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由于是在重癥監護室。欣哲無論如何是進不去的。
只能透過玻璃遠遠地看著在病床上與死神掙扎的父親。
眼楮不知從何時起便有些浮腫，也不知從何時起動不動就會出許多的液體。
此刻的眼淚已然流干，只有少許的水珠模糊了眼前的視線。
不是不傷心，只是傷到了極點，淚已干涸。
畢竟眼淚改變不了現實，必須學會接受。
欣哲把手伸向玻璃，觸模著爸爸的那個方向，也許這是最後一次流淚。
「爸爸，你要撐下去，兒子不能沒有你，我會等你，一直等你。我還想吃你包的餃子，我還想讓你帶我去公園，爸爸，等你好起來，兒子給你包餃子，兒子陪你去公園。爸爸，你要活下去，兒子在這個世上只有你一個親人了。」
無言的表達從眼神里透出話語宛若一個夢傳進了病房，走進了爸爸的夢里。
欣哲一抹眼前的眼淚，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便離開了病房。
找到了爸爸的主治醫生，問了問爸爸的情況，欣哲向醫院的門口走去。
那是一段很長的路，不知走了多長的時間。
也許是一個小時，也許是一年，總之在欣哲的眼里很久很久。
那個數字，像是一塊巨石，一座山狠狠的壓向自己的胸口。接著就听到「咯咯」骨裂的聲音，任憑怎樣掙扎，哪怕用盡全力支撐。終究減緩不了向下的趨勢。于是，血管迸裂，血液四濺，整個身體被壓成了面狀，完全沒了人的形態。
心碎了，完全沒了蹤跡。
「10」可怕的數字，更吃人的是那個「萬」字。
「10萬」，欣哲無奈的蹲在醫院的某個角落，雙手抱住了頭。
今天的陽光很好，讓人很想在陽光下舒活舒活筋骨。
縷縷陽光跳耀著打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到處都充滿了生機。
可唯獨這個地方顯得死氣沉沉。
整個醫院在陽光的照射下，像是籠上了一層厚布，裹著人喘不過氣來。
每張面孔都是那樣的冰冷，麻木。
偶爾會有幾陣哭聲從耳邊掠過。也經常會看見到處奔動的人群。
這里的熱鬧像是一份掙扎，每個眼神都乞求著救贖。
欣哲跑了起來，頭也不回的徑直向外面的世界跑去。
受到的痛苦太多，想去逃避這個世界。渴望到新的世界能夠大膽的喘上一股屬于自己的氣息。
不知過了多久，夜幕已悄悄降臨。
又聞到了那股已經習以為常的惡臭味。
今天的空氣著實不太好聞，比平常要惡心很多，空氣里總能聞到一股股腐爛的尸體的味道。或許是哪只貓在某個地方死了之後沒人問發臭了吧。
這樣的事是經常發生的。
走在狹小的巷子里，夜的黑暗並沒有把欣哲吞滅。
許是今天回來的有些早，家家戶戶的燈還亮著，偶爾會有人在巷子里走動。
說來也怪，今天那些一起住了好多年的鄰居突然變得熱情起來，見了面還有人主動地問好「呦，欣哲回來了啊」「呦，今天回來的這麼早啊。」
在這小巷子里生活了十幾年，還是第一次受到這麼大的歡迎。
或許是鄰居都知道家里發生的事了吧。
一盆水突然從門里潑了出來。幸虧欣哲反應快急忙躲了過去。「呦，欣哲啊，沒事吧，沒看見你，沒潑身上吧。」
「沒……沒事，沒潑上。」
這樣的事也是常發生的，要擱以前，得到的只是一聲「 當」的門響，接著便是一句「眼瞎了啊，沒長眼楮啊」之類的話。
不知不覺中，欣哲來到了自己的家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