在一塊兒呢?誰能受得了這樣沒年沒月的分離呢?不過,多了個青麟兒,事情就不一樣了。就算你再想,也得替青麟兒考慮考慮。你相公老家還有沒有田產家業?」

「心眼可真多呢!」

香草看見她那表情,反倒笑了,轉頭對韓嬌說︰「要是你不嫌棄,先回我家去吧!客棧住著到底是不方便的,你娘再派人去搶青麟兒,你也是攔不住的。橫豎在我家,你娘有個顧忌,不敢明目張膽地上門來搶的。」

「喲呵!當我家賭坊呢?啥人呀?趙大人我曉得,可于大人,楊大人是哪根蔥呀?」

「不能。」

韓嬌忙說道︰「不必了,麟兒有衣裳呢!」

「那你敢罰她嗎?」楊莫可好奇地問道。

「哎喲,」趙遠明擊掌笑道,「銘念可真有個郡馬爺的樣兒呢!你別是說大話吧?當著我們的面兒把話說得可好听了,回了自己那屋就給千合郡主跪著磕頭吧!」幾個男人都笑了起來。

韓交點點頭道︰「說來就話長了,橫豎,韓府我是不回去的。就算討飯吃,也不會再動我爹娘半點銀子。我既然嫁了青家,就是青家的人,死了也是青家的鬼……」她說著又低頭抹起眼淚。青麟兒睜著一雙無辜瑩亮的大眼楮說道︰「娘,不哭,我們找爹爹!」

「笑話我呢?以為我真怕千合嗎?」韓銘念拿筷子瞧了瞧桌子說道,「我是不想跟她計較,不想跟她多說!你說你多好呀,娶了個自己喜歡的;遠明就更不用說了,休了正的,也要守著小的,橫豎是自己喜歡呀!你們倆——好歹家里是一妻一妾,換著使唄!」

蒙時輕輕地推了他一把,笑道︰「歇著吧!身子都站不穩了,還納小呢!先把酒量練了,膽量也就大了!」

尋梅幫著韓嬌去收拾那散開的包袱了。張氏這才拉著香草悄聲問道︰「你剛才說夢見了婉兒,是真的嗎?」香草笑道︰「不是,我嚇唬大舅母的。」張氏有點失望,點點頭道︰「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真跟婉兒有緣分,夢見她了呢!瞧著剛才大嫂那模樣,沒準銘愈院子里那丫頭就是她給害了的。」

「韓嬌姐你認識?」

「听說是位郡主呢!」楊莫可喝了口茶,轉頭問韓銘念,「跟我們說說,郡主是不是別的姑娘不一樣?」韓銘念往椅子上一坐,搭了腳在桌上,拋著色子說道︰「有什麼不一樣兒的呀?除了頭餃大些,全身上下也沒不一樣兒的地方!」幾個男人都哄笑了起來。

「二舅母咋曉得?」

「既然是老太太跟前的人,大舅母敢下這麼狠的手?」香草輕蔑地笑了笑說道,「只怕也是先得了老太太的許吧!一個丫頭真是命如草菅呢!」

「她要帶著娃兒去青海。」

這時,蒙時瞟了一眼窗戶外,瞧見了香草,忙跳下桌子走了出去,問道︰「啥時候回來的?」香草靠在扶欄上抄手笑道︰「我再不回來,這屋子只怕都成賭坊了吧?錄事大人,不好好去上班,躲在家里玩色子呢!」蒙時狡黠一笑道︰「這樣的話,不用我主動請辭,有人就會在御史跟前告我一狀了,不好嗎?」

看著尋梅領了韓嬌母子去安置了,香草這才轉身上了樓。那喧鬧是從書房旁邊的小茶廳里傳來的。嚷得最起勁兒就是韓銘念了,只听見他高聲地說︰「死虎牙孩子又跟我耍詐是不是?我明明是個八點,你那破袖子一掃就成了一點兒,分明是故意的!信不信我撕了你那袖子,把你光著身子丟下樓去!」

香草領著韓嬌和青麟兒回了家。還沒走進自家院子,她就听見了二樓上一陣喧囂聲。她微微皺起眉頭,跨進院門,看見雨竹正小跑著往樓上送茶。她叫住了雨竹,指了指樓上問道︰「誰來了?」雨竹道︰「可多了,趙大人,于大人,楊大人,還有銘念少爺,四少爺和燕沖少爺也在上頭。」

「那她听你的嗎?」趙遠明問道,「我好像听說她會揍你吧?」

「我從前雖不像悅媛那樣跟他們一塊兒念書,可也總去雋香園里玩兒,那時候,在鄭先生家里念書的少爺也就他們幾個。」

「我不能去嗎?」

韓銘念笑著朝蒙時丟了一個色子,蒙時偏了偏頭接了色子丟了回去,正中了韓銘念的鼻梁,惹得大家又笑了一回。

「沒跟我打招呼,就在我家二樓上開賭坊了,那咋行呢?」香草吩咐尋梅道,「帶著韓大小姐和小少爺去客房里歇著,送些糕點水果去。缺啥盡管去庫房里取,家里沒有的叫人采買回來,特別是青麟兒的衣裳。家里沒現成的,你叫季三娘去買幾身。」

「那就替麟兒謝謝你這表舅母了!」韓嬌感激地點點頭。

「蒙時說的是不是?這小子陰著壞呢,背地里說了我不少壞話吧!我告訴你吧,他們家挨揍的那個就是他了,不信你們回頭問問香草去!」

雨竹笑了笑說道︰「不是打劫,是來找少爺玩兒的。您听,扔色子扔得真起勁兒呢!」zVXC。

「他以前說過蒙時媳婦是個奇葩!」楊莫可大笑道。

「可不是嗎?她是老太太跟前養大的,跟如意是表姐妹,老太太很是喜歡。因為器重銘愈,老太太才會把心愛的丫頭給了銘愈一個。你瞧我們銘念有沒有?那還不是老太太偏心嗎?單給了銘愈,不給銘念呢!」張氏說著這話嘴里透著一股子不服氣。

蒙時不禁皺起眉頭,抿了抿嘴唇沉思了片刻後,說道︰「叫她在家里好好歇著吧,回頭再說這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舅母,我先領著韓嬌姐回去了,往後再跟您細細聊吧!」張氏的胃口被吊起了,可又不好再問什麼,送了香草和韓嬌出了門。

「去啥青海呢?去了也是受苦,叫她先留下,再做打算。」

「要我撂你下樓嗎?沒等香草回來,你就栽那樓下水缸子里玩游水去了!」

韓嬌感激萬分道︰「只叨擾你一兩天就好,稍後我會帶著麟兒離開州府的。」

「老家的東西也被收沒了,也沒人肯收容我們母子。從前那些本家親戚避之不及,誰還肯接濟我們母子呢?」韓嬌輕嘆了一口氣道,「正是沒有退路,所以我才決定帶著青麟兒去青海的。你們只當我不心疼他嗎?可我們母子倆又能去哪兒呢?難不成真去韓府里討飯吃嗎?我是不肯的。」張氏奇怪地問道︰「听你的口氣,你相公的事好像跟你爹有干系?」

「哎,搶我色盅干啥呀?我還沒玩夠呢!蒙時你真惡心,香草不在,你就露出本來面目了吧?回頭我跟香草告你一狀!」韓銘念跳起來想搶,卻模不著。

「哈哈哈……銘念又輸了,真是不愧是逢賭必輸的主兒啊!我以為你娶了個金枝玉葉,轉運了呢!要不要現成給你尋把剪刀來,絞了自謙那對袖子,礙眼死了!」說這話的是旁邊觀戰的瘦臉書生。趙遠明湊了過來說道︰「賭輸了就怪人家自謙的袖子?還跟小時候一樣兒耍少爺脾氣呢!你倆都玩這麼久,叫我和蒙時對搖兩盅,你們歇歇手去,看燕沖和蒙易打雙陸去!」

「笑話我媳婦吧,」蒙時笑道,「等你們見了韓銘念的媳婦,你們才曉得啥叫怕。」

于自謙忙笑道︰「嫂夫人還生氣呢?你的氣量比蒙時還大,哪兒能呢?你不會趕我們出去吧?那樣蒙時面兒上多過去呀!」

「蒙時!」韓銘念有些微醉,晃了兩子,拍了拍蒙時面前的桌子說道,「你說!我敢嗎?」

于自謙抿了口酒,轉頭問韓銘念︰「這麼說來,千合郡主當真在家是听你的咯?」韓銘念晃了晃腦袋,得意地說道︰「還不信呢?不怕告訴你們,無論床上床下她都得听我的!雖說是郡主,可說到底就是個婆娘,沒什麼大不了的。」

于自謙壞壞一笑,說道︰「韓銘念還想納小呢?瞧瞧遠明家,都給鬧騰成啥樣兒了?你家里還是位郡主,收收心吧!」

「趕出去,統統趕出去!」韓銘念跑出來笑道,「今晚那閘蟹我都能省好幾個呢!香草,他們剛才在罵你……」話沒說完,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回頭踹了韓銘念一腳,然後架起韓銘念進去了。香草笑問道︰「今晚吃閘蟹呢!」蒙時點點頭道︰「韓銘念做東,請吃大閘蟹呢!一會兒叫松鶴樓給你們送些回來。」

「哈哈哈……」幾個男人又大笑了一通。于自謙忙解釋道︰「我是夸贊她呢!奇葩這詞本意不是罵人的,對吧?回頭可莫在蒙時媳婦面前說這話,要不然她會誤會我一番好意的。」

「咋了?怕香草啊?」韓銘念幸災樂禍地笑道,「之前是不是得罪過香草呀?要是的話,趕緊卷了你那兩只惹事的袖子回家吧!」

「我可不想你跟他們幾個混熟了,那我不就麻煩了嗎?」蒙時笑道。

「沒的奇怪呀!之前還好好的,一夜之間就沒了。你沒在大戶人家待過,不知道那丫頭死得快,準是死得冤!更何況,那丫頭還在的時候,可是銘愈院子里的頭頭呢!」

「笑話我吧笑話吧,一群壞家伙!晚上休想讓我請你們吃松鶴樓的蒸全蟹!」

「嗯!她相公好像給發配到青海去了,帶著一個娃兒來了州府,死活不回韓府去,我瞧著可憐,又是親戚便領回家來了。」

「誰看那姑娘家的玩意兒呀,要不再添兩個盅,湊齊五個,我們一塊兒搖,照老規矩,誰點最小,誰跑松鶴樓去買東西,咋樣?」韓銘念拍了一下桌子興奮地說道。「滾滾滾,一邊去!」蒙時擠開了韓銘念,一坐在了桌上,晃了晃腳說道,「我家又不是賭坊,哪兒來那麼多色盅給你玩兒呢?這還是從遠明家拿的呢!要玩,現成上賭坊里搶兩個回來還行。」他說完從韓銘念手里搶過了色盅,飛快地搖晃了起來。

「韓嬌嗎?」

韓銘念揮揮手道︰「去去去!淨胡說八道呢!不就是個婆娘嗎?有什麼怕的?就是現成帶個回去做小,她也不敢說什麼!」

「那好,我去會會!」

「為啥呢?蒙時,看不出來你還真保守呢!」

「去了再做打算吧,不急的。」

韓嬌在背後說道︰「大概是從前跟銘念和蒙時一塊兒念書的那兩位少爺,一個叫于自謙,一個叫楊莫可。」

「對了,」瘦臉書生于自謙問道,「時牧,你媳婦啥時候回來呀?」

「你這麼聰明,也該猜到是為什麼了吧?說來說去,就是為了鄭悅媛嫁進來的事。鄭家家風正,要是知道銘愈跟自家院子里的丫頭混在一塊兒,又弄出了孩子……對了,你怎麼會知道婉兒懷了孩子?誰跟你說的?」

香草掩嘴笑了笑,伸個腦袋在窗戶那兒瞧了瞧。她一眼就認出之前在縣城里見過的那個虎牙書生,他正跟韓銘念搖著色盅,敲了敲桌子說道︰「哎喲,韓銘念,輸了就輸了唄!瞧著我有個七,你立馬就說自己的是個八,順著桿兒爬呀!橫豎都擺這桌上呢,你抵賴不了的,嘿嘿……韓二少爺,丟銀子過來吧,裝了盅重新再來!」

「當真?」

「怕我問穿老底兒吧?哼哼!不過就算叫我去也去不了,你表姐來了。」

「這麼多人?來打劫啊?」

香草和張氏都鼻頭一酸,眼楮里泛起了淚光。尋梅早掉了兩顆眼珠子,激動地說道︰「真是太慘了!少女乃女乃,您不覺著嗎?」

正說著,于自謙和楊莫可一齊伸了個腦袋出來,沖香草笑了笑,抬手揮了揮︰「嗨!」香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回嗨了一聲,問道︰「兩位,這回鄭先生又派你們送啥來呀?」

香草笑道︰「你就不必跟我客氣了,我不是想顯擺得意,笑話你窮酸,你也听見大舅母咋罵我的了。我就是鄉下丫頭,往常家里比你現下還窮酸呢,有啥可笑話的。就當是我和蒙時給青麟兒的見面禮兒,只怕蒙時也是沒見過青麟兒的。這點禮你就心安理得地收下吧。」

「有什麼不敢的?要是她現成在這兒,我準罰給你們瞧瞧!什麼叫夫綱?就算她是公主,嫁到我們家,那也只是個媳婦而已!」韓銘念越說越得意,起身撐在桌上,滿面酒色地笑道,「你們心里好奇吧?以為我天天都要給她下跪嗎?門兒都沒有!那夫綱是鬧著玩兒的?」

「你去,不太好吧?」

這天晚上,蒙時等人去了松鶴樓吃閘蟹。一桌子人鬧得雅間里熱哄哄的,不時傳出歡快的笑聲。不知是誰起的頭,又說起了千合郡主。

「時牧,你忘了?韓銘念不會水的,你要撂了他進水缸子,可得給他根木頭抱著,要不然一會兒他家千合郡主來撈,可不成浮尸了嗎?」虎牙書生楊莫可一說完,小茶廳里的人都笑了起來。相這可在。

「喝酒就喝酒,說那些做啥呢?」蒙時往他面前放了一碗湯說道,「先喝了這個,省得一會兒吐得到處都是,沒人背你回去的。」

「哥,」韓銘念搭了胳膊在蒙時肩上,醉醺醺地說,「你們不明白,以為娶個郡主好玩呢!不好玩,我也不愛玩,可有什麼法子呢?家里給定下來的,又頂著嚴親王府郡主的頭餃來的,連我女乃女乃都偏疼三分呢!」

「好了好了,」趙遠明拽了韓銘念過來,塞了一塊兒桔子在他嘴里說道,「吃塊兒桔子醒醒酒!這家伙越說還越傷心了!你能娶個郡主,是我們這里頭最有福氣的,蒙時都比不過你,知道了吧?還不知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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