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成名 第一百零九章 丑陋無比的真相

作者 ︰ 碧玉橄欖

「公司?」蕭珊訝然,但她也知道無法從李大嬸口中獲得更多的訊息,于是吩咐︰「嗯,你幫我拿手機下來。」

走到沙發那邊坐下,順手拿起遙控器開電視,她想看看新聞,今天自己不現身寶德,會不會給爸爸造成重大損失?

還有,屠歐御回公司,是回寶德嗎?

明明按了遙控器,電視機卻顯示沒有信號,蕭珊蹙起眉心,趁著李大嬸上樓之際提起座機的話筒,很不幸,話筒無聲無息丫。

心中涼透,她木然坐等。

李大嬸慢慢下了樓,蕭珊轉過頭去看了看她,如所料中的兩手空空,她淺聲問道︰「找不到?」

「找不到。」李大嬸緩緩搖頭,然後快快步入廚房里端出早餐。

蕭珊的心被一種恐懼感緊緊攥住,她吩咐李大嬸︰「早餐擺這,等會我要出去,你幫我召計程車。媲」

李大嬸的臉色陡地變了,趕緊應了聲,放下托盤到茶幾上,又走回廚房里。

蕭珊努力保持鎮定自若,不緊不慢地吃完早餐,又上二樓臥室去找手機,果然翻遍都不見了影蹤。

好吧,屠歐御的下一步,又是將她禁錮在此?

不要玩啦,屠總!她嘴角抽搐,站在臥室中央死死望著正對床尾的電視屏幕右下角暗閃的紅點。

她知道,他會看到她的表情。

而她,不止傷心,不止燒心,是痛苦,是憤怒,是怨恨!!!

「嘟——」屏幕突然亮白一片,屠歐御英俊的面容放大呈現她眼前。

蕭珊唇角掀起一抹嘲諷的笑,小拳頭緊捏垂在身側,咬緊銀牙盯住他道︰「我、要、出、去!你又玩那種幼稚的禁錮,不厭麼?!」

屠歐御平素冷冽的墨眸劃過一絲溫柔,他優雅地靠往椅背,微閉了眼眸︰「累了就多休息,不許到處亂跑。」

——將她禁足在這兒,他實屬不得已,因為此番圍剿屠金河,自己這邊勝了猶自可,否則盟友們決不肯輕易放過她,因為她是萬惡的屠金河的女兒!

艱難地為她築起這堵保護牆,希望能有用,屠歐御決意不看向她,以免心軟。

「我們就不能坦誠點嗎?開誠布公地都說出來,你為什麼要這樣?!」蕭珊竭斯底里地沖他吼道。

瞬間,屠歐御臉上變幻了各種復雜的表情,略為沙啞的嗓音緩緩道出︰「三天後,我會回去全都告訴你。」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要跟我爸爸開戰是吧?!」蕭珊以手捂著胸口,那兒痛不可竭。

「爸爸?」屠歐御眼角的神經劇烈抽動,他的俊臉逼近屏幕,眸中噴出熊熊怒燒的烈焰︰「他那樣對你,那樣對我,你還叫他爸爸?!」

這話絞得蕭珊的心更劇痛,捂住胸口的小手顫個不停,唇皮哆嗦得不像話︰「所以,屠歐御,都告訴我,我要知道全部真相!」

屠歐御強行把自己的身軀拉回,黑眸微眯,神色凝重地靠進椅背里︰「等我將屠金河狠狠踩在腳底下,我自會告訴你,還有,你記住!不許再叫他爸爸!」

「嘟——」屏幕瞬間暗下,好像從來就不曾被人開啟過一樣。

感覺一顆心裂開了兩半,她陷進一種絕望里。

心愛的男人誓要把她爸爸‘狠狠踩在腳底下’,她爸爸將她心愛的男人置之死地。

寒氣從腳板底升起,腳一軟,蕭珊跌坐下來,徹底的失神了。

李大嬸一直陪在她身邊,每隔三個小時就打一次電話向屠歐御報告。

「蕭小姐坐地上,不說話不起來。」

「拉起她!放到床上去!」

……

「蕭小姐不吃不喝不拉。」

「喂她吃飯,灌她喝水!!」

……

「屠總,蕭小姐的樣子……看起來很不好,喂她什麼她都全部吐出來。」

「……我回去!!!」

***

屠歐御一身墨色,肅殺而冷冽地立在床邊,居高臨下緊盯著躺于床上的臉色蒼白的女人。

他深知,只有他才治得住她,因為她身上有那種讓人無從下手的倔強特質。

折騰她的人,自己也會被她折騰死。這就是她,蕭珊!

可是,他為什麼偏偏要愛上她呢?

眉峰蹙了蹙,他沉沉坐落床沿,俯首,伸出一只大掌撈起她縴瘦的後背,把她圈進懷內,啞啞的嗓音又憐又痛︰「又不听話了?嗯?」

撂下一干隨他出生入死的人等,火急火燎回來探望她這個罪人之女,他背負的何止是罵名,那些人可能已經對他失望,把他唾棄!

蕭珊轉了轉木然的眼珠,水眸重新泛起一層光澤,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死死揪住他的襯衫前襟,啞澀著聲音哀哀懇求︰「求你,帶我去見他,我們三個當面將恩怨了結。」

他俯首瞪著她,從她眼瞳中清晰看到自己的倒影後,他冷冷回答︰「我半小時後必須走,別浪費時間,該知道的你總會知道。」

「我要听他怎麼說,自然也會听你說,屠歐御,你不想看到我死,就帶我去!」蕭珊的語氣霍然變冷,甚至比他更冷。

一把扣緊她的縴軀,他冷寒的眸光盯迫她︰「別想耍花招!蕭珊!」

「原來,你口口聲聲說愛我,不過如此。」蕭珊心頭更冷,遽然縮回一雙小手,水眸迸了絕望的淚花。

屠歐御一雙眼眸猩紅如火山口,心頭火辣辣的疼痛,他狠狠吸了口氣,放她躺倒,拿出手機遞給她︰「讓他一個人來‘鏡月湖一號’!」

蕭珊抖著手接過手機,急切地撥號,彼端甫一接通,立刻傳來一聲咆哮︰「屠歐御!你把我女兒怎麼了?!」

「……是我。」蕭珊生生吞下爸爸這個稱喟,澀澀的開口。

「珊珊!」屠金河驚呼,繼而喜不自禁地追問︰「你在哪里?我馬上去接你。」

「我沒事,你立即來‘鏡月湖一號’,一個人來就好。」冷聲道,蕭珊的水眸卻直勾勾盯凝屠歐御陰沉的俊臉。

「鏡月湖……」屠金河艱澀地重復這一個惡夢源之地,多少次入夢,他無不都被惡鬼纏身,直至醒來。

「來不來?」蕭珊加重了語氣問道,挑起唇皮露出一抹淒厲的笑。

——有本事你就別來,屠金河!鐵石心腸如你,最好拋下女兒不管不顧,然後讓我死心,不再認你這個父親,反正有他控訴你惡貫滿盈!

「來!我馬上來!」屠金河忙不迭地說道,頓了頓,又小心翼翼地問道︰「珊珊,正宇此刻在我身邊,他表示也要來,你——」

蕭珊呼吸一緊,記起自己拜托他查明事件真相,她飛快的應道︰「好。」

掛了線,她定央央的凝注著屠歐御,他也直直的盯視她。

兩人不閃不躲,目光絞纏不放。

他挑起她精巧的下顎不輕不重地揉捏︰「等下,答應我,別難過。」

她眨了眨水眸,黯淡了眸光。

能不難過嗎?手心手背皆是肉。

她的男人要搞垮她爸爸,她的爸爸要整死她的男人。

「我要吃點東西,然後洗個澡。」盡量說得雲淡風輕,不想讓誰看出她的心傷。

「我陪你。」男人微微點頭,目光依然只落于她的臉上。

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此時,猶顯得尖銳催人。

「你去處理事情吧。」蕭珊淡然的語調將情緒掩藏得極好。

屠歐御瞅瞅那個來電顯示,眉宇緊攏,終是撫了撫她的發絲,放她自由行動。

下了樓到餐廳吃飯,蕭珊全程神思恍惚,吃著排骨,她會想,一塊骨頭卡住喉嚨,掛了,一了百了。

吃飽後回臥室,眼角余光掃到男人還站在陽台講電話,神情肅殺得緊,她連忙進了浴室洗澡。

站于花灑下淋浴,水眸卻溜來溜去,看到雜物架上他的剃須刀,又想起那些鋒利的刀片,輕輕一劃,從此無牽無扯,多好!

可惜,她通通沒有做,因為,想知道真相!

剛穿戴好走出來,蕭珊看見屠歐御耳貼手機,臉上閃出一抹想殺人的狠戾,直勾勾的盯住她︰「讓屠金河一個人進,不準常正宇進來!」

「常正宇一定要進來!」蕭珊勇敢地揚起下巴,決然而然的盯視他。

「BOSS,屠金河說了,常正宇不進去,他也不進。」電話彼端傳來賀明宇的通報。

屠歐御氣得臉色鐵青,瞠視蕭珊決絕的小臉。

「他們倆只身進屋,能構成什麼威脅?難道你屠歐御連這也怕?」蕭珊譏諷道。

太陽穴狠狠抽動幾下,屠歐御霍然捏住她的粉頰,嗓音冷沉吩咐︰「放他們進來。」

將手機擲進床里,屠歐御扣緊她,逼問︰「你想干什麼?」

「我只想知道全、部、真、相!」蕭珊不打算再拐彎抹角。

屠歐御驀然放開她,讓她差點一個趄趔站不穩,他氣惱地摟住她,兩人一起下樓。

站在最後一級樓梯,遽地八目相投。

屠歐御冷冷笑開,帶著表情復雜的蕭珊先行坐到沙發上。

屠金河像只遲暮的斗雞,既想威振雄風,但又受制于人,他默默走去坐下。

常正宇以一貫的清爽面容示人,雍容淡定地過去坐著。

除了四道呼吸聲,大廳內死一般寂靜。

屠歐御沉澱了烏漆的眸光,薄削的唇線上噙著高深莫測的冷笑,逐一逡巡其余三人的臉色。

「珊珊非要知道真相,那我就把真相攤開來。」屠歐御不緊不慢地說道︰「屠氏公司在三十多年前只是一中小型企業,屠炳憲自掌接企業後,與沒有血緣關系的弟弟屠金河逐步把屠氏發展壯大,十八年前,一直覬覦屠氏掌權人之位的屠金河策劃了一場滅門慘劇,他縱火燒死屠炳憲和杜麗美,還有家教茹芸、司機何志祥,以及其他三個佣人。」

「縱火?」屠金河大聲質疑︰「警方當時就結案,這是一起意外火災。」

「意外火災!」屠歐御冷冷復述那四個字,凌厲的視線徑直劈向屠金河,控訴道︰「那時我已經十歲,別以為我真的失憶什麼也記不起!茹芸沒有死,懷著珊珊逃出去也不回來找你,這證明你就是凶手!」

「茹芸和我有誤會,她以為我不愛她才逃離的,絕不是如你所說。」屠金河暴怒道。

「吳媽,出來。」屠歐御拍拍手掌,提高聲調呼喚。

屠金河的臉色立刻暗沉下去,嘴角微微彎下,他知道,大勢已去。

一身黑色喪服的吳媽從廚房門走出來,蕭珊抬眸盯視她,想不到這個從小侍候自己長大的管家,竟然也與這場鬧劇有關。

「她能做證人?」屠金河竭斯底里的沖屠歐御喊叫︰「她與你一樣,根本不在場!」

「停!」蕭珊激動地站起身,繃緊了身子環視一圈,呼吸不穩地說︰「誰能把整件事從頭到尾告訴我?!」

一直沉默不語的常正宇緊張的注視著她,孕婦不適宜太過激動,他為她著想,于是開口打破僵局︰「或者,我來說說。」

屠歐御和屠金河一齊將目光盯凝向他。

「屠真的妻子早逝,他帶著兒子屠炳憲來到A城與遠宗兄弟屠鑫一同做生意,不久屠鑫病逝了,屠真娶了兄弟遺孀米樂樂為妻,于是屠鑫的兒子屠金河和屠炳憲成了一對兄弟,屠真一心要把還是中小型企業的屠氏發揚光大,勞心勞力下也早早死了,他只將所有家業都給了親兒子屠炳憲,而冷落了屠金河,屠金河自是不忿,因為他自感才干超凡,屠炳憲只是中庸之資。」

說到這里,常正宇看了看眾人的臉色,結果,居然沒人反駁他的話。

「屠炳憲娶了杜麗美,生下兒子屠歐御,兒子小小年紀便聰明,杜麗美便請了家教茹芸,屠金河竟然喜歡上茹芸,而茹芸也愛他,還懷上了他的骨肉,那就是珊珊,屠金河當時並不知道茹芸有孕,心急想著給她一個更好的將來,最終策劃了殺害兄長一家慘劇。那一天晚上,‘鏡月湖一號’大宅籌辦壽宴,慶祝杜麗美生日,屠金河在酒中下了藥,要茹芸勸屠炳憲和杜麗美喝下,然後縱火,茹芸大驚失色,臨時與屠金河起了爭執,屠金河失手傷了她,滿以為她已經死了,便只身逃離,任由整個屠家上下人等葬身火海。誰知茹芸並沒有死,她逃了出來,偷偷來探望她的孿生妹妹蕭芳替了她的身,警方後來查案時,就以為她是茹芸。至于屠歐御,他是鬧著要去參加小朋友的生日會而不得,獨自跑到鏡月湖邊藏起來,而吳媽去尋他,才得已逃過此劫,是不是?」

常正宇語畢,廳內又陷入一片死靜中。

「我媽媽是不是這樣被你殺死的?」蕭珊抖著雙唇,質問道。

屠金河臉色慘白的迎上女兒目光,他薄唇一抿︰「這並不是真相的全部。」

「你還想狡辯?」蕭珊咬牙切齒怒視他。

「你媽媽她!」屠金河沖口而出,又生生剎住,喉結上下滑動之後,艱難地解說︰「杜麗美派她來勾.引我。」

「我不信!都死無對證了,你當然要為自己開月兌!」蕭珊理智全失,完全不肯再相信這個身份上是她爸爸,同時又是殺人凶手的男人的說話。

「珊珊,你答應過我,不會激動。」屠歐御強有力的手臂摟住蕭珊的縴腰,讓她枕在自己厚實的肩膀上喘息。

「你去死!你不配當我的爸爸!你居然殺了……殺了我的媽媽!」蕭珊嗚咽不成語,把自己深埋在屠歐御的懷里。

屠金河剛要開口,常正宇一把拉住他,猛然搖頭示意。

屠歐御等蕭珊稍稍平伏了些情緒之後,想要抱起她來。

「常大哥,查到我小姨為什麼來屠家找我媽媽了嗎?」蕭珊一抹淚水,制止了屠歐御。

屠歐御聞言,渾身一震,眼神復雜的望了望蕭珊,又睨了一眼常正宇。

常正宇微微一愣,牽強地扯出一抹笑︰「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再告訴你。」

「我受得住刺激。」蕭珊吞咽了一口口水,小臉雖蒼白但一派鎮定。

屠金河也以眼神催促常正宇,後者只好勉為其難地開口︰「據調查所得,蕭芳與茹芸是一對孿生姐妹,她們父母雙亡後被送進孤兒院里,就是蕭珊小時候住的那個孤兒院,她們分別被兩個家庭收養,所以不同姓,但時不時的都有通音信。蕭芳比較活潑,養父母的家境不錯,那時正值失戀心情差,她是來屠家找姐姐傾訴的,茹芸就沒那麼幸運了,家里很窮她被迫早早在屠家里當屠歐御的家教,杜麗美恩威並施,以替她養母墊醫藥為脅迫要她接近屠金河,誰知她真心愛上屠金河,杜麗美也想以自己生日為借口謀害屠金河,在他的車上做了手腳,結果,互相出招,還是屠金河憑借著茹芸的反戈而獲勝,茹芸看到屠炳憲夫婦死了,受到刺激勸屠金河收手,可是屠金河不肯,兩人起了爭執,他失手傷了她,以為她死了于是放火燒毀大宅。」

「茹芸懷孕的事,想必屠歐御都知道!」常正宇篤定地凝注著屠歐御。

一時間,屠歐御的臉色陰沉無比,他怒瞪他。

「御知道?所以?」蕭珊喃喃道。

「所以,他十六歲的時候,才會出現在孤兒院,才會助養你把你帶回屠家大宅。」常正宇清了清嗓子,注視她的目光溢滿了同情。

一股悲涼從心上涌起,蕭珊的嗓音顫得幾不成話︰「然後,讓我的親生爸爸折磨我十二年?將我賣給變態狂?」

「不是這樣的,珊珊!」屠歐御急急否認,他的大手緊緊攫住她的皓腕。

「屠歐御!想不到你的心腸好黑啊!」屠金河大吼一聲,撲過去,想從他手中奪回自己的女兒。

蕭珊痛極而笑,坐正身子往兩邊一格,以異乎尋常的力道甩開兩個男人,白得透明的小臉上展露一個大大的笑臉。

「夠了你們!」她笑得太漂亮,給人一種恐怖無比的感覺。

「你們可以離開了,謝謝你們給我解開謎團。」她非常有禮貌地向人致歉,卻看了不看他們一眼。

屠歐御略松了口氣,起碼這兒是他的地盤,她遣走其他人,就代表可以面對他,他還有機會。

屠金河倒吸一口涼氣,不甘不忿地喊她名字︰「珊珊,爸爸——」

誰知話到一半,被蕭珊凶戾的眼箭生生打住。

「常大哥,麻煩你帶走這個人。」蕭珊如是說,竟然笑靨如花……

常正宇頗為尷尬,有種枉作小人的感覺,他訥訥的應了聲,扶住屠金河的手肘,半推半拽往外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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