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你過來」男人對著欣哲大叫。
欣哲心想這下是躲不過去了,索性轉過身去,抬頭挺胸的向著那桌人走去。
卸下那層束縛,月兌掉那份偽裝,還原本來的自己,一個雄獅似的身軀在夜里巍然挺立。
「呀,冤家路窄啊,果然是你小子,怎麼,慫啦,見了老子就想跑。」
坐在他旁邊的幾個胖子有點發懵,齊刷刷的望著那個男子。
「這小子就是我跟你們說的那個,那天在街上跟我動手的那個。」
接下來的一幕可想而知,跟電視劇里的劇本一樣。一群地痞流氓砸場子的場景。
幾個男子齊刷刷的站起來,一起逼著走向欣哲。
見過一群狼圍著一只待宰的羊吧,就是那種力量對比的懸殊。
欣哲當然敵不過這麼多人的圍攻,沒幾下便被人按在了地上,完全沒有了反抗的能力。
嘴角頓時涌出了血,眼前有些發黑,身上像被捆了無數只小炸藥,一時間整體形成炸點,比雨滴打在身上還要麻。
蜷縮著的身體被摧殘到傷痕累累,一會的工夫身體像被拆散了架,只剩下血淋淋的一堆肉。
叫打的聲音肯定瞞不過空氣的傳播,傳到了婉菲耳朵里。
跑出門口,往人群望去。
血泊中的欣哲正努力保護自己,可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店里的伙計也像是傻了眼,也許是怕招惹不必要的麻煩,一個個都瞪著眼楮看著眼前這群人欺負著自己的同事。
婉菲現在唯一能做的只剩下苦苦哀求這些旁觀的人群。
哭喊著的聲音伴著眼淚流進嘴里發出聲聲嘶啞的呼喚,直到蹲在地上無助的哽咽。
寂靜的人群並沒有因此而發生任何的變化。一個個眼里透出的視線宛若冰霜,直接撲滅了婉菲心里那團熊熊燃燒著的烈火。
突然感覺這世界好冰冷,冷得自己一文不值,該怎樣去留戀這個生活的人世,又怎樣在這群麻木不仁的圍觀者里添加一份情感的催化劑。哪怕只是擲一顆垂淚彈也好。至少偽裝的眼淚比現在的無情更能給人一種心靈的安慰,可真得有理由懷疑垂淚彈真得會讓著一個個冷血的動物流下看似比命還珍貴的眼淚嗎。
夜里突然起了風,好像這份情感已被上天感動,卻無論如何也融化不了這一個個衣冠楚楚所謂的人。
抱著頭痛哭,好想把自己的身體埋葬在一個什麼人也找不到的地方,遠離這個沒有人間冷暖的地方。
望著倒在血泊里的欣哲,婉菲只能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呆呆的看著他。
不經意間看到了欣哲的臉,口里流出的血已經染紅了他的半個頭顱。可血卻沒有停的跡象,一個勁的往外涌,涌到臉上,涌到地上。
成了一條河,波濤洶涌的血腥味,滲透著的悲傷起了一層霧。
看什麼都有些模糊,不知是眼淚打濕了視線還是血液模糊了雙眼。
欣哲好像在努力著說些什麼,嘴一張一合,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又或許發出了聲音被打罵的聲音遮掩過去。
婉菲努力地看著欣哲的嘴角,從口型里想知道欣哲想說些什麼,卻讓模糊的視線虛幻了一切。
婉菲瘋一般的站了起來,沖向欣哲。
弱小的身體不知從哪里來得力氣,推開了相對比較瘦的那個胖子。
身體一下子趴在了欣哲身上。頓時炸點發生了轉移。
許是婉菲的出現讓幾個男子停了下來。
「又是你這娘們,看樣子還挺專一啊,上次沒好意思動你,今天又來搗亂」那天街頭上的那個胖子喘著粗氣。
婉菲完全沒有听見他在說什麼,也沒有心思去听。她趴在欣哲的身上,看著傷痕累累,口里流著血的欣哲,眼淚成為此時最能表達她情感的載體。
擦了擦欣哲的嘴角,頓時血又流了出來。
兩個人,一個舞台。
一個男孩流著血躺在地上,一個女孩躺在他的身邊無助的哭泣,口里苦苦哀求著放過他們。周圍的一群人,魔鬼般的面孔,猙獰著露出可怕的笑臉。、
誰在導演這場戲,戲里的人又該勾勒怎樣的命運才能逃月兌這悲慘的人生。
流年染指注定一場悲傷。
那些活在青春里的男孩女孩,乘著流水般的日子期待著說好的幸福。在起起伏伏的人生里轉角尋覓著愛。愛里透出的氣息在流年中逐漸清晰,隨著時光從指尖滑過,那份期待終于沖破束縛見到了期盼己久的心動,卻在攜手走著的下個路口,清清楚楚的赫然挺立著一個指標,上面鮮紅的字體奪眼的光環刺穿瞳孔,冷冷的寫著「悲傷」。
流年染指又注定著相逢的悲傷。
從指間滑落,也許是書里的舊書簽,花格子傘下的你你我我。青春從彼此走過,遺留下的殘存叫回憶。
這回憶在憧憬里渴望時光能夠返回從前。
重溫迷失在夜里的幸福。
也像是在做著一個夢,現實終究回不到過去。
「走」欣哲一張一合的口里透過血腥的氣息傳遞著這麼一個信號「走」。
讓婉菲快走。
說好了不離,下句總會是不棄。不離不棄不用全說出口,心意相通不離不棄。
「走,往哪兒走,」男子朝著另外幾個人揮揮手像在示意。
另外的幾個男子便把婉菲拉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