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在路上
陳羅斌撲哧一下樂了︰「老周啊，我可听說你是個光棍。急著去錄制節目是假，到省城把妹是真吧？省城我去過，那里遍地都是鮮花。」陳羅斌說道這里，瞧了眼周星星。只見周星星訕訕的笑著，喉嚨收縮︰「哪有，陳董誤會了。」
陳羅斌站了起來，笑著說︰「大老爺們的別裝單純了，趕緊去開車吧，早去早回。」
「恩。」周星星似乎被陳羅斌說中了心思。臉上的肉抽搐著，一路小跑將大奔開了過來。
陳羅斌上了車，周星星加足了馬力，朝著省城的方向奔去。
洛北市到省城也就2個小時的路程，如果開的快點，大概就1個半小時左右。但偏偏不巧，快過年了，這高速公路上貨車，客車，私家車堵成了一條長龍。喇叭聲此起彼伏，但這長龍是越來越長，想往前挪動都有點困難。
「女乃女乃腿的！天天交養路費，這堵車都這樣了也沒見有個人影出來管管。」周星星看著車前的長龍破口大罵道。
陳羅斌前世經常出公差，這種事情見多了。陳羅斌道︰「要不咱倆下去透透空氣，看這情形一時半會暢通不了的。」
周星星無奈只好跟陳羅斌下了車，兩人點了根煙，在車邊候著。
過了半個小時，整條長龍才慢慢的開動起來，兩人上了車，又熬了三個小時才到省城。等到省電視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2:00多了。
陳羅斌一下車就看見了一個熟人。
「張PD?」陳羅斌走了過去跟張PD打招呼。陳羅斌沒想到張PD也在省城。
「呵呵，陳董我在這兒等你很久了。」張PD笑著說。周星星跑過來，對著陳羅斌道︰「陳董我忘了跟您說了，張PD調到省電視台了。這次省電視台請您上春晚就是張PD聯系的。」
陳羅斌的臉上露出恍然的神色。他又與張PD客套了兩句。三人朝著省電視台內走去。要說這省電視台可跟市電視台大不相同。單單是這高達20多層的大樓就相當氣派。來來往往進出的盡是些上流人士，而且不時有幾個身姿卓絕的美女從他們身旁路過，整的周星星一臉豬哥相，要不是陳羅斌故意咳嗽了一聲，周星星的口水都能留下來。
上電梯，來到頂層的演播大廳，那里已經有化妝師和美發師等著陳羅斌了。周星星一臉壞笑的說︰「陳董，我四處轉轉，一會節目開始了我再過來。」
「哎，這個不正經的家伙。」陳羅斌在心底里嘆了口氣，擺擺手道︰「去吧。」
周星星一路小跑，尋花問柳大飽眼福去了。張PD則跑到演播大廳內忙碌了。陳羅斌瞅著那臉上很興奮的化妝師和美發師無奈的笑笑，走進了化妝間中。又是一番折騰，等到陳羅斌換上準備好的休閑西裝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的4:00多了。
編導領著陳羅斌走到了，演播大廳內。進到演播大廳，陳羅斌深吸了一口氣，這演播大廳足足有千余平方米。一排排環形的椅子上坐滿了男女老少。陳羅斌心中咯 一下，這不是排練麼，怎麼有這麼多人圍觀？一旁走過來的張PD似乎發現了陳羅斌心中的疑問笑著說︰「陳董，您還等什麼呢？台下可都是您的粉絲，專程趕老遠從全國各地跑過來的。」
陳羅斌听張PD這麼一說，算是明白了大半。搞了半天，這省電視台為了盈利，還專門賣排練的門票，99年商業意識就這麼強。真是沒想到。陳羅斌習慣性的挽了下領口，走到了演播大廳。
閃光燈配合著霓虹燈閃爍成一片，陳羅斌勉勵維持著笑容。走到了舞台上。
編導在下面擺了個手勢。美女主持人微笑著說︰「在1999年的春晚我們江南衛視迎來了一位閃耀的明星。他就是演唱過《安靜》和《發如雪》的陳羅斌！」
刷！台下的掌聲雷動，口哨聲，尖叫聲連成一片，甚至賽過了大廳里環繞的華夏古典音樂。
「陳羅斌先生，你能現場演繹一下你的成名作《安靜》嗎？」美女主持人一身紅妝扮相，頭發梳的老高，一雙迷人的眼楮使勁打量著陳羅斌。
陳羅斌點了點頭，對著張PD示意舉起話筒道︰「那我以一首《安靜》來為大家帶來春節新年的祝福。」
張PD立馬對著編導打了個響指。背景音樂漸漸的響起，陳羅斌深吸了一口氣，正準備唱，沒想到台下突然沖上來一個老太太舉著塊大牌子，只見那牌子上寫著醒目的幾個大字︰「黑心礦主還我兒子！上訪被打！討個公道！」。
這老太太一看就是農村的，穿了一身舊時代的軍用棉襖，上面還破了好幾個窟窿。一雙黑色的棉鞋上沾滿了塵土。老太太滿頭白發，眼角邊的皺紋堆積在一起，眼神中滿是哀怨和憤怒。
老太太舉著牌子在數不盡的閃光頭和攝影機的面前，繞著舞台走了一圈。台下一片嘩然，許多觀眾都站了起來。台下張PD和一番攝制組成員急的火燒眉毛。
「安保呢？你們TMD的怎麼管的治安？怎麼連個人都攔不住？」張PD火了，指著舞台前的幾個保安破口大罵。春晚這麼重要的節目雖然是排練期間，但省內省外大部分的媒體都派有記者關注報道，而且這麼多觀眾在此，如果任由情況惡化下去，那省電視台的聲譽就會在一夜之間大打折扣。
幾個保安硬著頭皮不敢吭聲，那老太太買的是前排票，本來他們以為這老太太可能是表演小品的演員。沒成想竟是個上訪戶。
幾個保安互相對視了一眼正要上舞台將那老太太拽下來。而恰好此時舞台上本應舉手無措的陳羅斌卻拿著話筒說話了。
「大娘，每次您上場總是這麼幽默。」陳羅斌臉上笑著，心里卻很不好受，出身貧寒的他知道那種失去親人的痛。但這里是江南衛視，是省電視台。老太太這樣做，也許出于一時的激憤，但她沒有想到後果，就算她引起一小部分人的關注，也會遭到封殺。就像前一段時間，有個農民工義憤填膺的在省政府門前鬧事，事情是引起關注了，鬧大了。但最後沒有解決問題不說，那個農民工還進了局子。怎麼解決老太太的實際問題呢？陳羅斌心底升起了這樣的想法，最後陳羅斌決定，將這次突發事件，演藝成‘小品’，旁敲側擊下那些本應出來管事的人。
那老太太愣了，她瞅了眼陳羅斌，舉著牌子不知要說什麼才好。陳羅斌發現老太太的一支胳膊一直在抖。
陳羅斌走到老太太的身前道︰「今天您帶給我們大家的是什麼段子啊？您的二人轉小品我從小都非常喜歡看。」
陳羅斌將話筒遞到了老太太的嘴邊，老太太哭喪著說︰「俺不是來說小品的，俺是來鳴冤的。」老太太的河南腔引得台下一陣爆笑，所有的觀眾又坐回到了位置上，台下好些人拍手稱好。大家都以為這老太太是個講小品的。
「沒想到今年省電視台的節目還蠻有創意的呢。」
「是啊，這演員真是演活了。反應的問題也比較深刻。沒準啊，這節目一播出，這老太太就爆火了。」舞台下，兩個報社的記者互相交流著，他們手中的照相機不時的變換著角度，拍著舞台上的陳羅斌和老太太。
台下的張PD看見觀眾的反應後無奈的對著那幾個保安擺擺手，隨後對著身旁的編導說了四個字︰「假戲真做。」
編導會意攝像機再次對準了舞台上的陳羅斌和老太太。
陳羅斌臉上露出氣憤的表情︰「冤，什麼冤？大娘你說來听听，我跟檢察院的法官很熟的。」
「真的？」老太太顯得很激動，眼角的皺紋顫抖了起來。
陳羅斌朝著台下忘了一眼拿起話筒對著觀眾道︰「大家說，是真的，還是假的！」
「真的！」台下的觀眾現在已經樂翻天了，齊齊吼道。
噗咚！令陳羅斌沒有想到的是，老太太竟然舉著牌子跪在了地上。渾濁的瞳孔上，老淚縱橫︰「這位小哥，請你救救我們一家三口吧。我兒子在汝陽的一家私人煤礦打工，就在前段時間那煤礦井底瓦斯爆炸，我兒子才29歲，年紀輕輕的就葬身在里面。我兒子出事後，兒媳婦就跑了，剩下一對兒女，大的才上小學。小的才3歲。我一個老太婆沒有一點收入，實在是……有心無力。要不是為了孫子孫女，指不定我就跳樓了……」
陳羅斌沉默了，台下的觀眾沉默了。他將老太太扶了起來，問︰「那個礦主沒有陪你們錢嗎？」
老太太嗓子已經干澀了︰「沒有，我去上訪，還沒進到政法委大院就被趕了出來。」老太太挽起袖口，露出胳膊。卻見她胳膊彎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