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究竟做了什麼?
被少年一把拉坐在地上的穹乃在爆炸的火光中,看到了奇異的景象。
就像是一塊礁石分開了激流,暴戾的力量竟被他一分為二。有什麼力量能夠做到這樣的事?
她自己自然是一例,但除了自己之外,學院都市應該是不會再有第二個特例了。
以她的理解,這是將被束縛在這四個緯度的引力子放逐。但是等一下,這意味著什麼?
想不明白,也完全不可能想明白。
「呼……」
火光消散後,少年輕輕舒了口氣。
「海原同學?沒有事吧?」
似乎是誤以為穹乃是被爆炸的沖擊影響到了,初春走上前來。
「啊,我沒事。」
為了不讓初春擔心,穹乃站起身,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裙。
「太好了!真是多虧了你。」
還沒來得及解釋,初春一把抱住了她。
「哎?」
只要看到周圍的情況,就能夠理解初春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
商場的這一整個樓層都已經完全被燻黑了,沒想到這次爆炸的威力居然會大到這樣的程度。
但是,初春顯然是誤解了什麼。沒錯,她確實是嘗試阻止爆炸發生,但中途卻出現了意外。而阻擋了這次爆炸的波及範圍的……
穹乃將目光移向少年所在。此時,商場外目擊了這一幕的警備員和風紀委員已經從樓道口一涌而入。
她只看見少年似是舒了一口氣,好像留意到這邊的視線一樣輕輕地笑了笑。她來不及說些什麼,少年的身影已經被涌上來的警備員淹沒。
這個情況,顯然不適合上前詢問什麼。她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御阪美琴,她決覺得,美琴似乎也察覺到了一些。
等一下!
從短暫的驚訝中迅速回過神來,穹乃立刻想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剛才的爆炸,已經使她確定了犯人的位置。只是被這一突然的事件打了岔,讓她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御阪同學,我找到犯人了。」
「是嗎?在哪里?」
「雖然現在已經感覺不到了,不過剛才他已經留下了太多的痕跡。」
「那還等什麼?我們還不快追?」
「咦?御阪同學,這時候不是應該告訴警備員……」
「這種時候趕時間才是最重要的,來不及等你慢慢報告了。我們先把人攔下來,然後的事再說。你借用一下你的能力,你能夠使用空間移動的吧?」
穹乃略略沉吟了一陣。
時間化作了呼吸,空間成為了律動的旋律。聆听著這呼吸,這旋律,從那開啟的門後,看見了嶄新的世界。
這瞬間所看見的世界,美妙得不可思議。從這個角度來說,穹乃的確應該感謝這名犯人。因為如果不是他,她或許還要很久已經才能看見這樣的風景。
但這決不意味著,穹乃就會允許他這麼做。
她目睹爆炸的發生過程,她非常清楚地看到,對方竟然將小女孩作為人肉炸彈!
以這場爆炸的威力,她當然想得到如果一切都如犯人所願地發生,那究竟意味著什麼。
「你說得對,御阪同學。」
她一正神色,如此回答。
話語剛落,突然沒有任何征兆地,她和美琴同時出現在商場外。
就好像只是動了一個念頭,她們就出現在了另一個世界。
美琴不由地呆住了。
這樣完全無際可循地任意使用空間移動,至少白井黑子是肯定做不到的。
「跟我來,御阪同學。是時候讓犯人付出代價了。」
穹乃一反常態,用冷冷的語氣說。她帶頭走在前面,甚至連頭也不回。
(咦?難道她……在生氣?)
是的,她的確在生氣。平日里她性格溫和,從沒有人看過她生氣的樣子。但大概也正是因為這樣,當她生氣的時候反而很有些可怕。這不是說她會把你怎麼樣,而是說她生氣的時候,有著某種不容他人拒絕的魄力。
(看來,還是不要太過招惹她比較好……)
穹乃確實有著充分的把握說,自己找到了犯人留下的痕跡。不過只有當找到犯人的時候,她才能夠完全確信這點。
但令人不敢相信的是,有人在她之前確定了犯人的身份。而且,顯然是完全地確信。
因為當美琴和穹乃到底犯人所在的位置的時候,犯人正在被路過的警備員抬上擔架。
這是怎麼回事?
美琴看了看穹乃,對方卻只是搖了搖頭。顯然,這並不在她所知的範圍內。
「那個,這家伙怎麼了?」
美琴走上前去,問道。
「被狠狠地揍了。」
警備員的回答簡單明了。由于太過簡單,美琴都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回答了。見狀,穹乃走上前去,向著警備員鞠躬行禮。
「請問,他是遇到了什麼?」
「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警備員抓了抓頭發,「我也想知道他到底招惹了什麼人。我們是接到了電話才過來的。看這情況,他是被人狠狠地揍了一頓。而且,那人好像還是個高手。簡直就像是在保證只會造成輕傷的情況下,非常細心的從頭到腳細細地把人捶打了一遍。」
警備員的這個形容,讓人腦海中不由閃過「鍛煉」一詞的原始含義。
當然,從事實角度來說,最能夠表述這一情況的,只有一個詞——
施虐。
沒有錯,這簡直就是不折不扣的施虐行為。
「話說回來,你們是做什麼的?」
警備員看著她們倆個,似乎終于意識到這兩個常盤台的大小姐出現在這個場合顯得不太正常。
「哎?這個……」
御阪美琴頓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從警備員的角度來說,她們的行為並不合理。
「失禮了。」穹乃再次輕柔地一鞠躬,「我們在追蹤爆炸案的犯人。這方面,我們正在協助風紀委員。」
「爆炸案?」警備員皺起了眉頭,「剛才那個大聲的?這家伙是嫌疑人?」
「是的。請問,你們有從嫌疑人身上發現什麼嗎?」
「你等一下。」
穹乃的話使警備員產生了一些誤解。他顯然誤以為美琴和穹乃是受到風紀委員委托的協力者。但其實,並不是這樣。
「看不出來,原來海原同學你也是會說謊的啊。」
美琴壓低了聲音,小聲地說。
「沒有哦。」穹乃同樣壓低了聲音,並拿出手機。「我有和白井同學做聯機通信,通過定位白井同學可以立刻知道我們的位置。我們確實是在協助風紀委員追蹤犯人,所以不是在說謊啦。沒有辦法,為了不讓犯人有機會逃跑,就只有這樣了。」
「咦?你這意思是說,只是打算做到這一步而已?」
「御阪同學,我們並不是執法者。作為普通人,我們可沒有太多這方面的經驗啊。」
「但在有準備的情況下,這家伙是奈何不論我們的吧。」
「就算我們都有辦法保護自己,可御阪同學你就沒有想過,如果被逼急了的犯人在大街上無差別引爆鋁制品會造成什麼後果嗎?雖然我不是沒有辦法阻止,不過我不敢冒這種險。要知道這一旦失手的話,後果可是不堪設想的。」
仔細想想,自己還真是沒有想過她說的這種可能。要是真的發生這樣的事……御阪美琴冷冷地打了個寒戰。
看來就算是生氣,她也沒有忘記選擇最為穩妥周詳的方式。
但接著她又加上了一句︰
「是吧?白井同學。」
「沒錯,姐姐大人也應該多學學海原同學處理問題的方式。」
「黑……黑子?什麼時候?」
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白井黑子晃著手指,一副說教般的樣子。考慮到她的年齡其實比御阪美琴小,再加上她平日里的作風,這場面倒是頗能引得人會心一笑。
「喂,那邊的。」此時,警備員已經折返了回來。當他看見白井黑子時,點了點頭。由于之前就有了一些誤解,他顯然是把白井黑子當初是主導此事的風紀委員了。
也好,這樣一來倒是省了不少事。
「我是風紀委員177支部的白井黑子。有什麼發現?」
「要說發現的話,就只有這個,不知道算不算是有用的證據。」
警備員將提包放到地上打開。提包內是滿滿的一包鋁制湯勺。
「果然……非常感謝,這已經是十分充分的證據了。先把他送去吧,具體的我會寫報告的,非常感謝你的幫助。」
「對了,警備員先生。」穹乃插口說道,「為了以防萬一,請不要用使用了金屬鋁的車輛運輸。」
「對,沒錯沒錯。這個真的不能大意。萬一這家伙半途中醒過來狗急跳牆,那就真的糟糕了。」
「哪有這麼夸張……」警備員剛想調笑幾句,卻發現眼前三個常盤台的大小姐一點都不像是在說笑的樣子。「有這麼嚴重?」
「最好不要小瞧他,他應該能將任何鋁制物品變成炸彈。剛才的爆炸,就是他做出來的。」
和警備員有長期合作關系的白井黑子正色說。
「唔。」
「而且,他之前還讓不知情的小女孩為他送炸彈來著。我想最好不要對他抱有僥幸心理。」
「什麼?!這個家伙居然做過這種事?」
听到如此的話,警備員立刻做出了反應。他趕緊跑上前去阻止了同事將人往車上抬的舉動。
「看起來這邊不用我們做什麼了。」
看著警備員們重新忙碌了起來,穹乃如此結論。
「對了對了,差點忘了。」白井黑子忽然想起了什麼,「海原同學,我還要代表風紀委員向你道謝,你幫了我們兩次大忙。另外,我個人也很感謝你,謝謝你救了初春。」
一反平日里不正經的態度,白井黑子真誠地低下頭去。
「不,其實……」
正要說些否認的話,御阪美琴拉了拉她的手。
和御阪美琴視線交錯之間,穹乃終于能夠確信她恐怕也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真正阻擋了爆炸的沖擊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