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太草率了嗎?」
「因為我也想知道你所說的結局究竟是什麼,如果不介入其中,有許多細節恐怕我也不會知道。而且,我沒有違反你我的約定。你沒有說過我不能直接介入這件事,所謂的不能直接現身,應該也不包括這個在內,對吧?」
「是的。只不過你考慮過我沒有?你讓我要如何向她們解釋?」
「這個問題我應該不用關心,對吧?」
「唉,真是的……這個暫且不去管,那個核心,你究竟是怎麼想的?這可是超出了我們的計劃的因素。」
「要破壞掉嗎?」
「原本確實是這樣打算的。不過現在,隨你願意吧。」
「就這樣好嗎?這個核心可是……」
「aim擴散立場構成的量子cpu。」
「……」
「雖然如果被人真正了解,應該會造成很大的轟動。不過很遺憾,我沒有什麼興趣,我想她們也是。」
「有的時候,我真的懷疑你的動機。」
「過慮了,mido
i學姐。我只是不對目的之外的事感興趣而已。」
「可是,我想偷走治療程序的也是你吧?」
「我不否認哦。那和我的目的直接有關。而且,我確信不會有什麼太過嚴重的事發生,一切都在可以修正的範圍內。」
「所以只要是在修正範圍內的,你甚至要拒絕其他人的插手是嗎?」
「畢竟,我的職責就是‘修正’啊。」
嘰鹽碧切斷了通話。
現在,她正處在第八學區豪華公寓外。雖然她以前就來過好幾次,但這次的性質不同。
因為這一次,她沒有接到任何指令。也就是說,這一次完全是她以個人的意志來到此地的。
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異常的事,可這還不是關鍵,她有著一個更重要的目的。
她要確認那三個人的其中一人的身份。
海原光貴曾經提醒她留意身邊,她在思索後發現那確實不是空穴來風。
除了雲川芹亞和青之外的那個人,那個一直直接對她下達指令的人,未免實在太了解她的情況了。
平日和她接觸的人里,一定有相關的人員。而要想將自己平日接觸的人排查一遍,那根本就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所以,她想到了另一個方法。
那就是直接把對自己下達指令的人找出來。
這就是她寫好的劇本。借用幻想御手事件和非常罕見的由青做出的請求,將除青之外的其他兩人集中到一起。她相信自己在幻想御手事件最後的介入,會使那兩個人對青產生一定的疑惑。如果她們兩人商討此事,很有可能會選擇這里。那麼,她將有機會得知除雲川芹亞之外另一人的身份。
和青的聯系,其根本目的其實是暫時使青無法和她們聯系。這樣一來,才能讓一切照著自己計劃的發展。
利用自己**變化的能力,她順著公寓的通風管道避開監控進入內部。
「姑且不論青(注:發音為「aoi」,「藍色」的意思)的目的,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
這是雲川的聲音。
「什麼?」
嘰鹽碧頓時緊張了起來。雖然只是一個簡單的單詞,但這個聲音,她確實听說。甚至可以說,非常熟悉。
海原光貴的判斷,果然是正確的。
「你是故意裝傻嗎?我們避免多頭指揮,各自的協力者只對各自本身有義務。而mido
i是受你直接下令的,原則上她無需執行青的任務。除非……你知道我的意思,除非mido
i她是出于自願。」
「如果是她的話,本來就不太擅長拒絕別人的請求。」
砰!
雲川一掌拍在桌子上,顯然沒有給什麼太好的臉色。
「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最近青明顯不太對勁,你應該不會說自己感覺不出來。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
兩人的對話至此中止。
在她們的注視之下,從天花板上滴落的液體一點一點地匯聚。最終構成了少女的輪廓。
這兩個頭腦好得驚人的智者在看到這一幕的瞬間,就已經想到了答案。
「你猜錯了,雲川。」
「這倒真是意外,不過現在該頭疼的是你了,摘花。」
摘花知津子。
與嘰鹽碧同樣身為霧丘的學生,更是嘰鹽碧的好友。
無論怎麼想,她也不應該出現在這里。可現在在這公寓中的,確實是她本人。
這究竟意味著什麼,其實已經可說是不言自明。
要說意外,倒也真的未必。因為仔細想來,她確實完全符合這個猜測。
她也就是一直對嘰鹽碧指派任務的人。除了雲川和青之外的,第三個人。
「對不起,現在我的頭很疼。碧,沒想到你居然玩這一手,我果然不該推薦你的。」
摘花用夸張的動作抱著頭說。一旁的雲川芹亞明顯一幅幸災樂禍的表現,甚至還給自己倒上了一杯果汁。
「為什麼?」
這或許是世界上,被使用得最多,卻也最讓人難以回答的疑問句。
但摘花只是隨意地笑了笑。
「說穿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不過是因為我的老師……」
她似是若無其事,卻又不願多說。
值得閉上眼楮去想,忍不住放聲大哭的事,總是不便說出口的。
「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她站起身體,一臉正色,「初次見面,我是摘花知津子,識別色為‘黃’,負責‘執行’這一環節,是絕大多數計劃的直接經手人。綠(注:發音為「mido
i」,也就是嘰鹽碧的名字中「碧」的讀音),向紅(注:發音為「akai」,「紅色」的意思)推薦你,讓成為我們的一員的人就是我。你被安排在我的手下,作為我的副手並直接听命于我。你被賦予學園都市第二級執行權限,持有第二級許可證,並擁有緊急狀態下不經許可擊斃特定對象的權力。請務必謹慎使用這項權力。」
那是幾乎判若兩人的摘花知津子,是作為學園都市中那些只能奔走在黑暗中的騎士們的首領的摘花知津子。
但接著,她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坦白說吧,碧。在學校里,我一直被你壓得死死的。現在卻當上了你的頂頭上司,有沒有覺得很郁悶?」
「是……這樣嗎……」
嘰鹽碧不知道說什麼好。
為什麼她還能夠這麼開朗?
雖然她做了一個開玩笑似的對比,但任何人都不會認為這兩個例子之間有可比性。
和現在相比,學校的事明明連過家家都算不上的。
「咳。說正事,摘花。」雲川輕咳一聲,放下了杯子。「嘰鹽,你能夠設計到這樣的地步,證明你確實有資格成為我們的一員。不過我要提醒你,在這個方面,你依然還差得很遠。因為你這次能夠成功的原因其實是由于我們對于青的慣性認識。說實話,我們根本就不認為青會上你這種程度的當。所以……」
雲川沒有能夠將話說完,因為公寓內的可視電話的鈴聲不失時機地響了。
在摘花示意下,嘰鹽碧暫時躲了起來。雲川按下接听,于是一位老人的臉被投影到大屏幕之上。
「我想,你應該不會在普通事態下使用這條專線。」
雖然對方的年齡完全可以勝任她的祖父,但雲川的語氣甚至听不出一點對于長輩的尊重。
因為尊重這種東西,不是像他們這樣的人應該擁有的。
「這樣啊。如果我告訴你,事態有些奇怪,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老人一邊說著,摘花一邊滿臉掛著天真爛漫的笑容地對他招手。這讓老人的聲音有些僵硬。
「真見鬼……」
雲川的聲音听起來有些厭煩。對于他們這樣的人來說,將所有狀況都考量在內是一種常態。所以「奇怪」一詞的出現,本身就意味著超出預想。而超出預想,對于他們而言幾乎是最討厭的東西。
「就在不久之前,學園都市的系統被黑客入侵了。我要強調一點,是最高機密等級的那個。」
「得手了嗎?」
「沒有。你也知道,那是唯一使用理論上就絕對安全的量子加密的玩意。所以對方顯然只破解到表層就被發現了。可惜的是,追蹤卻沒有效果。」
「呵,那可真是可惜了。」
摘花插口說。也不知道她說的是可惜沒有追蹤到黑客,還是可惜黑客沒有成功。
「問題不是出在這里。問題在于,對方很可能使用了理事會的內部密鑰。」
「有人泄密,然後懷疑到我們頭上了?」
雲川第一時間就徹底把握了情況。
「因為發生時間和下午那個大家伙被干掉的時間重合?」
摘花接著她的話問道。
老人非常緩慢地點了點頭。
「借用某個事件轉移視線然後做事本來就是最正統最常見的實用性技巧之一。無論如何,我們無法否認當時mido
i確實出現在那個現場了,而且是以正式的名義。要說只是巧合的話,恐怕不見得會有人相信。」
「我想我們這樣的人是最不相信巧合的。」
作為「大腦」的雲川芹亞忍不住用手指貼著太陽穴。
「因為這個事件,我不得不請你們暫時不要有任何行動。」老人面有難色,「我想這件事我有辦法搞定,只不過我需要一些時間。」
「這就是你的想法?」
摘花撇了撇嘴。
「也是你的老師的。」
「……」
當老人提到「老師」一詞時,摘花意外地沉默了。
「好吧,對于我們來說,也算是休一個短假。我同意了,摘花你沒有異議吧?」
「……既然是老師的意見,那麼我服從。」
「麻煩你們了。」
大屏幕上老人的臉消失了。公寓內卻反而陷入了某種沉默的氣氛中。這時,門鈴聲響了起來,雲川走上前去,按下通話鍵。
「雲川芹亞小姐,有你的快遞。」
「等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她看了嘰鹽碧和摘花知津子一眼,然後拖上拖鞋走了出去。
現在,公寓中暫時只剩下了兩個人。
「被青擺了一道啊……」摘花嘆了口氣。「我就在想,青怎麼可能會上這種程度的當呢。」
「知津子……發生了什麼事?」
「如果你不明白的話,簡單來說,就因為你的自以為是,青利用你的行動暫時封鎖了我和芹亞的權限,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麼……算了,這也算是經驗授課。」
她搖了搖頭,直視著嘰鹽碧。
「碧,有一點千萬要記住。利用一個人最佳的時機,就是在他認為自己在利用你的時候。所以說,雲川說得完全正確,你還差得很遠。要設計別人的話,至少要做到這個等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