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試讀
十五年後，雪山之顛。舒殢獍
銀色的世界，終年被白雪覆蓋，雪紛紛灑灑，飄灑在空中的雪花，小小的白羽毛，如夢如幻，美麗非常。
白雪茫茫的雪地里，挨坐著倆個身影。
「琪夜哥，你說愛情是什麼樣子？」女孩穿著一身厚厚的白色絨裝與雪渾然一體，披散著長長的墨發，仰起清麗月兌俗的小臉蛋望著身邊男子的完美側臉問道。
「傻丫頭，又在胡思亂想什麼？」男子小心地護著女孩，盡量不讓風雪吹著她。
男子擁有一張俊美無築的臉孔，衣著與女孩正好相反，一身黑色的勁裝一頭銀色的長發，高貴優雅。男子的表情很淡，似乎天生如此，但對著女孩時眸子里的寵愛卻是一覽無遺。
「我哪有胡思亂想？」女孩不依的嘟著小嘴，「嬸嬸屋子里的書我都看過了，書上寫的愛情故事都好美好美。牛郎織女，梁山伯祝英台，看得我好感動，那樣轟轟烈烈的愛情真的存在嗎？」女孩向往著，沉浸在故事里，若是有一天她也能擁有一段轟轟烈烈的感情，死也值了。
「那只是傳說。」男子敲了敲女孩的額，打斷她的天馬行空。
母親屋子里的書他也看過了，只覺得書里的人太傻，愛得太累太累贅，何不灑月兌一點，不管是為愛堅持還是放棄。
「才不是傳說。」女孩一口反駁道，「人間一定有那樣執著的感情存在。」
「是嗎？」男子不確定了，有嗎？
「有，一定有的。」女孩很肯定的點頭保證。
沉默了好一陣子，女孩又開口道，「琪夜哥。」
「嗯？」男子淡淡應了一聲。
「我……我想下山去。」女孩擰著眉有些猶豫的小聲說。看過書上描寫的愛情故事後，她無論如何都想下山去走一走，繁華的大千世界，形形色色的人群，不管是哪一樣都吸引著她。
男子很吃驚，直直地看著她，從來不知道她會有這樣的想法，「山上不好嗎？由我陪著你不好嗎？」
「沒有沒有，沒有不好。」女孩使勁搖頭，生怕男子誤會，「琪夜哥很好，非常好，真的，只是，這不是愛情。」
女孩深深地望著男子，「我喜歡琪夜哥，很喜歡很喜歡，但，卻不是愛，和書上寫的不一樣。我也希望有一天自己能找尋到一份那樣屬于自己的感情，濃烈而執著的愛。」
男子蹙眉，這不是愛嗎？那愛究竟是怎樣的？
「夜，夜，答應娘，一直等下去，不要離開雪山，一直等到那女孩出現，她才是你的最愛，你命中注定的那個人。」
男子想起了母親臨終時的遺言。最愛？那是怎樣的愛？男子很迷茫，從他懂事以來，母親就不許他擅自離開雪山，讓他等待一個女孩，一個叫雨桐的女孩。
「母親，天下之人何其多，名字相同的大有人在，我怎樣才知道她就是等的那個人？」男子曾經不止一次的問過母親。
「遇上了，你就知道了。」母親每次都會同樣回復他，「你會愛上她，因為她是你生命中的摯愛。」
「名字就是你們的約定。」
約定？男子費解，什麼時候做下的約定？而每次問到這個問題時，母親都會有所保留。後來母親去世了，疑問最終也成為了謎。
「琪夜哥，琪夜哥？」女孩推了推走神的男子，「我可以下山去嗎？」
女孩滿懷希冀的清澈眼楮讓男子無法拒絕，寵愛女孩似乎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我陪……」男子剛想說陪她一起下山時，猛然想起了答應過母親的事，趕緊打住。
「什麼？」女孩听得不是很清楚，眨了眨眼問道。
「沒什麼，只是不放心你自己下山。」男子揉著女孩柔順的長發，舍不得放她下山，也害怕她獨自下山。女孩太單純了，單純得如一張白紙，沒有他在身邊，被誰欺負了怎麼辦？
「沒事的，琪夜哥，我會很小心很小心地照顧好自己。如果被欺負了，我會回來找琪夜哥教訓他們的。」女孩偎進男子的懷里撒嬌，她雖然單純卻不笨，她知道男子在擔心什麼。
男子拒絕不了女孩的要求，再是不舍仍同意了女孩下山，女孩終于走了。白茫茫的雪山上只剩下男子一人，男子望著女孩離開的方向很久很久。
從此以後的每一天，男子都站在相同的地方望著同一個地方，他在等，等女孩有一天會回來。
男子筆直地站在雪地里，從懂事起，他的生活就是在等待，等一個叫雨桐的女孩。現在他也在等，等女孩回來。
如果有一天女孩帶著另一個人回來了，他該怎麼辦？男子心慌了，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心沒由來的慌了，女孩不再是他的女孩了嗎？
那個叫雨桐的女孩他不想再等了，他只想等那個和他一直在一起的女孩，女孩走後，他感到寂寞了，原本一直以為自己習慣了的寂寞。
每天腦海里只有女孩的音容，想見到女孩。女孩好嗎？被欺負了嗎？過得好嗎？開心嗎？滿滿的都是牽掛。
男子仰起頭，任由雪花飄落在臉上。
「母親，愛是怎樣的？會像他現在一樣牽掛著一個人嗎？」男子暗自詢問，「他真的會愛上那個叫雨桐的女孩嗎？她會給他不同的感情嗎？會像書上所寫的那般刻骨銘心嗎？」
男子無解，固執的站原地等待，等待！
不知等了多久，又過了多少個日日夜夜，男子在風雪里等來了一個人影。雪地里人影腳步蹣跚，風雪遮擋了視線，男子看不真切。
不是女孩，男子失望的垂下眉，在雪山上長大的女孩是不會走得如此吃力的。
是那個叫雨桐的女孩嗎？思及此，男子又皺起眉頭，他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去面對她。
男子佇立原地，等著人影走近。
人影慢慢地近了，感覺走得越來越吃力，男子半眯著眼楮想看得清楚些，慢慢地男子嘴角上揚勾起一個弧度，他看到了，是女孩，他一直等著的女孩，她回來了。
男子動容了，少有的激動，快步迎向女孩，一步，兩步……隨著靠近，男子怔住了，女孩身後的雪地里猩紅一片。
女孩吃力地抬起頭望著男子，哭著笑了，「琪夜哥，我回來了，我……回來了。」說完，女孩無力地倒下。
男子驚呆了，手忙腳亂地接過女孩的身子跪倒在雪地里，雙手粘滿了女孩的鮮血。
男子在顫抖，雙手在不停地顫抖，他感覺到女孩的生命在流失。
這是怎麼回事？誰告訴他，是誰傷了他的女孩？男子在害怕，害怕女孩會永遠離他而去，害怕得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琪夜哥，我的衣服漂亮嗎？我穿這樣的衣服好看嗎？」女孩穿著一身大紅的嫁衣躺在男子的懷里虛弱地問道。
「好看好看。」她的女孩穿什麼都好看，男子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拼命點頭回答道。
女孩笑了，笑得絕美，她如論如何都想在死前讓男子看看她穿嫁衣的模樣。可也因為嫁衣，她哭得絕望，「他騙我，他騙了我，他從來就沒愛過我，他愛的只有他的身份地位，琪夜哥，我好痛，真的好痛……」
她哭著說著，不知是心痛還是傷口通，或者兩者有之。
男子也痛，胸口似被鑿開了一個大洞，痛得無法呼吸，他不該讓女孩下山的，他不該放開她的，即使他給不了女孩想要的愛情。
「好痛，好痛……」女孩的反復喃喃，聲音越來越微弱，最後被風雪吞噬。
「……炎……藍……炎。」男子在顫抖，連同聲音一起顫抖，他瘋狂的搖晃著女孩的身體，「不，不是這樣的，起來，你起來啊！不，這不是真的。」
「這不是真的，啊——」男子悲痛的仰天長嘯，聲音穿透了風雪層，傳得很遠很遠。
一滴淚從他眼角滾落，滴在女孩的手背上，再滑落到雪地里，慢慢暈開，消失不見。
母親，愛是怎樣的？此刻遺留在心底的這種刻骨銘心的痛又是什麼？今生他還能再愛上其她人嗎？
雨桐？不，他不會愛上她，也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他恨，若不是因為她，他的女孩不會死。
他恨她，也恨傷了他女孩的男人，他詛咒他們，生生世世詛咒他們，直至他的女孩再次出現。
他會等，不管十年，百年，還是千年，他將一直等下來……
他會親口告訴她，有種愛情叫細水常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